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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惟故走過了的時候,陸心還一個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那頭警察似乎仍舊想過來拉陸心,姜珊一面被女醫生扶着往遠走,一面有些真誠又虛弱地解釋着,都是她自己的錯不關陸心的事,讓他們不要管。
陸心擡眼愣怔地看着姜珊被拉走前額頭像是一道旗幟一般滑下來的血跡,順着臉頰緩緩流了下來。在其他人應接不暇看不到的時候,姜珊扯着嘴角,留給陸心一個勝利的笑容來。
場面一時因為這邊的突發狀況更加混亂起來,有別的記者跟着過來對着陸心猛拍了幾張照片,甚至喋喋不休地準備開口問她問題。
林惟故冷着臉,把陸心拉近護在自己懷裏,他一手撫着陸心的腦後,讓她的整個臉都被他的胸膛遮擋,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态把她整個人都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然後沉聲對着對面的記者說:“如果你們不了解真相就随意報道的話,我們一定會行使法律權利。”
人群逐漸散去,因為無趣或者是看夠了熱鬧,到最後,原本熱鬧如修羅場的荒野此刻複歸為荒野,只有陸心和林惟故,在原地站着,好像兩棵枯樹。
許久之後,陸心仍舊一動不動地虛靠着林惟故的肩頭,好似徹底倚靠着他才能生存。直到兜裏的手機震了震,她才慢慢地有了反應,腦袋輕輕地離開了林惟故,然後吸了吸鼻子,頭發垂下來擋住了些許她的目光,她接起電話來,嗓音還有些沙啞:“喂。”
“你看微博沒?姐給你搞了個小小的surprise。”劉怡在那頭,聲音有些愉悅地跟她說。
陸心吸了吸鼻子,閉上眼睛費力地吞咽了一下,才回她:“沒……我在外頭呢,剛剛有點事……”
“等等等……”劉怡在那頭打斷她的話,似乎也是有什麽突然情況,她的手機在那頭震了震,然後跟着手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着什麽,那頭電腦提示微博消息彈出的聲音來,過了片刻,劉怡似乎是拿拳頭狠狠砸了一下桌子,然後暗暗罵了一聲,她有幾分無奈又挫敗地對這頭的陸心說,“姐姐,可以啊你。我前腳剛花錢請水軍把你的負.面.新.聞和那些謠言刷了下去,給你洗了個白,好麽,你後腳就自己搞個大新聞又把自個兒頂上熱搜了啊!”
她似乎忍了忍,才終于把那股子憤憤不平和難以置信壓了下去,然後才壓低了些聲音問陸心:“你、你把人記者給打了?不能吧,我說就你這……”
“劉怡,”陸心只覺得頭疼,聲音也好似溺水太久了一般,無力窒息,她開口喊她,打斷了劉怡準備的喋喋不休,像是一只盤旋着終究沒有找到航向的鷹,不甘地落在一株曠野的枯枝上,低落到底,“那個人,她叫姜珊,就是當年那個記者。”頓了頓,她還是解釋道,“人不是我打的,她自己動的手。”
那頭的劉怡聽着,似乎都呆住了,半天沒有聲響。隔了一會兒,她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般,暗暗地罵了一句“真他媽是個黑蠍子”,然後有些擔心又憂慮地問她,“你……還好吧?”
陸心在這頭,低着頭,眼神毫無焦距地随意地落在自己的腳邊,她的嗓音聽起來更加的蒼白:“我沒事。謝謝你啊,回頭我再跟你細說。”
挂了電話,陸心讓自己緩了緩才轉過頭來看林惟故。她皺着眉頭看着林惟故,似乎是真的想不通一般問他,“你怎麽那麽肯定,剛剛不是我動的手。”
林惟故也轉過頭來看她,眼神格外堅定,甚至帶着一點讓她逐漸心安下來的信任:“那種小伎倆,我還不至于那麽無腦。況且,你是我妻子,我理應信你。”
陸心只覺得自己剛剛被冷風吹得幹燥寒冷的眼神再次模糊起來,她心底裏有一種暌違已久的溫熱感覺一點點滲透着,彌漫上來。陸心趕忙偏過頭去不再看他,她吸了吸鼻子,像是終于鼓起勇氣翻開一本積壓在箱底很久很久久到泛黃的書頁般,緩緩對林惟故說道:“那個記者,她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接觸的記者,也是把我引到這條路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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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心回憶起初見她時鋒芒畢露,沖鋒陷陣的模樣,那些傾覆如潮水的記憶遠遠地都向她趕來。她有些無力地倚靠着身後的廢牆,終于轉過頭來看着林惟故,用極其肯定的問句問他:“你很好奇也很介意吧,我跟……他的事。”
“是啊,我為了他犯過案。可是仍不敵他十之一二。”
林惟故看着陸心一副已經徹底放開了甚至挑釁般地想找他談這件事的模樣,眉頭深深地蹙起。幾乎是立刻,那個人的名字,陸心每次提起他想起他的樣子,通通侵占進他的腦海。林惟故有片刻眩暈,就好像上天略帶嘲諷地看着底下不願認命的他,嘲笑着:看吧,擦不去的,無論你現在怎麽努力做了多少,洛河帶給陸心的痕跡,擦不去的。
幾乎是立刻,林惟故就捏緊拳頭,聲音有些暗啞,出言警告她:“陸心!”
陸心眼光沉靜如水,甚至帶着一絲超然的解脫,她擡着眼皮看着他,長發在風中微微飛揚,聲音卻格外平靜而又平常:“怕什麽。早晚都要說的,總不能隔一輩子。況且,你見過他的。”
林惟故緊鎖的眉頭倏然睜開,瞳孔也因為一時驚訝而難以置信地猛地放大。
——
洛河雙□□着兜,依舊穿着那身泛白的舊衣服過來找陸心的時候,她正在切了暖氣的教室裏伏案奮戰着。
雖然剛剛下課不過一個小時,外面的天卻很快接近擦黑,陸心有些發愁地擡頭看一眼,一直盯着紙頁和娟秀的小字,眼眶這才覺出酸澀,她心想着,這下免不了又是陸父陸母一頓質問和謾罵了。剛好就看到灰暗的操場走來的瘦削清隽的少年身影。
她微微直起身子活動了一下久坐的筋骨,洛河已經順着進了教室。
陸心有些驚訝地擡眼問他:“你怎麽過來了?”
陸心上初中的這個學校離她們村子還是有些距離的,她每天上學都要走近一個小時。
洛河依舊面無表情地沒有回答她。他的眼光和神色那麽淡然,先是走到陸心桌旁,然後從口袋裏摸索出一堆零零散散的錢幣來,皺巴巴的,通通堆在她的桌角。
陸心立刻滿臉詫異地擡頭看他:“你這是幹什麽?”頓了頓,她用更加詫異地語氣問洛河,“你哪來這些錢?!”
陸心口袋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零花錢這種高級而又奢侈的東西的。洛河這個連學都上不起的孩子就更是,就連他現在會的東西,還幾乎都是陸心從學校裏學來再教給他,或者他自己看陸心的書看出來的。八指阿公和啞姨他們兩個根本算不得能掙到錢的勞動力,洛河就更是了,鎮子上收學徒工的地方都因為他太窮身體又不好而不願意收他。
洛河的臉仍舊是淡漠的,他輕輕地用頭點了點,指着那堆塊毛角票給陸心說:“攏共也才十七塊三,我把家裏攢着的半箱紅薯拿去賣了。”
“你!”陸心聽了,登時又急又氣地說不出話來。他家裏有多拮據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常常都是舍不得吃白面,又改善夥食的時候才會烤來或者熬粥吃,就這樣都給他賣了……
“啞姨跟阿公都知道,也答應了。”洛河抽出張凳子來坐在她身側,然後很自然地抽出她桌上的一本書來看,“總不能讓你沒有學上。”
陸心看着那沓錢死死地皺着眉,她頓了頓,還是擡手把那筆錢推回到洛河身邊去,語氣格外堅定:“這錢我不能要,你們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能再拖累上個我。”
洛河就擡起那雙沉靜地眼皮看着她,纖細修長的指尖輕輕扣在書頁後面,他對書格外珍惜,此刻也因為壓抑情緒,手指手機,在書被抓出幾道淺淺的褶皺來。
陸心看着他眯起來的又準備說事實毒舌她的表情,趕忙抽起自己剛剛一直在抄寫着的本子給他看,臉上有些許得意和輕松:“我已經找到掙錢的辦法啦。我們校長今天剛好問誰字好看可以幫着抄一下鎮子頭那個瑪鋼廠裏的一些文書和報告,一份給一塊錢呢。”
洛河微微皺着眉,垂下眼皮看她手邊已經堆出一定厚度的工整地寫滿字的信紙,問她:“這能靠得住嗎?”
陸心一面又在那頭翻了一頁嶄新的信紙然後鋪平,低下頭去認認真真抄寫的同時極其篤定地回他:“那當然啦,校長怎麽可能會騙人。”
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陸心就伏案抄着,指尖凍得麻木了就用左手握在手心暖一暖,接着寫。洛河安安靜靜地拿着她那本語文教材看着,他似乎偏愛文字,那些晦澀地讓陸心頭大的文字。
其實陸心有注意到,但凡她天快黑之後還沒回家,不出片刻,洛河那單薄卻看着骨骼格外硬的少年身影一定會晃晃悠悠地出現在校門口。屢試不爽。
這讓她莫名心安,她倒是從不怕什麽走夜路啊所謂的鬼神的,但是一想到有人也會為了她擔心,陸心沒有別的事的話都會趕緊回家。
這些文件她抄了小半個星期,幾乎每天除了吃飯的時間,還有被她壓縮到只剩一半的睡眠時間,她幾乎都在不眠不休地抄寫着,常常在課上或者大半夜抄得睡着了,又被凍醒,然後繼續抄寫着。
課上也有幾個老師對她這個優等生表現出不滿,但是回回看她在出神的時候點名回答,陸心也回答得上來,就只好作罷由她。
這天臨近放學,陸心終于趕在快打下課鈴之前抄完了第五十分長達十幾頁的文書。下了課,數着份數的時候,她纖細的指尖幾乎都在因為愉悅和激動顫抖。
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離開,陸心剛将文書一份份疊整齊,然後雙手虔誠地捧着,就往校長室那邊走着。
這是關乎她将來的一沓東西,這些,都是錢,是她的命啊。
原本只是想碰碰運氣的陸心,走到了才發現自己這次真是出乎意料地幸運,校長室的門居然虛掩着,裏面的亮光灑出來,斑駁了走廊到窗戶的水泥地。看着就肯定還在。
她站直了身體,正準備出聲喊“報告”,卻猛然聽到裏面傳來了一聲不同尋常的痛苦的呼號,緊接着是巴掌打在人臉上一般的聲音。
陸心整個身體猛地一震,手裏的文檔險些通通掉在地上,她原本想轉身就走,腳卻猶如被凍在了原地,裏面細細密密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聲音來,陸心的目光不可避免地順着那個破舊的木門和門框的縫隙看到裏面的場景:
那個平日裏威嚴無比,偶爾也慈祥的校長,此刻正将他的西褲半褪下,而他身前,是一個被按趴在桌上的校服女生,此刻正整個無力地趴在校長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她臉上淚珠一串一串滑落,卻死死地咬住嘴唇不發一聲。她的褲子也被半褪到腳邊,身體後面相連着的,是校長那皮膚衰老又醜陋的下.體,一下一下撞擊着她少女纖細瘦弱年輕的*。
陸心腦袋一下子空白,手中的文件終于呼呼啦啦掉落了下去。
裏面的聲音随之一下子猛然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神魔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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