43 殺人

君漣漪再次醒來時, 是在一片黑暗中,四周沒有一點聲音。

他身體還是有些發軟,躺在床上想了好一會, 都沒得出這是哪兒的結論後,終是嘆了一口氣, 翻身,勉強的撐着床打算起身瞧瞧。

恰在此時,耳邊傳來‘咿呀’一聲響。

是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

光線照進房子裏,刺了君漣漪的眼。

他本能的伸手去擋, 有人的聲音也随之傳入了耳中。

“君漣漪, 好久不見。”

是熟悉的聲音。

君漣漪心中倏然一緊, 緩緩放下手來, 直直地向那人看去。

有侍女拿着火折子進屋匆匆點了燈,又匆匆離去,誰都不敢多看屋內兩人一眼。

站在門口的少年, 黑發紅瞳, 一張臉俊美非常, 卻帶了點兒病态的蒼白之色,他額間有一紅色印記,君漣漪雖第一次見, 卻也識得, 那是魔尊的魔印。

此人正是許久都未曾露過面的顧淩, 此刻正身着一身黑色錦袍, 似笑非笑的看着君漣漪。

倏然一怔, 君漣漪開口, 無聲道:“好久不見。”

離二人上次見面之時, 已隔了數月。說久也不算是很久, 但也就是這數月間,卻讓君漣漪體驗了他這輩子所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所有苦楚,而這一切苦楚的來緣,除了他的師尊月蕪寂外,便都是因眼前人而起了。

說不恨,君漣漪自問不是聖人,做不到。說恨,他好像也沒有什麽資格,一恩還一情罷了,最後那些錯誤的選擇,也是他自己選擇出來的,似乎也怨不得別人。

苦笑一聲,君漣漪終是壓抑住了心中恨意,平靜地看向了顧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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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淩看着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緩緩走近了他,勾唇笑道:“君漣漪,你有孩子了。”

君漣漪雙目猛地睜大,但慢慢地,又歸于平靜,擡手慢慢的撫向了自己的小腹。

意外嗎?

是有一點的,但也不算太過意外,畢竟……他之前是有那麽一點感覺的。

龍族血脈,最是養人,是世間最極品的良藥,他之前所受的傷,他之前每日所受的疲憊,都能在一夜之間治愈,那是因為……他的寶寶在保護他呀。

君漣漪垂眸,目光難得柔和了幾分。

顧淩倒是很意外他竟能如此快速平靜下來,不禁坐到了床邊凳子上,繼續道:“君漣漪,你真的好生無用,本座讓你拿生子丹去壓月蕪寂,你怎麽還給反壓了呢?”

任何男人被說沒用,都是會生氣的,他君漣漪也不例外。

擡頭怒瞪他一眼,君漣漪咬緊了後槽牙,不語。

顧淩當做沒看到,依舊興致斐然地說着,“現在好了,懷了龍子,你這條命,是注定要折在月蕪寂身上了。”

君漣漪皺眉,不太理解他為何如此言,有些茫然地看着顧淩。

顧淩勾唇,唇角露出幾分惡意的笑來,一字一頓道:“龍子皆倚靠吸取母體生命力來存活長大的,君漣漪……你現在廢人一個,你覺得,你能供它吸取多少年生命力?”

君漣漪不語,這個他倒是真的第一次聽說。

顧淩繼續道:“怕不是到時候龍子出生之日,就是你殒命之時了。”

龍族乃神族,在成結那一刻起,便會有自我意識,它們能感知到母體的所有心思情緒。

顧淩的話剛一落,小龍明顯就感覺到了君漣漪的驚訝與猶豫,心底頓時慌亂起來,迫切的想要告訴他,龍寶會很聽話的,龍寶不會吸取爹爹的生命力的,龍寶還會保護爹爹的。

然而,它終究是太小了,連最起碼的胎動都做不到,只能巴巴的感知着君漣漪的心思,靜靜地等待着爹爹對它的表态。

它雖然并不是一只受父母期待的龍寶,但是,它想活下去,想做君漣漪爹爹的龍寶。

顧淩的話,君漣漪只是稍感驚訝,便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不解的看向顧淩。

他不知,顧淩為何要同他講這些。

告訴他,你有寶寶了。

然後又告訴他,你的寶寶将來要殺你?

君漣漪複雜地看向顧淩,卻見顧淩依舊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君漣漪,我能救你。”

他說着,手朝上一伸。

立馬,一碗黑乎乎的藥便出現在他手中。

顧淩道:“喝下他,打掉腹中孩子,留在魔界,我和你一起,讓之前欺辱過你的人,都一一付出代價。”

他雙眼一沉,幾近是咬着牙道:“特別是月蕪寂。”

那恨意,即便是君漣漪一個不怎麽懂察言觀色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月蕪寂到底有何仇怨?竟是恨他至此?

心中一緊,立馬又釋懷了來。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與他何幹?他何須要想這些?

他現在所要想的,是他的寶寶。

顧淩說龍族是靠吸取母體的生命力來生存的,他不是不信。

但他的寶寶,他知道,不是這樣的。

想起那多次不治而愈的傷,以及被鞭打時突然消失的痛覺,君漣漪心底一片柔軟。

他的寶寶,是會保護他的啊……

一個才剛成結的小生命,就知道要保護自己的父親,今後又怎麽會傷害他呢?

捂緊了小腹,君漣漪閉了眼。

顧淩還在說着:“跟本座在一起,本座立你為後,替你報複所有曾經欺負過你的人,如何?”

如何?

君漣漪自嘲一笑,搖了搖頭。

當初清姬讓他做男寵的時候,也是給他開了無限優越的條件,引誘着他,他都沒有答應。

現在……摸摸自己的肚子,君漣漪眸色柔了柔。

更何況他還有了寶寶呢?他的寶寶理應那九天之上的天之驕龍,它有活下去的權利,它更不應受這魔族渾濁所污染。

搖搖頭,君漣漪無聲,卻一字一頓道:“我要它,不可能跟你同流合污的。”

他一直逆來順受,卻也不是真的傻,什麽都不想的。

顧淩當初說讓他拿藥去找月蕪寂,他當時傷心過頭,又太過相信原著,一時做錯了事,落了個凄慘後果他認。

可是當他知道月蕪寂是重生的,他的恨與愛都來自渣攻時,他便清楚了過來,自己前面無論是幸福也好,苦難也罷,都是從渣攻那裏偷來的,他師尊的感情,從來都不是給他的。

自己不過自作自受罷了。

愛戀,是真的。

傷心,也是真的。

最後心死悔悟,一心只想逃離月蕪寂身邊,更是真的。

之前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找顧淩,讓他帶自己走的,入魔也好,流浪也罷,只要能逃離月蕪寂身邊,他什麽都願意的。

可,那時候的他修為散盡,渾身是傷,以他一人之力,根本下不了山去。

但顧淩要是真的喜歡他,不惜與神劍宗開戰,也要帶他走的話,他不信,這之後他會消失得如此銷聲匿跡。

更不信,那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他會一點不知情。

所以顧淩為何要拿喜歡他做借口,一次又一次的引誘他同他一起入魔界,其目的君漣漪雖不知,卻也懂得,一定不是喜歡他的。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君漣漪無意去追究太多,他也沒有去拯救世界的偉大夢想。

現在,他只想贖完罪就離開,離開月蕪寂,離開這裏,離開所有人,帶着寶寶找個無人之地,自己生活。

所以,他再次開了口:“放我走,我不想待在這裏。”

魔域魔氣環繞着整個魔界,待久了,無論是對他,或是寶寶,都不好。

顧淩驚訝地睜大了眼,實在沒想到他都被逼至此了,卻還能平靜如初的拒絕他,更沒有想到月蕪寂都這麽對他了,他還想留着月蕪寂的孩子。

他怒喝出聲:“月蕪寂有什麽好?他如此對你,你卻還願意不顧自己的性命,都要幫他生孩子?”

這句話,君漣漪很是不喜。

什麽叫給他生孩子,這明明是他自己的孩子。

皺了眉頭,君漣漪糾正道:“這是我的孩子……”頓了頓,又道:“我一個人的孩子,與師……月蕪寂無關。”

龍寶聽他此言,整個心神都蕩漾起來,吹了個粉色泡泡,然後‘啪叽’一聲,破了。

君漣漪似有所感一般,又摸了摸小腹。

顧淩卻仍是不理解,丢下一句狠話,甩袖而去。

“你一定會後悔的。”

以後會不會後悔,君漣漪不知,但起碼現在,他不會後悔。

在床上又坐了片刻,待身體恢複些力氣後,君漣漪才起身,出了屋。

有侍女見了他,立即迎了上來。

“公子有何吩咐?”

君漣漪張張嘴,又想到什麽,伸手拉開侍女的手,寫道:“我想回人界,姑娘可否帶個路?”

那侍女似也不意外,一伏身子,提着燈籠就在前面引了路。

這魔域,一路都是一片黑暗的,君漣漪一路上都只能看到前面侍女提燈的那一小塊地方,直到似是通過了一條長長行廊後,前面才有光點出現。

這時候,前面的侍女卻停了下來。

她回頭看向君漣漪,笑着道:“奴婢就只能送公子到這裏了,前方的路還請公子自己走過去。”

君漣漪點頭,躬身朝她行了一禮以表謝意。

那侍女亦是一伏身,朝他行了一禮,然後提着燈籠又折了回去。

君漣漪看着她走遠,方回頭,皺眉看向那光點處,邁步而去。

剛剛的時候,他在袖中找了找,沒找到小狐,忽的才記起,小狐不知為何突破了契約禁锢,恢複了自己的力量,在自己昏迷之前還在與人纏鬥着。

他心底忽升一股不好預感,腳下步子不禁加快,快速朝外走去。

卻不想,剛出魔界,他便被陽光刺了眼,伸手去遮,還沒反應過來時,忽然有兩人上前來,擒住了他。

有人道:“我就說他之前與魔族勾結,來這裏蹲他準沒錯的吧?這不?送上門來了。”

有人詫異:“之前我還有點不相信,真沒想到啊!寂月仙尊的座下,竟真能出叛徒,他圖啥啊?”

“還能圖啥?當然是圖魔尊給的好處啊。”

……

種種譏諷,盡落耳中。

君漣漪心頭一顫,等眼睛好不容易适應了太陽光時,一擡頭,便對上了宋懷信那雙憤怒的臉。

“你這叛徒,今日落到我手裏,我定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話落,伸腿,一腳狠狠踹在君漣漪肩頭。

君漣漪吃痛,想要反抗,奈何被人禁锢住了手,想要解釋,“我不是叛徒……”

但無聲之語,他們即便能看懂,也都視而不見。

他被抓入了青蓮門最深處的水牢裏,那水幾近要漫過他的眼,他要使勁踮着腳尖,才能讓自己不被淹到。

但修士長時間踮腳尚會覺得累,他一個尋常人又能撐住多久?

在再一次被淹到嗆咳不止時,終于,君漣漪紅了眼。

他覺得諷刺極了,他小時候溺過水,因此一直很怕水。是因為穿到了這裏,讓他體驗了一把能在水中呼吸的感覺,他才慢慢開始不怕水的,但是……

後來又幾次如溺水般的經歷,讓他對水,又重新産生了恐懼感。

再次踮起腳尖,君漣漪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有人的腳步聲,落入了他耳中。

“君漣漪,這水牢的滋味,如何?”緊随而至的,是宋懷信的聲音。

君漣漪重重呼吸一口空氣,根本沒時間理他,又沉了下去。

但是這一次意外的,他沒有被嗆到。

在水中,有新鮮空氣呼進了他肺部。

君漣漪詫異,忽的就想到了,是龍寶又保護了他一次。

心間一動,他想伸手摸摸肚子,但手被鎖鏈禁锢在兩側,他根本夠不到自己的肚子,最後不得不放棄。

此時,宋懷信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宋懷信叫人将君漣漪提起一些,然後蹲身,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看向自己,道:“君漣漪,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落到我手裏?”

君漣漪怒瞪着他,左右搖擺着掙紮,試圖将下巴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他至今都不知為何,自己和他們青蓮門無冤無仇,他們怎麽好似事事都在針對自己?

宋懷信卻是加重了手上力道,咬牙道:“本來還想找你清算清算那日的帳的,但就在不久前,我聽到了一個絕佳的消息,突然就覺得,這個帳,也無需那麽着急地找你清算了。”

他說完,微勾起了唇角,笑得十分詭異。

君漣漪心頭一緊,還以為是龍寶之事洩露了,頓時緊張起來,看向宋懷信。

卻不想,宋懷信一招手。

旁邊兩人示意,忙将君漣漪從水中撈起,壓在地上跪着,面對了宋懷信。

宋懷信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君漣漪,然後擡腿,一腳踩上了君漣漪的肩頭,開口道:“我聽你門下弟子言,你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仙骨之體,君漣漪,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聞此言,君漣漪頓時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忽覺肩頭一沉,有悶痛感随之傳來。

是宋懷信踩在他肩頭的腳在施壓。

君漣漪皺眉咬緊唇,依舊低着頭,沒給反應。

宋懷信逐漸加重腳上力道,繼續道:“你把仙骨給我,我放你走,如何?君漣漪。”

仙骨,和氣運很是相似,但唯一不同的點是,仙骨會有反骨,若非主人願意,能力不強者強行奪取,亦會被反噬。

宋懷信雖對自己比較自信,但卻也不願冒這個險。

反正君漣漪都落在他手中了,他還怕以命相要,君漣漪還能不給不成?

宋懷信收回腿,再次蹲下身,掐住君漣漪的脖子,迫使他擡頭,與自己平視。

君漣漪咬唇的動作倏然松開,使勁想要別開臉,不想看宋懷信那張令他覺得作嘔的嘴臉。

卻不想,宋懷信突然加重了手中力道,陰測測道:“君漣漪,我在和你說話呢,你聽到了嗎?你不會還想着,你那冷面師尊會來救你吧?我告訴你,他早已閉關,是不可能來這裏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同我做交易,我會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到時候,可不會有你的好果子吃。”

窒息感愈來愈烈,不得已,君漣漪只得将目光再次放回宋懷信臉上。

宋懷信果真松了手,陰狠的神色也立馬褪去。

他拍了拍手,好似剛剛沾到了什麽可怕髒東西一般,又拿過下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恢複了往常的一派作風,張揚笑道:“如何?君漣漪,用仙骨換你一命,這買賣對你來說,可是很劃算的。”

君漣漪伏倒在地,無聲地猛咳着,良久良久,才微動了眸子,握緊了手中拳,緩緩擡頭看向了宋懷信。

他向來不是個陰狠之人,哪怕被逼到了無路可走,也從未想過殺人。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寶寶,他的寶寶若想安然出世,他就必然不能失了仙骨。

他亦是不願,将自己的仙骨,給這樣一個無恥之輩。

是他們逼他的。

眸光微動,君漣漪将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忽而朝宋懷信一笑,張口無聲道:“你且先松開我。”

宋懷信被他這一笑晃了神,但立馬的,他又回過神來,料想他一個無修為之人翻不出什麽風浪來,沒多想,起身便朝旁邊兩人一揮手。

兩人立馬示意,過來給君漣漪開了鎖鏈的鎖。

嘩啦啦一陣響動,君漣漪抿唇揉了揉自己被綁得紅腫的手腕,擡眸,十分平靜的看向宋懷信。

“仙骨要靠近點才能給你的,你躲那麽遠做什麽。”他勾唇微微一笑,天真無邪的樣子像極了不通世事的精靈。

宋懷信心底莫名有些發毛,但轉念一想,自己一合體期修士,總不能被一個毫無修為的廢人暗算吧?便沒有退縮,湊近了些。

君漣漪仍是笑着,就在宋懷信靠近之際,那空無一物的手,突然幻化出一把彎曲匕首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偏不倚,直直地插入了宋懷信的心髒部位。

這是清姬給他的蛇刃,能與他手腕上的鈴铛産生共鳴。

當初,清姬亦是怕他蛇刃藏在身上不便,便在姚新玲上輸入了一些妖力,無需君漣漪動用自己的靈力,只需要他想,那蛇刃便會出現在他手中。

宋懷信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看君漣漪,動作也是極快,立馬便狠狠朝君漣漪襲去一掌,然後連連倒退好幾步,迅速用靈力去治愈,心頭的傷口。

君漣漪反應也是極快的,連忙抽回了匕首避開這一掌,卻還是被掌風波及,胸口一痛,站穩後立即吐出一口血來。

其他兩個下人這會也是終于反應過來,一個人去看宋懷信,另一人朝着君漣漪而去了。

君漣漪來不及想太多,側身躲過那襲來之人的劍刃,又立馬一個疾步,來到那人身前,朝着他胸口捅去。

那人瞳孔猛縮,匆忙間只來得及設下一個結界來擋。一擡頭,卻見君漣漪手中的匕首散發出一陣陣青光,然後他眼睜睜的看着,那把匕首刺破了他的結界,直直地入了他的心髒。

鈍痛來襲,那人幾乎沒感覺到多少痛苦,便雙眼一翻,失去了性命。

同時,那邊傳來了宋懷信的低吼聲:

“這是什麽妖器?為何愈合不了?”他一邊說着,一邊吐着血,不可置信地看向君漣漪,然後目光下移,落在了他手中的匕首上。

“妖人!!”他咬牙切齒,氣急敗壞。

君漣漪冷冷地看着宋懷信,伸手擦了擦那未來得及閃躲而噴了他一臉的血液,歪頭一笑道:“妖人?”他緩緩靠近宋懷信,一步一頓道:“和想奪我仙骨的你相比,到底誰才更像妖人?”

“修真界界規第一條,禁止燒殺搶虐,這幾點,你哪一條沒犯?”說話間,君漣漪已經走到了宋懷信身旁,“忘了告訴你了,這把匕首,不但能刺破結界,還會吞噬人的靈力。”

宋懷信驚恐地看着他,努力想要釋放出自己的靈力将人擊退,卻是一掐訣,果真感到自己靈泉中空空如也,竟是在一瞬間,他的靈力就被蛇刃吸幹了。

他驚恐地一步一步往後退着,還是不願相信,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釋放出掌風,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最後,他終于退到了牢獄門口,被身後臺階拌了一下,摔倒在地,方想起呼救,不禁朝外喊道:“救命……”

他像是瘋了一般,捂着一邊汩汩流血的心髒,一邊狼狽地朝外一遍又一遍的呼救,卻是沒叫來一個人。

驚恐之下他竟忘卻,這裏本該有重兵把守的,是他為了掩人耳目,将人全部都調離了。

此刻這個地方,十裏之內,無一活物。

君漣漪就站在他面前,也不急着給他補一刀,就那麽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微微笑着,“我都說我要把仙骨給你了,你跑什麽?”

宋懷信驚恐地往後蹬着腿,努力想要再次爬起,朝外跑去,卻是越急腿越軟。

他不敢去看君漣漪那張臉,手胡亂的在空中抓着,突然抓到了什麽,便猛的一把将那物推了去,恐懼道:“我不要了,我再也不打你仙骨的主意了,你放過我吧!”

立馬,另一個驚恐聲而起。

不過只消片刻,那一道驚恐便銷聲匿跡了。

那是一直跟在宋懷信身邊的另一人。

那人見君漣漪一連刺了兩人,也十分驚恐,但他沒有逃,他甚至想要去扶跌倒在地的宋懷信。

卻是怎麽都沒有想到,宋懷信竟是将他推了出去擋刀。

君漣漪沒有手下留情,一刀狠狠的刺在了讓人心髒上,一刀斃命,倒是沒讓他受多少痛苦。

那人到死,都還睜大了眼,倒下時朝宋懷信看了去,一臉的不可置信。

君漣漪沒去看那人,目光直直落在宋懷信身上,嗤笑一聲:“他在生死關頭都沒有選擇抛棄你而去,而你……”君漣漪緩緩俯下身去,無聲道:“你卻将他推入死地,宋懷信?你我之間,到底誰才更像妖人?”

宋懷信萬分驚恐,已然無意去看他說任何話語,連傷口都顧不及捂了,手腳并用的,試圖朝外爬去。

君漣漪厭惡地看着他這一副窩囊模樣,終是厭了,又從後,狠狠一刀,刺入了宋懷信的心髒。

宋懷信還在掙紮着,君漣漪又是一刀,一連刺了三刀,才見得那宋懷信不再動彈,方收了手。

他緩緩起身,伸手擦了擦臉上沾的血液,也不回頭看其他,直接跨過宋懷信的屍體,朝牢籠外面走去。

外面,晴空萬裏,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或許他離開這裏,隐姓埋名,離開修真界,入凡世,就能重新來過了呢!

君漣漪想着,竟是難得的有了一股子安心感。

卻不想,剛出牢門,一擡頭,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雪白身影。

君漣漪猛地怔住,良久良久,才忽而一笑,緩緩開口:“月蕪寂,我殺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淩:君漣漪,你太菜了,讓你去攻月蕪寂,你怎麽還被反攻了呢?【指指點點】

君漣漪: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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