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因為趙河川的事情, 沈清辭一早就給同事老林打了個電話, 跟他換了個班。所以趙河川發短信來的時候, 他和煙羅就在十幾米外的胡記黃焖雞裏。

見煙羅突然收起手機站了起來,正在旁邊收銀臺幫忙的沈清辭眸子微動, 看了過去:“有消息了?”

“嗯, 姓趙那小子說他那個室友回來了。”煙羅說着拉起他就往外跑,“別管這個了, 賺錢先!”

沈清辭被她拽得一趔趄, 哭笑不得地扔下手裏的東西跟上:“……好, 不過我可以自己走。”

“你太慢了!萬一那家夥又跑了怎麽辦!”

兩人說着就跟陣風似的消失在了門口, 旁邊話剛說了一半的于夢冉:“……?”

“他們倆有事兒忙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你們先回去上課吧。”胡黎端着一杯熱開水從後廚走出來, 笑眯眯地放到于夢冉面前說,“至于你剛才說的出場費什麽的, 我老大既然說了不收, 那就肯定不會收的。你也別想着這事兒了,好好上課好好吃飯,早點把這些天掉的肉養回來——女孩子太瘦了可不好看。另外這是你們剛才要的熱水。剛燒開的,喝的時候小心點,有點燙。”

“胡哥說得對,你看看你,比我都瘦了。這可不行,一起胖才是好基友, 不然你會失去我的。”說話的是陳雪若,“至于這錢,煙羅姐不收,你就收起來吧。真要過意不去……你周末兼職的那家電影院最近不是新上了一部特別好看的電影嗎?到時候咱們請煙羅姐和沈哥去看電影好了!那附近我記得還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麻辣魚頭,咱們也可以順便去搓一頓……”

她和于夢冉是來給煙羅送出場費的。

于夢冉之前太過傷心,一時忘了這茬,直到今天早上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付大師錢呢,所以下課之後強打起精神,拉着陳雪若來了胡記黃焖雞。

雖然這兩千七換來的不是甜蜜的愛情和完美的心上人,但這種事兒總歸是長痛不如短痛,早點看清真相也總比以後感情深了再發現好,所以她傷心歸傷心,心裏還是很感激煙羅的,當然也就沒想過要賴賬。

可大師的徒弟,那位姓沈的小哥哥卻說,夏凱風的爸爸已經付過他們錢了,不肯再收她那兩千七。大師的臉色雖然有點奇怪,但也沒反駁小哥哥的話,還讓她趕緊拿錢走人。

于夢冉很不好意思,聽了陳雪若這話,才眼睛微酸地笑了起來:“行,那到時候你負責幫我請人啊。”

看電影也好,吃麻辣魚頭也好,都是她可以負擔得起的。另外她知道陳雪若這麽說,也是怕她想不開,想帶她出去散散心,好讓她盡早走出夏凱風那王八蛋的陰影……

有這樣一個好朋友,她真的很幸運。

陳雪若見她笑了,心裏也是一松:“您老都發話了,小的哪敢不從啊!”

“乖,回頭獎勵你一朵大紅花。”

“咱倆的交情就只值一朵大紅花?怎麽着也得一面錦旗吧!”

倆姑娘說着就笑鬧了起來。

笑着笑着,從出事到現在一直沒有正緊發洩過的于夢冉突然一頭沖進陳雪若的懷裏,眼淚噴湧而出。

陳雪若一愣,跟着紅了眼睛:“想哭就哭吧,哭完之後再睡一覺,這事兒就過去了。回頭姐給你介紹比那王八蛋更好更帥也更大的!”

于夢冉被她最後那個字逗得破涕而笑:“你污不污啊……”

“冤枉啊,我說的是年齡更大的,是你自己想歪了好嗎!”

兩個女孩兒又哭又笑,一邊胡說八道一邊幫對方擦眼淚。

不遠處的相柳看了,覺得人類,尤其是人類姑娘,可真是有毛病啊。還是二丫那只傻不愣登的小松鼠好,不會無緣無故發瘋。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的二丫對上他的視線,忙抱緊自己新買的巴旦木躲到了桌子底下。

這個大壞蛋,他休想再從她這裏搶走一顆果仁!

旁邊胡黎看了忍不住發笑,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探進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胡黎微頓,目光掃了過去。

黃蘭蘭被九尾狐強大的氣息吓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但想到自己之前對于夢冉的誤會,她還是努力穩住了心神,用靈識結結巴巴地向胡黎傳了一句話:“小妖見、見過大人,那個,我、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跟那邊那位小姐姐道個歉,我之、之前那個,不小心誤會了她……”

胡黎知道她說的是于夢冉,也沒攔,笑容不變地說了句:“進來吧。”

黃蘭蘭這才如蒙大赦,踮着腳尖沖到于夢冉和陳雪若面前,滿臉羞愧地說:“于小姐你好,我、我是黃蘭蘭,對不起啊,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我那個,是來跟你道歉的。”

于夢冉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聞言一愣,有些不安。誰想黃蘭蘭卻突然拿起她手邊的水杯,雙手高舉着遞到了她跟前,“你也潑我吧!”

雖然因為之前的事情對黃蘭蘭生不出什麽好感,但想到她也是這件事裏的受害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是夏凱風真面目的揭露者,于夢冉也沒法讨厭她,只能擺擺手說算了。

沒想到黃蘭蘭見此,卻主動把那杯子裏的熱開水潑到了自己身上:“不行,欠你的我一定要還,不然我心裏不安。”

于夢冉:“……”

于夢冉:“!!!”

說好的可怕的妖怪呢?怎麽是個憨逼啊!這可是剛燒開的熱水!

陳雪若也吓了一跳:“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黃蘭蘭頂着一腦袋直冒熱氣的水珠,沖兩人露出了一個釋然而燦爛的笑容,“我皮厚的很,燙不壞的!”

于夢冉&陳雪若:“……”

行吧,你高興就好。

***

黃蘭蘭和于夢冉就這麽化幹戈為玉帛了。因為有着相同的遭遇,性格也意外地合得來,兩人之後還莫名其妙地從情敵變成了閨蜜。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說回煙羅和沈清辭,兩人只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出現在了隔壁張亮麻辣燙的門口。

誰想剛要推門進去,趙河川就一臉急色地從裏頭沖了出來。

“趙河川?你幹嘛呢?那家夥人呢?”

“跑了!”看見他們,趙河川先是一喜,然後就懊惱不已地說,“就在給你們發完短信之後不到十秒鐘吧,他突然讓我去收銀臺那邊幫他拿瓶飲料。結果我剛起身,還沒走兩步呢,他人就沖出去不見了!”

“聽起來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沈清辭四下環顧了一圈,若有所思地問,“是不是你給我們發短信的時候被他看到了?”

“沒有,”趙河川很肯定地說,“我給你們發短信的時候,他是背對着我的,離我也有大概兩三米的距離,我特地确認過。”

“那是怎麽回事……”

沈清辭話還沒說完,煙羅突然冷笑了一聲:“放心吧,這麽短的時間,他跑不了。”

說罷指尖一動,一縷黑霧就跟條小蛇似的扭着身體飛向了趙河川的右手。

趙河川剛才用這只手抓過鐘宇澤的胳膊,手心裏還殘留着一絲那只鬼身上的氣息沒有散幹淨。黑霧在他手邊盤旋兩圈,突然扭頭朝東邊的街道飛去。

“跟着它,走!”

三人跟着黑霧一路向東,最後進了路邊一個公園。只是那公園很大,裏頭又種了幾棵陰氣極盛的槐樹,蓋過了那只鬼微弱的氣息,黑霧很快就找不到方向了。

因為是工作日,又是正中午,公園裏沒什麽人,只有幾個老人在涼亭裏下棋。趙河川從手機裏找出寝室衆人的合照,指着鐘宇澤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老人們都說沒有。

趙河川有些失望,誰想就在這時,他前方不遠處的煙羅突然伸手一抓,從路邊的大榕樹後面拽出了一條長長的……

舌頭。

趙河川:“……!!!”

那是舌頭吧?是吧?!

“愣着幹嘛?趕緊把照片拿過來!”煙羅轉頭沖他喊。

趙河川一激靈,忙飛奔過去,哆哆嗦嗦地把手機遞給了大佬。

煙羅指着手機裏鐘宇澤的照片,問手裏拎着的吊死鬼:“有沒有見過照片上這家夥?”

吊死鬼:“……”

吊死鬼正趴在樹上欣賞自己比上個月又長了一寸的舌頭,莫名其妙被人扯下來,還被逼現了形,整只鬼都非常生氣。然而一對上煙羅的眼睛,它就猝不及防地僵住了。

這姑娘看起來明明就是個人類,怎麽給它的感覺這麽吓人哇?!

“看什麽看?問你話呢!”見它半天不吱聲,煙羅不耐眯眼,“再不說話揍你!”

吊死鬼:“……”

吊死鬼就很委屈,你拽着我舌頭我怎麽說啊!

還是沈清辭發現不對,提醒了煙羅一句,煙羅才嫌棄地松開手。

吊死鬼趕緊收回寶貝舌頭摸了摸,确定沒有受傷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這小夥子我剛才看見了,往那邊那個竹林裏去了!”

吊死鬼說完,一雙滴溜溜的小眼睛忍不住直往煙羅身上飄。然而沒等它開口試探,這個不知道是人是仙還是別的什麽東西的姑娘就已經拉起她身後那個長得過分好看的年輕男人,“咻”的一下遠去了。

留下另外那個其貌不揚的男生呆了半晌後,趕緊掄起兩條腿追了過去:“大、大師!等等我!”

大師?

吊死鬼聽見這對鬼來說簡直就是天敵的稱呼,整只鬼都哆嗦了一下,然後就再也顧不得好奇了,忙把自己吊回樹上,慫慫地縮進了一個小小的樹洞裏。

惹不起它躲得起!

那廂,煙羅三人沖進竹林後,很快就找到了鐘宇澤。

他正靠坐在竹林最深處一塊靠牆的大石頭上,腦袋低垂,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鐘……鐘宇澤?”

今天早上剛下過一場小小的秋雨,竹林裏泥土濕潤,吹過來的風裏帶着幾許仿佛來自深秋的涼意。

趙河川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快步往前走去,誰想剛走了沒幾步,鼻尖就聞到了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那惡臭有點像是生肉腐爛之後的味道,濃烈得讓人想吐。就連鐘宇澤身上騷包又霸道的香水味都擋不住那種臭味,反而被它融合,加深了它的刺鼻和惡心。

趙河川猝不及防,扭頭就“嘔”了一聲。

好在沒吃午飯,什麽也沒吐出來。

煙羅倒是沒什麽反應,早在看到鐘宇澤的那個瞬間,她就已經屏住了呼吸,同時擡手捂住了沈清辭的口鼻,免得他被熏死。

“是屍臭。”她沒有上前,反而拉着沈清辭往後退了幾步,“這小子已經死了。”

“什麽?!”

趙河川大驚失色,沈清辭也意外地愣了一下。

“看這樣子,死了最少五天了。”煙羅對生死無感,一臉淡定地說,“這幾天應該是被鬼借屍,成了活死人,所以你沒看出來。現在這鬼丢下他的身體跑了,他自然就露出了真實的樣子。”

“可、可是這怎麽可能……”趙河川不敢置信,反應過來後捂住口鼻,沖到了鐘宇澤的屍體跟前,“鐘宇澤!鐘宇澤!你給我醒醒!醒醒!”

他下意識伸手推了他一把,那原本坐着的少年屍體無力倒地,露出了一張已經開始腐爛的臉。

“……”

“!!!”

趙河川吓得一口氣哽在了喉嚨裏,腦袋也一陣發嗡,随即再也忍不住,轉頭幹嘔了起來。

嘔着嘔着,他的眼睛就紅了。

剛才還跟他在一塊兒說笑的人,竟然轉眼就成了一具屍體。哪怕兩人關系并不十分親近,趙河川也有些無法接受。

“節哀。”

沈清辭走上前,遞了一張紙巾給他。

趙河川這才稍稍緩過來,聲音嘶啞地說:“謝謝。你們……你們能看出他是怎麽死的嗎?”

“不知道,臉都有些爛了,看不出面相。”煙羅四下掃了一圈,“他的魂魄也不在這附近,沒法問。”

沈清辭捂住口鼻仔細觀察了一下鐘宇澤的屍體:“頭部好像有傷口,可能是出了什麽意外,也可能是……”

“被人殺害的。”趙河川握緊雙拳,片刻霍然站起,“我這就去報警!”

“不用那麽麻煩,找到那只借了他屍體的鬼問問就知道怎麽回事了。”煙羅說完手一揮,一道黑霧就蜿蜒着飛向剛才那棵大榕樹,把剛才那只吊死鬼抓了過來。

硬生生被那黑霧從樹洞裏拽出來的吊死鬼:“……”

就,真的很郁悶。

這公園裏這麽多鬼,為什麽光盯着可憐弱小又無助的他不放啊?!

——卻不知其餘那些鬼,早在看到煙羅的第一時間就四處逃散了。煙羅也沒耐心去追,當然就只能找它這個反應遲鈍,且死後不知道為什麽被束縛在了這個公園裏,想跑也跑不掉的縛地靈了。

這會兒煙羅也不管吊死鬼是什麽心情,指揮着黑霧把它往鐘宇澤的屍體邊上一扔就問:“有沒有看到從這小子身體裏跑出來的那只鬼?”

吊死鬼下意識一轉頭……

“啊!!!死人啦!!!”

看着這被鐘宇澤的屍體吓得一蹦三尺高的家夥,煙羅&沈清辭&趙河川:“……”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鬼,死狀也沒比他好看多少?

吊死鬼膽子小,又沒什麽心理準備,是真的吓得差點心髒病發作了。被不耐的煙羅用它自己的舌頭抽了一巴掌,這才抽抽搭搭地回過神:“吓……吓死我了,我這都好多年沒見過死人了……”

“再廢話吃了你信不信?”

吃?不應該是收嗎?吊死鬼頭皮一緊,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忙說:“我、我今天一直呆在樹上沒下來,沒有看到這個年輕人是怎麽回事。不過剛才,我有看到一只眼生的鬼從我那樹下跑過去了……”

一般來說,人死後七天內就會被陰差帶走。只有個別心有執念或是心懷怨氣的鬼,才能躲開陰差的追蹤,滞留人間。

但就算成功留在了人間,這些鬼也大多不會有好下場,因為七天之後,它們就會失去生前的記憶,變得渾渾噩噩,無知無覺,最終淪為厲鬼之流的食物,永世不得超生。

當然,也有那七天之後還能保持生前記憶,存活于世的。

但那些鬼要麽就是怨氣極深,比如之前那個厲鬼老王,要麽就是有什麽別的奇遇,比如眼前這只吊死鬼,所以這公園雖然因為陰氣旺盛,引來了不少常駐的陰魂,但卻很少出現新面孔。這突然出現一只,吊死鬼自然不會沒注意到。

“不過我那會兒正倒吊在樹上修煉呢,沒看清那家夥長什麽樣,只知道它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然後瘸了右……應該是右腿沒錯,反正跑起來一拐一拐的。”

“瘸子?”沈清辭挑眉,“變成鬼了還會瘸?”

吊死鬼很有經驗地說:“應該是活着的時候是個瘸子,然後剛死沒多久,還沒适應過來。”

沈清辭點頭:“除了腿瘸,還沒有什麽別的特征?”

吊死鬼小心翼翼道:“沒、沒了,我就只是瞄了一眼,沒細看……”

線索到這裏就斷了,煙羅帶着沈清辭和趙河川往吊死鬼指的方向找了找,并沒有找到它口中那個瘸子鬼。

煙羅皺眉,重新找到吊死鬼,讓它發動身邊的鬼友去找。

“幫我找到那只鬼,”煙羅只是沒耐性,不是沒腦子,知道只有威脅,這吊死鬼不一定會認真做事,就指尖微彈地幻化出一顆黑色小石頭,對它恩威并施道,“這東西就是你的了。”

吊死鬼眯眯眼一亮,整只鬼都振奮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這小石頭是什麽東西,但它感受到了一股讓它非常渴望的力量。它有預感,只要吃下那顆石頭,它就會修為大漲,甚至是擺脫縛地靈這個倒黴身份!

吊死鬼一改之前的萎靡,精神抖擻地為大佬辦事去了。

“首都這麽大,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消息,跟我們回店裏等吧。”

這話是沈清辭對趙河川說的,但趙河川沒有馬上回答,直到煙羅也轉頭朝他看了過去,他才猛然回過神似的說:“好,不過我……我想先回趟寝室,換身衣服。”

他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魂不守舍的,顯然是吓得不輕。沈清辭卻發現除了驚吓之外,少年眼睛裏還染上了一點類似恐懼的東西,不過他自己好像沒有意識到。

沈清辭挑眉,目光在他緊緊握住了胸前某個東西的手上掃過,卻沒有多問,只垂目蓋住眼底的若有所思說:“去吧,有什麽事兒就打電話。”

趙河川點頭,勉強沖兩人笑了一下就走了。

煙羅沒太在意他,見他走了也拉着沈清辭要走,卻被沈清辭攔住了:“那鬼的目标是趙河川,可能會回去找他,我們不如遠遠地跟着他,看看它會不會出現?”

煙羅無所謂,反正回店裏也是等。

于是兩人就遠遠地跟着趙河川回了科大。

趙河川不知道這一切,他這會兒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莫名驚恐的狀态。

原因不止是鐘宇澤的死,還有吊死鬼說的,借了鐘宇澤屍體還魂的那只鬼,是個瘸了右腿還上了年紀的男人。

這麽巧,他也認識一個瘸了右腿且上了年紀的男人……

那人也姓趙,是他相依為命的爺爺。

***

趙河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寝室的。

直到對床的兩個室友笑鬧着從門外跑進來,他才像是溺水得救的人,一下從剛才那種滿心慌亂,無法思考的狀态中掙脫而出。

“老四你怎麽這麽快就吃完飯了?”其中那個綽號叫猴子的室友問他,“老二那騷.貨呢?你倆不是一起吃飯去了嗎?他怎麽沒回來?”

想起鐘宇澤的屍體,趙河川臉色一白,沒有說話,好半晌才用力捏緊雙拳,勉強擠出了一句:“說是找朋友玩去了……那個,我出去打個電話。”

“電話”兩個字讓他本能地有些害怕,趙河川拼命地在心裏告訴自己: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一向硬朗,而且幾天前他們才剛打過電話,那只鬼不可能會是他……

這麽不停地自我催眠了幾句之後,他才終于有勇氣從兜裏拿出手機。

不想剛走到陽臺,還沒來得及撥號,身後的猴子突然驚訝地叫了起來:“卧槽誰幫我縫的衣服?這縫得也太好了吧?我還想跟我媽說我這外套破了,讓她給我打點錢重新買一件呢!”

趙河川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猴子就快步沖過來勾住了他的肩膀,“我們寝室也只有你會縫東西了,四兒啊四兒,我說你也太賢惠了……”

話還沒說完,手裏的外套已經被趙河川一把搶去。猴子呆了呆,想說什麽,就見趙河川雙手哆嗦地在他衣服上一頓亂找,最後死死地盯住了那個被縫補得完整如新的地方。

“不是,四兒,你怎麽了?臉色怎麽……怎麽這麽難看?”

猴子被趙河川瞬間慘白的臉色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另外那個室友聞言也看了過來,不過還沒開口,趙河川手裏的手機就響了。

趙河川的手機用了很多年,已經很舊了,鈴聲也很土,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們才會喜歡的一首民歌。

往常猴子聽了總要吐槽他,可這會兒他和另外那個室友,誰也沒敢說話。

因為趙河川的眼睛突然變得很紅很紅,紅得像是要滴血。

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剛想說點什麽活躍一下氣氛,趙河川突然抖着手,按下了接聽鍵。

“喂?河川?是河川嗎?我是你大雷叔!那什麽,我有事兒要告訴你,你爺爺他……他出事了!”

趙河川雙腿一軟,整個人瞬間被抽幹了力氣似的跌坐在地上,手機也從手裏滑落,在腳下砸出了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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