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焘得意地挑眉道:“智謀或許不及,但武功絕對在你之上,你一個人來就不怕我把你廢了嗎?”

劉義隆笑道:“看來你這次來就是為了和我過招的嗎?”

“當然……不是。”拓跋焘饒有意味的頓了頓,“那樣的話,豈不是勝之不武?這一次不用大軍征戰,不用相互厮殺,我們就在這小小棋盤上一決高下,如何?”

“你要與我博弈?小心吃虧~”劉義隆對視着拓跋焘的目光,絲毫不退讓,要說征戰沙場他确實比不得拓跋焘,可是這棋藝可是他的強項。

随行的顧旭被剛剛的陣勢吓了一跳,還以為拓跋焘要耍詐……有驚無險的吐了口氣,上前為劉義隆打開白色的石盒,另一旁宗愛也為拓跋焘打開黑色的石盒。

對于這次的邀請,劉義隆也考慮了很久,現在看來拓跋焘不過是想以這種不勞民傷財的方式與他再比一次,這麽多年的交手已經讓彼此都忍到了極限,現在的他們已經沒有再多的精力繼續打下去了。

黑白棋子交錯落于棋盤上,兩人皆聚精會神,希望可以在技藝上強過對方,步步為營……看的一旁的顧旭都捏了把汗,從來沒有看過自家主子如此認真。

拓跋焘也毫不示弱,步步緊逼,每一步都經過無數思量,不知過了多久,待拓跋焘落下最後一子,一切皆成定局。

居然……平局!劉義隆和拓跋焘站了起來凝望着棋局,人生如棋,看來注定他們彼此難以分出勝負。

“難道……再來一局?”劉義隆若有所思。

拓跋焘輕輕嘆了口氣,望了一眼天色:“看來天意如此,今日便以此局為鑒,你我坐守南北,此生互不相擾,不起戰事~”

“口說無憑,立字為書~”劉義隆吩咐顧旭取來筆墨紙硯,筆法娴熟地将兩人的約定寫于紙上,一式兩份。

拓跋焘在落下名字後朝劉義隆伸出友善的手:“倘若你我不是帝王,或許可以成為知己朋友~”

“相互補足也不錯~或許吧。”劉義隆淡淡一笑伸出手,“真是難得我們能這樣心平氣和的在一起,這讓我想起第一次你我見面的情景……只可惜她不在了~”

劉義隆嘆息的樣子令拓跋焘略有感觸,看樣子劉義隆似乎還不知道姚夢琪還活着,遂命宗愛取了一只短笛過來:“這個……還給你。”

“這個……怎麽會在你這裏?”劉義隆震驚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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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她沒死~這支玉笛是她與慕容玄忱歸隐時留下來的,讓我派人還給你~”

劉義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她還活着?……是啊,她那麽善良,老天怎麽舍得要了她的性命。”

劉義隆輕輕撫着手中的玉笛,最後釋然一笑:“原來到最後我們誰也沒有得到她的心,看來還是很公平。”

“是啊~你我都沒有得到她,也都失去了身邊重要的人。”拓跋焘感慨道,在袁齊妫去世不久後,他那麽用心守護的人赫連馨兒也逝去在冰雪紛飛中。

“欲望蒙蔽我們的雙眼,讓我們都忽略了身邊關心我們的人,我希望用我後半生去彌補,做一個好皇帝,好丈夫,好父親~”或許失去了才讓人更加珍惜,他覺得有些愧疚。

“我也是……”拓跋焘喃喃道。

郁郁蔥蔥的山腳下一片金燦燦的油菜花田旁坐落着村落,孩子們在花田中嬉鬧,拍着手唱着歌謠,歌聲回蕩在幽幽山谷間……

☆、金色葵花海

經過休養生息北魏的國力日漸昌盛,拓跋焘放下戰事開始發展經濟,農業,經過幾年的發展有了顯著的成效。

來往的商旅日漸增多,不少外邦商人通過絲綢之路運來西域的瓜果,寶器,有些人常駐在中原做起了生意。

西域的使者會見了拓跋焘,進貢了不少珍奇,其中有一樣讓他難以釋手,那是一包葵花的種子,這是一種迎着太陽綻放的花朵。

多年之後,在拓跋焘宮殿外種着一片金燦燦的花海,他經常會站在這裏眺望,手中輕輕撫着那個姚夢琪親手為他繡的荷包。

“父皇~”拓跋晃揚着小臉跑過去,摟住拓跋焘說道,“父皇~你看這是我剛剛摘的,你嘗嘗~”

拓跋晃手裏捧着一個成熟的葵花盤,上面是顆顆飽滿的葵花籽。

緊随其後的赫連嫣兒,她淡淡一笑為拓跋焘披上披風:“起風了~”

誰知拓跋焘握住她幽幽道:“謝謝~”

赫連嫣兒沒有想到,有一天拓跋焘會用這種溫柔的眼神看着她,她也沒有想到陪他到最後的人既不是姐姐,也不是夢琪,而是……她。

正平二年,拓跋焘薨,時年四十五歲,谥號太武皇帝,廟號世祖。

☆、巫蠱弑父

皇後殡天之後,劉義隆為追念亡妻,皇後之位遲遲未立,這讓處心積慮的路惠男有些等得不耐煩了,可是她卻又什麽都說不得。

既然皇上無意立皇後,那麽路惠男下一步只有那沈容姬來開刀了,及早除掉自己的對手就可以讓劉義隆別無選擇,等除掉沈容姬她再想辦法勸皇上廢掉太子劉劭。

路惠男花下重金買通了給袁齊妫下藥的宮女,讓她在劉義隆面前揭發沈容姬的罪行,這樣一來皇上就算不殺沈容姬也會心生間隙,不會立他的兒子為太子。

果然,劉義隆在得知真相後立即下令處死沈容姬,驚得一旁的顧旭都冒了一身冷汗:“皇上~這麽做會不會太草率了,僅憑宮女的一面之詞恐怕有失公正~”

顧旭勸說劉義隆,可是效果并不大,宮中侍衛傳入沈容姬的寝殿将其立即押往刑場,還不知發生了何事的沈容姬掙紮着不肯離開:“大膽~你們竟敢擅闖我的寝宮!”

“哼!你毒害皇後,證據确鑿,皇上命我等押你即刻赴刑場!”為首的侍衛語氣強硬,命令兩個手下将她拿下。

沈容姬沒想到此事會東窗事發,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她自己也就自己的心腹宮女和……路惠男!是她!一定是她!沈容姬這才明白原來路惠男并不是那麽好心,不過是想除掉皇後!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她!

哈哈哈……沈容姬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可笑,她鬼迷心竅會去相信那個女人的話!

嗚嗚嗚……年紀還小的劉彧害怕的哭了起來,擋在沈容姬的面前:“不要抓我母後!”

沈容姬蹲了下來擁住劉彧,真是可憐了他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種痛苦,她為他擦幹眼淚:“不要哭~你是皇子,要好好活下去~”

随即俯身在劉彧耳旁低語:“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這天下不是劉劭的,也不是劉駿的,這天下是你,最終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你的!”

步搖,金釵……散落一地,沈容姬頭發淩亂被重兵架了出去,沈容姬從袁齊妫生前所居住的徽音殿前經過,徽音殿一共有有五間殿閣,自從袁齊妫死後便常常關閉。

沒想到這麽快她就要和皇後一起成為亡魂,這一切都是路惠男那個蛇蠍女子造成的,她本無心害皇後,如今釀成大錯。

沈容姬走到殿前,流着眼淚大聲說:“我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路惠男的陰謀,我真的無心害你的,先皇後如果在天有靈的話,就應當知道我的冤情!”這時,宮殿所有的窗戶随着她的哭訴聲便頓然大開。

在場的侍衛都吓傻了,這明明晴空萬裏,怎麽會突然有股陰風從殿內将門窗吹開呢!為首的侍衛急忙告訴劉義隆,劉義隆聽聞此事立即前往觀看,發現果真如此,認為是皇後袁齊妫顯靈,于是将沈容姬帶走細細審問。

得知真相劉義隆痛心疾首,他沒想到皇權之争害死了皇後,一口鮮血湧了出來,心口絞痛,在衆禦醫的極力診治下才恢複了神智。

最終劉義隆赦免了沈容姬的罪過,将路惠男和沈容姬遣送到袁齊妫墓地,令兩人在此掃墓悔過。

路惠男原以為劉義隆知道此事後,會下令她和沈容姬被刺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看來劉義隆還是心軟了。

臨行前她特地诏令路慶之前去面見她,悄悄囑咐了他陷害太子之計,她遠赴長寧陵掃墓,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懷疑此事是她做的。

元嘉三十年,顧旭命令宮人翻新地磚,在含章殿前挖出玉石雕像,其上刻着劉義隆的名諱。

巫蠱是一種加害仇敵的巫術。它起源于遠古,包括詛咒、射偶人等方式。詛咒在原始社會很盛行,古人認為以言語詛咒能使仇敵受到禍害。漢代,詛咒術十分盛行,故法律規定對詛咒者處以極刑,因此巫蠱之術在皇宮中是明令禁止的。

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顧旭立即将此事報給劉義隆,此時劉義隆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加上發生這種事,下令徹查此事,凡是涉案之人皆殺無赦!

負責查案的路慶之将矛頭直指太子,無端被扣上如此重罪的太子仰天長嘆:“母後~他們終究不肯放過我,就連父皇……也不相信我!”

憤恨,惱怒……使得劉劭失去了理性:“父皇~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穿上铠甲,劉劭親自指揮部下,并秘密聯合朝內重臣操練士兵,準備弑父奪位。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路慶之一直派人監視着太子的一舉一動,他要擁護劉駿為太子,怎容劉劭亂了他的計劃。

暮色晨晨,夕陽如血……

一隊人馬來到宮門前,為首的正是太子劉劭,皇宮守衛上前詢問:“太子為何前來?”

“我奉父皇之命,受诏入宮。”劉劭鎮定自若地說,看皇宮守衛心有疑惑,遂解釋道,“這些不過是東宮衛隊而已,難不成還有謀反之意?”

“臣不敢,臣只是職責所在,還望太子不要計較,……放行!”一聲令下,大門随之敞開,劉劭心虛的踏入皇宮,他沒有把握這次的成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對自己的父親可以刀劍相向。

待部署好兵力之後,劉劭命大将張超之在殿外守候,以杯碎為令,倘若杯碎立即發動攻勢。

夜深,皇宮內亮起點點燭光,顧旭帶着太子劉劭步入劉義隆的宮殿,隔着紗幔隐隐聽到咳嗽聲,劉劭跪在地上行禮道:“孩兒……給父皇請安。”

“你可知父皇為何诏你入宮?”劉義隆背對着劉劭問道。

“……孩兒不知。”劉劭聲音微顫,袖子中一把鋒利的匕首被他緊緊攥在手中。

劉義隆揮了揮手,顧旭從櫃子中拿出一份诏書交給劉劭:“你自己看吧。”

看着手中的诏書,劉劭凝視了許久卻沒有打開,他知道父皇一定是想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父皇~你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都不聽聽兒臣的辯解呢!?”劉劭抽出手中的匕首撲了過去,可是一個身影将他手中的匕首打飛,直直插入一旁的柱子中!

藏在一旁的人正是路慶之,一個反手将劉劭反押在地上:“皇上!太子意圖不軌……”

話還未說完,劉義隆翻過身伸手撩起紗幔望了眼床下的劉劭,眼神中充滿了失望的目光:“你就那麽想父皇死嗎?”

“兒臣……”劉劭叫着嘴唇不語。

“宮外駐紮的兵力是你調動的?”

“宮內也是你部署的吧?”

劉劭心中咯噔一聲,心灰意冷,原來這一切父皇都已知曉,那外面部署的兵力恐怕早已被控制。

“你為什麽不看看你身旁的那份诏書?”

劉劭依舊沉默不語,不敢擡頭去看劉義隆的眼睛。

劉義隆揮了揮手:“路慶之,你退下吧,讓外面的人也都散了吧~今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朕想好好睡一覺。”

“這……”路慶之幾欲開口,可是還是無奈的退了下去。

顧旭将丢在一旁的诏書拾了起來,交到太子的手上輕聲道:“打開看看吧~”

仿佛在等待死亡的宣判,劉劭雙手顫抖的打開诏書的一剎那,不禁屏住呼吸愣在那裏,這上面分明是一份傳位诏書!淚水奪眶而出,他怎麽也不會想到父皇非但沒有因巫蠱之事廢了他的太子之位,而是立下了傳位诏書!

“父皇!這……”

“亂世之秋,你非帶兵打仗之才,但願你将來上了戰場也有這般弑父奪位的勇氣,這樣父皇死了也能瞑目了……父皇時日不多了,只想告訴你,不管多少人觊觎你的太子之位,父皇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廢了你的太子之位。”劉義隆由于用力,不由得又咳嗽起來,“起來吧,我還有些事要交代顧旭。”

劉義隆努力不讓自己睡着,伸手握住顧旭的事,在他耳邊交代完最後一件事才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元嘉三十年3月16日深夜劉義隆薨,劉劭為父上廟號“中宗”、谥號“景皇帝”

遵照皇帝遺诏,蓋棺之前顧旭将那副古琴和畫卷一并放于劉義隆棺椁的兩側,也算了了主子的心願。

随着一聲令下,沉重棺木将棺椁封死,葬文帝于長寧陵。

“禁門宮樹月痕過,媚眼惟看宿鷺窠。斜拔玉釵燈影畔,剔開紅焰救飛蛾。”路惠男沒有想到劉義隆最終還是立了劉劭,她用盡一生青春到最終還是換不來帝皇的心,最終她随兒子出鎮地方。

元嘉三十年武陵王劉駿随即起兵讨伐劉劭,并于5月20日即皇帝位,6月16日攻下京城,誅殺劉劭及劉濬;劉駿改父廟號“□□”、谥號“文皇帝”。

大明八年,劉彧殺侄自立,于466年一月九日登基為帝,改元泰始,追封其母沈容姬為明宣皇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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