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欺師

月蕪寂緩緩轉過身來看向他, 目光如炬。

君漣漪握緊了手中蛇刃,已經做好了月蕪寂要是再阻他的話,就殊死反抗的準備。

然而, 月蕪寂卻一直站在那裏沒有動。

他的目光依舊冰冷,眉頭輕輕蹙起, 只定定的看着他,并無其他舉動的意思。

他不動,君漣漪也不敢輕舉妄動,但相對于之前, 他已是能大大方方的與他直視了。

他看着月蕪寂, 唇角依舊帶着點點笑意, 再次重複了一遍, “月蕪寂,我殺人了。”

幾近是這句話剛一落,逍遙子便踏風而來, 落到了月蕪寂身旁。

逍遙子一臉擔憂地看着月蕪寂, 焦急得根本沒注意到一旁的君漣漪, 拉着月蕪寂就要走,“蕪寂,你現在是除去心魔的關鍵時期, 怎可……”話說一半, 逍遙子亦是察覺到了什麽, 目光順着月蕪寂的目光而去, 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君漣漪, 不禁詫異, “君漣漪?”随後, 他又收回眼, 看向月蕪寂,突然好似明白了什麽,抿了唇。

這時,月蕪寂終于動了。

君漣漪警惕起來,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又緊了緊手中匕首。

他想,他肯定又要被抓回去了,他還是不肯放過他。

這一想法才剛落,他果真看到了月蕪寂朝他伸出了手。

他想将手中的匕首如刺宋懷信那般,刺向月蕪寂,但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心也在顫抖。

他在面對月蕪寂時,終究是不同的。

他的劍刃可以對着仇人,可以對着陌生人,卻獨獨還是無法對着月蕪寂。

他終究還是太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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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閉上眼,君漣漪近乎是哀求着開了口:“月蕪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騙你的,我真的不是君漣漪。”

他知道月蕪寂應當是不會信的,但他除了解釋,別無選擇。

月蕪寂朝他伸出的手一頓,複雜地看向了君漣漪。

明明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但是月蕪寂卻感覺,自己好似聽到了他顫抖的聲線,好似有什麽東西滴落到了地上,啪嗒一聲,碎了一地,落了滿地猩紅。

他的手亦是顫抖起來,直到觸碰到那溫熱面頰,他才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緩緩的,為他拭去臉上的點點血滴。

他說他殺人了,那是沾的別人的血,他的漣漪,不可以沾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的東西。

一點都不可以。

感受到面頰觸感,君漣漪一愣,緩緩擡首看向月蕪寂,卻聽他道:

“漣漪。”

君漣漪心間微痛,卻知,自己不能心軟。

他咬咬牙,擡起手中利刃,在打開月蕪寂手的同時,匕首亦是,狠狠地劃了月蕪寂一刀。

他心中微顫,卻還是強作鎮定,往後退了好幾步站定後,惡狠狠開口:“放我走,不然的話……”

他話未說完,逍遙子的話語便插了進來。

“君漣漪,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自己曾經的恩師動手!”

逍遙子一個箭步來到月蕪寂身邊,強行拉過了月蕪寂的手瞧了瞧,倏然睜大了眼,“妖器!”

“你手中為何會有妖器?”逍遙子問他,語氣十分的咄咄逼人。

君漣漪不欲作答,目光只死死放在月蕪寂手上那片血紅之上。

那血色瞬間就把他的半邊袖子給染紅了,應是劃得不淺吧……

君漣漪心間微軟,但立刻,他又把手放在了小腹上,強硬起來,再次握緊了匕首,目光堅定的看向月蕪寂。

月蕪寂亦是不敢相信。

以前的君漣漪……哪怕自己被燙紅了手,都能心疼上大半天的人,此刻,居然拿刀傷了他?

他的目光變得越發複雜起來,從逍遙子手中抽回手,一步一步走向君漣漪。

終于在僅離君漣漪一步之遙時,他欲開口,卻為時已晚。

有多人踏風而來,落在了他們身後,看到君漣漪,驚呼出聲:

“君、君漣漪逃獄了!”

“這裏有重重人手把關,他是如何逃出來的?”

“宋掌門呢?他不是過來審問君漣漪了嗎?他人去了哪裏?”

……

終于,有人反應了過來,匆匆朝牢獄內跑去。

月蕪寂眉頭一緊,想要阻止,卻感覺手上一緊。

他不耐回頭,對上的是逍遙子的眼。

逍遙子滿臉嚴肅,朝他微搖了搖頭,然後緩緩放開了他的手。

這時,再待月蕪寂想阻止時,已然來不及。

那弟子匆匆而入又匆匆而出,滿臉驚恐地跑到人群之中,大聲呼道:“不好了,宋、宋掌門被人殺了。”

衆人一聽,皆面色一沉。

風清真人率先邁步,朝牢內而去。

其餘有幾個在修真界頗有威望的真人們,也緊随其後。

君漣漪早就在這些人來時就煞白了臉,垂下頭,再不敢去看任何人。

他已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月蕪寂目光變得越發冷漠,倏而轉了身,面朝那些人,将君漣漪擋在了身後。

待風清真人等人再次而出時,面色已是變得極為難看。

風清真人的目光在月蕪寂身上停留片刻,然後緩緩而下,落到了他受傷的手腕上,倏然睜大了眼。緊接着,他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君漣漪身上,順勢而下,看到了那還在滴血的,彎曲的蛇刃上,雙唇顫抖着,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二人的情況,亦不是他一個人看到了,也不是一個人有了那般猜想。

立馬,有人憤憤不平,開了口,“宋掌門身上的傷口,正好和那妖人手中的匕首吻合,必然是這妖人下的手吧!”

聲音不大,卻是剛好落入每個人的耳朵裏。

有人打了頭陣,立馬就有更多的人開了口:

“一定是他,你看他的匕首都還留着血呢。”

“仙尊手上也受傷了,不會也是他傷的吧?”

“肯定是他傷的,師尊修為高深,誰能傷他?也就只有曾經身為仙尊徒弟的君漣漪,能借着舊情靠近他,然後傷到他的。”

“那他也太不是東西了吧!舊師也傷。”

……

種種惡語,皆入君漣漪耳中。

君漣漪的手在發抖,心亦是在滴血。

他不敢擡頭,不敢去看那些人對他厭惡的嘴臉,亦不敢去想,剛剛他殺人的場景。

月蕪寂聽着這些惡言惡語,終是克制不住,怒喝出聲,“都給本尊閉嘴!”

一瞬間,人群靜若寒蟬。

他緩緩回身,看向君漣漪。

月蕪寂的目光讓君漣漪如芒在背,他終是勉強了自己,讓自己正面面對了月蕪寂。

“跟本尊回去……”月蕪寂開口,還是那句話。

時隔數月,他落入的,仍是這般境地。

要麽被月蕪寂抓回去,要麽被修真界所謂的正派人士處分。

這個抉擇,哪怕過了幾個月,哪怕現在情況不一樣,但結局仍是不會變的。

不等月蕪寂将後半句‘我護着你’說出口,君漣漪便直視了月蕪寂的眼,無聲道:“你放了我吧!”

月蕪寂身子猛地一振,死死地盯着君漣漪,良久良久,都未曾再動。

後面發生了什麽,月蕪寂已是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君漣漪終是被人給帶走了。

恍惚間,他好似召出了自己的霜華劍,想直接将人搶回去,可逍遙子按住了他的手,君漣漪被人帶走時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刺痛了他。

最後,他終是什麽都沒能做,任那些人将君漣漪給押走了。

他真的是下定了決心要與自己一刀兩斷的,哪怕挨鞭子,哪怕去做苦力,哪怕前途一片黑暗,他也仍舊等不來他的一句道歉,等不來他的回頭。

蒼白一笑,月蕪寂閉目。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順着他的臉頰滑落而下,最終流入他唇角,苦澀難當。

一旁的逍遙子見狀,驚訝非常,“師弟……”

月蕪寂卻聽不到他的聲音,只覺心間莫名發疼,喉間一股腥甜直沖而上。

他努力想要将這股子腥甜壓下,卻又有更多腥甜之味直往上湧。

最終,一口血噴湧而出,他人也失去了意識。

君漣漪又被押入了牢獄之中,這一次,是風月樓的牢獄。

君漣漪被穿了琵琶骨,鎖在九重鎮妖塔中。

他們不再将他發配去銅倥山做苦力,也不再用鞭子抽打他,而是将他鎮壓在此處,時間是無期。

他們真的把他當成了妖魔,永永遠遠的鎮壓在了此處,永不見天日,每日受雷刑之苦。

起初,君漣漪并沒有把這九重鎮妖塔放在眼裏,畢竟他是個人,這鎮妖魔的地方,着實對他震懾作用不大。

但當妖塔之中雷刑來襲之時他方知其中厲害。

那雷刑都能與之渡劫天雷有得一拼了。

在他眼睜睜看着那一只只小妖怪,因為來不及躲閃雷刑而被劈得魂飛魄散時,他突然有了懼意。

有龍寶相護的他,雖未感覺到雷劫劈在身上的痛楚,但他的龍寶還那麽小,它就能受住攻擊力如此強大的雷刑嗎?

他開始擔憂,亦是開始害怕,怕龍寶根本等不到出生,就因為有了自己這麽一個爹,而死去。

他突然又想到了月蕪寂,想,那時要是松松口,月蕪寂是不是就能真的保全自己一命?那麽……龍寶是否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拼了命的去保護他?

想到心裏發疼,卻是沒注意到,又一道雷刑,朝他直面而來。

這一次,那道雷刑劈在了他身上,痛得他全身發麻,幾乎是當場,就昏厥了過去。

昏厥過去的前一刻,不知是他剛剛想到了月蕪寂的關系,還是在自己潛意識裏根本沒有忘了他的原因,他竟是好像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雪白身影。

君漣漪這一覺睡得特別長,亦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到了過去,從他的出生到學走路,到第一次學會叫媽媽,然後是爸爸……

這個夢在他穿書那刻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月蕪寂。

因為看到了月蕪寂,他便直接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有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像是在吵架,君漣漪渾渾噩噩中聽不太清楚,只依稀聽到了懷孕、龍子、不能留相關字眼。

他的身體太痛了,痛到動一下都直抽抽的地步。

他忍不住,輕哼了聲,卻是不想,竟久違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不過他太痛了,并沒有注意到。

有急促的腳步聲急急而至,他緩緩別過頭去看,只見那白色身影朝他疾步而來。

而在那白色身影身邊跟着的,是一個黑色身影。

君漣漪皺皺眉,閉目緩了好一會才睜眼。

便見,那兩人已是來到了自己床前。

是月蕪寂和逍遙子。

君漣漪一愣,瞬間感覺疲憊極了,緩緩閉了雙目。

耳邊,月蕪寂少有的急切聲音傳來:

“漣漪,你感覺怎麽樣了?”

君漣漪仍舊閉着目,不欲搭理。

他兜兜轉轉,終于還是……被月蕪寂抓了回來。

輕輕嘆氣,君漣漪感覺無力極了,沙啞着開了口:“月蕪寂,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聲音雖然沙啞,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有了聲音。

這一刻,君漣漪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他竟是能說話了。

不過,卻也不算意外。

畢竟這裏可是逍遙子的地盤。

暗自嘆氣,君漣漪緩緩睜了眼,看向月蕪寂。

月蕪寂緊抿着唇,雙拳緊握着,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逍遙子十分見不得自己那風光霁月的師弟在自己前徒兒面前顯得如此卑微,忍不住怒喝出聲:“君漣漪,本尊不知道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本尊告訴你,你有孩子了。”

他們知道了?

君漣漪倏然睜大了眼,看看逍遙子,又看看月蕪寂。

卻見,月蕪寂垂了眸子,抿緊了唇。

逍遙子繼續憤憤道:“你被雷邢擊中,本尊告訴你,若不是師弟不顧本尊極力勸阻,殺入了九重鎖妖塔中,再晚一步,你與你腹中孩兒的命,就都要折在裏面了。”

君漣漪眸光微動,終是再淡定不住,緩緩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月蕪寂擡眸,視線跟着他的動作而動,眸光微閃,緩緩開了口:“漣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君漣漪動作一頓,緩緩看向他,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月蕪寂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測,冷冷開口:“為何不告訴我?”

為何不告訴他?

聽到這樣的話,君漣漪只覺得想笑。

且不說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就算自己早就發現了,為何不告訴他?

他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他恨他入骨,告訴他,這孩子能活?

君漣漪咬牙,別開頭,不再看月蕪寂。

卻聽,月蕪寂道:“漣漪,這個孩子不能留。”

果然……

因為早已猜到了結果,君漣漪發現,自己當真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時,竟是已不像之那般傷心難過,只有滿心的疲憊與厭倦。

他緩緩回頭看向月蕪寂,忽而勾唇,笑道:“為何不能留?”

月蕪寂目光微冷:“它會……”

“又不是你的孩子。”君漣漪搶先一步,開了口,“月蕪寂,這不是你的孩子。”

這……只是他一個人的孩子。

月蕪寂倏然睜大了眼,雖知君漣漪只是氣話,但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時,心間還是無法自控的竄起一股無名之怒來。

他突然伸手,将君漣漪從床上抱起。

君漣漪吓了一跳,本能的掙紮起來,怒道:“月蕪寂,你想幹什麽?”

一動,卻是疼得他全身都冒起了冷汗,就連肚子,都開始抽抽的忍着。

他終是不敢再動,只能軟軟的癱下來,任由月蕪寂将他抱在懷中。

月蕪寂冷冷看他一眼,随即回頭,朝逍遙子點了點頭,然後踏風而去。

月蕪寂又開始發瘋了,君漣漪心知肚明,可是他的身體太疼了,他根本無力反抗。

被再次帶回小清閣,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暴戾與痛苦。

月蕪寂發了瘋一般的頂撞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問,“不是我的孩子是誰的?你還想和誰生孩子?”

君漣漪痛苦難當,卻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不是你的孩子,和誰生都不和你生,你滾開,我不要你,不要你……”

月蕪寂的眸色越發猩紅,亦是越發的用力,“不想要我,你想要誰?容玉?藍桉?還是那個說讓你去找他的魔尊?你是不是去找他了?你是不是真想跟他走?”

君漣漪亦是紅了眼,死攥着床單,卻是不再躲避他的目光,任淚水順着眼角滾滾而落,啞着聲道:“誰都可以,就是不要你,月蕪寂……”

如此言論,換來的結果必然是又一個不眠之夜。

君漣漪是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他已是分不清了。

待他醒來時,已是日暮黃昏之時。

屋內,桌子上的熱粥還在冒着熱氣,看得君漣漪饑腸辘辘。

但,他起身,卻是看也沒看一眼,便将其掀翻在了地上。

他的腿依舊很酸,但他卻顧不上,固執地出了門。

這一次,門外沒有了嘈雜的外人,但君漣漪的心,卻比上一次還要冷一些。

他跌跌撞撞的來到月蕪寂房門前,二話不說,便跪了下去,咬牙道:“我已不是寂月仙尊弟子,還請寂月仙尊能放我下山去。”

然而,屋內,無人應他。

君漣漪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這一句話,一直到天完全黑盡,亦是沒能等到裏面人的答複。

天黑之時,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落到了君漣漪身上,冰冰涼涼的,透骨的涼。

他昨夜被那樣對待,今日又未進一粒米,身體着實有些吃不消了。

但他沒有放棄,依舊固執地跪在那裏,祈求着一個應允。

雨越下越大,最後成了傾盆大雨,不過片刻,便将君漣漪淋得滿身濕透。

有誰撐着傘走了過來,那傘撐在了君漣漪頭頂,那人緩緩蹲了身。

“寂月仙尊,他不在房內。”容玉開口,朝他伸出了手。

君漣漪愣愣看向他,最終還是朝他伸出了手。

淋了一場雨回來後,君漣漪生了一場大病,昏昏沉沉中,他總是睜不開眼,卻能感覺得到,自己身邊是一直有人的。

有誰在他肚子上輕輕的撫摸着,有誰在他耳邊輕語着對不起,還有誰給他喂了苦兮兮的藥。

昏沉間,他又昏死了過去。

君漣漪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的還是那條粉粉的大龍。

大龍游到了他身邊,他伸手,摸了摸大龍的頭。

這時大龍眼中卻挂了淚,不舍的看着君漣漪。

它将頭在君漣漪手中蹭了蹭,随即開了口:“舍不得爹爹,好想和爹爹永遠在一起……”還是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孩的聲音。

君漣漪心中莫名有些發疼,正要開口問時,小龍突然飛走了,任他如何去追,小龍都不曾回頭。

有一陣風吹來,帶來了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靜靜地落入了他手中。

他知道,這是那條龍頭頂的那個蝴蝶結,心中倏然一緊,他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腹中有陣陣鈍痛傳來,而他自己竟是被月蕪寂圈在懷中。

君漣漪難以置信的擡頭,看向月蕪寂。

月蕪寂沒想到他會醒得那般早,怔愣片刻後,抿了抿唇,終是什麽話也沒說。

腹中不同尋常的鈍痛一陣強過一陣,君漣漪雖不敢置信,卻也終于反應了過來,咬緊了牙關。

月蕪寂,居然想殺他的孩子。

他低低笑出聲來,笑中帶着淚,看向月蕪寂,“月蕪寂,這是你的孩子。”

月蕪寂動了動唇,半天才吐出三字,“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想殺它?”君漣漪幾近是瘋狂的将這句話吼出來的。

月蕪寂靜靜看着他,眼中無絲毫波瀾,但那環在他腰間的手,卻在不自覺的收緊。

半晌,他才緩緩舒了口氣,平靜道:“它會傷害你。”

“它不會傷害我,傷害我的……從來都只有你。”君漣漪是真的倦了,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堅定。

他看向月蕪寂,顫抖着唇開口:“月蕪寂,對不起。”

話一落,他手中立馬現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月蕪寂的左心房。

立馬,血色染紅了那雪白的衣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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