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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惟故追出來的時候,陸心就傻愣愣地站在車旁邊,她走得急,圍巾也沒有拿,大衣扣子也沒有扣住,整個面無表情地站在仍有些冷的夜風裏。

嗯,看着就是在生氣。

林惟故有些無奈地走過去,溫柔地一圈一圈把圍巾圍在她脖子裏:“生氣了?”

陸心沒好氣地別開眼睛:“不生。”

“行,”林惟故把她的臉捧着用大掌暖了暖,極其耐心地應道,“你說不生就不生。”

“你!”陸心沒想到他居然刻意歪曲自己的意思,這簡直是往她這個火藥桶裏丢了一粒火星子,登時就把陸心點炸了。

她撥開他的手,語氣不悅地罵道:“流氓。”

“嗯,”林惟故又是好脾氣地應了下來,然後拉開車門,扶着她的頭讓她坐了進去,半探進身子來,直視着她的眼睛,聲音低沉暗啞,蠱惑無比:“這裏施展不開,耍流氓還是回家的好。”

陸心被他看得登時氣焰滅了一半,她盯着他長腿繞過車前然後坐到身側,轉頭問他:“你早知道今天這是給你設的局了吧?”

林惟故一面發動了車子,一面挑眉看她,“是啊,所以我這不是帶你來了嗎?”

陸心:……

她登時就有些不理解又氣不過,瞪着眼睛難以置信地反問他:“你知道?知道還專門帶我來?你安的什麽心啊你,一下子給三個人添堵。”

林惟故側目看了她一下,一本正經地說道:“林太太明鑒,做你們記者這行的應該很清楚,有些事情被人用眼看到了,就算不是真的,也很難光憑一張嘴解釋清楚的。我總得自證清白吧?再說了,”林惟故側目看她氣鼓鼓的臉和圓瞪瞪的眼,只覺得嘴角都跟着彎起來了,“我也想時不時刷一下存在感,證明我太太心中有我啊……”最後一句話尾音拖得極長,又格外意味深長,“你這模樣,是吃醋了吧?”

你這模樣,是吃醋了吧?

這句話一出,陸心只覺得原先嘲笑他幼稚低趣味的想法一下子都煙消雲散,只剩下這句兜兜轉轉,仿佛被看破了少女心事一般,回蕩在她耳邊。

吃醋?吃什麽醋?吃誰的醋?哦不,誰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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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心紅着臉,緊跟着又皺起了眉,憤憤地轉過去,不理林惟故。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卻每一眼都熱烈無比地透過後視鏡落在她的臉上,讓那裏紅得更是鮮豔欲滴。

隔了會兒,陸心開口,有些發愁地說道:“林仲卿同志,你母親也知道我過去的事了。”

林惟故先是被她這個自發帶入苦情故事裏頭兒子兒媳角色的戲碼逗得有些想笑,緊接着就是一層一層的心酸和心疼彌漫上來,沖擊着他的心房。

這件事,陸心如果是特別悲戚或語重心長地說出來,或者隐而不發被他看出來,都好過自己這般調侃輕松的語氣說出來。

這樣起碼他能伸手把陸心攬過來,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和可靠的胸膛,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孑然一身,無依無靠。

總好過現在這樣。陸心想顯示她可以一肩扛起,她無所畏懼,這讓林惟故更不知道自己是被置于何地,他該置自己于何地。

現下,他只能是放緩了車速,在紅燈停車時候轉頭對她說道:“陸心,你剛剛表現很好。就像你說的,那些不是真相,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我們兩很好,沒有任何問題。這就夠了,不是嗎?”

是啊,這是她的答案,就夠了,不是嗎?

--

第二天,林惟故剛開完早會,李曉就跟在他身後邊走邊向他彙報:“單總剛剛預約了您,請您務必下午參加視頻會議;陳經理打來過三次電話,他說貨那邊有點問題,但是質檢不讓複查;還有……”

林惟故一項項聽着,然後挨個作指示,聽到最後一個,李曉居然吞吞吐吐起來,“還有”了兩次也沒把問題說出來,這可不是她的行事風格。林惟故從行程表上擡眼看了她一眼,語氣狀似随意淡然:“李秘書,還有什麽?”

李曉愣了一下,跟着挺直背脊抱緊文件夾,梗着脖子說出來了:“還有,有一位鐘小姐來找您,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鐘?林惟故這一聽,登時猜到了。他停下來腳步,惹得身後一片人都拘謹地作揖打招呼然後側着身子越過去。李曉站他對面,只覺得整個人都被盯得發毛。

“李秘書。”

“是……”

“你在秘書室有些年頭了吧?”林惟故盯着她,“非相關沒有預約人士可以放進來這麽久,你的專業就是這麽要求你的?”

李曉是手指都緊張到摳得泛白,但還是擠出一絲公式化的微笑來:“不是……可是,林總,這位鐘小姐,是老太太叮囑一定要好好招待的……”這還是以前林惟故總叮囑老太太的條件一定得答應來的……

“不管是誰,”林惟故沉着臉,聲音也低沉下來,“以後一律公事公辦,在公司就按公司的規定來。”

“好的。”李曉趕忙應着,聽着林惟故的手機震動起來的聲音,頓時如獲大赦,悄悄動了動站得酸脹的腿。

那頭林惟故擺擺手讓她去忙,一面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一面接起了電話。

林老太太帶了些許興奮和遲疑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詩怡到你那了吧?”

“應該到了。”林惟故聲音裏波瀾不驚。

老太太在那邊咕哝着抱怨:“什麽叫應該啊……”

“我剛剛在開會,沒看到。”

“哎,那你這會兒不忙了吧?”林母的聲音又在那頭極具煽動性地撺掇他,“不忙了你就帶人家四下參觀參觀,熟悉一下。”

“熟悉什麽?”林惟故一面踏進電梯一面問,“她想來公司上班?”

“啧!”林母登時有些恨鐵不成鋼,氣急道,“哎呀,上什麽班?!你就帶着詩怡玩一下轉一下,以前你倆不是玩的挺好的麽……”

“以前是以前,現在大家都在工作,公司有什麽可玩的?”林惟故一面冷着神色回答,一面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大門。

裏頭正在書架那裏伸着指尖輕撫什麽的鐘詩怡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來驚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神裏彌漫的是慌亂,過了一會兒才稍微平複下來。她輕輕笑了笑,支吾着,半天才打了一個招呼:“惟故哥……你忙完了啊……”

那頭林母聽着了,又再三叮囑他一定要盡到地主之誼,讓他先兩個人好好“處着”。處着?處什麽?林惟故沒回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一面帶上身後的門走了進來,一面回她:“還好。剛剛在看什麽?”

“哦,哦。”鐘詩怡明顯有些心有戚戚焉,她先是分神地應着,然後才似是反應過來是的,笑了一下,指着身後書架上的兩幅裝裱在定制畫框裏的簡易素描,有些詫異地問他,“這些……都是你畫的?”

林惟故微微偏頭看了一眼:“那幅是我畫的。我那幅,是你嫂子畫的。”

鐘詩怡的表情又僵了一下,然後笑着目光躲閃了一下:“畫得……挺可愛的。”

林惟故走過去,一手很随意地拈了起來,左右看了看,跟着也笑得特別溫柔:“是啊,當時覺得可愛想放辦公室,她死活不讓來着。”

鐘詩怡臉上的笑又是一僵,她頓了頓,然後擡手去拿另一幅畫:“倒是看不出來,你什麽時候學的畫畫啊?惟故哥,畫得這麽好看。”

“哪裏,”林惟故一面把手裏那幅畫放回去,一面笑着跟她說,“她在我眼裏,可比這好看多了。”

這話一出,那頭的鐘詩怡就又是一僵,她盯着畫看了幾秒,輕輕誇了一句:“是真的挺好看的。”擡手有些乏味地把畫放了回去。

她微微側身,輕輕地開口問林惟故:“惟故哥,你跟嫂子……是怎麽在一起的呢?”

林惟故笑了一下,回答:“這個說來話長,總的來說,我看上人家,然後很花了點功夫追到手了。”

鐘詩怡輕輕“哦”了一聲,然後就又不說話了。

林惟故問她:“詩怡這麽優秀,應該有很多男孩子追才對。”

鐘詩怡捏了捏手指,然後像是堅定了一個什麽想法一般,她擡起頭來,水霧一般畫了精致眼妝的眼睛看着林惟故,語氣堅定無比:“可是,我不喜歡他們。”

林惟故眯了眯眼,然後跟着像是一個包容的大哥一樣淺笑了一下,安慰她:“難說,你嫂子以前也不喜歡我。”雖然現在也沒有很喜歡就是了。

“你還年輕,日後總會遇到合适的。”他如是說,仿佛完全看不到看不懂鐘詩怡的心意一般,輕巧略過。這讓聽着一群人的謀略和自己內心叫嚣的聲音想主動出擊的鐘詩怡徹底使不出任何的辦法來。而這種感覺令人格外不爽。

隔了會兒,空氣中的尴尬寂靜有些令人沉悶,林惟故主動開口說讓她自己随便看看,他要處理幾個文件。

那頭的鐘詩怡只好乖乖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等着,翻看着無聊的財經雜志。

— —

陸母在茶館被領到林母面前的時候,整個人都受寵若驚,拘謹地說不出個話來。

她先是把她那件沒穿過幾次的上千塊錢的黑色呢子大衣小心翼翼地脫下來,挂在身後的衣架上,然後滿臉堆着笑,轉過來和林母打招呼:“親家母,真是好久不見了啊……”

那頭林母臉上的表情甚是冷淡,她先是用茶杯蓋撇着抿了一口茶,然後優雅又緩慢地放了下來:“你不用這麽客氣。”

那頭陸母又是憨憨一笑:“我這不是有些日子沒見,不自然……”

“反正,”林母在那頭幽幽地打斷她的話,冷不防地插.進來這麽一句,“很快就不是了。”

陸母反應了一會兒,似乎都回味不過來她這句冷不防冒出來的話:“啥意思……”

林老太在那頭穩了穩,正襟危坐又格外高傲地有些俯視般地盯着陸母道:“你女兒過去那些事兒,你肯定都知道吧?那會兒你可是她監護人。”

陸母一下子臉和手因為受到驚吓以及出乎意料,猛地顫抖着抽搐了一下,跟着臉色刷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換啦換啦~

距離抖大大招的日子越來越近辣你們開心嘛!:)開星呀!

哈哈哈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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