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強買強賣

我上車就問大爺要往哪裏走，他沒給我具體的地址叫我往前開即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對他的忍耐就那麽高，他說往前開車，我就跟着他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我兩都沒開口，大爺坐上車就閉着眼睛休息，手随意在腿上瞧着，是不是喝口茶，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直到我的車已經繞着附近跑了十來圈了，眼看着從白天已經到了黑夜了，一看時間，九點過了。

我沒忍住還是好聲詢問着。

“大爺，你肚子餓了嗎？”

大爺這時候好似才從自己的世界出來，瞧了一眼漆黑下去的天：“額，天黑了啊，那确實該吃飯了。”

轉頭問我：“你叫什麽？”我正準備回答，他有打斷了我：“算了，你叫什麽不重要，我現在給你指路吧，只不過呢，別指望我給你路費。”

啧，我大老遠過來，是為了賺滴滴司機的錢？把我當什麽人了。

車子從大道轉到了小道，從平坦到泥濘，路燈繁華離我越來越遠。

我不僅對身邊這個舒适理所當然的神秘老大爺有點好奇了，別以為我今兒就是閑的蛋疼，上趕着找虐。

我一大早就看見這個老大爺的小茶壺上面印着許家店鋪招牌上的标志。

還想騙我不認識？

我倒是想看這個老大爺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我終于忍不住想再咨詢的時候，老大爺這時候急促開口：“停。”

我立即剎車，還是向前跑了幾米。

Advertisement

老大爺用手上的煙杆敲了我的額頭一下：“笨啊你，左轉。”

大爺歲數大了，脾氣倒不小，手上的力氣絲毫沒守着，我用手揉了揉我的腦門，深呼吸好幾次才壓住想要把這個不好好說話的老大爺趕下去的沖動。

“你也沒提前告訴我啊。”我小聲地抱怨。

大爺根本就不理我，“現在馬上往後退，然後左轉，左轉三百米，然後右轉，右轉一千米，停車。”

“現在記住了嗎？”

看着兩邊已經是稻田的鄉村小路，要不是身邊坐着的是個戰鬥力不那麽強的大爺，我都有種是不是被人販子騙了的沖動。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我往旁邊停車的時候，由于天太黑，一不小心開進了一個水坑，只好下車查看情況。

大爺此時悠閑下車，圍着車頭看了一眼：“小夥子，技術不行啊。”

開玩笑，我的職場能力強不強确實不好說，我的車技還是完全沒問題的好嗎？

看着大爺鄙夷的眼神，我不禁給自己辯解一下：“天太黑了，我對這裏的路況不熟悉。”

大爺這時候從胸前的兜裏摸出一個眼鏡戴在臉上，把煙杆揣在兜裏，随即摸出個小型手電筒。

“說你不行，你還不承認。你瞅瞅別人的車，停的多好。”大爺用電筒照了一下不遠處的車。

遠遠的只能看到一個影子，但是車身沒傾斜，應該是沒有在坑裏。

“好了，小夥子，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

我看大爺有趕人的趨勢，立即跟上去：“別啊，大爺，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我請你。”

大爺擡起手腕：“确實該吃飯了，我家的雞鴨和豬該吃了，你自己回去吃吧。”

事已至此，我怎麽能讓他輕易走了呢。

“大爺，你開什麽玩笑？我們吃飽飯才能讓它們吃好啊。”

大爺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別費心思了，小夥子，我就實話告訴你，許家不做菜葉生意了，別費勁了。”

自己的臉上是寫着“沖着許家茶葉”來的嗎？怎麽大爺一下就猜出來呢。

我嬉皮笑臉站在大爺身邊：“大爺，你就是許家老板是吧？我等着這菜葉救命呢，幫幫忙好嗎？”

大爺理都沒理我，獨自往前面走去，我一情急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轉頭看着我：“我就是一凡人，救人找大夫，我無能為力。”

看着這怪老頭的态度，我心裏暗罵了兩句，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只好跟着他往前走，打算把死纏爛打的功夫發揮到極致，總有能觸動這個大爺的點吧。

直到我第三次踩進水坑的時候，我才直到為什麽這老大爺會穿筒靴，因為這條路太爛了。

快要到一個院子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大爺的腳步慢了下來，就着他手電筒時不時往前照一下的光，我看見他的門口好似有人站着。

身影還有點熟悉。

終于在那扇看起來不那麽牢靠的門頭大門站定的時候，我才看見門口的人是誰。

這不是莫安嗎？他怎麽過來了。

看見莫安，我把什麽大爺大嬸瞬間抛之腦後了，走前拉着他問他：“你怎麽過來了？”“飯吃了沒有？”“今天怎麽樣？”

好一通詢問，莫安摸了摸我的手，也沒有多說什麽。

問了一句：“怎麽樣？”，好似很清楚我為什麽到這裏來了。

我只好實話實說：“我已經陪他好幾個小時了，遛狗似的在路上遛我，反正不開口是茶葉的事兒。”

莫安看了我一眼：“好了，辛苦。”

一天的火氣就那麽咽了下去，突然覺得今兒一天都是值得的。

“不辛苦，你才辛苦。”

可能我兩太過于旁若無人了，大爺在一邊咳嗽了一聲。

莫安拍了一下我的手背，我只好放開手，這時候莫安往前走了幾部。

“徐老爺子，你好，我知道你因為前些年開放商和政府強行拆遷，對外來的人有所排斥，不滿他們采取的種種措施。”

“但是我們沒有惡意，就慕名而來過來采買一些菜葉，希望你行個方便。”

看來這個老爺子就是那個菜鋪的老板了，我想的沒錯，只不過這個老頭的怪脾氣也着實氣人，莫安這麽好的态度。

也沒有換來好的語氣：“你們要買我就非得賣嗎？”

聽到這裏，我憋了一天的火氣終于憋不住了。我就受不得莫安受委屈。

“嘿，你這個大爺怎麽說話呢？我今兒還非得買這個菜葉了。”

莫安看着我向我擺了擺手。

大爺看我有點怒氣的樣子，毫不受影響地開口：“不賣，滾蛋。”

我把莫安拉在一邊，“你在這邊等我一下。”

莫安看我的樣子一臉懷疑：“你行嗎？”

我對他笑了笑，沒忍住，在他鼻尖上輕輕地刮了一下：“我行不行，你看着不就知道了嗎？”

我很有氣勢地拉着老爺子往裏面走，并且很有氣勢地關門，“嘎吱”一聲還鎖上了。

當然了，求人可不能讓男朋友看見，多少有點跌份兒。

老爺子這個時候把煙杆拿出來，紅色的煙頭在鄉村的漆黑一片的夜裏比較明顯，離煙頭比較近的臉稍顯清晰，我能看到他的眼睛就那麽看着我，好似也很好奇我接下來會怎麽樣。

“老爺子，你就說吧，你要怎麽才賣給我們？”

“我剛剛可繞了好久送你回家，做人不能不知道感恩。”我立即截住他的話頭，唯恐他嘴裏出來的是冷情的拒絕。

“這個，好像是你自願的吧？”大爺饒有興致地看着我。

确實是我自願的，我也不能要求別人一定要回饋。

我繞到他身後，為他捏肩膀：“大爺，你就行行好，好不好？”

“不好。”再次冷酷的拒絕。

我一氣之下，把他的煙杆搶了過來，一直很沉得住氣得老爺子立即慌了：“你把煙杆還給我。”

我瞎貓遇到死耗子，本意只是不想要看見他這麽氣定神閑站在我面前抽煙，但是，好似這煙杆對老爺子比較有意義。

“不給，除非你賣菜給我。”

老爺子想上前把煙杆搶回去，我立即往旁邊一舉。

“站好，你就站那裏，要不我給他掰斷，你信不信？”

“死小孩……別別別……”

死小孩兒一開口，我就把煙杆拿下來拿在手裏準備掰斷。

“賣不賣？”

“你不能這麽強買強賣。”大爺軟了口氣。

看事情有所轉機，我也不願意逼得太緊，把煙杆拿在手裏，甚至抛了抛。

“別抛了，你小心給掉地上摔了。”大爺開口。

我穩穩地把東西拿在手裏。“那你先答應我。”

徐大爺只好開口：“我關門那天就決定，再也不做茶了，你們就不能去別家買嗎？現在買茶的渠道這麽多。”

大爺終于好好說話了，我也只好實話實說。

“大爺，你幫幫忙，我們這個是用來解決麻煩的。這不是有人非你的茶不可嗎？”

一聽到這裏，大爺的拒絕更為明顯，比之前還堅決。

“不賣。”

我都還沒說究竟是誰，大爺好似猜到我們是買給誰似的，難道這個性格古怪的大爺和靳總還有什麽淵源。

我把煙杆拿在手上，眼睛橫看着他：“确定不賣？”

要挾意味十足。

我其實看得出來許家老爺子眼裏十分猶豫，只要不那麽堅決就好了，我也不是土匪，即便老爺子真的不賣，我也不會把這個煙杆掰斷。

“你幫幫嗎？好不好？”我立即上前，對着老爺子讨好的笑了笑。

老爺子這時候把煙杆抽回去，在我腦門上狠狠地敲了敲：“別以為，我這麽輕易就會賣給你。”

我立即嬉笑眉開：“老爺子你太好了，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老爺子沒說話，拿着煙杆放進嘴裏，我立即掏出火機幫忙點上，火機的火燃起來的時候，我看着大爺的嘴邊噙着一抹笑。

怎麽說呢？焉兒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