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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時趕回電視臺,開始給手上的掃黃打非專題收尾。
只剩最後一項了普法環節沒做了。
正準備聯系認識的律師,趙菲對夏時說道:“張老師今天正好在臺裏,你找張老師啊。”
這個張老師應該就是淮城電視臺的法律顧問了,只是夏時剛來,對具體情況不太了解。
趙菲接着說道:“說張老師你不知道,張宛秋大律師你總該知道的吧。”
夏時點了點頭:“當然。”張宛秋是國內頂級律師,開了一家很厲害的律師事務所,打過不少轟動全國的大案子。經常跑新聞的沒有不認識她的。
趙菲:“張老師從律所退下來之後就被咱們電視臺搶過來了,現在每周三和周五下午來臺裏,過着半退休的生活。”
夏時很難得地有點緊張:“張老師人好相處嗎?”律師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熟讀各種法規條文,最擅長在法庭上冷着臉挑對方的錯處跟人唇槍舌戰。
是很可怕的一類人。
趙菲親昵地捏了捏夏時的鼻子:“放心吧,張老師人很好的。”
夏時整理了一下衣服,拎着兩罐番茄罐頭,拿起桌上準備好的文件。
還沒從椅子上站起來呢,陳雲朵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十分歡快,帶着嘲諷:“不是吧夏時,你帶着這個罐頭都不如空手去。到時候張老師要是不收,你說是你尴尬還是張老師尴尬?”
“而且你自己做的這種東西,連生産日期什麽的都沒有,誰知道幹不幹淨啊。要是我我可不敢亂收。”
夏時差點就被陳雲朵說服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拎着罐頭走了。
燕鴿村蔬菜滞銷的問題但凡看了新聞的人知道,像張宛秋這種大律師不可能不看新聞。所以這不是兩罐普通的番茄罐頭,它們承載着全社會的愛心。
夏時硬給這兩罐平平無奇的罐頭賦予了全新的定義。
她最初的想法其實非常簡單,她就是覺得好吃,想分享一下,僅此而已。
夏時從電梯出來,敲了敲電視臺最頂層的辦公室門:“張老師,您好,我是聚焦淮城的記者夏時,有事想請教一下您。”
張宛秋放下手中織了一半的圍巾,笑了笑:“過來坐吧。”
這位名律師看着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她的笑容很溫暖,衣着也是舒适款的,粗一看跟樓下散步遛彎的氣質很好的鄰家阿姨差不多。
其實仔細看,可以從那雙眼睛裏看出一點淩厲來,舉手投足也都帶着優雅和幹練。
夏時呈上番茄罐頭,笑了笑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用的燕鴿村的番茄,您嘗嘗。”
張宛秋站在法律界頂端,風光了一輩子,什麽樣的奢靡的禮物沒見過,這還是頭一回收到這麽接地氣的。
并且看起來口感很好的樣子。
她雙手接過來放在桌上:“謝謝你,我家兩個兒子都喜歡吃番茄。”
夏時把自己準備好的問題請教了一下。
張宛秋耐心解答着,一點也不嫌這些問題太簡單或者太煩。
夏時用錄音筆記錄的同時,也用筆頭在紙上手動記着。
結束之後,夏時收起筆,笑了笑:“謝謝張老師,您人真好。”
張宛秋笑了笑,拿起桌上織了一半的黑色圍巾繼續織了起來。
夏時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又折回來了,小聲問道:“張老師,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張宛秋放下圍巾,很幹脆地問夏時要了紙筆,刷刷簽上自己的大名:“要合影嗎?”
夏時:“可以嗎?!”
張宛秋理了理自己的齊耳卷發:“當然,前提是你得開美顏相機。”
說完從包裏拿出來一個化妝包,打開粉餅開始補妝,還讓夏時幫她挑口紅顏色。
夏時:“我可以發朋友圈嗎。”她真的控制不住地想炫耀!
張宛秋擦好口紅,對着鏡子抿了抿唇:“看拍的怎麽樣吧。”
她年輕的時候就長得很漂亮,被稱為律政之花。
夏時看着眼前的大律師,總覺得她的眉眼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兩個女人在鏡頭前拍了好一會,張宛秋浏覽了一遍照片:“你挑一張最好看的留着,其他的都删了吧。”
她無法忍受別人把她拍醜了,照片還流出去了,她是個很注重自己形象的美女。
夏時最後選了張兩人伸長手臂在頭頂擺愛心的照片留下,其他的全删了,連垃圾桶都清理了。
她一走出法律顧問辦公室就發了個帶圖的朋友圈。
配的文字:“太開心啦。”
很快她的私信就爆了,肖凝直接打了電話過來,哇哇哇地一陣激動:“夏時,你太厲害了,居然跟張宛秋的關系那麽好。”
夏時淡定地表示,大家都在電視臺工作,一個單位的同事,天天見,這沒什麽好激動的。
其實心裏激動得直冒泡,那可是曾出現在法學教科書上的女人啊。
一堆私信裏面,夏時看見周林發來的。
“夏時,看到你現在過得很好,我很開心。”
夏時看着聊天窗口上周林的名字恍了下神。
她是個對待感情很認真的人,當初同意跟周林交往,并不是玩玩而已,她也是抱着美好期待的。
她信任他,而他背叛了她。
結果就是最好這輩子大家都別再見面也別再說話了,任何一丁點的交集都不要有,就當對方死了好了。
夏時把周林拉進了黑名單,想起來手機號碼還沒拉黑,于是又把他的手機號也拉黑了,所有的短消息也都删除。
至于班級群什麽的,她是不會退的,為了一個渣男而放棄親愛的同學們的友情,未免太看重他了。
畢業聚餐那晚,周林和崔璇璇的事被爆出來之後,周林再也沒在群裏說過一句話,只有崔璇璇偶爾蹦跶出來,炫耀炫耀她的工作環境。
因為現代人對小三的零容忍,群裏沒什麽人接崔璇璇的話茬,她漸漸也就說得少了。
夏時很快把這令人惡心不适的情緒趕走,開始熱火朝天地回複她剛發的那條朋友圈的評論。
一大堆評論和贊裏,她的消防員朋友們還沒出現。這不意外,他們很忙,看手機的時間并不多。
晚上十點鐘,雲寧消防中隊。
被魔鬼隊長操練完的一群人回到宿舍洗好澡,趙鴻福先看見了夏時的朋友圈,吓得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見婆婆了!”
匡強走過來:“什麽?”
程昆傑盯着自己的手機屏幕,他有限的感情經歷不足以讓他理解眼前的狀況:“峥哥和夏記者到底怎麽回事啊?”
張宛秋經常來消防隊看韓峥,每次來都會給他們帶一整個後備箱的零食和飲料。她甚至了解中隊每一個人的飲食喜好,對待這群孩子比對自己兒子還親切。
每回張宛秋來,大家都很高興。因為這個時候可以一邊吃零食一邊幸災樂禍地看自家操天日地的隊長垂着頭被他媽媽罵。
程昆傑想在評論裏叫一聲,嫂子。
想到上回他們幾個人在食堂門口調侃隊長,最後每人被罰了一百個俯卧撐。
程昆傑不敢亂說話,默默點了個贊。
其他人的心情也是一樣的,留下一個贊就走了,不敢多言。
幾乎整個消防中隊的人都刷到了這條朋友圈。
只有韓峥,他沒有夏時的微信,所以他什麽都不知道。
從早訓開始,他就發現這群小崽子看着他的眼神跟平時不太一樣。有的是充滿疑惑的探究,有的是想說不敢說的欲語還休,最扯淡的居然還有像老父親的。
就好像自己家養的豬終于拱上了別人家的玉白菜一樣的詭異感。
訓練完,回去洗澡的路上,韓峥捏住趙鴻福的後脖子:“一班長,請把你那老父親一般慈祥又欣慰的眼神收斂一下。”
趙鴻福轉頭笑了笑:“哪兒有。”
程昆傑追上來:“峥哥,我們要是說了,你別罰我們俯卧撐。”
韓峥點了點頭,松開趙鴻福,轉頭對程昆傑說道:“行,不罰。”
程昆傑:“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吃上您的喜糖了啊。”
程昆傑開了個頭,其他人嗷嗷叫地起哄了起來,還有人混在人群裏吹了聲口哨。
韓峥摸了下自己的頭:“什麽?”
趙鴻福:“我們都看見了,朋友圈,峥哥你就別裝了。”
韓峥莫名其妙地拿出手機刷了一下,屁都沒有一個。
這時,謝指導員把韓峥喊了過去。
他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韓峥:“你小子可以啊,昨天讓你去見夏記者,嘴上說什麽不願意見,其實早就珠胎暗結,還敢騙我。你媽也是,你這都有女朋友了,還天天讓我到處牽線搭橋的。”
韓峥:“謝指導,珠胎暗結不是這麽用的。原意為男女姻緣或兩家通婚,今多指使女性受孕。現多為男女茍合之事或男女(多為未婚男女)因偷情而懷孕。”
韓峥一邊背字典一邊往手機屏幕上看了看。
這個女人。
先是拉攏他的隊員,又是他的朋友,現在連他媽媽都不放過了。
韓峥把手機還給謝指導,回到宿舍拿出自己的手機,想打個電話給那個女人,讓她不要白費心思了。
他這才發現,他沒有她的電話。只好把電話打給他媽。
“媽,您在電視臺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叫夏時的記者總是處心積慮地接近您。”
“您最好別跟她走得這麽近。”
張宛秋剛收拾好餐桌,正準備送小兒子上學,聞言一怔:“怎麽了,我還蠻喜歡那個小姑娘的,笑起來特別好看,性格也好。”
韓峥站在窗邊,十分無奈:“她接近您,是想追我。”
張宛秋一邊帶着小兒子往車庫走,一邊笑着說道:“我看可以,你們可以試着處處,你今年都二十八了,馬上三十了。幹的又都是些危險的活,有人不嫌疑就不錯了。”
韓峥:“什麽叫有人不嫌棄就不錯了,您大概對您兒子的魅力有誤解吧。”他從小就是被追捧着長大的,喜歡他的女嬰、女孩和女人不要太多。
張宛秋:“行了行了,我該送景明上學去了。”
韓峥:“快期末考試了吧,複習的怎麽樣了?”
張宛秋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一旁背着書包的少年:“你哥跟你說話,問你複習的怎麽樣了。”
徐景明沒接,拉開車門坐進去,又嘭得一聲關上。
張宛秋嘆了口氣,反而是電話那邊的大兒子在安慰她:“沒事,不怪他,你也別說他,這個年紀的小孩不喜歡大人唠叨。我去吃飯,先挂了。”
挂了電話,韓峥看了一眼書桌上那只灰色的毛絨小熊。
這只小熊原本是白色的,被火燎了才變成的灰色,絨毛邊緣還可以看見一點焦黃。
早晨的陽光從窗外傾瀉進來,小熊身上染了層金黃,像站在熊熊烈火中,壯烈而輝煌。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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