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立儲鬧劇

“純生,說起來,朕倒是挺想他的,上回元旦朝賀,朕也親自見過他,長得真是像朕年輕的時候。”面上露出滄桑感的保恩,不由得長籲短嘆了一陣。

“皇兄,若說是為了宗室的親情,臣弟奏請皇上恢複純生皇子的皇子名分,不過冊立太子,則是國家之大事,不可草率行事,請皇兄三思。”榮程細想之後,舉笏建議道。

“嗯,朕倒是期盼純生能夠認祖歸宗,禮部尚書朱湖,你挑個機會,到內府好好查查皇室檔案。”保恩濃眉一聳,忽然指着禮部尚書朱湖吩咐道。

“哎呀,看來當年的事要翻案啦,幸虧理親王早已仙逝,否則,純生皇子能夠重新歸宗,恐怕比登天還難呢。”早朝散後,緩緩走下水龍書人殿玉階的吳凱顧和朱湖,一邊走一邊叽叽咕咕道。

“兩位,議論什麽呢?”這時,滿臉笑容的太師方德笑呵呵地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太師爺,現在純生皇子重新成為皇上的長子,已經是撥雲見日,只是我等在擔心,大皇子的親生母親可是和妃,若是日後大皇子成了太子,那和妃豈不是有可能恢複當年的正室之位,說不定一舉取代皇後娘娘,那太師爺豈不是弄巧成拙了?”朱湖拱手提醒道。

“哈哈哈,這有何難,純生皇子歸宗之後,他的母親只有一位,那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你們以為,老夫可以讓另外一個皇後出現嗎?”方德神秘地捋須大笑道。

“喔,子以母貴,太師爺高明!”朱湖和吳凱顧趕緊向着方德連連贊嘆道。

“瑞王爺!”這個時候,瑞王榮程正帶着張超剛好走到坐騎面前,忽然赫然發現,甬道的對面,娴靜的淩思誠正由雪芊撐着雨傘,默默地伫立在眼前。

“淩小主,這天氣不好,何必再外面到處走動,仔細身子着涼,那又夠雪芊忙的了。”榮程凝視着淩思誠,忽然沖着身邊的雪芊努了努嘴。

“王爺真是風趣,我們小主看起來弱不禁風,其實內裏強大的很呢,不過雪芊還是要感謝王爺那麽關心小主。”雪芊不由得噗嗤一笑道。

“好了,說正題,王爺,最近聽說有人要将和妃娘娘的兒子純生過繼給自己當皇子,我可以整夜都沒睡好,一直擔心會發生什麽事?”淩思誠沖着榮程腼腆一笑,輕啓丹唇道。

“淩貴人也不必太過擔心勞神了,總是為別人這麽着想,其實,和妃娘娘的親生兒子可以認祖歸宗,豈不是好事,又何必那麽害怕呢?”榮程輕松地笑道。

“可是王爺,您難道不了解皇後娘娘的惡毒嗎?這麽些日子,我算是看透了,一旦皇後要搶和妃娘娘的兒子,那必然會為絕後患,出手暗害和妃娘娘,或許,他們動手,就在這幾日了!”淩思誠鄭重地強調道。

“嗯,淩貴人,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沒錯,和妃娘娘确實有難,我得立即回去禀報皇兄!”榮程細細琢磨淩思誠的一番話,頓時警覺起來,趕緊向淩思誠告辭道。

“啓禀皇上,瑞王爺有急事求見!”養性殿書房,保恩正在批閱奏章,忽然禦前太監小如子迅速進來打千禀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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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剛剛在水龍書人殿才見過,他怎麽又回來了?”保恩感到有些奇怪,不由得向小如子揮了揮手。

須臾一臉緊張的榮程入內請安後,拱手向保恩說道:“皇兄,今日早朝,禦史忽然提出讓純生皇子認祖歸宗,臣弟擔心這其中大有文章!”

“嗯?榮程,你為何說這種話?”保恩頓時詫異了起來,趕緊盤問榮程道。

“皇上,臣弟擔心,是皇後娘娘要把純生皇子過繼給自己,若是這麽做,皇後就一定會派人暗害和妃,皇兄十幾年前的事情,臣弟雖然所知不多,不過也是略有耳聞。”榮程急切地敘述道。

“怎麽,榮程,你害怕皇後會殺人滅口?”保恩頓時也認真了起來。

“正是,請皇兄早做提防才好!”榮程趕緊強調道。

“啓禀皇上,福壽宮的寒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禀報皇上!”正在此時,面色恐慌的小如子,又戰戰兢兢地入內禀報道。

“什麽?朕剛剛在說和妃,福壽宮就出事了?”保恩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趕緊喝令小如子帶寒雪進來叩見。

須臾,披頭散發的寒雪茫然若失地入內跪下,口中陳述道:“啓禀皇上,今早起來,和妃娘娘突發疾病,身體虛弱,現在已經彌留了!”

“胡說!昨日還好好的,為何今早就突然出事?”保恩的面孔變得陰暗無比,立刻步到寒雪的面前,大聲質問道:“那太醫有沒有及時去?”

“皇上,沒有皇上的聖旨,太醫都是請不動的。”寒雪滿面淚痕道。

“起駕,立即去福壽宮!”氣急敗壞,方寸全亂的保恩,突然回首怒視着小如子,大聲咆哮起來。

福壽宮,陰雨連綿,霧氣不斷,正所謂陰雲四布,寝宮內,有人不斷小聲抽泣,而和妃面色煞白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氣,只有淩思誠坐在一側,細心地喂和妃服藥。

“思誠,這是怎麽了?和妃怎麽會說病就病?”保恩一眼便瞧見了思誠,趕緊執起她的素手急切地問道。

“皇上,臣妾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問了侍婢,方才知道,娘娘是突然變成這樣的!”淩思誠含蓄地禀報道。

“太醫,立刻檢查福壽宮的所有飲食器皿!”保恩似乎明白了什麽,怒火萬丈地大吼道。

“皇上,恕臣無能,和妃娘娘的病情,恐怕只有”這時,給和妃把脈的周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保恩的面前。

“唉,立刻傳旨給裕親王,讓他帶着純生,迅速趕到這裏!”保恩捶足頓胸了一番,迅速命令道。

傾盆的大雨,使得庭院更加凄涼,在如同鬼火一般的燈籠照耀下,一張稚嫩的臉,被映入福壽宮的照壁之中。

“皇上,純生皇子已到!”小如子帶着斷斷續續的哭腔,向保恩啓奏道。

保恩凄然回首,目視着瑟瑟發抖的皇子純生,心中突然生出無盡的凄涼。

“純生,過來,朕是你的父皇,躺在床上的,是你的母後!”保恩哽咽着凝視着一身蟒袍,頭戴紫金冠,面容稚氣的純生,緩緩地伸出了雙手。

“父皇!母後她怎麽了?兒臣天天都在想母後!”純生眼睜睜地凝望着病床上眼神游離的和妃,忽然悲情大爆發,瘋狂地撲到了保恩的懷裏,大聲質問道。

“純生回來了!月兒!咱們的孩子回來了!”保恩一時間痛心疾首,雙手緊緊握住和妃冰冷的柔荑,完全崩潰了起來。

“皇上保重龍體呀!”這時,小如子等人趕緊紛紛跪下叩首,大聲勸解道。

“思誠!”這時,和妃無光的眸子從純生的臉上轉移到淩思誠的面孔,竭力捂住思誠的芊芊玉指,喃喃地喘着氣斷斷續續說道:“替我報仇!”

空中一聲霹靂,驚天動地,和妃也于此刻,瞑目仙去。

“月兒,原諒朕,這輩子對不起你,朕已經決定了,一定要立我們的純生為太子,補償我們當年的遺憾!”保恩痛不欲生地一把抱起和妃,悲恸不已道。

偌大的紫金宮內,一時間喪鐘齊鳴,萦繞在殿宇樓臺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娘娘,大功告成,和妃去了!”坤寧宮,聽到響動的芳華,喜氣洋洋地目視着手腳僵住,瑟瑟發抖的方皇後,大聲恭喜道。

“姐姐,你我的恩怨,就此了結,你放心,純生日後必然會在妹妹的扶持下,成為九五之尊!”方皇後忽然感到一絲輕松,閉上了雙眼,一行熱淚奪目而出。

“小主,你聽,是什麽聲音?”這時,在冷寂的梅香閣,正在幹活的梅香忽然耳中傳來了陣陣哭泣,趕緊跑回去對着鄭梅大聲說道。

“哼,宮裏必然是名分高貴的妃子過去了,梅香,就咱們現在的落魄,不知道輪到我們還會有什麽?”鄭梅凄然一笑,仍舊癡癡地逗着宮裏的喜鵲嬉鬧。

“臣妾童素芝,恭喜皇後娘娘,喜得貴子!”坤寧宮,今日朝見,一身缟素的童素芝提前來到正殿,面對着一臉疲倦的方皇後,露出了期盼已久的喜悅,向着方皇後三跪九叩道。

“童貴人,你倒是機靈,這麽早,便知道本宮已經收養了純生皇子,真是越來越有長進了!”方皇後鳳目微睜,注視着一臉欣然的童貴人,忽然從嘴角浮出一絲暢快的笑容。

“皇後娘娘是臣妾的唯一主子,臣妾願意替皇後娘娘和太子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童素芝擲地有聲道。

“好,童貴人,現在和妃殁了,皇上正在悲痛之中,你要把握好機會,好好安慰皇上,別讓皇上傷了身子!”方皇後露出了詭異的神情。

蒹葭宮,細雨點綴着竹林,簌簌作響,似乎是和妃在嘆息,雙眉緊蹙的淩思誠,默默凝視着竹影,若有所思。

“小主,和妃已經去了,您還是節哀吧。”:雪芊關心地給淩思誠披上披風,柔聲安慰道。

“雪芊,我在想,和妃臨去之前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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