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眼前是雕梁畫棟的深宅豪院, 院牆高達三米, 連綿的牆壁占據了整整大半條街,這樣看過去,幾乎都是一眼都看不到邊的。
宅院的大門修的也是頗為闊氣,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都有一排衛兵佩戴武器将大門嚴密的把守着, 讓人一眼望去,便心生畏懼之意。
在此路過的老百姓,都比以往小心謹慎,連說話都不敢聲音太高,生怕打擾了院中的貴人, 再惹上什麽麻煩。
雕花的厚重大門緊閉着, 自是因為沒有任何到來的賓客,值得敞開大門來迎接。于是大門邊的角門前, 就是一派車水馬龍之相了, 許多人在此遞上名帖排隊等候, 只盼望着豪院的主人, 願意與自己見上一面。
直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齊整而來, 那是一隊穿着铠甲的騎兵, 此時齊齊的停在了這朱門大院前。
那些神情嚴肅得吓人的衛兵,見到來者,連忙呼喚同伴, 将一直緊閉的大門推開。那大門厚重, 要四五個男人同時一起推, 才能将門打開。
其他的騎兵将馬停在門前,紛紛勒住缰繩,只有為首那人騎着馬,從大門處走了進去。
門口衛兵齊齊行禮:“恭迎少爺回府。”
他一直低頭看着腳下,此時聽到正門口這般熱鬧,終于忍不住擡起頭,遠遠看了一眼。
那是一位英姿飒爽、身着細甲的青年将軍,騎着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徑直入了莊府。
他擡頭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見到了那青年将軍的半個側影,他沒看清那位少爺的相貌,卻知道了他個子很高。
然而還不等他再多看一會,一鞭子就狠狠地抽到了他的背上,少年細瘦的身體吃痛,劇烈地抖了一下。
身邊之人惡狠狠道得用羅鄂話說:“亂看什麽?那是你未來主子,都給我記着規矩!”
少年把頭放得更低了,他淩亂的頭發,掩飾了他此時真正的神情。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綁着的粗麻繩,而繩子另一端綁着的一個和他歲數相仿的女孩子,此時已害怕的渾身發抖。
那拿着鞭子的人,像趕着一群牲口一樣,就這樣趕着他們進了侯府。
莊侯坐擁十萬兵馬,是江北第一諸侯,他令天下矚目的權勢地位,剛入侯府便可窺見一番。
侯府如此大,有數不清的院子,套着數不清的房樓。路上遇到這麽多的仆人,走路時都匆匆低着頭,嚴守着侯府規矩,不敢多發出一點聲音。
少年很想回頭看,可是他不能回頭。那角門已在他身後緊緊閉上了,他和身邊的同族夥伴,像一群沒有尊嚴的牲畜一樣,被驅趕進這深宅大院。
走得慢的人,便會被人用鞭子狠狠鞭笞作為懲罰。
每往裏走一步,便是離自由更遠一步。
然而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他們走了不知道多遠,也記不清在這深深的宅院裏轉了多少彎,才走到了一處院落。
那會說羅鄂話、将他們像牲口一樣進來的人,此時卻換了一副面孔,十分小心地到了一個中年男人身邊,用漢話說道:“總管,侯爺要的人,已經給您帶過來了。”
少年身邊的年輕男孩女孩,終于有人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們背井離鄉,從前尊貴的身份已然不在,現在的他們,就像被擺在肉市上售賣的雞鴨牛羊,不過是一件毫無尊嚴的貨物。
然而在這地方,就是連哭,都身不由己。
那總管慢悠悠的說:“既然進了莊府,總該有些規矩,第一條,就是給我記住,無論什麽時候,哪怕是你被打的皮開肉綻,都得對你的主子笑。這幅哭喪的表情給誰看呢?都給我收起來。”
持鞭之人用羅鄂話惡狠狠地翻譯了一遍,這下所有人都聽懂了。
那總管皮笑肉不笑道:“第二,莊侯便是你們最大的主子,他要你們生,你們就得生!他要你死,你就得給我笑着死!見到侯爺,不管離多遠,都得給我跪下行五體投地之禮!”
他環視面前卑微跪着的年輕男女,笑容多了些詭異的意味:“至于其它的規矩……我會找人慢慢的、慢慢的教給你們。”
少年身邊有一個男孩,聽了這話居然站了起來,不忿道:“那畜生殺我族人,滅我家國,如今将我們擄掠而來,還要我們跪他?我好歹也是羅鄂貴族旁系,出身尊貴,憑什麽對他下跪?”
那持鞭之人瞪了男孩一眼,又神态恭敬的向總管翻譯了一遍。
那總管走了過來。
少年低頭看地,看到那總管穿的鞋,都是用金線縫制的,這樣的鞋,比他在羅鄂時所見過最有錢的漢人商人,還要富貴闊氣。
而他只是一個府上的總管,只是莊侯的一個仆人。
那總管将那男孩的下巴掐了起來,看了看,慢悠悠道:“這幫羅鄂蠻人,長得确實真不錯,就是腦袋不好使。罷了,總得有人來教教他們規矩,幫這群野蠻人開化。”
總管将男孩摔回地上,風輕雲淡的命令道:“鞭斃。”
那男孩被拖出,他驚慌的用羅鄂話求救,而這場上唯一會說兩種語言的那人,卻已高高揚起了鞭子。
那是第一個死在侯府上的羅鄂人,他的慘叫聲響了半個時辰,鮮血流滿了院落的地磚,直到他終于再發不出一聲叫喊。
沒有人再敢哭了,這一片死一樣的寂靜,終于讓總管滿意了。他吩咐了一聲:“快點收拾了。”
片刻間,那死不瞑目的少年便被拖了下去,緊接着又有下人持着水盆和掃帚進來,迅速将滿地的鮮血沖刷幹淨。
空氣中仍彌漫着淡淡的血腥氣,莊府的總管終于再次開口:“這就是規矩,你們之中,可還有任何人有問題?”
那人大聲用羅鄂話翻譯了出來,這一群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女瑟瑟發抖,再無一人敢出聲反對。
總管點了點人頭,“還剩下二十五個。”
“正是二十五個的羅鄂人,而且其中有一個,是莊侯特地親自交代過的……”
這話沒說完,門外便走進了一位花枝招展的年輕的公子,他身邊跟了不少服侍的下人,一路走進來的排場非比尋常。
這公子穿了一身粉衣服,走起來如弱柳扶風,面容像個姑娘一樣妖冶漂亮。
他開口,說話的聲音更是像唱戲一樣好聽:“總管大人,我在外面就聽到這裏面有人嚎叫,反正也是無趣,便過來看看。”
他徑直走到總管面前,先遞給總管了一袋銀子,總管娴熟的将了銀子收到袖子裏,只短短片刻工夫,就掂出了分量。
總管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王公子,可是有什麽缺的東西?您現在可是侯爺面前最當寵的美人,下人們必須要把你照顧周到的。”
王公子也堆出一抹假笑:“不過是聽說侯爺打下羅鄂國,為侯爺高興罷了。我聽說羅鄂島上的蠻人,相貌與我們岸上的人不大相同,聽聞今日羅鄂的俘虜進府,我實在好奇,便過來看看。”
總管一聽就明白了,便說:“這幫羅鄂蠻子,連漢話都不會說,嘴裏咕嚕咕嚕的,誰知道說着什麽鬼話,自然是沒辦法和公子你相比的。”
王公子在這跪在地上的二十五個人,從最左邊一個開始,他挨個掐起他們的下巴,逼着他們露出臉。
王公子一個個看過去,臉上露出幾分嫌惡,“鼻子這麽高,眼窩這麽深,怎麽長得都這樣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
總管只是默不作聲的看,不說話。
這位模樣陰柔秀美的王公子,一個個的捏着看過去,臉色越來越差。
舊聞羅鄂島國多美人,這種說法在江南江北流傳甚廣。而今日,這姓王的美人,才終于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而天下皆知,莊侯最喜美人。
王公子之所以能得專寵數月,便是因為他長得極好,他對自己的長相向來頗有自信,而此時他掐着這新進府的羅鄂人,心中的嫉妒不安,幾乎讓他面目扭曲。
這些少男少女比他年輕,比他長得還有特點,若是讓這些人進了府,那以莊侯喜新厭舊的性子,怕是有一段時間不會想得起來他了。
而這種不安,在他看到了下一個人時升到了極致,甚至變成了恐懼。
那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孩,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頭發也亂蓬蓬地披在臉上。可是就這樣狼狽,依然能看出他的相貌,幾乎是生平罕見的奪目攝魂。
高鼻深目的長相讓他更多了幾分異域風情,他垂眼的神色柔順卑微,那模樣十分乖覺。可你看他第一眼,便會知道他有一雙十分深情而美麗的眼睛,就連王公子,幾乎都無法移開眼睛。
那一瞬間,王公子害怕得顫抖起來。
他如今的風光富貴,都是因為他正當莊侯盛寵,賞賜源源不絕,吃穿用度更是無一不精、無一不好,外面的人為了能讓自己在莊侯床上吹一句枕邊風,更是不惜花大錢進行賄賂。
……可如果讓眼前這人入了莊侯之眼,以後哪還有自己的活路?
王公子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他将自己手上戴的幾串昂貴的镯子都一把撸了下來,齊齊塞給總管:“總管大人,我院裏正缺一個給我打水的粗使小厮,我覺得這孩子很伶俐,你看我向你讨了他去,行不行?”
總管仍在遲疑時,那會羅鄂話的人,已湊到總管身邊,小聲補充了剛才被王公子打斷的那半句沒說完的話:“總管大人,這個羅鄂人,就是侯爺特地叮囑要關照的。”
總管立刻變了臉色,翻臉道:“這二十五個羅鄂人,那都是侯爺親自挑選出來的。王公子,看看就行了,別讓大家難做了。”
王公子心中的嫉妒壓過恐懼,他瞬間惡向兩邊生,就着掐着少年下巴的手,直接用自己長長的指甲,在少年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總管眼皮一跳,沒想到王公子居然來了這一手:“你做什麽?敢惹侯爺生氣,你想死嗎?!”
王公子瘋勁也上來了,他叫自己院裏的壯漢,直接将這少年從隊列中拖了出來。
那少年不能反抗,也無法反抗,他雙手仍被粗繩綁着,腳上也有一條繩子拴着,這是在押送過程中防止俘虜逃跑才綁上的,讓他能小步走,卻不能大步跑,此時雙腳一絆,就摔倒了。
王公子一不做,二不休,對總管說:“如今他臉也傷了,若真捅到侯爺那裏,你也算是保護不當,多多少少也擔上個失職之罪!不過你放心……如今侯爺最寵愛我,以後還會繼續寵愛我,我無論想要什麽,他都不會拂我心意,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來人——把這妖精給我拖出去,把他臉弄花!”
總管眼神貪婪地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銀袋,正如王公子說的,他雖然恨王公子誤事,但事到如今,這少年傷了臉,他多少要挨罵,如今也只能被逼着上了賊船,一起把這件事瞞下來。
少年掙紮也沒用,那身形高大的壯漢拖着他腳上的鏈子,把他從院子中拖了出去。
總管一言不發,默許了王公子的發難。
少年被拖到了一處假山處,那假山怪石嶙峋,後面的壯漢抓着他的頭發,就要把他的腦袋往上撞。
他面色恐懼,用力掙紮,一直不曾說過話的他,此時卻高聲大喊:“少爺——莊少爺!”
總管聞言愣了一下,這羅鄂人居然會說漢話?
王公子心虛,連忙催促道:“磨叽什麽?快動手啊!”
“等一下。”聲音從隔牆傳來,帶着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總管眼皮一跳,怎麽這麽倒黴,莊少爺此時居然真的就在這附近?
他連忙搶先回答道:“不過是王美人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小厮,驚擾了少爺大駕,當真是罪過……來人,這小子心術不正,堵上嘴拖下去!”
一聽是自己父親後院的美人在鬧事,路過的莊衍頓時便熄了心思,他向來不摻合後院這些事,當即便想抽身而去。
眼看那少年嘴巴就要被堵上,卻找到機會,狠狠地咬了壯漢手一口,搶着跪倒在地上,隔着牆給莊衍跪下,大聲道:“我要給少爺磕頭!二十多年前,我外祖母受過莊侯夫人——善娘子的救命之恩,如今莊侯夫人已香消玉殒,我既然不能給她磕頭,就只能給她的兒子磕頭了!我只願在死前,替外祖母還一還這份恩德!”
“祝少爺平安喜樂,長命百歲!”
他重重地磕頭,牆那邊的莊衍卻一時沒了聲響。
總管連忙使眼色,那被少年咬了手的壯漢一腳踢過來,就要狠狠踢到少年的肚子上,叫他閉嘴。
只見莊衍無聲無息地從牆的那一邊轉了過來,輕輕一招,就攔住了壯漢的動作:“住手。”
管家心裏當場就咯噔了一下,打着哈哈,試圖把這事蒙混過關:“少爺,別聽這小子胡說。這小子是羅鄂人,怎麽會見過夫人呢?”
卻不料莊衍開口便道:“我娘二十多年前,确實去過羅鄂,他不是胡說。”
莊衍看着少年狼狽的模樣,對壯漢道:“松手。”
那壯漢當場便退到一旁。
王公子看到這走勢,頓時十分不快:“你們沒人聽到我說話嗎?快把這賤人拖下去啊。”
莊衍冷漠地看了王公子一眼,他表情沒什麽變化,王公子瞬間卻不敢張嘴叫嚷了。
少年飛速擡頭看了一眼莊衍,快速說道:“外祖母感念善娘子大恩,在得知夫人病逝後,特地着人繪了夫人的畫像,遙遙祭拜。今日一見少爺,便仿佛又見到了外祖母那副珍藏的畫像……少爺的眉眼,都酷似夫人。”
莊衍怔了片刻,心中懷疑頓消,他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悵然:“這年頭……還記着我娘的人不多了。”
他親手把這羅鄂少年扶了起來,“你會說漢話?”
少年輕輕的應了句“是”。
那句尾韻調微微上揚,帶了點口音的漢話腔調,不知為何顯得格外好聽。
“可曾讀過書?”
“習過中原漢書,也會寫字。”
莊衍便點點頭,“正好我書童前日摔斷了腿,這幾日院中正缺人,你便跟我走吧。”
死裏逃生的少年渾身冷汗的脫力了,還是莊衍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強站了起來。
莊衍見他臉上有血,順着發絲流了下來,便把他的頭發挽到一邊。
這一刻,他看見了少年的容顏,幾乎有些震驚,他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這少年進府的身份。
他想到少年和母親的因緣,略一沉吟,便對總管說:“你去回我父親,這一個,我帶走了。”
莊衍抽出佩劍,砍斷了少年手腳的麻繩,他皮膚非常白皙,那繩索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幾道深紅的印記。
在剛才的掙紮中,少年的鞋都掉了,此時赤着腳,卻連回去撿鞋都不敢,只緊緊地跟在莊衍身邊。
莊衍見他披頭散發的小可憐模樣,究竟是心生不忍,嘆了口氣:“把鞋穿上,跟我走。”
少年戰戰兢兢的撿回了鞋,穿上後,亦步亦趨跟在莊衍身後,一步都不敢遠離。
莊衍個子高,邁的步子大,他走了一會就發現,後面的少年跟不上他了。
他的鞋子不跟腳,掉了兩次,還差點摔了一跟頭。
此處距離莊衍的院子,已是十分近了,也沒有來回行走的下人。莊衍嘆了口氣,道:“我等下有事,不能耽誤太久……罷了,只能這樣了。”
他走到少年身邊,将他抱了起來。
少年吓得“啊”了一聲,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莊衍抱着他飛檐走壁,一邊解釋說:“這是最快的辦法了,不過剛才我沒敢當着衆人面這樣做……這事傳出去,指不定會變成什麽樣子呢,不過估計現在,也不會傳得太好聽就是了。”
莊衍跳過幾個院落,便跳進了自己的院子,他一到自己的院子裏,便将懷中少年放了下來。
這院子非常的大,院中景致布置得十分素雅清淨,池水泠泠流過,梅花翠竹相映成趣。
莊衍便問他:“你可有名字?”
“回少爺話,我沒有漢名。”
莊衍點了點頭,“既然做我書童,你便跟我姓莊,名字……”
莊衍看向院中落梅青竹邊的池水,略一沉吟道:“取‘池’字,我便叫你‘小池’吧。”
小池赤着腳,跪在地上給莊衍磕了個頭:“謝少爺救命之恩。”
莊衍院中主事過來,小聲對莊衍說:“少爺,時間到了。”
他便點了點頭,指着地上的小池說:“以後他是我的書童,你帶他去收拾一下。”
莊衍院中的主事是位老爺子,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和莊府的總管氣場十分不同。
莊衍又想了想,補充道:“用白蜜和羊筒骨髓燒沸制膏,配一帖我娘的‘百花膏’,他臉上有傷,塗這個不留疤,恢複快。”
“……還有後背。”莊衍頓了一下,補充道,“剛才在門口,他背上也挨了一鞭子。老梁,幫我好好照顧他。”
莊衍離開後,小池仍然伏跪在地上,他對着莊衍離開的方向,許久沒有起身。
那是一個非常溫順的姿勢,梁主管看在眼中,心中滿意。
他扶起少年,溫聲問道:“這還是我們少爺第一次往院中帶人,孩子,你可有名字?”
亂蓬蓬的頭發遮住了少年的面容,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似是十分乖巧柔順地輕聲回答:“少爺賜名……莊池。”
莊池。
……小池。
子安和尚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山上的隕星雨,在天山教教主預測的時辰出現,在夜幕上接連劃過,十分壯觀。
子安卻無心觀賞,這夢境的感覺太過真實,他在夢裏似乎變成為了另外一個人,即使在夢醒後,他的心緒也久久難以平靜。
他坐了起來,眼前劃過一串光怪陸離的符號,還不等他看清,便又消失了。
而他身邊的人,也被他的動作吵到了。
池罔在雪上睡得正酣,似乎是因為雪中寒冷的原因,蜷起來的身體已在不知不覺間靠到了和尚身邊。
子安僵着的手落下,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池罔的頭發,苦笑一聲:“居然真能在雪上睡着……風邪入體是大忌,真着涼就不好辦了。”
池罔一無所覺,睡得香甜。
子安靜靜看了他片刻,實在不想吵醒他,便伸手從他後背,将他整個人從雪中抱了起來。
山下篝火處的百姓們正齊聲歡呼着,天上劃過的星雨壯觀而瑰麗,所有人都在慶祝着這壯觀的天象。
子安和尚卻沒有回頭,他只是抱緊了懷裏的人,背披星辰,走下了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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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百花膏配料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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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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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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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