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和離
冷不丁聽了這句,李嬌兒猛地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司馬芹!
那司馬芹隐隐覺察李嬌兒看向自己,到底是好過一場,也不敢擡頭看她,只顧磕頭。
司馬茹冷眼瞧着他們,倒也替那李嬌兒不值。上一世李嬌兒嫁出門去未被逐回娘家,可見的确是個清白身子,如今竟被司馬芹說成了淫邪女子。可見如司馬芹這般男子,真到了緊要時刻,自保尚且不及,哪裏還記得歡好時那些甜言蜜語?
若司馬芹當真舍得挨頓打,娶了那李嬌兒,司馬茹倒還敬他兩分。如今見了這番光景,司馬茹心下一寒,難道她這堂兄,堂嫂嫂沈金枝心儀之人,竟就這般無德無恥嗎?
沈金枝親耳聽到,恐怕只會苦笑,恨自己有眼無珠罷!
時下司馬铎、方芙娘等人聽了這話,都是一驚。旁人還好,那方氏又豈是好欺負的?她登時起身走到那司馬芹面前,扯住司馬芹照臉便是一掌,口中恨罵道:“好個負心的!我女兒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被你平白污了身子,如今竟還說她是殘花敗柳,你好狠的心!”
司馬芹驚怕更兼理虧,直愣愣地被打了一掌,也不顧躲閃。他那親娘崔氏自幼溺愛兒子,一根手指頭兒都舍不得動他,又豈能甘願兒子被打了去?當下崔氏與方氏便撕扯起來。
那崔氏一把扯住方氏的頭發,口中罵道:“好個不識相的老潑婦!你女兒不知潔身自好,勾引我兒子,如今又說什麽清白,哪裏信得?說不準你們母女入府時便是髒的!”
那方氏又如何肯讓?她們母女寄人籬下,事到如今這個份上,若是再不為李嬌兒掙個名分,恐怕真的要露宿街頭。于是她便咬牙扯住那崔氏衣衫回罵道:“明明是我清白女兒被你兒所污,如何竟倒打一耙?”
這兩位都是司馬家親眷,一個是司馬铎弟媳,一個是方芙娘庶妹,兩個拉拉扯扯撕巴起來,倒瞧着有幾分好笑。那司馬铎見此情形,心中更是震怒,手中鞭子猛地一甩,口中喝道:“住手!”
這就算不怕司馬铎,但那鞭子吓人。崔氏和方氏身子一抖,到底還是分開往一旁站了。只見那崔氏衣衫淩亂,方氏形容狼狽,看着哪裏像個大家夫人,簡直是市井潑婦。
那方氏看着女兒,咬了咬牙,轉頭對司馬铎說道:“我女兒的清白到底是在司馬府中沒了的!若他肯娶我女兒便罷,若是不能,索性撕破我這張老臉,上府衙內告你們逼奸民女!”
方氏這麽一說,司馬铎激怒之中倒還好,方芙娘卻有些驚怕。
這事兒如今還只是在司馬府中,并未傳開,若是壓下,倒也無妨。可這李嬌兒到底是個良家女,又是官家小姐出身,若是傳揚出去,遭人白眼的絕不止司馬芹一個,恐怕亦會有損司馬铎的官聲。方芙娘心裏心心念念都為司馬铎考慮,怎能想不到這點?
更何況,這李嬌兒到底是方芙娘的甥女,如今她出了這事,方芙娘也沒有臉面。思來想去,也只有為李嬌兒掙個名分才妥當。
可問題在于,這司馬芹房裏還有個沈金枝呢,若是娶李嬌兒進門,豈不是停妻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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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為難,未料下頭崔氏、方氏,還有司馬芹與李嬌兒接着又撕扯起來。崔氏與方氏對罵,言語不堪至極,都說是對方勾引自家兒女。那李嬌兒乍聽司馬芹那番說辭愣怔在那,如今回過味來,哭哭啼啼罵起了負心漢。
司馬铎手中執鞭,氣得簌簌打抖。司馬府中竟現這般場景,當真是家門不幸。
正在此時,司馬茹緩緩起身,默默往一旁退去。在她身後,沈金枝輕輕撩開簾子走了進來。只見她步履沉重,每走一步都帶着一絲顫抖,等仰起頭來,更是滿面痛悔神色。
司馬茹知道沈金枝在悔恨什麽。沈金枝悔恨自己有眼無珠,竟傾心于這樣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子,還将自己少女年華中最好的一部分給了他。這三年來,沈金枝将司馬芹照顧得無微不至,自認無愧于妻子的身份,可她究竟得到了什麽?
也罷,如今認清了夫君的真面目,到底也不算晚罷!
方才聞聽主宅差人來宣自己過去,司馬茹便猜測這事定與司馬芹、李嬌兒奸情有關。她當即安排下頭的小丫頭偷偷去二房告訴沈金枝知道。沈金枝到了之後,聽從司馬茹安排,只是悄悄在簾後躲着,并未現身。但方才發生的那一切,沈金枝全都聽在耳中。
再痛,過了今日,一切也都該有個了斷。沈金枝舉步上前,絲毫也未看跪在地上的司馬芹與李嬌兒,款款下拜。
司馬铎見狀,眉間隐隐一跳,作勢去扶,卻又因手執家法,有些不便。
一旁司馬茹曉得爹爹顧忌沈金枝血統身份,馬上上前扶住了沈金枝,未讓她當真跪下去。只聽司馬茹柔聲說道:“堂嫂嫂久病初愈身子弱,爹爹體恤堂嫂,就莫要下跪了罷。”
沈金枝擡眸看向司馬铎,司馬铎對她微微點頭。沈金枝見狀,禁不住落下淚來。
“自我嫁入府中,伯伯待我最好。”沈金枝雙眸含淚看着司馬铎由衷感慨,随即又搖頭嘆道,“可惜侄媳辜負了伯伯一片心意。事到如今,侄媳無意再為司馬家婦,求伯伯準我和離了罷!”
司馬铎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心裏終究有些舍不得。他看着沈金枝說道:“此事仍有轉圜餘地,何必說出這種話來?就算芹兒與這李姑娘真有私情也罷,亦絲毫動搖不得你的正室之位。”
沈金枝微微搖頭,倔強說道:“伯伯,侄媳提出和離一事,不僅為此事,亦屬無奈之舉。歷來形容夫婦,皆稱琴瑟和弦、伉俪情深。可見夫愛婦婦敬夫,這才是夫妻之道。如今我與司馬芹之間,他不以我為婦,我亦難以他為夫,何必再勉強下去?還望伯伯還我一條生路。”
聽沈金枝說罷,司馬铎神色黯然,尚未回話,一旁崔氏卻站不住了。只見她橫眉豎目指着沈金枝罵道:“不過是這等風月小事,哪個男子不偷腥?又有什麽要緊?值得你就嫌棄起夫君?你倒好大膽量,和離二字也敢出口?”
說罷,崔氏又轉頭對司馬铎說道:“相爺,我這個媳婦向來不守婦道,倒讓相爺看了笑話。她不過是小産,竟窩在房內許多日子,也不來給我請安,可見早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依弟媳的意思,不如以不孝、惡疾休了她罷!”
聽崔氏說完這麽幾句,方氏和李嬌兒頓時眼前一亮。剛才她們這般糾纏,皆因為司馬府內有一個沈金枝,若是沈金枝被休出府去,那李嬌兒豈不是可以順理成章的嫁給司馬芹了嗎?
想到此處,方氏面帶喜色,點點頭插嘴說:“姐夫,以妹妹看,崔姐姐所說倒也不錯。如此妒婦休出府去也罷,免得憑空生事惹些是非。”
呵,方才還撕扯成一團,如今倒叫起崔姐姐來了。司馬茹在一旁聽了這話,便微微擡眸看着那方氏柔聲說道:“姨媽,此事乃是我司馬家家事,姨媽一個外人,就莫要多嘴了罷!”
司馬茹這聲調倒是柔和,似柳葉風吹一般,但出說口的話卻毫不客氣。那方氏頓時面露尴尬,讪讪退到一旁。
座上方芙娘看了那方氏一眼,也嫌這個庶妹無端生事給她丢人。一旁端坐着的司馬蓮雖則面上看不出來,瞧着方氏等人的眸光卻冷冰冰的。
司馬铎在沈金枝面前本就心虛愧疚,見這兩個婆娘說出這般話,怎能不怒?他冷聲看着崔氏并方氏怒道:“統統給我住口!”
随後,司馬铎舉步走到沈金枝面前,沉聲問道:“你可是鐵了心要和離?”
沈金枝微微擡眸,卻不看向司馬铎,反而轉過身來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司馬芹。只見司馬芹雖則仍跪地不起,但面上卻隐隐挂着一絲喜悅神色。
這其中門道非但方氏等人想得清楚,司馬芹也回過味來了。他轉頭瞧了瞧李嬌兒那幅妩媚模樣,心裏确舍不得,如今見沈金枝主動提出和離一事,如何不喜?
只是這樣的神情看在沈金枝眼內,心中便愈加難過起來。她微微一嘆,看着司馬铎說道:“還請伯伯放了我罷……”
司馬芹臉上喜色司馬铎豈能察覺不到?司馬铎雙唇顫了顫,到底還是深深一嘆,點頭說道:“和離一事我準了。待明日,我便令芹兒與你寫下‘放妻書’,送你還家。你的妝奁并平日所用之物定速速送還。此事非你之過,皆是芹兒的錯兒,我司馬家定不會委屈了你!”
沈金枝聽罷,又深深行了個禮,司馬铎不敢受,忙将鞭子遞給管家拿着,親手将她扶起。
随後,沈金枝又看向座上方芙娘并司馬蓮衆人,紅着雙眼說道:“自我嫁入府中,嬸母待我也是極好,我這兩個妹妹,更是待我如親嫂嫂一般。我今日拜別,不知他日何時才能相見……”
座上方芙娘與司馬蓮忙站起身來。方芙娘本就是心慈之人,聽她說得傷心,自己心裏也難過,不由得紅了眼圈,哽咽說道:“這說得哪裏話來?就算你不做司馬家婦人,也是将軍府千金,日後應常常往來才好。你大妹妹二妹妹都與你交好,千萬莫要忘了她們才是。”
沈金枝微微點頭,又是深深一禮。随後她側身走向司馬茹,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兒,口中喃喃說了句什麽,轉身退去。
就這樣看着沈金枝走了出去,司馬茹忍不住微微一嘆,方才沈金枝臨走前,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了她,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能得沈金枝這句話,司馬茹也就放心了。
沈金枝一走,方氏等人又來了精神。只見那方氏眼珠一動,轉頭臉上挂下淚來,瞧着那方芙娘就委屈說道:“你們司馬家之事倒是了了,我家女兒之事還未有個了斷!”
作者有話要說: 裸奔中……寫得很不順啊啊 啊啊……不知道是不是寫得不痛快,不過放心,會虐狗男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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