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情誼幾重

淩思誠握緊了拳頭，眉黛之間，透露出無比的哀傷與幽怨。

“思誠，瑞王榮程并非是我害他，其實是皇上對他存有疑慮，所以表姐我不過是效忠皇上而已。”鄭梅詫異于淩思誠的極端舉動，顫抖着分辯道。

“表姐，虧得你還能在思誠的面前自稱表姐，從前那位義薄雲天，恩仇分明的表姐上哪去了？自打我們進宮以來，瑞王多少次不計得失地救了我們姐妹的命，而表姐卻為了自己能夠東山再起而卑鄙地出賣了瑞王，表姐，你太讓思誠寒心了！”淩思誠嗚咽着激烈駁斥着，帶水的眸子像是掉了線一般，淚流不止。

“好！思誠，都是我忘恩負義，無情無義，可是你思誠這些日子又做了什麽？難道榮程王爺就比我們的姐妹情還重要嗎？再說我在梅香閣禁足的時候，你不是也一樣給我落井下石？”鄭梅痛心疾首，大聲反駁道。

“鄭梅！你至今還以為表妹會害你嗎？”淩思誠不可思議地凝視着鄭梅的櫻唇。

“怎麽不懷疑？這個宮裏本來就是波雲詭谲，無情無義，至于誰在誰的背後下手，誰又欺騙了誰，這有什麽奇怪？難道我還能相信誰？”鄭梅忽然仰天冷笑，歇斯底裏起來。

“思誠，你知道，榮程王爺從前最關切的就是我，而自從他也關切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把我心中最後一點的希望搶走了！你說你都幹了些什麽，難道只有你是無辜的嗎？”鄭梅猙獰地狂笑着，沖着沖動不已的淩思誠，露出了喪心病狂的笑意。

“表姐，真是沒想到，你會這麽想，你會如此的不堪入目！”淩思誠冷冷地盯着失落的鄭梅，扭頭就走。

“她們姐妹吵架了嗎？”清華宮，面色從容的周妃靜靜地問海棠道。

“娘娘，淩思誠和鄭梅這回據說已經決裂了，正所謂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個淩思誠是死到臨頭不自覺，竟然和鄭梅也鬧翻了，娘娘，咱們這回是不是趁機鏟除掉這個絆腳石？”海棠幸災樂禍地撲哧笑道。

“死了淩貴人，又來了鄭嫔，再說咱們的手上最好別沾上鮮血，殺人放火的事，還是讓皇後娘娘去做吧。”周妃杏眼一彎道。

“皇上駕到！”這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保恩處理完政務，借口活動筋骨，親自向梅香閣方向而來。

鄭梅神采飛揚，眉似春山，帶着梅香俏生生地向保恩欠身請安。

“嗯，梅兒，聽說你和思誠吵架了，這是怎麽回事？”保恩趕緊讓鄭梅平身，然後饒有興致地問道。

“皇上，我們姐妹在家時就這麽吵吵鬧鬧的，不打緊，思誠還不是因為臣妾揭發了瑞王一些事，所以面子上有些過不去。”鄭梅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陣。

“是嘛？看來思誠對瑞王真是有些情義呀。”保恩不由得捋須沉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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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誠或許是對瑞王有意，不過，瑞王爺不至于那麽糊塗吧。”鄭梅巧妙地一點道。

“哼，好個榮程，真是朕的好兄弟呀！”保恩的牙齒不由自主地繃緊起來。

水龍書人殿朝房，這日辰時，群臣早朝，吳凱顧馬凱等人一面有說有笑，一面繪聲繪色地議論起來瑞王榮程和侍衛将軍張超的事來。

“吳大人，看來皇上的這位堂兄弟是撞上南牆了，本來那個姚挺提議皇上核查國庫，改革內政的折子就惹得皇上大怒，偏偏這榮程王爺，添油加醋，一味替姚尚書說話，看起來，皇上要懷疑瑞王圖謀不軌，結黨營私了！”馬凱一臉滑稽，風言風語道。

“馬大人，你這有所不知了吧，這榮程王爺之所以突然惹了皇上其實是因為鄭嫔娘娘揭發了他和後宮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吳凱顧談笑風生道。

“喔？還有此等桃色之事？”這時，從後趕來的尚書方固等人，也笑笑咧咧地上前湊起了熱鬧。

“王爺，小心這幫不懷好意的家夥，正在四下散布你的流言蜚語，敗壞你的名聲呢。”張超回首瞅了瞅那群圍在一起的官員，趕緊悄悄提醒榮程道。

“哼，皇上與我，那是情誼匪淺，怎麽會僅憑幾個弄臣胡說八道，就敗壞了名聲，走吧。”榮程一臉清逸地沖着張超笑道。

朝鐘鳴起，禦香缥缈，保恩身着九衮龍袍，升坐聽政，群臣三跪九叩。

這時，周部、方德一幫子皇親國戚，都冷眼注視着榮程，準備看他的笑話。

“瑞王，前幾日你不是說要整頓內政嗎？究竟如何去做，你可有計？”保恩的目光忽然聚焦在榮程那張清逸的臉上，從容問道。

“是，皇上，臣以為，要想整頓內政，就必須從上做起，臣弟請求，皇上立刻停止京城郊外大明樓的修建工程。”榮程高舉朝笏，冷靜地啓奏道。

“什麽？王爺，這大明樓可是皇上繼位之後，第一件工程，主要為了孝敬劉太妃娘娘安度晚年，怎麽可以說停了就停了？”工部尚書伍貴大驚失色道。

“嗯，既然是要整頓國庫，自然皇家是要以身作則的，瑞王，你說得好，朕看就這麽樣，等到調查國庫結束後，再議修園子吧。”保恩不由得欣然同意道。

“皇上，這可是有損您的龍威呀！”目瞪口呆的周部和伍貴都連連詫異道。

“就這樣，伍貴，你是工部尚書，至于停修大明樓的事，你一定要給朕辦好！”保恩毅然吩咐道。

散朝之後，群臣下了玉階，又是一陣交頭接耳，榮程感到脊梁骨有些冷飕飕的，不由得疲憊起來，命張超準備馬車，自己怏怏不樂地回了王府。

此時，禦花園的假山之上，一雙清澈的眸子，正默默地注視着榮程的馬車。

“小主，看來瑞王爺并無大礙，他畢竟是皇上的兄弟嘛，或許，皇上早就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了。”雪芊喜滋滋地目視着茕茕孑立的淩思誠，不由得柔聲安慰道。

“但願如此，但願表姐沒有錯到底。”淩思誠颦着眉，憂郁地啓齒道。

禦花園的绛雪軒外，由于開得繁盛绮麗的薔薇和夾竹桃格外撥人眼球，一身粉紅褙子的童素芝，帶着吉祥，正流連于花下，取出玉蕭，動情吹奏。

“素芝，真是沒想到，你這丫頭也會吹奏這憂傷的曲子。”忽然一種平和的氣息，出現在童素芝的意識之間。

“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童素芝吓了一跳，如同被驚醒的小鹿，趕緊怔怔地給保恩請安。

“好了，真是沒想到，你也是才女呀，只是平日裏朕忙于政事，無暇發現，這才埋沒了人才。”保恩笑呵呵地盯着童素芝，飽餐秀色了一陣，不由得啞然失笑起來。

童素芝頓時扭捏了起來，柔聲答道：“皇上，臣妾哪裏算是才女，不過是觸景生情罷了。”

“嗯，這方面，你的情思倒不輸于思誠，不過還是欠缺了穩重，不過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保恩欣然笑道。

“皇上也鐘情于詩詞嗎？”童素芝頓時回應了一句。

“不錯，朕也是觸景生情，素芝，你倒是冰雪聰明，這古人以景喻人，以花草比人的氣節，朕倒是沒看出來，你亦愛這夏花。”保恩目視着雙頰緋紅的童素芝，捋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