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魔尊

月蕪寂從來都不知道, 自己的心原來還可以這樣痛,痛到他根本不知道要該怎麽面對眼前的一切。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不敢向前, 身體還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世界好像突然之間就只剩那茫茫大雪中的那一抹紅了似的,除此之外, 他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了。

他的漣漪,就在那裏,躺在那冰天雪地中。

雪那樣大, 他被自己廢了修為, 沒了靈力護體, 他會不會冷?

曾經在歷練之時, 他曾聽那凡世之人講過,一直怕別人會冷的人,想來是極畏寒的。

他的漣漪, 向來最怕他會冷了, 那他現在躺在那裏, 一定也是極冷的吧!

他怎可讓他一人躺在白雪之上?他沒了修為,是會生病的。

月蕪寂想要上前,想要将他抱入懷中, 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君漣漪的身體。

可……他的腿卻似有千斤重一般, 根本容不得他動彈半步。

“師弟……”

有誰的手搭上了他的肩頭。

月蕪寂一怔, 倏然之間, 腿上重力消失, 風雪依舊, 人群嘈雜, 有什麽話, 落入了他耳中。

“這害人精終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可是開了眼。”

“呸,死得真好,他早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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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說誰?

月蕪寂茫然看向那些平日将他奉為神明之人,幾近不可置信的,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向了靜靜地躺在那兒的君漣漪身上。

逍遙子從未見過如此失态的月蕪寂,他淚流滿面,滿臉悲痛驚愕,卻又一動不動,好似悲傷過度後的不知所措。

他很是擔憂,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師弟……”

哪知,眼前的月蕪寂卻好似突然發了瘋一般,朝君漣漪的屍體跑了過去,還因不甚,摔了個跟頭。

逍遙子頓時心中一緊,忙跑了過去,試圖将他扶起。

卻見,月蕪寂絲毫不在意自己摔倒之事,竟是就着伏趴在地之姿,一步一步爬向了君漣漪的屍體。

逍遙子猛地頓住了腳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月蕪寂,喃喃開口“師弟……”

月蕪寂仿若未聞,緊緊擁着君漣漪和小月牙,用臉緊貼着君漣漪的面頰,兀自喃喃着,“漣漪別怕,師尊來了,別怕……”

一時間,四下具靜,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這一幕。

可已然失去心跳的人,又怎能回贈于他,半分反應。

月蕪寂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有見過君漣漪了,再次相見,他都不知道為何會是,這般境地。

前些日子,顧淩來犯,來意竟是讓自己将漣漪還給他,簡直可笑至極。

他的漣漪,他的徒弟,腹中懷着他的孩子,哪裏來的還他一說?

那一段日子,他憎惡極了顧淩,幾乎每一次約戰,他都不曾失約,然後将他打得落荒而逃。

世人皆知,他乃神龍後裔。卻無人知,他其真實血脈,是神龍與三足金烏之後。

他身上所流的三足金烏血脈,他娘曾經說,這是她的一生之恥。故而他也讨厭着,從未對外洩露過。

那一次顧淩能贏他,也不過他做給君漣漪看的一場戲罷了。

蝼蟻之輩,竟是妄想真的能贏他,一次又一次的向他挑戰着,簡直不知死活。

然而,偏偏就是這一次,顧淩竟是帶了五頭神獸來對付他。

君漣漪在結界內喊他,告訴他小月牙生病了,他不是沒有聽到。但是那會兒他被神獸纏着,根本走不開,于是便向逍遙子求助,并且特意叮囑過,一定要他親手将藥送到漣漪手上才行的。

結果……

他不明白,其中到底出了什麽變故。更不明白,他百歲成為修真界魁首,護了人族百年安寧,為何他們……卻連他喜歡的人和他的孩子都容不下。

抱緊懷中冰冷屍體,月蕪寂心痛如絞,但比之剛剛,卻是踏實不少。

他看着懷中人,伸手為他将眼前淩亂的劉海別到腦後,許久許久之後,才顫抖着手,将人抱起,喃喃道:“漣漪別怕,師尊帶你回家,回家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欺你罵你了。”

然而,他才剛一起身,腳下便一個踉跄,險些又栽倒在地。

有一雙手适時的扶住了他,可是他并不在意,甚至未給那人一個眼神,穩住身形之後,便一步一步,朝着雲夢山上走去。

有人在他身後開了口:“仙尊,那是人界的叛徒,你為何……”

他一句話未說完,便見月蕪寂突然轉過了頭來看他,眼神,冰冷至極。

他看似什麽都沒有做,但只有那人知道,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自己好像看到了有萬箭向自己刺來。痛意,也随之而至。

“啊啊啊啊……”

那人痛呼出聲,瞬間兩眼一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逍遙子心中猛地一驚,忙去查看那人,責備開口:“師弟,你這是何意?”

然而那個雪白身影已是再不看身後一眼,抱着他此生摯愛,離開了此處。

月蕪寂放不下君漣漪,就像他之前對君漣漪說的那樣,哪怕是他死了,他都會追到陰曹地府,将他尋回,然後再次打上自己的烙印,與他再續前緣。

他也确實這樣做了。

未飛升之人進冥界,是會折壽的。但是月蕪寂并不在意,他的壽命那樣長,于他來說,今後沒有漣漪相伴,那才是真正的折壽。

他想,将他的魂帶回,奪舍也好,或是引他的魂入輪回,他再等他十八年也罷,他總是不能失去他的。

于是他開啓了冥界大門,提着引魂燈,入了冥界。

他的血統,無論是在六界哪一界中,都是十分高貴的存在。

血統,是他穿梭于六界最好的通行證。

一路上暢通無阻,來到冥王殿,那些鬼差甚至讨好的,争搶着要為他辦事。

他向來冷寂,不在意這些瑣事,只在意結果。

在冥王殿等了片刻,鬼差拿着生死薄,眉頭皺成了川字。

“仙尊真的肯定,這兩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出生地點什麽的都沒有錯?”

月蕪寂垂眸,掩住眼中痛意,點了點頭,“不錯。”

“那就奇怪了。”鬼差翻開生死薄,攤在月蕪寂身前,“仙尊您看,你所說的那個君漣漪……他根本沒有死。”說着他又翻了幾頁,點了點生死薄,“至于您說的在月夕那日所生的名為君玉安的女嬰,我查看了那一日出生的所有嬰孩,皆未找到仙尊所說的那一個。确切來講,那一天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孩子出生。仙尊您仔細想一下,可否是您記錯了日子?”鬼差說到最後,額頭已是有冷汗冒出。

若早知道是這麽個可能會得罪仙尊的差事,他就不搶着接了。

默默地想着,鬼差将生死薄又往月蕪寂身前推了推。

月蕪寂早在鬼差說這話時,倏然睜大了眼。

他的手輕顫起來,緩緩将生死薄翻到前面君漣漪所在的那一頁,果真看到了君漣漪的名字還好好的在那裏,并未被劃去。

再翻到月夕之日出生的孩子那一頁,找了良久,竟是真的沒有找到小月牙的名字。

月蕪寂的心頓然一緊,急急朝鬼差道了一聲謝後,匆匆而去。

小月閣內,逍遙子在閣內等他。

見到月蕪寂,逍遙子忙迎了上來,“師弟,你最近……”

不等他說完,逍遙子便看到月蕪寂紅了眼,眸光看向了床上冷冰冰的屍體。

君漣漪的屍體,一直被他的靈力養着,放在他床上。

這簡直太不像話了,逍遙子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這事。

結果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月蕪寂,現在好不容易等他回來了,卻見他這般模樣。

立馬,責備之語再說不出口,逍遙子轉言問:“怎麽了師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月蕪寂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床上的君漣漪,喃喃着重複道:“他沒有死,那他現在在哪裏?小月牙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小月牙的名字?……”

小月牙是君漣漪孩子的小名,逍遙子是知道的,但他仍未聽懂,月蕪寂的話中之意,不禁皺眉,問:“什麽?師弟你在說什麽?”

而月蕪寂卻仍舊只看着床上人,似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逍遙子頓時怒了,抓着月蕪寂的雙肩,掰正他面朝自己,迫使他與自己對視,再次問道:“師弟,你究竟在說什麽?”

月蕪寂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一般,看向逍遙子,眸中茫然之色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決絕。

“師兄,我要窺天機。”

逍遙子一怔,瞬間反應過來,怒斥出聲:“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寓字證在說什麽?”

月蕪寂閉目,似是很疲憊一般,搖了搖頭,将自己所在冥界之行,一一講給了逍遙子聽。

逍遙子聽完之後亦是很震驚,“你的意思是說,你懷疑君漣漪他身上有秘密。”

月蕪寂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其實已經不是懷疑了,他幾近已經可以肯定了,面前的漣漪,和前世的漣漪,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為什麽會肯定呢?

細細想來,其實很多細節上的事情,他都注意到了,只是他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一直在勸說自己不要忘記仇恨,然後故意視而不見罷了。

心中抽痛着,月蕪寂用鮮少近乎祈求的口氣對逍遙子道:“窺天機所花時間甚久,在這期間,我會封閉雲夢山與外界的聯系,師兄,這段時日,其他事,就勞煩你了。”

他所說的其他事,是他抱着君漣漪離開之事,想必今後流言,也必然是腥風血雨。

“哎……”逍遙子輕嘆一聲,仍是不抱什麽希望的反問一句,“你真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窺那天機?”

月蕪寂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罷了……”逍遙子自知,再多說什麽都沒什麽意義,幹脆道:“外面之事,我會替你處理好的,至于這窺天機之事,兇險至極,師弟,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謝師兄。”月蕪寂點了點頭,送走了逍遙子。

再次看向床上君漣漪,月蕪寂目露痛苦之色,緩緩靠近他,上床,緊緊的擁住了那具屍體。

他抱着他,與他以額相抵,“漣漪,我的漣漪,無論你從哪裏來,現在又回到了哪裏去,你都是我的漣漪。”他說着,親吻上了君漣漪的額頭,然後又看了眼放在一旁搖籃中的,那條小龍,輕輕問道:“是不是只要我救活小月牙,你就可以再次回到我身邊?”

然而緊閉雙眼的少年,卻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窺天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需要以龍族護心龍鱗為引,然後以神力和他的一半修為做續,方可開啓。

而且,裏面的時間和外界的時間是不一樣的,裏面的時間會割扯着他的靈魂,令他痛苦不已。他不但需在極度痛苦之下将時間把控到極致,還要不受情緒所控,碰裏面的任何有關記憶,方能從裏面平安而出。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月蕪寂最後滿目溫柔的看了一眼君漣漪,才依依不舍的進了天機八卦陣。

立馬,眼前的一幕幕變得虛幻起來,身體仿若被淩遲一般,疼痛難當。

但月蕪寂并沒有給自己多少緩沖時間,剛一進來便咬着牙,朝着裏面走去。

虛無空間內什麽都沒有,但是只要他一路向前走着,心裏想着那個人,那麽他便可以看到那個人的生平與以後。

月蕪寂閉目往前走着,直到感覺差不多了,方緩緩睜眼。

眸中所見,皆是他與君漣漪前兩年的點點滴滴。

那一幕,他從秘境出來,滿眼都是擔憂複雜之色,“要是我不像渣攻,師尊不喜歡我怎麽辦?”

那一幕,是他與雲玑的同框,“只要能幫助師尊,你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那一幕,他被藍桉抱入懷中,意識不清,卻還是喃喃着開了口:“藍桉……師尊他沒事,我就放心了。”

那一幕,他和容玉學醫,滿眼都是笑意,“以後我要是學會了,就可以自己給師尊包紮了。”

……

每一幀,每一幕,他的眼裏心裏,都是他月蕪寂。

原來他真的從來沒有騙過自己,原來他真的是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可自己又做了什麽?

欺他辱他強迫他,最後還……

月蕪寂覺得自己的心好似生生被人挖出來了一般,血淋淋的疼。

可是在陣法之中,他不能哭,不能喊,只能強迫自己閉上雙眼,繼續往前走着。

耳邊傳來的是,從前君漣漪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說的甜言,此刻卻都如利刃一般,狠狠紮進了他心裏。

終于,那些甜言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不同的,屬于君漣漪的愉悅之聲。

“今天下課後我們去打球,好不好?”

“對不起媽媽,這次考試又沒有考好。”

“等一會兒,等我打完這把游戲就來。”

……

有愉悅,有憂愁,有平靜,有驚叫,那是獨屬于少年人的朝氣。

月蕪寂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君漣漪一幕幕開心笑顏。

十六歲的年紀,充滿朝氣,栗色短發,短衣長褲,露出來的肌膚如雪,晃了月蕪寂的眼。

他的穿着打扮雖有些奇怪,但月蕪寂看到了另一個,不同于與他在一起時候的小心翼翼的君漣漪。

或許這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吧,可就是因為喜歡了自己這麽一個冷冰冰的人,他連放肆大笑,委屈時哭泣,也不敢了。

“漣漪……”月蕪寂眼中終于蓄了淚,緩緩朝那幅君漣漪大笑的畫面伸了手。

卻不想,手在快要出幾道那副畫面的時候,眼前的畫面突然變成了蒼茫大雪中,君漣漪說恨他的那一幕。

手頓然僵住,月蕪寂別開頭,避開君漣漪悲戚的眼神,終是再次擡了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而陣中的畫面,卻突然混亂起來,時是君漣漪在異世界的生活,時是君漣漪對他的愛意綿綿,時是君漣漪對他的入骨恨意。

種種,皆萦繞在他耳邊。

月蕪寂看着這一幕幕,終是潰不成軍,跪倒在地,嘶吼出聲,“漣漪……”

陣法頓時失效,他又回到了現實中來,已是再克制不住,“噗”地一聲,猛地吐出一口血來,然後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晚上。

月蕪寂睜眼,入目的是逍遙子的眼,而他旁邊,卻沒有君漣漪的屍體。

他心中陡然一緊,連忙起身,急切問道:“師兄,漣漪呢?”

額前,有一縷白發落到他眼前。

月蕪寂愣了一下,苦笑一聲。

逍遙子看着他那一頭雪發,默默的嘆着氣。

他的師弟,今年才二百零三歲啊……

見逍遙子不吭聲,月蕪寂迫切去抓他的手,再次問道:“師兄,我的漣漪呢?”

逍遙子終是忍無可忍,怒斥出口,“漣漪漣漪,月蕪寂,難道你今後,是打算抱着一具屍體過一輩子嗎?”

月蕪寂卻未講将他的話聽進去,匆匆下了床,“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

他的修為比逍遙子高多了,逍遙子還沒有能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他的漣漪藏起來。

頓時,逍遙子越發怒不可遏,伸手強硬的将他按回了床上,“月蕪寂,你清醒一點,他已經死了。”

誰料,月蕪寂竟然還動起手來,“師兄,莫要阻我,你知道的,你根本阻止不了我的。”

逍遙子恨鐵不成鋼,松了手。

待到月蕪寂起身,就要踏風而起之時,他方再次開口,道:“你這陣法一開,就是五年,君漣漪的屍體,和你那孩兒的屍體,我早已讓人給埋在了後山上,你……”

一句話沒說完,逍遙子便感覺有一陣掌風朝他襲來。

月蕪寂的速度,他根本躲不開。

立馬他就感覺面上一痛,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已被月蕪寂壓在了地上。

月蕪寂雙目充血,目眦欲裂,“誰讓你動他們的?你有什麽資格動的他們?”

逍遙子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模樣,不禁被吓了一跳,連忙開口道:“人死總歸要入土而安的,師弟你……”

卻不想,又挨了一拳。

有點點淚水落在了他臉上,月蕪寂嘶啞的聲音也随之傳來,“那是我妻,我子,你有什麽資格埋他們,有什麽資格……”

最終,逍遙子噤了聲,緩緩別開了頭。

月蕪寂不知自己是如何到後山的,但是他看着那兩座舊墳,心裏悲戚極了。

他的漣漪,今年才不過十九歲呀!

他的小月牙,才不過三個月大。

卻都,只能長眠于黃土之下。

他怎麽可以讓他們長眠于黃土之下?他們還那樣年少,他怎麽可以讓他們離開自己?

龍心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他可以救他們的呀!

思及此,他忙開始刨墳,一時間竟是連自己會法術都忘記了,刨到十指皆破,滿手是血,才終于将君漣漪的墳刨開。

然而,墳內,卻是空空如也。

月蕪寂心中一緊,忙看向另一座墳,想着或許是有弟子偷懶,把他們父子倆埋一起了,便又開始刨另一座墳。

這一次他終于想起,他還有法術。

只是這一座墳開時,他的心便立馬沉入了谷底。

那座墳裏,只有他的小月牙,沒有君漣漪。

轟隆隆有雷聲響起,閃電照亮了小月牙粉紅色的龍體。

那還是月蕪寂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她,這是君漣漪拼命生下的,他們的孩子。

月蕪寂顫抖着手将小月牙從墳裏抱起,輕輕拍着他的背,“小月牙乖,父親來了……”

有瓢潑大雨倏然落下,瞬間打濕月蕪寂的臉,點點雨滴順着他的下巴而落,一時竟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五年後,魔族。

顧淩帶着一行人等待在萬魔窟門前,神色平淡中又透着幾分焦急。

人群中,有一只新來的小魔不知死活的小聲開了口,問旁邊那個資歷比較深的老魔,“尊主這樣急切,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他是在等什麽重要的人嗎?”

老魔看了一眼顧淩,發現他似乎沒有心思管他們,便悄悄道:“不知道,十年前,尊主突然帶回來一人,然後就将他丢入了這萬魔窟中,那時候我還以為這人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卻不想他今日竟又來等他,其中……”

不等這老魔把話說完,萬魔窟的石門突然,緩緩而開。

老魔見狀,立馬撥弄了一下小魔,閉了嘴,挺直了站好。

顧淩平靜的唇角立馬微微勾起,緊盯着那道石門,心激動到狂跳不止。

石門緩緩而來,一黑色錦衣少年赤足從裏面緩緩而出。

他面若桃花卻不茍言笑,一雙血瞳緩緩擡起,自他們面上一一掃過。

顧淩見了他,卻并未向前,而是挑眉看向了他們這些人,高聲開口:“從今日起,君漣漪就是我魔族之……”後字未出口,脖子赫然之間被人扼住。

顧淩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漣漪,咬牙開口:“你這是做什麽?”

君漣漪沉着眸看他,緩緩加重了手中力道,啓唇,“從今日起,本座就是這魔界一方霸主,本座為尊,爾等皆為卑。”

顧淩倏然睜大了眼,甚是不服,釋放出自己的魔氣來,“君漣漪,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卻不想,一股更為強悍的魔氣自君漣漪身後散出,凝成一根根黑色觸手,以誰都沒來得及看清的速度,瞬間刺穿了顧淩的肩頭。

而君漣漪卻并不看顧淩,面朝衆魔,勾唇開口:“順者昌,逆者亡。”

話一落,他的額間立馬出現了一個紅色印記。

那是他比顧淩更強的證明,亦是魔尊印記的證明。

群魔見狀,皆跪伏在地,齊聲高喊:“魔尊千秋萬代。”

作者有話要說:

ps:時間線是十年後是因為小月在陣法裏呆了5年,救活小月牙時是5年後,所以下一章,小月牙出場的時候是5歲,但是漣漪進魔窟是10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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