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疾風驟雨亂如麻

思誠凝視着窗棂外的點點墨竹,面含微笑地向保恩言道:“皇上,思誠的一點小病不足挂齒,但是思誠擔心皇上會錯失表姐,請皇上答應臣妾,一定要恢複梅香閣的人手,并親自去探視表姐。”

“思誠,怎麽朕一來,你就說這樣的話?莫非你想拒朕于千裏之外?”保恩不解地皺眉道。

“臣妾知道皇上聖明,但是這個世上,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得不回來了,到時候只能圖惹牽腸挂肚,臣妾寄人籬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所以越發想提醒皇上。”思誠包含哲理地勸谏道。

“嗯,思誠,鄭貴人如今失心瘋,宮裏擔心她失手傷人,所以宮女太監都不敢接近,既然你這麽說,那朕就發還梅香和琪兒回去照顧鄭貴人的起居吧。”保恩微微點首道。

“那皇上能不能再遷就一點,答應臣妾去親自見表姐一面?”淩思誠眼巴巴地期盼道。

“好,不過不是今日,朕現在心裏很煩,就是想和你下盤棋。”保恩執住了淩思誠的芊芊玉指道。

坤寧宮,移目注視着身邊給自己捶背的童素芝,方皇後不由得嘴角浮起一絲淺笑:“童貴人,真是奇怪了,今個兒良辰吉日,你為何不陪陪皇上,卻要屈尊來本宮這坤寧宮,做奴婢做的瑣碎小事呢?”

童素芝低着頭輕聲回答道:“啓禀皇後娘娘,今日其實不用臣妾服侍皇上了,所以,臣妾想還是來侍候娘娘,報答娘娘的再造之恩。”

聽着童素芝的謙卑回答,方皇後不由得欣然笑道:“童貴人呀,本宮知道,今晚皇上本來是翻你的牌子的,可是因為中途皇上突然改變計劃,去了蒹葭宮,是嗎?”

“娘娘聖明,無所不知,臣妾确實是因為如此,才不用伺候皇上。”童貴人趕緊跪下連連稱是道。

“沒用的丫頭,淩思誠雖然是你的結義姐妹,但是這口氣,你如何能咽得下?難道不想着把皇上從蒹葭宮搶過來?這後宮也講先來後到的呀。”方皇後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大聲埋怨起童素芝道。

“可是皇後娘娘,淩貴人對臣妾有恩。臣妾總不能忘恩負義。”童素芝顫巍巍地回答道。

“傻瓜,你不仁我不義,就算是淩貴人對你有恩,但是她如此不顧你的面子,在皇上面前争風吃醋,也未免太過過分了,童貴人,本宮一向看好你,在後宮,什麽都是虛的,只有皇上的恩寵才是重中之重,你看看當初鄭貴人盛寵的時候,多麽風光嚣張,難道你不想像她一樣嗎?”方皇後鳳目一揚,連聲教唆道。

“是,皇後娘娘,臣妾知道該怎麽做了。”童素芝面無表情地叩了一個頭,怏怏不樂地跪安退下。

“小主,怎麽了,天這麽晚了,還服侍皇後娘娘這麽久,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要垮的。”宮門外,一臉擔驚受怕的吉祥舉着雨傘,匆匆來到童素芝的面前。

“可是吉祥,我們有選擇嗎?到了這個當兒,只有服從皇後娘娘的安排,否則,你瞧瞧,鄭首輔當年多風光,因為一點小事,就被皇上整的死去活來。若是我不聽從皇後娘娘的安排,恐怕我們全家都會重蹈覆轍!”童素芝面若寒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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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那我們能不能試圖和淩小主聯合起來,這樣,或許皇後也不敢拿我們怎麽樣?”吉祥善意地提示童素芝道。

“不,吉祥,這條路,只有進,沒有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鄭梅的前車之鑒還不足以教訓我們嗎?在宮中失勢,結局就是再度飽受欺淩,我可不想再過那段屈辱的日子了,要做人,就做人上人!”童素芝柳眉一橫,凝視着怔怔的吉祥,堅毅地說道。

“王爺,今晚上看來皇上是去蒹葭宮了,你看,童貴人剛從坤寧宮出來。”宮牆的對面,剛剛在宮裏協助整理奏折的瑞王榮程恰好與張超打着傘從水龍書人殿一條路出來,張超正好發現對面緩緩步行的人,就是童素芝和吉祥,不由得提醒榮程道。

“奇怪,張超,為什麽童貴人總是秘密地往坤寧宮出出進進,你不覺得奇怪嗎?”榮程一皺眉頭,頓時懷疑起來。

“王爺,會不會童貴人跟皇後有什麽密謀?”張超眼睛一亮道。

“這個也說不準,張超,以後你派人小心注意着宮裏的一舉一動,如果童貴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立即來報。”榮程眉頭一聳,趕緊吩咐張超道。

次日,大雨稍停,陰雲四散,保恩從水龍書人殿下了朝後,突然想起了和淩思誠的約定,便讓小如子趕緊擺駕梅香閣,急匆匆地趕去。

此時,梅香閣早已沒有從前那樣的車水馬龍,目視着荒涼的小院子,有些戀舊的保恩不由得有了一絲悔意。

“奴婢給皇上請安。”此時,梅香和琪兒一左一右,打了細簾子,向保恩欠身行禮道。

“好了,鄭貴人呢?”保恩關切地問道。

“小主正在午睡。”梅香柔聲回答道。

保恩緩緩步近了鄭梅的床榻,仔細打量着頭發散亂的面龐,剛想叫醒她,又欲言又止。

“小如子,你在幹嘛?”這時,保恩剛剛回頭,便發現身邊的小如子蹑手蹑腳,似乎在藏什麽東西。

“小如子,竟敢在朕前隐瞞,快快給朕從實招來!”保恩回首怒視着小如子,厲聲呵斥道。

“皇上,奴才看到一張對皇上不敬的信箋,請皇上恕罪!”小如子吓得倒頭如蔥,更加增加了保恩的疑惑。

“把東西拿出來!”保恩怒火中燒,變了臉色道。

小如子這才戰戰兢兢地将地上的紙條遞給保恩。

保恩迅速打開一瞧,頓時大驚失色,原來,這張已經模糊的信箋上,赫然寫着大青滅亡,而且字跡分明就是鄭梅的親筆!

“這個妮子簡直就是瘋了,竟然敢詛咒本朝?來人,擺駕回宮!”保恩氣得臉色鐵青,頭也不回地憤然走了。

“小主,不好了,皇上發火了!”梅香和琪兒見保恩突然暴跳如雷,頓時吓得魂飛魄散,立即趕到鄭梅的榻前,搖醒鄭梅道。

“什麽?這怎麽可能,到底是誰出賣了我?”鄭梅頓時大吃一驚,急急忙忙地撿起了地上的紙條。

“梅香,不是叫你們把書信都燒了嗎?為什麽會給皇上看到?”一臉詫異的鄭梅怒視着六神無主的梅香和琪兒。

“小主,昨日淩小主和童小主來看過你,奴婢們也不知道,誰撿了奴婢們沒有處理掉的信箋紙,丢在地上。”梅香和琪兒急的哭哭啼啼道。

“淩思誠,一定是她!上一回她來看本宮,就已經察覺到本宮是在裝瘋,所以就想出這個毒計來陷害我,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寫下這些洩憤的信箋!”鄭梅頓時痛心疾首道。

“小主,您先別急,皇上知道您得了瘋病,不會當真的。”梅香趕緊細聲安慰道。

“這個鄭梅,一定是裝瘋!榮程,你看看,這是朕從梅香閣撿來的信箋,上面竟然敢詛咒朕的江山!而且看筆法,根本就是有條有理,怎麽可能是一個瘋了的人所寫,這個該死的丫頭!”養性殿,惱羞成怒的保恩叫來了瑞王榮程,當面向他發火道。

“皇上,鄭貴人前一陣受了刺激,或許是無心之言吧。”榮程趕緊給鄭梅辯解道。

“算了,跟他父親一個樣,倔到底!小如子,咱們去蒹葭宮!”保恩怒火中燒道。

“皇上,臣妾有話,想禀報皇上。”正在這時,匆匆而來的方皇後和一班宮女,正好在宮門口攔住了保恩,并且一起跪下叩首道。

“皇後,發生什麽事了?你們這樣幹什麽?”保恩頓時摸不着頭腦問道。

“啓禀皇上,臣妾宮裏的太監小旺子無意中發現淩貴人企圖陷害鄭貴人,請皇上明鑒。”方皇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将一封書信遞到了保恩的面前。

保恩感到一陣兒眩暈,趕緊打開信箋仔細一瞧,竟然發現信箋上依舊寫着大青滅亡四個字!

“這四個字不是鄭貴人的筆跡嗎?怎麽你那也有,還有多少流傳在宮中?”氣急敗壞的保恩怒目注視着一臉衛道的方皇後道。

“啓禀皇上,大青滅亡這四個字,鄭貴人不知在宮裏寫了多少,而恰恰卻在皇上到梅香閣的時候被看到,皇上不覺得奇怪嗎?”方皇後暗中牽引地煽風點火道。

“喔?莫非鄭貴人寫這四個字的時候,淩貴人也在場,後來淩貴人為了陷害鄭貴人,就故意把其中的幾張悄悄扔在鄭貴人的床下,只等朕察覺?”保恩猜測道。

“正是,皇上,鄭貴人裝瘋,淩貴人一定也知情,但是她卻另有圖謀,企圖陷害鄭貴人意圖争寵!”方皇後一口咬定道。

“怪不得淩貴人千方百計勸朕去梅香閣看鄭貴人,原來她是打了這個主意,真是豈有此理!”保恩頓時怒不可遏道。

“小如子,擺駕蒹葭宮!”方皇後見保恩有些信了,頓時威風八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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