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花好月圓
? 一大早天蒙蒙亮,有露珠從嬌嫩的花骨朵上滴落,又落入另一片綠葉的懷中,晶瑩剔透,繁密的樹葉中隐了唱得開懷的鳥兒,偶然從樹裏探出頭,看着有人行來行去的路面。
今日是沈遇棠和嚴苒的大婚之日,沈府的下人無一例外從一大早開始忙碌起來,打掃的打掃,貼對聯的貼對聯,挂燈籠的挂燈籠,皆是笑臉迎人,連動作之中也透着一個喜氣。
季小北也忙得不可開交,那邊跑跑腿,這邊幫幫忙,清爽的夏早不多時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但季小北喜歡這樣的忙碌,只要一忙起來,便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專心致志的告訴自己只要做好本分就可以了。
天大亮的時候,沈遇棠便入宮将嚴苒接回家門,據說迎親隊伍極為浩大,單單是去時的人就有上百個,更不要說加上回時嚴苒的送親隊伍了,鑼鼓唢吶聲喧天,連在最偏僻的後院打掃的季小北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季小北想,沈遇棠迎娶的女子就該是嚴苒那樣的,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二人若在一起也有共同語言,季小北突然就浮現起當日在沈遇棠書房他二人的模樣,心還是難免刺痛了一下。
沈遇棠素日基本都是一身白衣,季小北幾乎不能想象他穿上大紅喜服是什麽模樣,但依照沈遇棠的面容和風姿,該是如何穿扮都要讓人驚豔不以的。
撇去不該有的念頭,季小北趁沒有人注意她,偷偷從後院溜出去,腳步匆忙的往沈遇棠的院子走去。
沈遇棠的院子一般都沒有人敢擅自進入,而喜房是在另外一個院子裏,是以,院子顯得就比較冷清了。
季小北作為沈遇棠貼身侍女的身份很快就入了院子,直奔房間面前的梨樹而去。
就算要離開,她也要再看一眼梨樹,哪怕等不到滿天花開的那個時候了。
梨樹的長勢很好,現在已經高出季小北半個人了,季小北看了心情有些愉悅起來,梨樹長好的話,縱然她看不到梨花,沈遇棠也可以看見了。
白色的梨花,白衣的公子,該是很美的景象,只可惜,沒有預料中的一個她。
季小北打了水給梨樹澆上,水瞬間就滲入了泥土之中,帶着微微的土腥味,生機勃勃。
“你要長快一點,快一點開花快一點結果,知道了嗎?”季小北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粗糙的樹面,說着說着就有些哽咽,“以後我就不能給你澆水松土了,但是你放心,旭叔會照顧你的,還有,還有公子也會照顧你的。”
季小北吸了吸鼻子,将泛起的淚酸盡數壓下去,不敢在這裏呆太久,靜靜的看了一會梨樹,又轉過身去看沈遇棠房間禁閉的大門。
那扇門內,曾經有沈遇棠,還有她季小北,沈遇棠在裏面罰跪過她,戲弄過她,擁抱過她,也親吻過她,只是這一切以後都只能靠着回憶來紀念了。
季小北壓下去的酸楚又冒了上來,連忙轉過頭不再看,頭也不回的往院門走去。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剪不斷理還亂,季小北腳步急促,路過青石子路差一點摔倒,穩過神來,扯開一個實在假的笑容,混入了忙碌的人群之中。
接近午間的時候,季小北就聽見鑼鼓聲,聽不真切的時候,就聞細微的喊叫,“新娘子快到了,新娘子快到了。”
季小北依舊躲在後院,很是抵觸親眼見到沈遇棠穿着大紅喜服迎娶她人的場景,無奈總管卻過來說大廳侍候賓客人手不夠,季小北無奈,只能不情不願的往大廳方向走去。
到了大廳,果然發現來得賓客多到讓人手忙腳亂的,鑼鼓唢吶聲越近了,季小北假裝沒有聽見開始整理着賓客送來的賀禮,心亂如麻,越整理賀禮卻擺放得越亂。
“迎花轎。”洪亮一聲過後,又瞬間有同樣的聲音疊入,“迎花轎,迎花轎。”
聲音夾雜着歡聲笑語一字不漏的落入季小北的耳裏,季小北手上動作一頓,猛的回過頭去看大門。
隔着人山人海,季小北一眼就望見了穿着大紅喜服的沈遇棠,墨發系喜冠,喜服似血紅,薄而櫻紅的唇微微往上挑一個要彎不彎的弧度,行雲流水利落的下馬動作,紅衣于動作之中翻飛,留給季小北一個修長的背影,當真如季小北所想,好看得有些不真實。
若只是聽聞便罷了,真正親眼所見的時候,季小北一下子就紅了眼眶,但盡管如此,目光一旦放在了沈遇棠身上,就再也不肯移開分毫。
喜婆将系了紅綢的紅杖遞給沈遇棠,沈遇棠淡笑的接過,輕輕在花轎的頂端敲打了三下,人群之中就爆發出一片叫好聲。
“接新娘出轎。”喜婆拿着紅帕子笑得面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彎身掀開花轎。
一雙繡着并蒂蓮的紅色繡花鞋從轎子裏伸出,繼而一個穿着繁華層層疊疊的嫁衣的女子就從轎裏探出身子,蓋着鴛鴦戲水的紅蓋頭,有發簪的琉璃珠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鈴鈴當當,嫁衣拖尾腳邊流蘇飄飄蕩蕩,與一片大紅之色融為一體。
到處都是大紅色,刺痛了季小北的眸,瞬間眼裏一陣滾燙翻滾,若不是她及時移開目光,恐怕在這大喜日子就要哭出來。
她不要在沈遇棠的大喜之日哭泣,至少不要在他面前。
人世間最痛,莫過于看見自己的心上人穿着喜服牽着另一個女子的手在自己面前走過,在衆人的一片祝賀與笑語之中笑容淡淡。
季小北不想沈遇棠看見她,連忙隐于人群中,沈遇棠已經牽着嚴苒跨過了門檻,兩道身影步履一致,遠遠望去,似畫中人,美不勝收。
這樣的人,才該是沈遇棠的良人,季小北呆呆的站在人群裏,看着沈遇棠和嚴苒入了大廳,行了大禮,看着沈遇棠面上帶着淡淡抹不去的笑意,一舉一動之中皆是醉人的風骨。
“別了,公子。”季小北透出人山人海之中的縫隙看着那抹割舍不去的身影,無聲的動了動唇,剎那間,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沈遇棠,成親了之後,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妻。
冬天的時候我不在了,你痛的時候千萬不要再傷害自己,我想到的時候,會傷心。
來年梨花開的時候,你要記得站在一地的梨花下,看滿天飛舞的梨花,片片落在你的發。
以後想到我的時候,不要生氣,我離開了,你會過得更開心。
“別了,沈遇棠。”
這一方,雙眸含淚,一眼望盡相思,轉身再不見。
那一面,薄唇微勾,一動沾酒相醉,笑意再不退。
季小北似逃一般回了自己的房,不同于外頭的熱鬧非凡,她的房間偏僻是一片冷清,沒有人會注意到沈府一個小奴才離場。
這一次離開,季小北什麽都不想帶走,但又深知,若身無分文出了沈府,必定沒有她的生存之地,到最後,還是不得不将素日攢起來的碎銀子帶在了身上。
目光觸及梳妝臺,季小北腳步瞬間頓住,一支紅欲滴血的玉簪躺在臺面上,那是沈遇棠送給她束發的,還記得那個時候,在山裏,她別着沈遇棠的玉簪,沈遇棠問她,季小北,你願不願意與我在一起,可她心中想和他在一起,現實卻還是不得不逃離。
季小北舍不得這支玉簪,可她一分一毫也不能帶走,如果念想全部都斷了的話,以後便再也不會癡心妄想了。
季小北咬牙,逼回欲落的淚,繼續邁開腳步,這一次毫不猶豫的開門,動作決絕,關門,将一地的陽光阻隔在外。
一天的喧鬧,大廳酒氣彌漫,久久揮之不去,賓客皆散,褪去了歡聲笑語,不聞了敬酒祝賀,沈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寂靜,甚至有些冷清。
沈遇棠慵懶的倚在大廳的牆面,墨發微微散開,面色染了淡紅的酒醺,半眯着眸子,手中拈白玉瓷酒杯,擡手湊至唇邊,微張,盡數飲下,有醇香的酒露染了唇,一抿入了口,再挑一個半彎不彎的唇弧,閉上了眸。
“公子。”徐旭入了廳,手中托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箱,試探的喚了似在寐的沈遇棠一聲。
沈遇棠睜開眼,眸裏光彩流轉,掠過徐旭手中的木箱,加深了笑意。
木箱散發着淡淡的沉香味,樸實無華,上了厚重的鎖,兩把,糾纏在一起,不休。
沈遇棠伸手穩穩接住了木箱,漫不經心的問,“她在哪裏?”
徐旭笑着,褶子皺起,“屬下一天都沒有見到人,估計跑到哪裏哭鼻子去了,現在這個時辰,該是在房裏。”
沈遇棠聽聞,眸笑彎若月牙,竟有些孩子氣,繼而不确定的問,“她會歡喜嗎?”
“有哪個女子不想嫁一個如意人,她怎麽會不歡喜?依屬下看,小北與公子再相配不過。”徐旭還是不忘當一個媒人的,這話說的讓沈遇棠笑出了聲。
“她跟你說過,我是如意人?”許是喝了酒,沈遇棠話也多了起來,竟偏頭看着徐旭。
徐旭尴尬一笑,“這倒是沒有,屬下自個看出來的。小北是個好姑娘,公子只要說句好話,她就心軟了,對公子什麽氣都消了。”
“她還敢生本公子的氣,真是反了天。”沈遇棠聲音溫和,聽不出一絲怒意,反而有些裝腔作勢的味道。
徐旭見沈遇棠這樣,推推他,催促道,“公子快去吧,公主那邊屬下會讓人帶話過去的。”
沈遇棠抱着木箱含笑颔首,走出幾步,突然回過頭,微紅的面容在燭光搖曳裏笑若春花,“旭叔,這些年謝謝你了,能不能給我和小北說一句吉利話,我想聽。”
徐旭微怔,哽咽了一聲,回,“那我就祝你們夫妻二人花好月圓,白頭偕老。”
“好,好一個,花好月圓,白頭偕老。”沈遇棠輕笑幾聲,繼而放聲大笑起來,腳步漸漸加快走出了大廳,笑聲卻還聞。
季小北,今夜我無法以三書六禮迎你進門,甚至給不了你一個名分,獨獨能給你的,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沈遇棠。
那你呢,願不願意與我一起走下去,花好月圓,白頭偕老。?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