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為妾
方氏這樣一說,其中意思大家便都明白了。下頭李嬌兒也抽抽噎噎哭了起來,也不罵司馬芹負心漢了,只顧委委屈屈哭得傷心,倒是一副惹人憐愛的嬌俏模樣兒。
司馬铎冷眼瞧着她們,倒問那方氏:“依你的意思,該如何了斷?”
方氏聞言,面上難掩喜色,低頭瞧了瞧自家丫頭,對司馬铎小心說道:“既然被你家侄兒污了清白,不如就成全了他們,娶我家姑娘為婦如何?”
司馬铎聽罷,發出一聲冷笑,厲聲喝道:“休想!”
這一聲喝罷,在場之人皆是一震!那方氏愣怔半晌,忽的嚎哭起來:“天殺的!相府侄兒逼奸民女,欺負我這孤兒寡婦!我、我定要到府衙中去告你們!”
說着,方氏便與李嬌兒抱在一團,痛哭起來。
一聽要到府衙中去告,方芙娘心裏發慌起來,再加上畢竟是自家親戚,到底偏着些,她便對司馬铎勸道:“相爺,這事畢竟是芹兒的錯兒,若是不給李姑娘個名分,恐怕未能善了。依我看,不如讓芹兒娶了李姑娘罷……”
司馬铎瞧了地上那對母女一眼,冷冷說道:“她不是一口咬定與芹兒之間是清白的麽?既然清白,與她成奸之人便不是芹兒,與我司馬家又何幹?”
下頭李嬌兒臉上一白,身子一抖推開自家娘親方氏,跪爬着爬到司馬铎腳下,抱住司馬铎雙腳哭求道:“姨父!我錯了!我不該聽信芹大爺擺弄,扯謊蒙蔽姨父,妄想蒙混過去……待我入了司馬家門,一定謹守婦道孝事長輩,姨父你宰相肚裏能撐船,饒了我這次罷!”
見李嬌兒哭得可憐,方芙娘也知道司馬铎說得不過是氣話,便有些懇求意味地看向司馬铎。司馬铎尚自不消氣,又看向那司馬芹說道:“芹兒,你說這李姑娘勾引于你,身子本不清白。我司馬家又豈能要這不幹不淨的女子為婦?”
司馬芹身子一抖,暗暗後悔自己為避家法竟說出方才那番話來。只是此時他也不知說什麽好,只是漲紅了一張臉,只顧喃喃說道:“侄兒、侄兒……”
“爹爹……”此時司馬茹倒是款款向前,略略行了個禮說,“女兒見李姑娘哭得可憐,不免心生同情。不如讓芹哥哥納李姑娘為妾,也算給她個名分。”
什麽,妾?
司馬茹說完,方氏與李嬌兒兩人都有些怒了!那方氏本來哭着,此時忍不住恨聲罵道:“我家姑娘也是官家出身,正正經經的大家小姐,怎能與人做妾?”
司馬茹微微挑眉說道:“姨媽莫急,誰不知這李姑娘是正正經經的大家小姐,只是如今她清白難斷,芹哥哥豈能娶她為正室?再說芹哥哥明日才寫放妻書,如今正室夫人仍是我那堂嫂嫂。又豈有正室在堂,停妻再娶的道理?”
那方氏聞言,臉上煞是難看,一副惡狠狠的模樣仿佛要吃了司馬茹一般。方芙娘為人并無主見,難免被人糊弄住,見此情形,不免也懷疑起李嬌兒清白來了。當下雙眉皺緊,一雙眼眸直往李嬌兒身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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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了這個地步,李嬌兒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擡眸看着司馬铎,顫聲說道:“姨父!我有證據證我的清白!”
司馬铎聞言,低頭看着她冷聲說道:“那好,若是真有,只管呈上來。”
李嬌兒撒了手,也不抱着司馬铎的腳了,跪爬回娘親方氏身邊說了幾句,方氏眼前一亮,便吩咐她身旁的小丫鬟去取那證據。
如此這般又等了些時候,那小丫鬟抱回了一床被褥。方氏取過那被褥,當着衆人的面展開一看,其上斑斑駁駁許多痕跡。
見了這被褥,司馬茹一個未婚女兒,忙用帕子遮住臉,羞愧地躲到一旁。那司馬蓮雖則端坐,但也挪了眸子,并不去看。
李嬌兒也曉得這着實羞人,但為證清白她也顧不上許多,指着那被褥哭訴道:“姨父,這就是那日我與、與芹大爺初次歡好時的被褥,我、我心中忐忑,便私自留了下來……”
此時的李嬌兒萬分慶幸自己留了個心眼,若無這東西,如何得證清白?
誰知司馬铎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冷聲說道:“如此也好,就娶李姑娘為貴妾罷。”
貴妾?雖說加了個貴字,但那豈不還是妾?李嬌兒與方氏急了,那方氏騰地一下站起身,憤而惱怒道:“相爺!既然我家姑娘清白确系你家侄兒所污,就該娶了我家姑娘為婦才是!如何竟要為妾?”
“先奸後娶,怎不為妾?”司馬铎周身散出一絲冷意,看着那方氏說道,“看在你家姑娘确被我侄兒奪了清白,又是官家出身,這才娶為貴妾。若是不肯,你只管去告,我自不怕!”
這幾句話說得簡單,語氣也不甚烈,但其中威脅意味方氏還是聽得出來的。自家姑娘出了這等醜事,若是傳揚出去,恐怕這一世都難做人,方氏又怎敢當真去告?她聽了這話,不由得身子一顫,頓時矮下氣焰,再不敢多言。
只是為妾,畢竟不甘心,方氏又看向那崔氏與司馬芹。只見那崔氏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副滿不在意模樣,似乎全不在乎李嬌兒是妻是妾。方氏也只得咬咬牙,又轉頭看向了方芙娘。
方氏走了兩步上前,跪在方芙娘腳下哭道:“姐姐,我那姑娘到底是你親甥女,若是做了妾,恐怕姐姐臉上也無光。還求姐姐在相爺面前好言幾句,給我家姑娘一個名分罷……”
方芙娘看着她可憐,又顧念親戚情分,正要開口,誰知那身旁司馬蓮卻拉住了她說道:“娘親不可。”
方芙娘一愣,轉而看向自家女兒,神色頗為疑問。
司馬蓮自在這裏坐着,從頭至尾未發一言,此時卻擡眼看着親娘搖頭說:“娘親,李姑娘失節在先,若娶她為婦,則我還要尊稱她一聲‘堂嫂嫂’,女兒深以為恥。更何況納妾不計出身,娶妻則需廣告親眷,若是傳揚開來,恐怕世人皆以為我司馬家婦人皆是如此!女兒又豈有臉面見人?‘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自古便是這個道理,我司馬家豈能例外?”
聽了司馬蓮一番言語,方芙娘恍然大悟,看着那方氏神情便淡了許多。只見她嘆口氣道:“事已至此,相爺心意已定,我也沒半點法子。你且好自為之罷!”
那方氏聽了,頓時曉得這做妾一事恐無轉圜餘地,一張臉都灰了半分。她忙碌半生,前半世鬥妾室、鬥通房,辛苦整死了她們,原本盼着後半世媳婦熬成婆,誰料到竟落得如此下場。如今唯一的女兒竟成了妾,這叫她如何能忍?
只是忍不得,也得忍了,否則真能叫人給攆出相府不成?方氏心中一股火實在難耐,對旁人又發作不得,只得一把撈起李嬌兒劈手給了一掌,口中罵道:“都是你這丫頭,好好的規矩女子不當,竟叫人把身子占了去!”
李嬌兒見為妻無望,正在那裏愣怔,未及反應,這巴掌結結實實落在臉上。她心裏委屈難過,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場面瞧着煞是好笑,司馬茹用帕子掩住唇,嘴角微勾,眸光內卻透出一絲冷意來。以李嬌兒這般出身,為妾的确是莫大的打擊,可在司馬茹看來,倒也便宜了這對狗男女。
一旁崔氏見此情形,冷哼一聲,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神色。她就知道此事大抵是這麽個結果,難道還能真宰了她家芹兒不成?
誰料司馬铎轉過身去,從管家手中接過了那鞭子。
崔氏見狀,心中陡的一跳,忙笑着湊上前說:“相爺,這如今事已了,我看家法就不用……”
司馬铎未等她說完,冷冷看着她說:“讓開!”
崔氏渾身一震,見司馬铎那盛怒模樣,頓時矮了半分。但因心疼兒子,她勉強撐着維護道:“相爺可想清楚了,芹兒可是你親侄兒!難道為了這些個外人,要打死他不成?”
“打死?”司馬铎冷笑道,“若真能将他打死,那倒好了!可惜我弟弟未滿三十便撒手人寰,止留下這個根子,倒不能打死了他,只得叫他活着污了我司馬家門楣!如今若不教訓于他,祖宗也不答應!”
崔氏見司馬铎說出這番狠話來,頓時驚得心下發涼。正在愣怔,那司馬铎一鞭子便直直的下去,鞭稍帶着風聲掃在司馬芹背上。
司馬芹只覺得背上一陣涼風襲過,未有防備挨了這一下,火辣辣地發疼!他向來嬌生慣養,哪裏吃過這種苦?當下便哭號起來,癱軟在地上滾作一團,口中爹啊娘啊叫個不停。
崔氏守寡多年,這個獨子是她心尖尖上的寶貝,如今見他挨打,如何不疼?她立馬便哭着撲到司馬芹身上,哭哭啼啼嚷道:“相爺住手!我膝下止有這個命根子,若要打死他,先打死我罷!”
“你倒曉得疼你的孩兒!”司馬铎恨聲罵道,“你那媳婦又何嘗不是娘生爹養,一般也是爹娘的寶貝?芹兒如今成了這般模樣,你也有管教不嚴之過!來人!将二夫人扯開!”
那崔氏聽了,哭號一聲,猶自緊抓住司馬芹不放。一旁管家見司馬铎暴怒,知道司馬芹這頓打絕躲不過,便吩咐一旁幾個小丫鬟拉開了那崔氏。
待崔氏被拉到一旁,司馬铎絲毫不客氣,刷刷幾鞭子下去,那司馬芹被打得號哭不止,周身上下透出血痕,口中只顧求饒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虐得沒完,日後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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