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主動找他

她與趙基俊在大學相識,事實上最初是因為她的一個室友追他不成,後來彼此成了朋友。室友為免與他獨處尴尬,所以每每喊上自己,于是大家才漸漸熟悉。至于為什麽喊上她,大概是當時宿舍裏唯有她沒有男朋友。

其實也不是沒有,她與盛名峻從小一起長大,名義上是兄妹關系,走到最後也不是沒有過心理掙紮。她更曾報考外地大學,卻被盛名峻阻止,無奈之下才搬到學校宿舍。一方面是為了離開盛家,另一方面也是逃避盛名峻,只是有些感情已動,卻并不是那麽容易摒除。

盛名峻總是抽空便來看她,他是個清冷的人,對別人雖并不熱絡,卻每次都不忘給室友帶很多吃的,這是顧及她與同學之間的關系,那時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她有這樣一個英俊多金的哥哥。

盛夏聽了卻唯有将心頭的苦澀咽下,她守着自己的秘密,讓它在見不得光的陰暗裏生長,直到某天這個秘密被趙基俊意外獲知。

他雖然震驚卻守口如瓶,甚至在後來很長一段日子裏如同兄長默默陪她渡過最痛苦和低谷的時期,幾乎是見證了她與盛名峻漫長、長久的掙紮,直至他畢業遠走斷了和她所有的聯系。所以盛夏除了滿心感激,她從來沒有想過,深知她所有“不堪”的趙基俊會對自己……此時兩人相對,他眼睛裏所表達的東西仿佛呼之欲出,她卻像是被燙着了般移開眼眸。

“盛夏。”趙基俊卻不容她逃避。

今天護她純粹出于本能,而洩露自己的情感只是意外。他深知這樣的時機不對,尤其現在盛名峻還在搶救室裏,而她周圍一片沼澤,根本無暇它顧。可是既然已經洩露,他便打算不再隐瞞。

醫院裏本來就靜,此時仿佛愈加靜起來,直到走廊上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寂然。

兩人尋聲望去,便見林解語匆匆趕了來。

她目光與盛夏相對,此時已經顧不得敵視,問:“名峻怎麽樣?”

盛夏搖頭。

這空間裏有了第三個人,氛圍也已經變的不同。搶救室的門被打開,盛夏與林解語幾乎同時迎上去。

“病人暫時脫離危險。”醫生摘了口罩,說。

盛夏與林解語身上緊繃的弦仿佛剎時松懈,同時松了口氣。林解語一直在熟練地忙前忙後,而盛夏的腦子有些亂,一路跟到盛名峻的病房。其實什麽都做不了,只是站在那裏看醫護人員将盛名峻移到病房,然後高潔與家裏的傭人、林解語照顧。

半晌,她才從病房裏出來,卻見趙基俊正倚在走廊上抽煙。醫院是禁止吸煙的,但好像并沒有人阻止。陽光由走廊盡頭的窗戶照進來,他背光的側影讓人顯出一絲孤獨。

盛夏不期然想到了搶救室門外,林解語趕來之前那一幕,一時心境更是複雜,走上前,喊:“學長?”

趙基俊轉頭,依舊沖她溫和的笑,但是有些東西一旦點破,便再也回不到最初。

“有什麽我可以幫忙?”趙基俊問。

盛夏搖頭,如今她都插不上什麽手,更何況是趙基俊?更何況窺探到他對自己感情的那一刻,她已經開始後悔讓他幫自己經營盛氏。

因為錢好還,情債難償。

兩人都是極聰明的人,趙基俊自然看出她面對自己的不自在,便問:“給你造成困擾了?”

何為困擾?只有她不能回應和不打算接受自己的感情才稱為困擾。

盛夏低下眸子,沉默。

她現在這樣的處境,報紙說的那樣不堪,就連顏玦都生氣的一直沒有露面,他卻敢維護自己。這時候坦露自己對她的感情,她毫不懷疑他的真誠。只是……

“盛夏,讓我來照顧你。”他抓住她的手臂,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眸。

盛夏看到他眼睛裏盛滿的情感,那麽滿那麽滿,可能因為壓抑的太久幾乎要溢出來,這一刻她如果裝傻,他必然寒心。但她還是在那樣的眼神下,難難掀唇,說:“對不起。”

對不起……她沒有回避他的感情,卻是拒絕。

這三個字入耳,趙基俊其實早就猜想到答案,卻是非要親耳聽到才肯死心。半晌,他才笑了一下,只是有些勉強。

他說:“知道嗎?見證過你與盛名峻的過往,本來我早就已經死心。所以畢業後幾年,我一心撲在事業上,只想着可以忘記你。直到前不久看到那份報紙……”他頓了一下說:“那是你與顏玦訂婚的消息,我那天喝了很多酒,我總是在想你既然除了盛名峻其它人也可以,為什麽那個人不能是我?”所以他接到她的電話後,才會毫不猶豫地來到她身邊。

彼時的他,其實已經接受了M國一家公司的邀約,雙方甚至已經洽淡的差不多,但是他還是放棄了那家公司來到了她的身邊。他承認他有私心,他并不是只再想默默陪伴,他甚至嫉妒顏玦。

可是她說對不起,就在盛名峻生死未蔔,顏玦自出事幾天不曾露面,任憑她自生自滅的今天,她仍沒有考慮過自己,他是否真的可以死心?

走廊裏很安靜,偶爾會有醫護人員經過,兩人長久地沉默。他沒有說再多的話争取,因為過去那麽多日常都不曾讓她動搖,她不會僅憑幾句話就會回心轉意。而盛夏,她對趙基俊只有滿滿的愧疚而已,愧疚自己的遲鈍。

若早知,她不該“利用”他的感情……

“盛夏。”高潔這時走過來。

盛夏轉頭看着她,高潔這才看清與她說話的是趙基俊,彼此微微颔首致意。

高潔這才轉向盛夏,說:“醫生說想跟家屬談談名峻的情況。”

盛夏點頭,随高潔去了盛名峻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林解語也在。

主治醫生說,盛名峻之前的情況一向很穩定,今天出現的危機很可能是因情緒波動造成的。所以他主張認為,這種情他就算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也可能有所感知,這其實對于蘇醒算是一種好的現象。建議她們如果想要盛名峻醒來,倒是可以借機再刺激刺激他,只是也存在一定的風險。

風險,那就是指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可能會更糟,稍有不慎就會失去生命。

無疑,這是個選擇題。

林解語與盛夏出來後同時沉默,她問林解語:“你之前說過有意請一個國外的專家是不是?”

林解語聽到這話便知道她的意思,但還是問:“你覺得眼前這種情況,适合他醒來嗎?”且不說喚醒有可能會存在的生命危險,就算醒來要面對外界的這一片罵名,林解語想到就有些難過。

“難道你想他一直這麽睡下去?”盛夏問。

眼前的情況是不好,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哥哥沒有那麽弱。相比起來外界這些風雨,她更願意看到活生生會說話、會走路、的盛名峻。

林解語看着眼前的盛夏,覺得她很殘忍,因為她明知道,盛名峻醒來最痛苦或許是她與顏玦的關系……

盛夏沒有說話,她比林解語要承受的更多更多,但她必須去承受。這天她同時拒絕了趙基俊,整個人卻并不輕松,只是現在情況紛雜,已經無暇他顧。

顏氏對于這則醜聞除了前期曾經阻截,後面幾乎放任的态度,顏玦更不曾露面。別人或許覺得他已經無計可施,但盛夏卻知道,他這是在不惜賠上顏家的顏面,用這種方式表達對她的怒意。

對于外界愈演愈烈的傳聞,盛氏也未作出任何回應,因為媒體不會真正聽她講話,只會願意從大衆最喜歡的角度報道。畢竟不是營運問題,縱然盛氏股票大跌,也不會動搖根基,只不過更艱難一些罷了。

盛夏也不再躲避在公寓裏,而是公然出入公司,照常參加晚宴、應酬,只不過身邊多了很多公司的保镖,為了隔開那些滋擾的記者。至于周身那些看熱鬧和她笑話的人,自然不敢當面譏笑,就算敢她也不會默默承受。

她在撐着,用這種方式撐起盛氏,撐起自己的尊嚴。

這天她從外面回來有些晚,本來以為家裏又沒人,打開門時卻看到客廳的燈亮着。

“少奶奶。”玉嫂上前。

盛夏看到她有些意外,再轉眸看向客廳裏,見管玉嬈坐在那邊,不用猜也知道她在等她。

“媽——”盛夏上前,但這一聲她喊的時候有些遲疑。

畢竟醜聞曝光,是她連累了顏家聲譽,只怕管玉嬈已經後悔讓自己與顏玦訂婚。

管玉嬈卻站了起來,沖她依舊笑和溫和坦蕩,說:“坐。”

盛夏知她今天來必然有事,便坐到她的對面靜候。

玉嫂奉了茶退去,整個客廳裏只有她們兩人,一時沒人說話,安靜的幾乎落針可聞。

管玉嬈不提她與盛名峻的事,只說:“顏玦出國了。”

盛夏聞言擡頭看着她,模樣意外,顯然并不知。

管玉嬈看着她,眼前的女孩無疑很堅韌,是個成就大事者的姿态。只是她仿佛忽略了自己的兒子,或者說刻意忽略。她想了下才開口,說:“關于顏玦,他會生氣是自然的,這你應該可以理解。”

盛夏點頭。

她與盛名峻的事曝光,除了最初試着給顏玦打過電話,并不曾主動争取過什麽,在外人看來是夠冷絕,顯然管玉嬈也是這麽認為。

她看得出這個女孩對顏玦不夠上心,最起碼還沒有愛上自己的兒子,但還是問:“你怎麽打算的?就這樣一直冷戰下去?”發生了這樣的事,總該有人服軟才行。

雖然她很開明,也知盛夏與盛名峻的感情發生在之前,但是這事畢竟連累了顏家。她現在是顏玦的未婚妻,兒子生氣可以理解,盛夏應該拿出她的态度。

盛夏沉默,對于顏玦她一直很茫然,甚至怯步,因為她知道踏出這一步到底代表着什麽,所以才遲遲沒有行動。

管玉嬈遞了張飛機票給她,說:“你如果想清楚,到了那邊有人接你。”

這是管玉嬈的态度,她并沒有因為這則醜聞排斥盛夏,盛夏除了心口發熱外,總忍不住疑惑,問:“為什麽?”顏家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管玉嬈這麽回答。

她相信報紙上最開始公布的那些照片是真的,但誰年輕時還沒有談過幾段感情?顏玦心裏也有一個人不是?可顏玦與盛夏她看在眼裏,相信兩人之間也不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管玉嬈帶着玉嫂離開,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機票,目的地——美國、洛杉矶。

——分隔線——

彼時,顏玦與朱助理來到M國之後,并沒有找到那家網站的負責人,事實上他在照片發布後就已經脫手,這趟之行幾乎沒有任何收獲。顏玦仿佛并不意外,他卻并沒有立即回國,反而在這裏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一個星期,國內每天的媒體報道他都看,但是他始終沒有出手的意思,仿佛故意讓她陷在那片沼澤裏。國內鬧的如火如荼時,顏玦的日子看上去過的十分惬意,分公司的事都不曾插手。

每天在別墅周圍散步、運動,街上閑逛,仿佛是真的在渡假,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光。顏氏集團經營完善,自然不會因為老板幾天沒有坐陣就會垮掉,而朱助理只是看不懂他而幹着急而已。

這天顏玦驅車在街上閑逛,不知不覺便到了自己曾經求學的校區。他倚在車邊看着滿是黃頭發藍眼睛的外國人卻有些出神,曾經自己與杜少擎在這裏求學,就租在附近的公寓同住起居。

那年杜若總是買了機票偷偷來看他們,三人幾乎游遍這個都市的大街小巷。眼前似又出現當年三人的身影,他狠狠吸了口煙,再擡目時眼前景物清明,再也沒有記憶中的三人。

這天他在外面待了很久,再回別墅時已是黃昏,天氣并不好,陰沉沉的一片。車子還未驅近,便見一女子背影停在自己居住的別墅前,腳邊堅着一只行李箱。

車子越趨越近,女子轉眸,他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題外話------

今天狀态不好,頭腦混沌,暫更這些吧,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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