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NB39
? 葉桑看着幾個小孩,他們身上也是穿着棉麻布料的長衫,腳上穿着木屐,由于沒有穿褲子,葉桑能看見他們的左腳,左腳只有右腳的一半大小。
他們的左腳長得很畸形,看着不像是腳,只是身上的一件裝飾品。
福老頭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葉桑緊跟着他,走上三樓。
葉桑跟着福老頭走進三樓的左手邊第一間屋子,屋子裏面說不上很落後,雖然電器什麽的一律沒有,但是屋裏的桌椅确實很精美。
正對着門的是一張半腿高長方形桌子,桌面上雕刻了一對鴛鴦,正是鴛鴦戲水的畫面。
桌子的周圍擺放着幾張矮小的椅子,葉桑走得累了,見到椅子,想也沒想,本着就近原則,找了最近的椅子,坐下。
椅子做得特別寬,又很矮,坐下去并不舒服。
葉桑剛坐下,福老頭對着她咳嗽,臉色不太好。
葉桑覺得莫名其妙,猜想福老頭的意思是,讓她別坐。難道是要他坐下了,他們才能坐下?
她只好站起來,幹笑。
福老頭搖了搖頭,走到主位上,他不是拉開椅子,而是直接跪坐在椅子上,身體傾斜。
葉桑張了張嘴,為自己剛才的莽撞感到丢臉,她偷偷看了白如深一眼,見他臉上毫無表情,做了個鬼臉。
她的小動作被福老頭抓了個正着,乾誠上前推了她一把,那她扯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
福老頭收回目光,說:坐吧,都別站着了。
聽了他的話,以白如深為首,一一落座。
跪坐在椅子上,葉桑坐得不太穩,整個身子都在搖晃。她只好用右腿撐着,做出打坐的坐姿,這才坐得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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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走近來兩個婦人,她們穿着淺藍色的棉麻布料的長衫長裙,頭上頂着兩個盤子。
走在前面的婦人,她拿的是茶具,她上前,而後邊的婦人則止步。
婦人把盤子拿下,放在桌面上,然後把被子擺到每個人的面前,把茶壺放到老人的右手邊,拿起盤子站起來。
後邊的婦人跟上,把手上的盤子遞給前面的婦人,她接過婦人手上的空盤子,轉身出門。
婦人再次蹲下,盤子上放了五六個拳頭大的碗,碗裏面的東西黑乎乎,分辨不清是什麽。她把碗擺好,右手在桌面上敲了三下,站起來,對着在座的人微微笑,然後離開。
福老頭拿起茶壺,給自己倒茶,倒了半杯後把茶壺遞給右手邊的白如深,說:請。
白如深按照福老頭的步驟,給自己倒了半杯茶,然後把茶壺傳給下一位的乾誠,乾誠倒完,輪到葉桑。
葉桑拿起茶壺,倒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是一些綠色的液體,她看着惡心,只倒了一點點,随手遞給了乾橙。
福老頭從衣袖拿出一個小勺子,從每個小碗裏都挖了一小勺,然後放進杯子裏,攪了攪。
烏莊裏每個人喜歡吃茶,杯子裏的是一些滋補的燙,碗裏的是煮熟的茶葉,你們按照自己的喜好,自己添加吧。
話落,站在門口的婦人走了進來,在幾個人的桌面上擺上勺子,退了出去。
葉桑拿起勺子,看不出是什麽材質,拿在手裏冰冰涼涼的。
她從最近的碗裏挖了一小勺,放進杯子裏,攪拌幾下,捧起茶杯,舔了一口,竟出人意料的好喝,說不出的滋味。
但她倒得太少,一口就沒了,只好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
福老頭看着她的動作,木着的臉上露出笑容,似乎對葉桑的行為很滿意。
乾誠小聲說:那個,福爺爺,我們沒吃飯。
福老頭點點頭,伸手抹了一把白胡子,說:叫我福老頭就好,不必拘禮。
停頓了一會,又說:後生,別着急,夫人們已經去準備飯食了,很快就好。
那就謝謝福老頭的招待了。
白如深接話,捧起茶杯,舉到額頭前,然後喝了一口。
啊哈哈,你這個後生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福老頭哈哈大笑,笑得有點莫名其妙。
葉桑挪了挪腳,坐得有點腿抽筋。
鬼影站了起來,走到福老頭跟前,眯着眼睛,注視着他。
喵喵喵【這老頭,味道怎麽那麽熟悉】
他湊到福老頭的身上聞了聞,心裏迷茫了,這老頭的身上确實有他熟悉的味道。
這貓是誰的,有點靈性,不知可以送給老頭嗎?
不行。
葉桑急忙站了起來,跑過去抱起鬼影,把他抱在懷裏,護得死死的。
福老頭皺眉,說:後生,老頭也就是說說,沒必要防賊一樣防着老頭。
葉桑可不信他說的,福老頭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鬼影,他眼裏的渴望,葉桑不會看錯。
福老頭,鬼影像我的親人一樣,怕是不能送給你老人家了。
葉桑退後一步,歉意地說。
福老頭收回目光,沉默不語,氣氛頓時尴尬起來。
白如深解圍說:福老頭,你要是喜歡,改天我們給您送幾個過來?
福老頭擺手說:不用了,能進來的都是緣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福老頭問:你們打算在這裏留幾天?
白如深望着桌面,微微一笑,說:随緣吧。
也罷,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留不住。後生,用膳吧。
福老頭拍掌,拍了三次後說:傳飯。
門外傳來腳步聲,聲音很大也很不規律,聽聲音可知道人數不少。
過了一分鐘左右,門外站了十幾個婦人,前頭的婦人走了進來,把飯菜一一擺下。
葉桑閑着無聊,眼睛四處瞄,無意間看到了門外人的腿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門外的婦人,竟也是脖子,全部人像是□□的一樣,左腳畸形,靠着拐杖支撐,右手上拿着食盒,臉上默然。
葉桑不動聲色地站起來,僵住的雙腿發麻,她揉了揉,走出門,細細地打量着門外的人。
門外的人見到她都紛紛退後一步,葉桑怕自己的行為歸于冒失,會惹出什麽事情,只好假裝走到走廊上,看着對面。
對面的屋子關着門,二樓有幾間房子敞開,門口坐着人,也都是穿着棉麻布料的婦人,由于距離太遠,葉桑看不到她們的腿。
後生,該進來用膳了。
聽到福老頭的喊聲,葉桑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喊她。
她走了進去,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了眼桌上的,眼熟的但是又像沒見過的食物,考慮要不要下筷子。
福老頭的眼神從她進門就沒離開過她,葉桑只好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不知名食物,睜着眼睛,塞進嘴裏,嚼也不嚼,直接咽下。
油炸的香味在喉嚨裏回味,似乎也沒有那麽糟糕。肚子咕咕叫,葉桑也顧不上會不會有毒,開始大刀闊斧地吃東西。
她的吃相一如既往地粗魯,但這次她是假裝的,不是有句話說:愛吃的女人,通常比較單純。她想給福老頭留一個單純的印象,但貌似不太成功。
福老頭自始至終,看着葉桑的眼神都是嫌棄的。她是咽下嘴裏的食物,拿起桌面上的面巾,擦了擦嘴角。
她拿出前世的氣勢,嘴角挂起七分笑容,恰到好處地握住筷子,動作優雅,舉止有禮,完全看不出,她剛才還是個粗魯的女人。
裝,誰不會。葉桑淺笑,玩味地盯着乾誠,眼角上揚,這是一個諷刺的笑容。
福老頭似乎很滿意,臉上的變回木然,低下頭,低頭吃自己的飯。
桌底下的鬼影,伸出爪子,撩着葉桑的腳踝處。
葉桑順勢踢了他一腳,然後低下頭,把他抓了起來,放到膝蓋處,左手撫摸着他頸部的毛。
咳咳咳。
福老頭幹咳,葉桑假裝沒有聽到,該幹嘛幹嘛。
福老頭瞪了葉桑一眼,轉為看着白如深,說:後生,老頭老了。
福老頭的臉部都是溝壑,當他對着你的時候,你看到的不是慈祥的老頭,而是一個滿是算計,心腸不太好的歹毒老人。
白如深明白他的意思,他扭頭看着葉桑,眼裏制止她的行為。
葉桑不會讓白如深為難,不是不想,而是不會,她就是那麽在乎他,用整個生命去在乎。
她把鬼影放回地上,把自己的碗擺到底下,每一樣東西都夾了一小塊。
吃吧鬼影,味道還不錯。
鬼影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嗅了嗅碗裏的東西,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頭伸進碗裏,吃得歡快,一點貓的樣子也沒有。
葉桑無辜地看着福老頭,無視掉他臉上的怒意,聳肩,開口說:碗給他了,怎麽辦?
葉桑指着地上的碗,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福老頭敲了下桌子,門外走進來一個婦人,送進來一個新的碗。
葉桑心裏咒罵,她覺得很壓抑,這根本就不是在吃飯,而是在受折磨。
她最讨厭被約束,最讨厭被規矩綁住手腳。
葉桑真想把新的碗砸個稀巴爛,她也知道現在的場合不允許,她最好的做法就是忍耐,然後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福老頭像個威嚴的霸主,看着葉桑等人像在看着一群蝼蟻,放肆地打量。但很快,他臉上的放肆收了起來,變回木然。
他咧開嘴,吞咽下一口白飯,閉着嘴巴咀嚼,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優雅地像個貴族,和他身上的棉麻布料衣服,半點也搭不上。
葉桑冷笑,她開始期待接下來的生活了,葉桑出人意料地對着福老頭微笑,很真誠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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