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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森早已被人圍了水洩不通。
陸心在人群裏費勁地穿梭着,好久才憑着工作服的顏色找到了擠在其間的徐莉他們。
她刻意做了僞裝,擠得時候又總下意識地顧着自己的肚子,因為怕人認出來對她也進行圍堵,口罩和帽子都戴了出來。
卓森門口保安一直在維護秩序,還有警方拉出的警戒線,看情況死者應該已經被帶離現場,但是圍觀的和記者卻越擁堵越多不願散去。
陸心最後卯足了力氣,又高喊着讓一讓,不斷道歉着才突出重圍擠到了跟前。
看着她這個不死心地特例要往進擠,保安一臉冷漠甚至是煩躁地擡手攔她:“抱歉,非本公司工作人員不得入內。”
身後一直有人不斷地推搡擠着她,仿佛她是那根可以戳開大門的神棍來,陸心也是又氣又急,她直接擡手,飛快又發狠地扯掉了自己臉上的口罩和腦袋上的帽子來,攥在手裏的時候都有些發抖。
一直在門口的那個保安這才一下子認出陸心來,聯想到自己剛剛的冒犯,趕忙揮手讓人拉開一些警戒帶,幫陸心拉高過頭頂放她過去。
“夫人,對不起沒認出是您。”
身邊的記者也反應過來是陸心,有幾個眼疾手快地就想順着她進去,手死死地就拽住了陸心的衣服,陸心在保安的協助下才擠了進去,她低着頭,盡量避過那些急速閃動的閃光,一面整着衣服一面快速地往裏走。
一路上都沒有人攔她。陸心想着,真得得益于她前段時間不斷被林惟故拖着刷臉的成效了啊,跟以前比起來,她現在在卓森完全是暢通無阻的。
直接搭電梯去林惟故的辦公室樓層。電梯上升的時間裏,她那種反胃的感覺一直往上湧動着,陸心死死地閉上眼,捂着胸口用力吞咽了幾下才給壓了下去。
幾乎是電梯“叮”的一聲響起的同時,陸心飛快地逃離般地踏出了電梯。
整層樓相比之前都要熱鬧許多,似乎所有人都一瞬間把心思花在了工作上一般,走廊裏居然不斷有人拿着打印稿步履匆匆地經過她的身邊,陸心自己也不由得走得快一些。
林惟故辦公室門口也有一批人圍着的,她往前走了幾步,對面的一個女秘跟自己對面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李曉回過頭來看到是她,眼神裏一閃而過的驚訝。
陸心也不多在意,繼續往過走着,李曉轉過身來幾步走到她跟前,擡手攔她:“不好意思……陸小姐,我們總裁現在在忙,沒有預約的話暫不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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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姐?會客?
陸心有些不适應的皺起了眉。她因為剛剛大力扯下帽子以及這一路的奔走,原本紮得算整齊的發辮有些淩亂,襯得她最近氣色不好又瘦削的臉頰更加消沉。陸心很快忍住了這種奇異的感覺,她捏了捏手中礙事的東西,沉着聲音問她::“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鬧成這樣?”
李曉的唇緊抿着,眼神躲閃了一下,擺明了不願和她多說。
陸心表示理解,她吸了口氣,也不多為難她:“那麻煩你問林惟故一聲,他什麽時候有空。我等他。”
“不是……”李曉也沒料到她這次會這麽執着倔強,她一時有些不知道作何回答,但仍舊是秉持着自己的職業操守拒絕着陸心,“陸小姐,現在的情況您也知道,林總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的,你還是請回吧。”
請回吧。
陸心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她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掏出手機來撥林惟故的號碼。
李曉在那頭嘆了口氣,表情看上去格外嚴肅,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電話在那頭一直響,陸心的心也跟着一直沉,直到那頭響起了超時未接的自動挂斷聲。
她的心也跟着沉到了底,慘白着臉垂下手臂來。隔了半晌,才似是反應過來似的轉身慢騰騰地往外走着,腳步有一些虛浮。
是了,離婚協議書可是她寄出去了。這個孩子也是在誰也不知情毫無預料的情況下有的,也許林惟故只是最近恰好忙到無暇顧及她而已,她怎麽會覺得他可能一直就在那裏等着她呢。況且,只要一想到林惟故和宋嬌的那個場面,陸心就不由得心口一滞。她明白自己是深陷于其中,她愛上了林惟故,可她無法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李曉看着陸心的背影,怎麽都覺得有幾分可憐,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喊她:“我找人送你下去罷……要走地下停車場那裏,門口被堵着,你這樣出去很不安全。”
陸心腳步頓了頓,開口對她道謝。
是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不能有事。
臺裏幾乎出動了一半,沒有走的大多就是像她這樣身體不好或者實在是沒怎麽出過新聞的純實習新人以及必須待在臺裏實時發布稿子和更新平臺的工作人員了。她無心工作,一面擔心着林惟故,一面卻根本聯系不上他,轉而又進入一個不停胡思亂想的境地。
年輕的小丫頭們手頭沒有什麽重要任務給分配,閑下來就開始背後嚼舌根。無非是指指點點趁着陸心不在提傳她離婚的事,各種風言風語傳來傳去,在這個本應該實事求是的地方廣為造謠、越傳越玄乎着,真是諷刺。其間夾雜着不少對她的嘲諷之言,無非是她前陣子支持小三,現在自己被三了吧?什麽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天道好輪回啊。
陸心聽到了也當沒聽到。她只是再一次丈量出了想要女性擁有平等權利還有多遠的路要走。因為在這條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并不是簡單到大家是同一物種就自動劃歸同一陣營,你要面對兩方的壓力和炮火,這個時候你是腹背受敵的,不定什麽時候要受到來自直男癌的攻擊,更會随時受到不忍傷害的同為女子攻擊力max的互相傷害。
當然,她出于自己的遭遇是渴望自己能在這方面做些微的貢獻,但還沒光輝偉大到一生為這個事業奔走,沒有妄想着憑自己一己之力去改變世界。
畢竟,她自己的生活過得都很糟,她自己都處理不好,一路看過來,不過也是個徹頭徹尾的loser。
林惟故還是一直不接電話,直到後來陸心自己都放棄了。她一個人緊盯着新聞的走向,不去看微博的評論和,自己一點一點查清案件的緣起和進展。她盡力讓自己避免去聽周圍的聲音,盡量讓自己少一些猜忌和擔憂,這樣對她不好。但越是刻意地想要不在意,反而越是止不住思緒。
傍晚的時候,陸心接到了劉怡的電話,她有些如釋重負,畢竟現在來點什麽能讓她轉移注意力的東西都是好的。
劉怡在那頭似乎也正忙,她電話接通,在那頭翻翻找找半天才說話,對着陸心說得有些急:“那什麽,有一事兒跟你說了,你也別太急啊,想着點自己的身體。”
陸心一聽她這開場白登時就皺起了眉頭。
還能不能好了,一般這種開頭的,不都是能把人急瘋氣瘋過去的?她盡量讓自己坐穩些,等着劉怡說下文。
劉怡在那頭頓了頓,告訴她:“那什麽,我們雜志社娛樂版專扒緋聞的記者剛得知一消息,林惟故急診住院了,昨天就進去了。我看新聞上你今天去了他公司,猜你應該還不知道……”
陸心捏着電話的手一緊,隔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劉怡嘆了口氣,得,這話該着都她單線說了:“我把醫院和病房號發你,去還是不去……決定權在你啊。陸心,我就一個要求,照顧好你自己。”
她說着,下手給她編輯短信。
陸心在這頭吸了吸鼻子,等着短信聲音響起了才仿佛猛然回過了神來,恍惚着跟劉怡道了個謝。
挂了電話,陸心看着那條短信發愣了好久。
據她剛剛查到了,因為這件事情涉入調查和輿論的壓力之大,卓森尤其是卓越的在股市上掀起了一股突增突降的駭人驅使來,配合着網上言論的發酵,幾乎是一場更為凄厲的腥風血雨。
林惟故他應該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境地,作為最高層,一定是受了巨大的壓力。
又經過了近幾個小時的煎熬,直到其他同事都下班回家了,她仍舊坐在那裏發呆,看着新聞,心裏急得火燒火燎。陸心終于徹底坐不住了走下樓來,白天圍在樓下那些人終于散去,外面已是入夜,她立刻打車就趕往那個地址處。
費了一些力氣才終于來到了病房門前。
整個走廊靜悄悄的,病房裏燈光昏暗,林惟故在病床上睡着了。
她進去得格外小心翼翼,一步步靠近的時候,心跳卻不自覺地加速到一個幾乎自己清晰地聽得到的地步。
林惟故在床上睡得格外安逸,呼吸清淺。這個模樣是她少見的,通常都是她睡着時林惟故還是醒着的,通常她早上起來,林惟故卻比她起得更早。
意識到這個,陸心心底裏陡然泛起一陣酸意來。她似乎也成了網上那些不斷噴着女人沒有自由權利然後卻心安理得享受男人付出的人了,這段時日,似乎只是林惟故毫無保留地對她好着,她都想不起來自己上一頓做飯是什麽時候了。這就讓她更加不是滋味起來。
林惟故睡着的時候比他平日要容易靠近一些,沒有時刻需要管理良好的禮節和嚴肅表情,不用那麽多的威嚴和架子,盡管林惟故在她面前卸下了大多,但此刻這種任何人都可以靠近卻任何人都不自覺放輕盈的感覺卻真的少有,不忍打擾,發呆的間隙,陸心才找出一個相對合适的詞來形容這種感覺。
舊着格外昏暗的儀器光和半拉的窗簾之後流瀉進來的月光,陸心看着林惟故不甚清晰地面龐,只覺得有一種名為心痛的想念的情緒在心底裏肆無忌憚地鋪陳開來。這份心情同之前無邊的心疼撞擊在一起,讓陸心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目光沿着他打着點滴的手落在他棱角更加分明的臉上。
他真的瘦了很多,這些沒有辦法隐藏在夜色裏。
整個房間只有儀器的間響和均勻的呼吸聲,陸心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穩穩地落在了林惟故的額頭上。
還好,沒在發燒,她有些心有餘悸,屏着呼吸撤回了手,慢慢開始慶幸林惟故沒有醒來。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畢竟他現在似乎不想見她。
陸心想着,至少見到人了,她有些慶幸是這樣的場景,腦內循環了那麽多,才發現如果是在一個更加平常的場景見面的話,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跟林惟故講話,要講些什麽。
這個孩子的事,她自己還沒有想好,這也導致了離婚的事她也開始猶豫。
陸心想着,就這樣悄悄地看一下,知道他沒什麽大事也就可以放心了,自己不用提心吊膽。
陸心輕輕呼出一口氣,也就該離開了。她擡手,下意識地想摸摸自己還扁平的肚子。
手剛微微擡起來,卻猛地被攥住了手腕。
陸心吓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整個人就被一拉,緊接着被護着落在了病床上,跟着林惟故的身體就覆了上來。
陸心心髒狂跳,她什麽也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做,只下意識地完成自己上一個動作,擡手護住了肚子隔在了兩個人之間。
林惟故手上的輸液管被他的動作扯到,大力晃着,帶動着液體袋子沉悶地拍打在支架上。
陸心一動也不敢動,林惟故因為這一系列動作喘息聲重了起來,帶着溫熱地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緊接着他毫不顧忌自己扯偏了針腫脹着的手背,低頭就狠狠地吻住了陸心,直到陸心幾乎窒息才松開了她。
“痛嗎?”他幾乎是狠狠地咬了她的唇一下,聲音裏浸染着絕望,“陸心,你根本沒有心。”
“他們都說你冷血,看來是真的。”
掙紮着,林惟故擡手就把輸液管子給拔了。
陸心有些害怕他這個樣子,嘴裏彌漫着一絲類似血腥味的鹹腥,不知道是來源于誰,她手死死地隔着,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想勸林惟故冷靜些,卻發現此刻不知道兩個人是誰在輕輕顫抖着,怎麽也無法平複。而她腦袋裏一瞬間因為這久違的貼近而一團糟,只記得千萬要小心一些,無要讓林惟故不小心壓到她肚子。
林惟故看她半晌不發一言,只愣愣地躺在他身下的模樣,只覺得發脹的腦袋一點點回落清醒起來。是了,這就是陸心啊,寵辱不驚,對誰都清淡冷靜,對他就更是的不是麽。
這個女人,跟他提離婚了,
她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跟他提離婚了。
說好的百年好合,說好的夫妻同心,她從未放在心上。
“你為什麽要來?”他問。
林惟故不止一次懊喪的想,他不該孤注一擲的,不該自作聰明地想加快整件事情的解決而設下這些莫須有的圈套,他不該盲目自信自己的萬無一失,不然,怎麽會有陸心突然出現這一出,讓他現在經受這樣的煎熬。
不該怪她的,她是真的失望難過,林惟故想着,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說:“你走吧。”說着,就真的松開了她的手腕,整個人也頃刻遠離,躺在了一側,仿佛死了一樣。
陸心身體顫了顫,她花了好大力氣才忍住了眼角的溫熱。拉了拉衣服,陸心緩緩站了起來,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吞咽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對着擡手遮住眼睛的林惟故,還是什麽也說不出。
她低了低頭,擡手幫他按了床頭鈴,有些落敗地緩緩走出了病房。
——
林惟故第二天直接出院回了公司。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前幾日更加駭人,神情越發的冷漠,似乎過了這麽久才意識到自己總裁的身份、猛然端起了架子來,格外的沉默寡言,反應缺缺。
李曉看着他,也不敢多說一句陸心來公司找他的事,畢竟是林惟故親自下命令不許通知陸心,也不許讓她知道自己住院的事。但李曉忍不住還是稍微旁敲側擊了一下,林惟故依舊面無表情地盯着股市,似乎沒有聽出來她的意思一般。
李曉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林惟故在那頭扶着額頭緩了緩才讓自己收住了情緒。隔了會兒,他睜開眼撥通了視頻會話。
“林。”
“我下午兩點召開記者會,消息可以看着放出來了。”
——
上午的時候,長久被商業霸占的微博熱搜終于有了其常客娛樂圈明星的身影,居然還是一位新晉才火起來的野模出身的宋嬌,當然,吃瓜群衆點進去才發現其居然仍舊與最近大熱的國貿公司脫不了幹系,最讓吃瓜路人震驚的是,內容的勁爆程度已經超出常人和世俗倫理的理解和接受範圍。
#新晉x女郎被爆與其幹爹及義兄卓氏父子有染#
#女星一女侍二夫,兩人竟然還是父子#
……
這類格外吸引人眼球的勁爆标題不絕于耳。
從一開始的模糊圖片到高清照片,再到幾個匿名賬號聯動發布了幾段格外直白露骨的小視頻,在一種“辣眼睛車隊”的引領下,整個事情終于發酵着蓋過了其他,卓越也被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幾乎是瞬間,這個消息就席卷了整個微博及各大論壇,覆蓋面積達到全網。
為配合淨網工作,微博及各論壇不得不斷删除這個視頻,但仍舊阻礙不了民間資源的秘密共享及隐秘傳播。
而夾雜在其中另一條也不斷被推向熱浪中心的新聞也格外紮眼,就是該女星同時也與卓森公司新晉年輕總裁林惟故有一腿。這個消息,輾轉着被推到了觀衆的眼前,一時間讓宋嬌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她這下真是如願地火到全民皆知了,但卻是以這種萬劫不複的姿勢。
下午兩點的時候,臺裏的小姑娘以記錄及實時發布的工作為由開了電視看直播,陸心路過,看到林惟故的臉,堪堪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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