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敗露

勉強忍着心頭怒火,司馬茹扯着軒香悄聲離了那兒。直到回到芳華苑,她依舊眉頭緊皺、身子微顫,心中怒意滿滿,無從發洩。

軒香跟随在司馬茹身邊,那對賤人的話她也一樣聽了個一清二楚。她心疼司馬茹,便倒了杯淡茶遞到司馬茹面前,口中勸道:“小姐莫要氣壞了身子……”

司馬茹心裏氣悶,手指顫抖着去扶那茶碗,一時不慎,竟打翻了杯子。

“小姐!”軒香一聲驚呼,忙抽出帕子去擦拭司馬茹身上的水漬,急忙問道,“小姐可有燙傷?”

司馬茹低頭看看,所幸水雖有些熱,但卻只是灑在衣襟上,并未有事。只是這樣一個插曲,倒叫她心裏清明許多。

如今這情勢,若真令司馬芹與李嬌兒奸計得逞,恐怕後果比前世還要壞。司馬茹打定主意,這事兒決不能瞞着爹爹。

索性全都攤開來,一次說個清楚!

事不宜遲,司馬茹馬上站起身,換了衣裙,去尋爹爹司馬铎。

司馬铎見了女兒,馬上面露笑意,上前撫着司馬茹的背說道:“茹兒,爹爹正巧有事與你商議……”

司馬铎滿面喜色,誰知司馬茹卻神色憂愁,低頭嘆息一聲,這才擡頭啓唇說道:“爹爹,女兒亦有些事要告訴爹爹。是有關二房芹哥哥的……”

“哦?”司馬铎聞言,立馬皺眉問道,“是不是你堂嫂嫂那裏又出了什麽岔子?”

司馬茹斟酌着語句,将桂蘭的話全都說了,瞞下了今日所見,只說是有所察覺。

“竟有這等事?”司馬铎神情一變,肅然說道,“茹兒,事關重大,斷不能妄自揣測!”

“爹爹……”司馬茹嘆了口氣,擡眸直看着司馬铎說道,“正因僅是揣測,女兒才來告訴爹爹。若是等真出了事,恐怕就晚了……”

司馬铎聞言,撚着胡子細細思量片刻,微微點了點頭,又叮囑司馬茹說:“你做得好,這等事就應該告訴爹爹。只是千萬莫要說出去,也莫要提起此事,免得惹些是非。”

“是,爹爹。”司馬茹點頭應下,說不出的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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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铎瞧着女兒,真是越看越滿意,再想想二房那堆爛攤子,又忍不住嘆氣。頓了頓,他又想起方才自己欲說之事,臉色緩和了些許,撫着司馬茹肩膀說道:“有件事兒要告訴你。今年雲修書院開女學,你準備一下,一定要考上。”

女學?聽了這消息,司馬茹微微睜大雙眼,心頭湧上一股喜意!

若是能進雲修書院,那或許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見到亭哥哥了?司馬茹想到此處,頓感血液內暖流奔湧,面上喜不自禁,嘴角勾了起來。

“爹爹放心,女兒一定不辱司馬家門楣。”司馬茹微微行禮,繼而又問,“不知大姐姐考是不考?”

司馬铎見寶貝女兒這番模樣,知道她心中定是極喜悅的,随口答道:“你大姐姐年已十七,又久負才名,爹爹已問過她,她并無這個意思。你去了書院,多結識些世家千金,對你亦有益。”

司馬茹聽了,不禁感懷爹爹對自己一片心意,臉上盈盈笑意無法遮掩,只是她随後一想,忍不住又問:“不知三妹妹可有這個意思?”

司馬铎微微一愣,應是尚未想到司馬萍,不過他略想了想,便點了點頭說:“你三妹妹過幾日便及笄,論年歲倒是合适。也罷,你們姐妹若一同入了書院,也好有個照應。”

司馬茹聞言微微點頭。倒不是非要與司馬萍一同讀書,只是司馬蓮對司馬萍毫無戒心,若是留了她們二人同在府中,司馬茹實在放心不下。更何況以司馬萍的性子,倘若瞞住了她,恐怕定會惹出事來,倒不如順水推舟,做個好人罷。

事兒說罷,司馬茹又同爹爹随意閑說幾句,待要告辭之時,又忍不住說道:“爹爹,二房之事望爹爹速戰速決,女兒、女兒實在是憐惜堂嫂嫂……”

司馬铎聽了,便又嘆道:“你與她交好,讓爹爹我放心許多。此事爹爹必會處置,你就莫要挂心了罷……”

司馬茹微微一頓,心裏明白司馬铎還存着調和司馬芹與沈金枝的心思,但她自個兒心裏曉得,恐怕這一對今生是緣盡了。只是雖則這樣想着,她又不好向爹爹說些什麽。

但願二房之事能痛快了斷,也好了結司馬茹一樁心事。

只是司馬茹并未料到,事情竟到了這般地步。過了兩日,眼看天色已晚,司馬茹正要吹燈睡下,卻從主宅那邊滴溜溜跑來一個小丫鬟,令司馬茹速速前去。

這麽晚了,難道出了什麽事不成?司馬茹心中忐忑,直覺便與二房之事有關。

略略梳妝,司馬茹便帶着軒香,随那丫鬟往主宅去了。遠遠便見屋內燈火通明,丫鬟仆從肅然而立,俨然是出了事,而且是大事。

進得屋內,只見座上坐着司馬铎并方芙娘二人,一旁坐着李嬌兒娘親方氏、司馬芹娘親崔氏與司馬蓮,下頭跪着的,除了那司馬芹與李嬌兒,還有桂蘭。

司馬茹見了這場面,哪裏還能不明白?只是她也曉得,這事肮髒下作,非到無法可想,斷不能攬在自己身上。于是她只是規規矩矩向司馬铎與方芙娘等人行禮問安,面上神情絲毫未變。

司馬铎原本臉色黑沉,瞧着司馬芹與李嬌兒的目光一陣冷意,此刻見了司馬茹,頓時神色一緩,對一旁丫鬟說道:“給三小姐看座。”

誰知話音剛落,那方氏便說:“眼下真相不明,這桂蘭原先又是三小姐的丫鬟,說不準就是三小姐有意指使。姐夫問也不問一句,開口便賜座,豈不是有意偏袒?”

司馬茹正要坐下,聽到這話卻頓住了,垂首立在一旁。司馬铎皺了皺眉,似有不悅。

那方氏見狀,接着又賠笑說道:“妹妹曉得姐夫疼愛三小姐,只是此事事關我家姑娘清譽,我這個做娘的難免心急着些,還望姐夫不要見怪。”

司馬铎聽了,也不方便與一個婦人争執,只是神色越發不愉。方芙娘也覺得方氏未免過于唐突,便說道:“如今三丫頭已到,是真是假定能得出個結果,你又何必着急?若李姑娘着實無辜,相爺必能還她清白。”

下頭李嬌兒聽了,身子不禁微微一顫。座上人離得遠些,倒未察覺,可司馬茹立在她身側,可說是一覽無遺。司馬茹嘴角便隐隐露出一絲冷笑,靜等着李嬌兒如何狡辯。

司馬铎微微皺眉,目光便看向了一旁的方芙娘。

方芙娘曉得此時正是主母出面的時候,便開口問道:“三丫頭,近來相爺聽到謠言,說你芹哥哥與李姑娘暗地裏有私情。我本不該将這等腌囋事詢問于你,但李姑娘說此等謠言乃是桂蘭傳揚出去,是有意毀謗于她。想來你堂嫂嫂為人妻,定不會有意诽謗夫君,這桂蘭原先又是你的丫鬟,因此便召你一問。”

司馬茹聽罷,眸光閃爍片刻,正要開口。誰料那桂蘭護主心切,竟咬牙磕頭道:“夫人,此事與小姐實無幹系。婢子雖在園中撞見芹大爺與李姑娘私情,驚慌之下跑了開去,卻并未閑話口舌,一絲半點也未告訴旁人。許是旁的丫鬟也瞧見了,這才傳出這話來。”

桂蘭這話說得倒聰明,認定司馬芹與李嬌兒奸情是真,卻撇清傳謠一事,将自己與司馬茹洗得幹淨。

那司馬芹聽了這話,頓時臉色一僵。李嬌兒卻翻了臉,橫眉怒目指着桂蘭說道:“你這丫頭竟還狡辯?這二房外來的丫鬟只你一個,若不是你傳了出去,難道還是旁人?”

說罷,李嬌兒又嬌滴滴看向方芙娘,一雙鳳目眨了幾下,便落下淚來,抽抽噎噎沖着方芙娘哭訴道:“我近來與二房嬸嬸交好,常去看望于她,與芹大爺實屬偶遇。兩人是清清白白,哪裏有什麽私情?還請夫人明鑒。”

這麽說着,李嬌兒用帕子掩住臉,越發哭得可憐。不過司馬茹瞧得正好,這李嬌兒借着帕子遮掩,偷偷沖司馬芹使了個眼色。

司馬芹會意,“通通通”磕了幾個響頭,神色委屈,沖着座上司馬铎說道:“大伯,侄兒雖不成器,卻也知道可為可不為。侄兒于男女之事上向來謹慎小心,房內至今連個通房也無,又怎能有甚私情?”

若是沈金枝聽了這話,恐怕即刻便會寒心了罷?司馬茹瞧着堂兄這等義正辭嚴,真真覺得可笑。

司馬铎于朝堂混跡多年,又怎能看不出司馬芹在撒謊?只是他本意只想偷偷警戒司馬芹與李嬌兒一番,好教他們曉得厲害,日後規矩些,誰知李嬌兒竟不依不饒的鬧将起來,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到底是自家侄兒,對私情一事,司馬铎總歸是半信半疑。再加上李嬌兒言辭懇切,倒像真無此事一般,一時之間,司馬铎也有些為難。

他又怎知,李嬌兒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之身,若是不嫁給司馬芹,恐怕後半輩子都沒有好日子過。這對奸夫□□乍一聽司馬铎問起,只當是奸情敗露,便咬緊牙關放手一搏,将錯兒全推在曾撞破奸情的桂蘭身上。

眼見司馬铎面露猶豫神色,司馬茹不由得一嘆。她心裏清楚,司馬铎到底護着自家侄兒,不想将這事鬧大了去。可依着司馬茹的性子,她倒盼着此事鬧大了去,也好讓沈金枝從這樁已有名無實的婚姻中解脫。

打定了主意,司馬茹緩緩擡頭,沖着上頭司馬铎行了個禮道:“爹爹,既然李嬌兒與桂蘭各執一詞,不如請了婆子來,驗過她的身子。若她實屬無辜,也好還她一個清白。”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要發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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