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落花

榮程手執聖旨,怒目對視着方皇後,一副毫不妥協的神态。

“王爺,本宮已經賜淩貴人一死,恐怕這聖旨已經沒有用了。”方皇後從嘴角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皇嫂,我再說一遍,若是淩貴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本王決然不會與你幹休,大不了一起死!”榮程咬緊牙關,一手抽出寶劍,冷飕飕地架在了方皇後的肩上。

“王爺,您好大膽,皇後娘娘豈是可以随便動刀的?”方皇後左右頓時一陣軒然大波,芳華趕緊擋在方皇後面前厲聲訓斥道。

“張超,你給本王盯着這幾個,本王去救人!”榮程凝神注視着身後的張超,抽開手中之劍,憤然沖入內府,一腳踢開手捧毒酒的小旺子,把內府的用具統統砸個稀巴爛,一把拉起淩思誠的皓腕素手,不顧一切地大步沖出內府大門,直接回到了蒹葭宮,整個過程,在場衆人無人敢上前阻擋。

“瑞王爺!”淩思誠回到了寝宮,此時張超已經帶着雪芊也順利趕回會和,而榮程的手,仍舊忘了放下淩思誠的柔荑,還是緊緊地握着,任憑淩思誠輕聲呼喚了幾聲,榮程似乎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思誠!記住,從現在起,就留在蒹葭宮,哪也不去,我會幫你把事情都查清楚,你一定要相信我!”榮程扶着淩思誠的肩膀,竭力而又溫婉地安慰道。

“王爺,思誠明白!”淩思誠凝視着榮程真摯的眼神,不由得萬分激動。

“對了,王爺,那木頭人巫蠱的事情,一定是淩貴人親近的人栽贓誣陷的,所以屬下大膽猜測,那陷害淩貴人的罪魁禍首,必然被皇後收買,可以進得蒹葭宮的寝宮!”張超細細一思索,忽然向榮程拱手道。

“能夠靠近我們小主寝宮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鄭貴人,一個就是童貴人,鄭貴人已經禁足,那剩下的,就只有童貴人了。”雪芊撫了撫自己的秀發,突然透露道。

“童素芝?莫非是她?”榮程眉頭緊鎖,頓時豁然開朗。

“什麽?童妹妹?怎麽可能?她前些日子還說要跟我共進退呢,再說我們是結義的姐妹,她怎麽會反過來陷害我?”淩思誠颦眉思忖道。

“沒錯,淩貴人,聽我的話,一定要小心這個童素芝,當初福壽宮約鄭貴人跟我見面那件事,如何透露的口風,我當時就很奇怪,細細推理,一定是童素芝和皇後密謀好,故意在福壽宮給我和鄭貴人設下了一個陷阱,必然是她!”榮程回顧一陣兒,陡然間茅塞頓開道。

“怎麽會是童貴人?真是沒想到,她表面上和和氣氣,背地裏竟然如此陰險!”張超頓時吐出了舌頭。

“王爺,雖然我目前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要我相信我的結義姐妹會突然出賣我,我還是不敢相信,不過我會注意的。”淩思誠舒展眉頭,向榮程敘述道。

“好,思誠,你且寬心,若真是童素芝陷害你,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她!”榮程向着思誠點了點頭,眸子裏透出了關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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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書人殿,在聽了內府和周太醫的調查結果後,一臉愁容的保恩頓時對蒹葭宮巫蠱之事表現得無比震怒。

“到底是誰在陰謀陷害蒹葭宮?這蒹葭宮根本就沒有針線,這種木頭的材質也不見于宮中,莫非是有人故意潛入蒹葭宮,把木偶人放進寝宮,肆意栽贓淩貴人,這個人是誰?朕一定要掘地三尺,也要将其繩之以法!”保恩怒火萬丈地目視着案上的木頭人,沖着群臣大聲呵斥。

“皇兄,臣弟懷疑,這件事跟皇後娘娘和童貴人脫不了幹系,請皇上嚴查!”榮程毫不客氣地揭發道。

“喔?童貴人她溫婉賢良,如何會參與這種事?”保恩頓時驚訝起來。

“是,臣弟原本也疑惑不解,但是能夠進入蒹葭宮寝宮的,除了童貴人,恐怕再無他人。”榮程據實禀報道。、

“好,若真是童貴人故意栽贓淩貴人,朕自然不會輕易放她,皇弟,此事由你和周太醫一并查明!”保恩點頭吩咐道。

晉華宮,聽說了前朝的風聲,吉祥頓時感到無比的驚懼,暗暗進入房內,向正在對鏡梳妝的童素芝禀報了起來:“小主,大事不好了,東窗事發,皇上已經懷疑是我們栽贓淩貴人,恐怕要下來查案了。”

童素芝手擰着發辮,淡淡一笑道:“吉祥,放心,這案子只有草草了事,你等着吧。”

“小主,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皇後娘娘會替我們掩飾?”吉祥有些詫異起來。

“吉祥,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童素芝抓緊了手中的瑪瑙梳,作了一個凜冽的表情:“一不做二不休!”

保恩今日回顧起鄭梅向自己上的那封奏折,一時間覺得有些古怪,便趕緊讓小如子找出來重新閱讀了一遍,沒想到的是,從奏折的夾縫中,掉出了一張絹紙,大為詫異的保恩趕緊打開一看,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瑞王榮程和淩貴人有私情,兩人私下裏有交往,甚至互通書信!”不可思議的保恩,顫巍巍地讀了一行,立刻變得怒不可遏起來。

“皇上,鄭貴人還有幾封書信,要交于皇上預覽。”這時,小如子又不失時機地遞上了幾封書信。

“果然是榮程的筆跡!這個混蛋,竟然敢和淩貴人暗中勾結!竟然連當初到江西赈災,他們都有交談,看來交情并不簡單,莫非,瑞王是想造反?”保恩怒氣沖沖地比對了書信的字跡,一口咬定是榮程的親筆,而且字跡是陳年留下,并非最近模拟的。

“皇上,瑞王爺可是與您從小相依為命,他不大可能。”小如子一見保恩龍顏大怒,吓得趕緊叩首勸說道。

“哼,你個小子知道什麽,榮程的父親當初和朕的父親高宗爺有過過節,當初父皇以秦王至尊,取了榮程父親的皇位,并且約定退位後要把皇位還給太宗爺一族,但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朕接替了皇位,你說,瑞王能有不恨之理嗎?”保恩大發感慨,痛心疾首起來。

“皇上,可是當初先皇早就定下了太子,皇上是從理王手中得的天下,榮程王爺不至于吧。”小如子戰戰兢兢道。

“誰都有野心,特別是朕這個堂弟,年紀輕輕,意氣風發,說不準會做出對朕不忠之事,最令朕傷心的事,他竟然敢和淩貴人暗中勾結,這要有多大的膽子!”保恩目光如炬,長嘆一聲道。

“啓禀皇上,劉太妃娘娘前來探望皇上。”正在這時,宮門外的太監入內禀報道。

“太妃娘娘,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保恩頓時感到不可思議,立即讓小如子迎接。

須臾,一臉慈祥的劉太妃慢吞吞步了進來,打量了上前請安的保恩一番,和藹地說道:“皇上,您最近怎麽如此消瘦,是不是朝政太忙,忙壞了身子?那可不行呀,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的支柱,更應該保重呀!”

“太妃娘娘,兒臣明白,不過,兒臣正在為瑞王榮程的事擔憂,想請教一下太妃,瑞王會不會有謀反之心?”保恩一面親自扶劉太妃坐下,一面誠懇地請教道。

“這怎麽可能?皇上,你為何這麽想,當初皇上還未登基的時候,多虧了榮程替你沖鋒跑馬,如今你當上了皇上,怎麽就懷疑起弟弟來了?榮程這孩子還一味地希望皇上能夠早立太子,他怎麽可能有反心?皇上千萬別被一些小人的讒言給蒙蔽了。”劉太妃矢口否認道。

“是呀,還是太妃娘娘看的遠,看的深。”保恩仔細考慮了一下,不禁露出了笑容。

“不過皇上,瑞王這孩子有些狂放不羁,是個性情中人,又不太熟悉人情世故,所以皇上總之還是要教訓他一下,讓他好專心為皇上效力。”劉太妃話鋒一轉,又囑咐保恩道。

次日養性殿,保恩召集了文武大臣,以及皇室親貴,突然宣布,停止對皇後陷害淩貴人一案的調查。

“皇兄,真兇尚未捉拿,皇上為何要突然停止查案?”頓時感到驚詫的榮程迅速站出來,提出質疑道。

“瑞王,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栽贓皇後,真是不知好歹,朕念你忠心耿耿,對你小懲大誡,這樣吧,朕暫時把你的親王降為郡王,回府好好思過,沒有傳召,不許入宮!”保恩忽然變了臉色,沖着榮程沒頭沒腦地訓斥了幾句。

榮程意外被懲處,眼下憤憤不平,剛想繼續争辯,沒想到身邊的張超和姚挺,都暗暗拉了拉榮程的衣襟,給榮程使了個眼色。

下了朝,群臣通過榮程的眼皮底下,時不時指指點點,說了幾句冷言冷語,搞得榮程萬分奇怪,立即詢問張超和姚挺道:“二位這是何意,為什麽要阻止本王申辯?”

姚挺捋須正色道:“王爺,您這還看不出,一定是有人在王爺身後告了王爺的黑狀,王爺還是小心為好,千萬別中了奸賊的挑撥離間詭計!”

“喔,我明白了,一定是方皇後和她的父親太師方德聯手給本王小鞋穿,真是沒想到,他們還有這一手?”榮程忽然恍然悟道。

“不,王爺,出賣王爺的并不是什麽方德方皇後,而是另有其人!”這時,榮程的面前,緩緩步來了周妃。

“娘娘萬福!”榮程趕緊向着周妃拱手行禮。“瑞王爺,你倒是沒想到吧,就是當初和你親密無間的鄭貴人最終出賣了你,并且也是她,陷害了淩貴人。”周妃舒然一笑道。

“周妃娘娘,你怎麽能如此信口開河?鄭貴人如今正在梅香閣養病,如何像你如此述說的興風作浪?”榮程知道周妃一向和方皇後不和,所以帶着警惕的目光反問道。

“本宮也無意從挑撥什麽,王爺盡管瞧着吧,本宮只是希望王爺,千萬別中了別人的詭計。”周妃櫻唇微微一笑道。

“鄭梅?難道,這次陷害思誠的人中,也有她?”榮程心中,頓時浮起陣陣漣漪。

“皇上,上回有人誣陷蒹葭宮偷盜,可是把蒹葭宮搜了一遍,奴才發現,蒹葭宮內,并無任何瑞王爺送去的可疑書信。”傍晚,保恩悄悄找來了內府總管德進,細細查問了蒹葭宮的情況,德進的回禀使得保恩格外驚愕。

“德進,你能保證,蒹葭宮沒有任何可疑書信嗎?”保恩為了确定事情的真相,再度細問道。

“啓禀皇上,千真萬确,蒹葭宮查抄的明細,都在臣的奏折之中。”德進趕緊呈上來冊子。

“這倒是奇怪了,為何榮程給思誠的信,大多由鄭貴人揭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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