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結界

月蕪寂不敢怠慢, 忙把人抱起,送入屋內。

他将人小心翼翼放上床,然後從袖中掏出, 他向逍遙子求了好久,用了三把七階靈器才換來的那顆九品丹藥, 聚靈丸。

龍子降世所帶來的痛苦,遠遠不是一個人類所能承受的。

而聚靈丹,這裏面有他一半的靈力,君漣漪若是服下, 便可在短暫時間內恢複到元嬰修為, 可抵禦疼痛, 亦可幫助他成功誕下這個孩子。

當他決定不再強迫君漣漪殺死這個孩子的時候, 他就向逍遙子求了這個藥。

奈何逍遙子窮盡一生,也只練出三顆九品丹藥來,實在将這幾顆丹藥寶貝得緊, 再加之逍遙子實在不喜君漣漪, 便一直沒答應。

還是在前幾日, 月蕪寂向他說了實情,又拿了靈器去換,逍遙子才松了口。

從桌子上端來水, 将丹藥放到君漣漪唇邊, 月蕪寂冰冷的聲線難得柔了幾分, “把這個吞了。”

君漣漪痛到全身都冒起虛汗來, 早已沒了心思去管月蕪寂, 雙手幾近要将身下床單拽破, 卻仍是緩解不了半分疼痛。

他正崩潰着, 突然被喂藥, 想着若是能緩解他腹中疼痛一二,那也是極好的。

但——

當他看清那個喂他藥的人是月蕪寂時,頓時雙目一縮,別開了頭,躲開了他喂藥的手。

君漣漪伸手虛虛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哪怕痛感越發變得強烈,也依舊挪着沉重的身體,往後退着,警惕的看向月蕪寂,一字一句,幾近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唔……你又想害、呃……害我的孩子是不是?”

他重重的喘息着,那按在腹部上的手,輕輕顫抖起來。

他真的好疼,根本分不出精力來對付月蕪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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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蕪寂垂眸看向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但看他疼得如此厲害,他的心亦是在跟着一起顫抖,便再顧不上其他,上前就要強制将藥喂給他。

君漣漪恐慌的往後縮着,卻還是被月蕪寂按進了懷裏。

“不要……唔……”他掙紮着想要拒絕,卻不想剛開口就被月蕪寂趁機将藥塞入了他口中。

月蕪寂正待給他喂水,以便他将藥吞下。

哪知君漣漪一時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是猛地一下,生生将他推開。

“啪叽”一聲,瓷杯摔落在地,灑了滿地茶水。

月蕪寂震驚地看着君漣漪,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君漣漪根本沒精力去管月蕪寂,趴在床邊就将丹藥吐了出來,然後嘶吼出聲:“滾……滾出去……”

月蕪寂怔怔看着他,心好似突然之間被誰戳了一刀一樣,疼痛難當。

他複雜的看向君漣漪,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卻剛好撞到從外進來的容玉。

容玉剛回來就聽到君漣漪那一聲嘶吼,來不及想太多,他立馬沖入屋內,便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君漣漪趴伏在床邊,地上,是打碎的茶盞和一顆還散發着微微熒光,一看就是品階不低的丹藥。

而那高高在上,在外風光霁月的寂月仙尊,此刻正如同失了魂一般,看着趴伏在床邊的少年,滿臉痛苦,就連自己進了屋都沒有發現。

輕嘆一口氣,容玉拍拍月蕪寂肩頭,朝他搖了搖頭。

月蕪寂怔怔看他,喃喃着開口:“我沒有想要害他的孩子,我只是……”

後語未出口,容玉便打斷了他,點點頭道:“弟子知道的,仙尊在這裏,阿漣情緒只會愈發失控,還請仙尊先行出去吧!”

月蕪寂一愣,緩緩垂了首,出了房門。

門外,逍遙子正踏風而來。

他看月蕪寂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耳中又聽得屋內偶爾傳來一聲聲有意克制住的痛吟聲,大致猜測出了當下情況,一時也不好說其他,便順勢問道:“君漣漪情況如何了?”

月蕪寂朝他搖搖頭,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擡頭朝天看去。

願漣漪能夠平安順遂,願孩子亦能平安降世。

他默默的祈禱着,心跟着屋內的一聲聲刻意壓抑下去的痛吟而緊揪着。

君漣漪活了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這麽疼過,痛得他幾近想要立刻自缢。

他拽緊了身下床褥,努力克制住想要痛吟的沖動,卻還是偶爾會洩出一兩聲來。

他把容玉當救命稻草,死拽着他不放,斷斷續續開口:“容、容玉,幫、幫幫我,好疼……”

容玉拍拍他的手,點點頭,“放松。”

他将那顆之前掉落的丹藥拾起,融化入他剛剛熬好的藥裏,湊近君漣漪唇邊,“喝了它就快了。”

君漣漪平日裏最怕喝那苦兮兮的中藥了,但此刻他已是顧不上其他,就着容玉的手就咕嚕咕嚕幾口将藥喝了下去。

然而,片刻過後,他卻覺更疼了。

他再是控住不住自己,痛呼出聲,拉住容玉的手,帶着哭腔道:“你……唔……你剖開我的肚子,把它……呃……取、取出來吧!我……嗚……我受不了了!!”

容玉皺了皺眉,搖搖頭,“這樣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阿漣,相信我,你可以的。”他說完,手中聚起靈力,輕輕搭上了他的腹頂。

君漣漪倏然睜大了眼,痛到連叫,都叫不出聲來了。

這一切痛苦煎熬,皆由一人所帶給他的,那個人的名字叫月蕪寂,是他曾經所愛,願用一切換以他真心的人,也是他現在避之不及的人。

容玉後來說了什麽,他已無力去聽,只如本能一般,一次又一次的用力,試圖将那痛苦根源擠出自己體外。

痛到最後,下半身幾近麻木,君漣漪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終于,他聽到了一聲如幼貓一般孱弱的啼哭聲響在了耳邊,他的酷刑才堪堪結束。

有誰抱着個什麽東西放在了他身邊,說了什麽,他一句都沒聽到。

就連那東西,他都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

“阿漣,生出來了,恭喜你,是個女兒。”

容玉将手搭上君漣漪的手,給他輸了點靈力後,君漣漪總算清醒了幾分。

他努力睜大了眼去看那個還有,緩緩濕了眼睫。

那是一個很嬌小卻很漂亮的孩子,捏着自己的小拳頭,張着嘴,正費力的哭着。

可許是因為太過孱弱的原因,即便她很努力,聲音依舊很小聲。

君漣漪看着她,哆嗦着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淚再克制不住,順流而下。

容玉看着他們,勾了勾唇,輕輕開口:“你們兩個,都很努力,辛苦了。”

君漣漪緩緩地靠近了孩子,用臉蹭了蹭他,閉目,終是泣不成聲。

小娃娃許是感覺到了君漣漪的存在,那緊握着的拳好似終于找到了歸屬感一般,揮舞着朝君漣漪伸出手,抓住了他的一縷頭發,緩緩睜開了眼。

那是一雙純淨的,如碧海藍天般的湛藍色眸子。

容玉靜靜地離開房間,把時間留給了這一對父子倆,而自己,則去面對了孩子的另一個父親。

月蕪寂在外面等得焦心不已,從亮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亮,掌心早已被他戳得鮮血淋淋,他卻絲毫不知。

終于,他聽到了那聲孱弱的啼哭,那懸着的心,才總算落了下來。

他輕舒了一口氣,轉身,剛好看到從屋內出來的容玉。

愣了愣,他開口:“漣漪,他如何了?”

容玉面色有些蒼白,顯得疲憊極了。

他搖搖頭,道:“雖說父女平安,但兩個人的狀态都不太好。”

月蕪寂落下的心又立即提了起來,急急問道:“可是出了什麽意外狀況?”

容玉道:“孩子本身在腹內就不好,這個仙尊你是知道的,至于阿漣……”他嘆一口氣,繼續道:“以人身誕龍子,終歸是對身體傷害太大了,他……”

不待容玉将話說完,月蕪寂立馬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逍遙子,“師兄……”

他雖然沒開口直說,但逍遙子卻立馬會了意。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早知道他就不來了。

讪讪摸了摸鼻子,逍遙子輕咳一聲:“那個,本尊……”

月蕪寂根本就不待他把話說完,手朝他一伸,就将逍遙子的芥子空間奪了過來。

逍遙子心頭一緊,怕他糟蹋自己的丹藥,連忙搶了過來,咬牙道:“行了,別搶了,本尊給你還不行。”

他說着,從芥子空間裏翻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展示在二人面前。

“這個藥能強身健體,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有一道冰冷目光刺向自己,于是不得不将後半句話咽了回去,不情不願的拿出另一顆丹藥來,咬牙道:“拿去。”

容玉将其接過,打開一看。

這丹藥竟散發出悠悠熒光,想必應是和君漣漪之前吃的那一個是同等階的,不禁眼前一亮,贊道:“不愧是師尊,這九品丹藥,我今日還是第一次見,沒想到居然能在一日之內還能見到兩個。”

逍遙子怒瞪他一眼,道:“此丹本尊還沒給它取名,但它可醫死人,藥白骨,想必對那君漣漪的身體,是有效的,你拿去給他吞了吧!”

容玉高興得眯了眼,道了謝後,又轉身回了屋。

待容玉走後,月蕪寂也緩緩開了口:“謝師兄,今日師兄之情,蕪寂必銘記于心,他日……”

“可別等他日了,那青蓮門之事已是火燒眉毛了,魔尊近來又有了新動靜,師弟,你快随我去看看吧……”

月蕪寂頓時冷了神色,“他們敢。”

話雖然這樣說,但月蕪寂還是和逍遙子走了。

臨走前,他朝屋內看了一眼,再三猶豫,還是沒有進去。

君漣漪吃了容玉給的丹藥後,這一覺,竟是睡了三天之久。

醒來後第一反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發現已經扁平後,便有些迫切的,朝屋內看了看。

卻并未看到孩子的半點蹤跡。

他心中一緊,忙下了床出門,剛好看到容玉抱着孩子入了院子。

他連忙迎上前,“容玉……”

容玉聞聲擡頭,朝他一笑,“阿漣,你醒了。”

看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孩子身上,容玉笑笑,将孩子小心的放進君漣漪懷中,教着他抱孩子的正确方式,“小心一點,這只手托着她的屁/股,這只手托着她的腦袋,對就是這樣。”

待他小心的把孩子抱好,容玉才拉着他來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坐下,問:“身體如何了?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君漣漪第一次抱這麽小的孩子,顯得有些緊張,回答容玉的話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容玉看他這樣子,終是笑笑,叮囑一二,離開了院子。

君漣漪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目光一直未曾從襁褓中的嬰孩身上移開過。

這孩子很小,卻不似普通嬰孩那般,剛生下來時有些皺巴巴紅撲撲的。

這個孩子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很白,皮膚光滑如玉,臉還沒他的巴掌大,但卻很漂亮,一雙圓溜溜的藍色眼睛此刻也在盯着君漣漪打量,然後彎眼一笑,那模樣,像極了那森林深處的小精靈。

這個小東西,居然是從他肚子裏生出來的,君漣漪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看她對自己笑,君漣漪心間軟成一片,不自覺的就伸手,戳了戳孩子光滑的臉蛋。

孩子咯咯笑出聲來,掙紮着伸出自己的小手手,一把抓住了君漣漪試圖收回去的食指,緊緊的攥着,笑得越發燦爛起來。

君漣漪受她感染,唇角也不自覺彎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來,看得一直在遠處觀望的月蕪寂亦是心頭一軟。

他轉過身去,眸色越發堅定起來。

為了漣漪,亦是為了孩子,他都不能讓那些人摸上山了。

他踏風而起,消失得不着痕跡,就像他來時那般。

君漣漪逗弄着懷中孩子,一逗就是一個下午,一點也不覺得累,後來還是容玉來提醒他,孩子要抱去吃奶了,他才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給容玉。

回來的時候,容玉再次把孩子交還給他,問,“有想好給孩子取什麽名嗎?”

君漣漪頓了頓,苦笑一聲,道:“就叫君玉安吧!金尊玉貴,歲歲平安。”

無論在月蕪寂眼中,這個孩子是怎樣的存在,但在他君漣漪眼中,她都是他金尊玉貴的掌心寶,心頭肉。

他的孩子,之前過得太苦了,他望她未來的路,都能平安順遂。

“是個好名字。”容玉笑笑,戳了戳龍寶的臉笑道:“那小名,就由我來取一個吧!”

君漣漪笑笑,點了點頭。

容玉認真思考了一下,笑道:“小名就叫,小月牙吧!如那天上皎皎明月一般,光雖羸弱,但能恒久不變。”

亦是,平安長壽之意。

君漣漪一愣,看向懷中嬰兒,緩緩開口:“小月牙~”

容玉看着他們,微微一笑,正要離去,卻忽的又被叫住。

腳下步子一頓,容玉不解回頭,“可還有事?”

君漣漪頗為不好意思的紅了耳根,“那個……”

“嗯?”

猶豫再三,君漣漪方鼓起勇氣,擡頭看向容玉,道:“容玉,我想讓孩子認你做個幹爹,可以嗎?”

這個孩子今日能夠安然降世,多虧了容玉的幫助,說容玉是她的再生父母,一點也不為過。

容玉一愣,笑笑點了頭,“好啊!求之不得。”

二人相視一笑,容玉這才出了門去。

可這世間事,多半是事與願違的。

小月牙的名字還沒定下幾天,她便病倒了,身體滾燙到君漣漪摸了都覺燙手的地步。

君漣漪吓壞了,連夜敲響了容玉的門,求着他救救小月牙。

容玉剛從小清閣搬出來,又連夜搬了回去。

那幾日,君漣漪和容玉一起,整日整夜都守在小月牙身邊,一點都不敢松懈。

君漣漪更是,什麽事都親力親為,看着襁褓中的嬰孩因為藥的苦澀而啼哭不止時,君漣漪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孩子的哭聲一起在抽抽,整日整夜的失眠,半月下來,人以肉眼可見之勢消瘦了下去。

容玉看在眼中,難受在心裏。

不過好在,在他們二人的精心照顧之下,小月牙的情況也漸漸好轉過來。

好了之後的小月牙,身體還是羸弱,但與之之前相比,倒像是強了不少。

君漣漪看在眼裏,高興在心裏,他想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他的孩子以後也會越大越強壯的。

抱着這樣的希望,君漣漪一切都聽從着容玉的安排,給小月牙養着身體。

期間小月牙雖大病小病又生了幾次,但好在每次都有驚無險,且生病的時常越來越短了。

最後一次生病,是早上,容玉給她喂了藥,不過半個時辰功夫,她就好了。

容玉說,這是孩子抵抗力變好了的緣故,小月牙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君漣漪信了。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小月牙的身體果真如容玉所說,在以肉眼可見之勢在變好,在連續了一個多月未生病後,君漣漪總算是安下了心來。

日子一天天過,小月牙的身體已是一日強過一日,恍惚回頭,君漣漪才發現,自己竟是有好幾月都未曾見過月蕪寂了。

容玉亦是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他。

再次想起他來,君漣漪心間仍是有些微動容,但已遠不及以前那般痛如刀割了。

他想,時間或許真的會帶走一切,可能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能真的忘記他了。

勾唇苦笑一聲,君漣漪拍打着襁褓中嬰兒的背,喃喃開口:“我以前那般愛他,都能漸漸将他忘懷,他這麽久沒來擾我,想必也已快要放下心中仇恨了吧!等這個冬過完,我就去與他說說,我們離開這裏可好?”

襁褓中的嬰孩嬉笑着伸出手,一把拽住君漣漪垂下來的頭發,咿呀學語的樣子,好似是在說,“好。”

君漣漪輕輕笑出聲來,垂首,在小月牙的臉上親了一口。

小月牙越發開心的揮舞着手,朝君漣漪咿咿呀呀地笑。

突然襲來一陣寒風,吹得君漣漪一個哆嗦。

但他近乎本能的,先護住懷中孩子,待風吹過後方回頭,朝天際看去。

天上烏雲密布,顯是有一場大雨即将來臨。

君漣漪無奈地皺了下眉,将孩子抱進了屋裏。

然而待入了夜,那場大雨卻并沒有來臨,倒是有零零散散的雪花,從天際緩緩而落。

這才不過剛入十一月,就下雪了?

君漣漪覺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

回屋将門窗全部關好,君漣漪從櫃子裏拿出容玉離開前就給他過冬的棉被,然後抱着小月牙進入了夢鄉中。

晚上,他怕凍着小月牙,一直都沒怎麽敢松手,一直将孩子抱在懷中捂着。

哪知,第二天醒來,小月牙還是發起了高熱。

小小的孩子臉被燒得通紅,所呼出的熱氣燙得君漣漪的手,都好似在發着疼一般。

君漣漪心頭一緊,倒是也并不意外。

這會兒剛入了冬,氣溫相差比較大,孩子身體比較弱,會生病也是君漣漪預料之中的事情。

按照容玉之前所教授的方法,君漣漪像是往常一樣,給小月牙喂了藥,就抱着她哄睡,給她唱搖籃曲。

亦是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小月牙一定也會像之前每次生病那樣,很快就會好的。

然而事與願違,這一次的小月牙吃了藥後并沒有好,反不過片刻就全吐了出來,吐到嗆咳不知,哭到嘶聲力竭。

君漣漪早已慌得不行,搖響了容玉給的的鈴铛,卻遲遲等不到他來,便再是無法等下去,抱着孩子出門。

這才驚覺,外面已是下了鵝毛大雪。

他猶豫片刻,又返回屋內,給孩子包得嚴嚴實實,才再次出了房門。

外面大雪紛飛,院中的雪早已漫過君漣漪的腳踝,君漣漪被風雪吹得睜不開眼,但好在,他對小清閣十分熟悉,哪怕不看路,也知道出閣的路在哪裏。

他一路緊抱着孩子,一路喃喃着開口:“小月牙別怕,爹爹這就帶你去找幹爹,幹爹一定能很快治好你的,別怕……”

這話也不知道是他說給孩子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在雪中行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終于來到了前門口。

君漣漪心中一喜,忙跑上前去,哪知,卻撞上了一層無形屏障。

他的心頓時冷了下去,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顫抖着,伸手,摸上了那道屏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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