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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惟故沖着陸揚面無表情地點頭示意了一下,跟着換鞋進門。陸父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是他,也滿面堆起笑容來:“惟故過來啦?”
林惟故點了點頭,相比陸父而言,反應就平靜了許多:“聽陸心說她回來了,過來看看。”
以前雖然回來的次數極少,而且他跟陸心兩人那時都算不上熟絡,但他每次都是把禮數做全了,把“三好女婿”這個角色扮演得無懈可擊。但他進門那刻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毫無芥蒂地面對他們。
在知道了過往的那麽多事以後,在看了那張光盤之後。
陸父有些讨好地往旁邊給他讓出一半的沙發來,他權當沒有看到,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那裏坐。
然後陸父臉上的笑容一滞,跟着還是放輕柔了語氣對着林惟故噓寒問暖,好不親昵。陸揚見他竟然來了,也不尋思着回屋打游戲了,竟然格外正經乖巧地坐在林惟故對面,跟着陸父偶爾插一兩句話。林惟故大多時候都只用幾個字極其剪短地作答,有些疏離,這讓陸父和陸揚多少有些心虛沒底。
隔了會兒,陸母在那頭差不多把幾道家常菜端上了桌,然後囑咐陸心趕緊再給林惟故炒個肉菜,陸心冷着臉拒絕。陸母罵了兩句,然後自己又鑽進廚房裏頭飛快地炒了道肉菜。
她真是沒料到林惟故會來,不然今天肯定就大擺筵席了。
畢竟,給陸心吃飯可用不着一大桌子耗着的。
飯桌上,陸母一面客氣謙虛地道歉,說自己不知道他會來招呼不周,一面不停地把菜的精華部分夾給林惟故。
林惟故一面婉拒着,開口說:“不用麻煩,我也就是來接送下陸心。”
這話說得疏離,一下撇清了他和除陸心以外的這家人的關系。
可陸母先是一愣,接着熱情不減,有些大攬子地說道:“嗨,小揚這會兒剛好有車,能送!你還專程跑一趟……”
林惟故挑眉,問道:“陸揚買車了?”他哪來的錢?林惟故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看向陸心,她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安靜地垂着眸吃飯。
林母臉上這就有些挂不住,跟着有些發愁地說道:“哪能啊,跟他朋友借的。咱家你也知道,哪給他買得起啊……小揚他要是能有個像樣的工作,這也就不用愁了,以後也能常接心心回來看看。”
來了。陸心幾乎要在心底裏冷笑出聲了,陸母這也太沉不住氣了,開門就見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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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故啊——”依着陸心的了解,陸母果然沒讓她失望,她有些試探地問道,“我聽心心說你也是開公司的,小揚這次的婚房可多虧了你這個親姐夫,他也沒啥大出息可報答你,要不這樣,讓他去你公司幫襯你點,你看怎麽樣?好歹是自家人,多少也能幫着點你這個姐夫不是!”
陸心挑了挑眉,終于擡起頭來看戲很足的陸母:她什麽時候說過了?這還得把她扯進來?
林惟故側目看到了陸心的全部反應,頓時明白了個大概。感情他媳婦又在這受氣了。看樣子應該是他還是來晚了,已經被陸母戳點了一頓了。
他拾起筷子,給陸心碗裏夾了一塊牛肉,不動聲色地接下話茬:“哦?你以前大學學的什麽?”這話是直接對着陸揚問的。
陸揚正在那頭裝着悶聲扒飯但豎着耳朵聽着,這會兒突然被點名了,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支起身子,求助的目光就瞥向陸母。
陸母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僵,剛準備岔開話題圓個場子,就聽見那頭陸心一副慵懶的語氣說道:“高中沒上完就辍了,大學壓根沒考。”
幾乎是立刻,陸母的腳就狠狠地踢到了她的小腿上。
陸心仿若沒有感覺,慢慢了往回撤了回來。
陸母在那頭臉色好似調色盤般的變化,還沒想好應對,林惟故好似不介意一般,了然地點了點頭,接着問:“那你會些什麽?”
陸心咽下嘴裏的飯,接着頭也不擡地繼續拆臺:“別的不會,倒挺會花錢的。”
林惟故側目看她。幾乎被她逗得所有陰郁都散去了一些,他擡手,毫不避諱地親昵又安撫地撫了撫陸心的頭發。
陸母這次踢了個空,就在那頭讪笑着打趣道:“姐弟倆從小這樣,心裏親,面上老是吵。”
陸心當場就是一個冷笑。
林惟故眼看着戲也差不多了,就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這樣吧,我公司主要搞外貿的,但國內物流這塊也涉獵不少。我讓他們安排一下,陸揚不是會開車嗎?就在基層跑下運輸,怎麽樣?”
說白了,就是個運輸工。類似快遞中開車送貨這一環的。
陸心瞪着眼睛也在地下拿腳撞他的腳,似乎十分氣他竟然松口給陸揚提供工作。
陸母和陸父陸揚原本聽着他居然輕易就松口答應,都是眼裏精光一閃,可聽到後面,這不就是個開貨車送貨的活兒?這可跟坐辦公室吆五喝六白拿錢的活兒天上地下啊!頓時臉都垮了。
陸母算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繼續堆着笑容,硬撐着催促那頭明顯愣住的陸揚:“小揚,你還不趕緊謝謝你姐夫?”
陸揚格外不理解地看向陸母:“不是……”
“快點,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陸母嗔怪他一聲,接着說,“一般不都得這樣嘛,大公司裏頭哪是說進就進?你也要體諒下你姐夫,這先做兩天做好了,才好把你往回調。”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林惟故大概也是這麽考慮的,電視上不都這麽演的嗎?那些富二代們都得這麽走一下,也就委屈兩天的事。
“哦,”林惟故擡手又給陸心夾了些青菜,糾正說,“我不負責調任的,公司年底都有考核,HR會看能力選擇留任,提升或者開除。先實習一陣,鍛煉出來了,自然就能留下甚至升職。”
陸母的臉色登時更難看了,但林惟故話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合情合理,又教人無法拒絕,她只好點頭答應。
那頭陸揚筷子一摔,飯也不吃,不滿地回屋去了,還把門拍得震天響。
陸母怕林惟故這會兒發火或者察覺了,趕忙想法打圓場,畢竟陸揚只要進去了,到時候敦促陸心說兩句,調任總不是難事。
幾乎是瞬間,她笑着拿筷子示意了下,語氣輕松地說:“哎,快吃菜吃菜,小揚這孩子最近迷着電腦,經常這樣飯也不好好吃的。對了,”陸母一面擡手給林惟故夾菜,一面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關切地問道,“你倆現在也穩定下來了,這怎麽也不說趕緊要個孩子呢?”
說着陸母有些嗔怪地瞥了一眼陸心:“心心這孩子就是對事情都不上心,惟故,你比她曉事,可不能也不顧啊!”
林惟故任她在他盤裏堆小山,動也不動,随意地接了一句:“我倆現在都在忙事業,沒什麽時間。”
言外之意就是忙并且不着急,讓陸母感覺到了,然後別再多問多說多管閑事。
可陸母這性格就是來勁型的。她有些着急地吧咂了下嘴,然後說道:“哎呀,這生孩子又不費你多少功夫?等懷上了,心心在家養着,你工作不是照樣嘛。兩不誤的事。誰家不是這樣啊。”
陸心聽着,原本就食不知味,這下更是食不下咽了。她連筷子上那口也沒能塞進嘴裏,就啪地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
說着她站起身來,去那邊收拾自己的衣服包包,一面頭也不回冷着聲音對着後面說道:“我先回去了,下午還上班,怕遲到。”
林惟故聽她這話,跟着就也站了起來。
陸母見他也要走,登時就有些急了,勸說道:“惟故你再吃點啊,這菜都沒吃吶……”
林惟故也往過走,一面說:“我送送陸心,我不放心她。”
這下陸母再不甘也沒法拒絕了。
——
陸心坐在車上,整個人就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總算是逃離了啊。這是她大腦裏第一個想法。
緩了緩,陸心扭過頭來看那頭剛發動車子的林惟故。他側身過來給她把安全帶扣上,陸心就趁機問他:“你怎麽過來了啊?”
之前還跟個送宰入虎口的爹似的千叮咛萬囑咐的,結果轉眼還沒過一會兒呢,自己個也來了。
林惟故收回身子去開車,語氣輕柔地:“不放心你,又被欺負的話,我心疼。”
陸心一臉不信的表情,她不滿地癟了癟嘴:“心疼?然後給了陸揚工作?他伸手要什麽給什麽,人情賬記我頭上?”
林惟故看她的目光就有些無奈又不悅起來:“夫妻之間怎麽是欠人情?我們是一家人。”
頓了頓,他正色道:“他自己找也是這個量級的工作,如果他能安分守己的做下去,自己也能有個養活家裏的本事和活路,就不用也不能常常來從你這索取什麽了。我這個方法叫一勞永逸。”
陸心登時就搖頭:“你太高估陸揚了,他肯定堅持不下去。到時候兩三天做不下去怎麽辦?”
林惟故依舊語氣淡然:“這都做不到,那就更別談什麽傷腦費神的領導工作了。他自己應該就不會好意思再開口,就算真的開了口,我們也有充分理由去回絕擺平他。還是一勞永逸的。”
陸心本來連那句“你真是太小瞧陸揚的皮厚程度了”都到嘴邊了,聽着林惟故這一番話,又覺得他說得是有道理的。
以陸母的性子,首先就不可能讓陸揚就這麽放棄,就算陸揚還是放棄了,短時間內,陸母應該也不好再提一次了。
陸心有些暗暗佩服和感激林惟故,她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後徹底癱進了座椅裏,舒适地讓自己的筋肉休息着。
從陸父陸母家裏開回陸心臺裏所在的市中心城區,要走一段很長然後人煙稀少的公路,陸心正舒适地靠坐着,兩個人靜默半天沒人說話,她困意都漸漸上來了。
林惟故開車很穩,這讓她莫名心安,陸心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會兒,她意識剛模糊,就聽到身邊林惟故突然低低地喊她:“陸心,坐穩了。”
陸心迷糊着睜開眼,眼前還模糊着,她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卻突然猛地加速,陸心一下子被甩得整個後背緊緊地好像吸盤吸附一般貼在椅背上。
陸心一下子清醒過來,腦子裏是林惟故上次猛然飙車的畫面。她順着看林惟故:他正緊鎖着眉頭,一臉嚴肅地操縱着方向盤,餘光時不時瞟進後視鏡裏。
陸心順着他的目光從後視鏡和倒車鏡裏看到一輛全黑色的車逐漸遠離,被林惟故甩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嘞嘞~
今天又熬夜惹
晚安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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