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歸謀
待翌日一同回到之前的客舍,微生瀾頗為頭痛地接受着雲笙的不住念叨。她是一點也不擅長應對這類在她面前露出泫然欲泣模樣的男子。
“您明明說會即日歸來……昨日一直等不到您,奴都快急死了。”雲笙說着就紅了眼。人生地不熟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到離王府這麽遠的地方。
微生瀾本該是獨自前往煙城,無奈祈晏要求同行。而一旦帶上祈晏,她總是得再帶一個照顧祈晏的人。倒不是不願意親自照顧自家夫郎,只是照顧人這種事情,她目前還不夠擅長。
為免自家夫郎因她的照顧不周而發生什麽事,微生瀾覺得她還是再帶上個侍子得了。至于為什麽是雲笙而不是虞書言,原因的也很簡單……不過是她覺得兩者在相較之下,雲笙做事會沉穩許多而已。
“下去備置些糕點和幹糧。”祈晏忽然開口對雲笙說道。
被祈晏的目光輕輕掃過,雲笙頓時就只知吶吶地颔首應是。
正君方才看他的眼神好冷……雲笙下樓時心塞地想着。
微生瀾輕笑出聲,她也看出來自家夫郎這是在解救她。但見輪椅上的人仍微蹙着眉,她便伸手捏了捏那人的下颌:“這又是怎麽了?”
“不舒服……”祈晏把微生瀾的手拉到他的腰側,清隽的面容也染上了淡淡的薄紅之色。
原本還在一旁悠閑品茗的千機聽了這話就不由得睨了兩人一眼,真是不懂節制啧……
微生瀾也是瞬間就反應過來,她掩飾性地咳了一聲:“那等待會到馬車上,我再給晏兒揉按一番可好?”
此行的目的已達到,現自然是要啓程回返王都。昨夜也确是貪歡了些,都未顧及到自家夫郎的身體是經不住這般索取的……
“嗯。”祈晏聞言後便輕易舒展開眉峰,神色柔和着哪還有半分/身體不适的樣子。
王府的馬車容納四個人是綽綽有餘。
路程中,千機問出了她之前一直想問的問題:“皇城中能力出衆者比比皆是,主上是緣何看上了我,甚至還不辭千裏來尋?”
她雖是自信之人,這點從她自名‘千機’中也可窺見一二。可她也沒自信到認為自己能有讓一個身份矜貴的王爺親自尋上門來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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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說在‘謀’之一字上能勝先生者,皇城中我卻是無緣見着。”微生瀾神色自然地笑了笑。此話不假,且更重要的是……如此便能提前奪去她那二皇姐未來的左臂右膀,她是何樂而不為?
誇贊的話語誰不愛聽,況且還是這般有實質分量的誇贊。
“加上回程,主上離開皇城的時間應是差不多接近一個月,這樣也沒有關系麽?”一個月能發生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千機自己都未意識到,她是已然開始關心起她口中的主上了。
微生瀾一邊隔着衣物替自家夫郎揉按腰側,一邊平靜地回答道:“自然是有留署布置,先生無須為我擔心。”
自離開皇城以來,她并無收到绮樓遣來的隼鷹傳信,可以确定王都近期是沒有出現什麽值得注意的動靜。
再說……
“我不就只是個告了長假,與自家夫郎出來游山玩水的閑散王爺而已嗎?”微生瀾說這話時似眸帶柔色,但若真正深入窺視,則能看見蟄伏于末端的森冷寒光。
矛頭是沒那麽快能指到她身上的,而在這之前,她必然會先親手将其折斷。
經歷與來時差不多的路程,幾人回到繁盛的予國王都。
不出意外地在歸來的第二天,王府書房桌上就又堆滿了葉绮衣呈送來的折子,微生瀾見到後是當即長嘆了一聲。
不得閑啊……
将千機引見于親信之人後,微生瀾輕描淡寫般地向她問道:“若提供足夠的人、財、物力,先生是否能為我造出一支精銳之師?”
千機剎時微怔,她若回答說‘是’,這人莫非就真敢将這等任務交予她不成……
“先生可放心,此言并無試探之意。”微生瀾唇角處勾起恰到好處的清淺弧度,落落大方。
本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且這等的能力、品性皆屬上乘之人,自然是要将其擺放到一個足夠合适的位置。
千機陡然有種肩上一重的感覺,這人是何以在這短短期間對她深信至此?
“一年為期,我會讓主上看到成果。”終是灑然一笑,千機屈膝半跪于那抹玄墨色身影前。
士願為知己者死,她也無能例外。
微生瀾伸手将其扶起,略微颔首後道:“我願靜候先生的佳音。不過……此待延楚來朝一事過後,先生再動身也不遲。”
對于之前在禦書房中所看到的那份奏折的內容,微生瀾自然是牢牢記着。
計算下時日,現離延楚來朝的日期也不遠了……又是一件需要費心應對的事情。
“延楚……”千機眉頭輕蹙,她對這個國家是無甚好感。
她雖是隐居,消息卻不閉塞。
延楚這幾年連年征戰,将其周圍小國一一吞并。其國君奉行的是霸道而非王道,鐵騎過處,說是民不聊生也不為過。
然這個國家正日益強大卻也是事實,但這種靠踐踏他國而急速促成的繁盛景象……千機只能說她為之不恥。
微生瀾微垂下眸,語調輕緩地悠悠說道:“近年延楚确是愈發不安份了。”
原本也只是予國小小的附屬國之一而已,近年來朝貢時卻已是敢在暗地裏行挑釁之事。對方倒也将度把握的很好,始終未讓景帝真正對其發難。
處理着葉绮衣送來的折子,不知不覺書房外夜色已深。微生瀾伸手揉了揉眉心,頗感困倦。
成婚之後,祈晏自然是與微生瀾同住在主屋裏,暖閣則成了兩人冬季移塌之處。
“怎還沒睡?”未免驚擾睡夢中的人,微生瀾入門後是刻意放輕了腳步。豈料走入裏間,卻見那人還好好的醒着靠坐在床沿。
“睡不着……”祈晏輕聲回答,目光就沒從來人身上離開過。
被自家夫郎這毫不掩飾的目光凝望着,微生瀾就算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在去隔間沐浴之前,她先走到床邊輕撫了下祈晏的烏墨長發:“這幾天莫要等我,我在書房處理折子……回來也都差不多是這種時辰。”
祈晏聞言就微蹙了下眉,默然不語。
而待微生瀾沐浴過後躺卧到床上,不出兩秒,懷中位置就被他給盡數占去。
“妻主若是信我,我是可以幫妻主處理那些折子的。”祈晏低聲說着。
別說是處理折子,就算是處理微生玘他也……
微生瀾當然知道自家夫郎确有這個能力,但就是覺得有幾分好笑……她也就是晚回房些,這人是有多在意。
兩人太過貼近,以至于祈晏呼吸時的氣息一下下拂過她的脖頸,讓她感覺有絲絲癢意。
半晌沒等到回應,祈晏有些惶惑地微仰起頭,剎那便陷入至那雙溢滿盈盈笑意的湖墨色眼眸中。
“那晏兒想要什麽樣的謝禮?”就着姿勢,微生瀾低頭輕吻上那抹淡色。本是想一觸即離,但溫軟的觸感讓她不由得多磨蹭了幾秒。
祈晏垂斂的羽睑忽閃顫動,墨玉般的眸子此時也似氤氲着一層薄霧。
“再……再親一下。”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微生瀾并沒有動作,反而是微笑着又問了一句:“不知晏兒是想讓我親哪個地方?”
就在微生瀾都覺得自家夫郎是不會回答這種問題的時候,祈晏開口了。
“……都可以。”這般說着,祈晏同時就把微生瀾的手拉到他的腰間束帶上。
美人眼角處流瀉的春意與這任憑施為的模樣,無疑是十分動人。
長夜漫漫……複又盡晌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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