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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邊的雲已經變成了暗藍色,一顆星星都沒有,倒是覺得氣壓有點低。
容溪要去開車,卻被沈硯書一把拉住,她愣了愣,“……怎麽了?我去開車你拉我做什麽。”
“我去開,你坐我的車去。”沈硯書目光閃了一閃。
容溪有些想不明白,“這多麻煩,我開車去,一會兒吃完飯就回去了。”
“元元吶,你有時候是挺傻的。”沈硯書眉頭一挑,然後指了指她的腳下,“站在這裏不許動,等我過來。”
容溪看着他轉身時的利落動作,已經記不清他到底做過多少次了,他們認識得太久,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但卻又融入了骨血。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然後鼓着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點無奈的笑來,你看這個人多讨厭,有話永遠都不肯直接說,彎子繞來繞去,也只有她才肯陪他玩下去。
沒過多久沈硯書的車就開了過來,他透過車窗看見她低頭一步不動的站在原地,像個乖巧的孩子,忍不住就先笑了。
“元元,快上車。”聽見他的聲音,容溪連忙擡起頭來,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沈硯書彎腰過來替她拉好安全帶,然後問她:“想去吃什麽?”
“清淡點罷。”容溪想了一下,然後補充道,“早上起來好像有點上火,長潰瘍了。”
聞言正要轉頭開車的沈硯書又連忙松開了準備踩油門的腳,轉頭去端詳她的臉,“怎麽就上火了,你張嘴讓我看看。”
容溪哦了一聲,然後啊的張大嘴,含糊囫囵的道:“這裏,看到沒?”
她粉色的舌尖點了點嘴角內側,覺得自己的口水差點就要掉出來了,連忙閉上了嘴。
沈硯書眸光一暗,心裏頭不知是遺憾還是擔心,面上只是笑着點點頭,“那就吃清淡點。”
頓了頓,他又問道:“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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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啦。”容溪眉眼一垂,脖子一低,垂下來的長發擋住了她小半邊臉。
沈硯書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将她語氣裏的言不由衷聽得分明,他有些無奈,卻又怕說多了她不愛聽,只好把話又咽回了肚子裏去。
去了學院附近一家粵菜館,容溪等他停車的時候一直都在仰着頭打量店面的招牌,不妨頭發突然被拽了一下。
她猛的回頭,見到是一個陌生的小孩子,大約五六歲一樣,正要伸手再拉扯頭發,突然見她回頭,被吓得手頓在了半空。
“小朋友你做什麽?”容溪愣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
不知是她的語氣有些冷淡,還是小孩知道自己做錯了有些害怕,總之是眨了眨眼就閉着眼哭了出來。
容溪又愣了一下,還沒開口說話,旁邊就有個一直瞥着這邊的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就沖了過來,恨天高踩得地板咯咯響。
“怎麽了怎麽了,你幹嘛欺負我家孩子。”女人瞪了一眼容溪,然後抱了抱小孩,“哎喲,不哭不哭,寶貝兒子不哭啊。”
小孩子一直扯着嗓子嚎,容溪皺了皺眉,看見沈硯書的影子已經出現在視線範圍裏了,就有心想不理他們,轉身就要走。
可是她想走別人卻未必肯,女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你別走,給我說清楚,你怎麽我家孩子了?”
“……大姐,你該問你家孩子做什麽了我會對他怎麽樣。”容溪覺得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又加了句,“孩子要是教不好就別帶出來。”
女人柳眉倒豎,掐着嗓子叫了起來,“呦,你真好笑,他一個小孩子,能怎麽你一個大人,你不要……”
“他拽我頭發。”容溪眉頭一皺,飛快的說到,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的想當然讓她覺得有點厭煩。
就算是三四歲的孩子,也有說謊不眨眼的時候,更何況她兒子這樣光打雷不下雨的哭法一看就是在心虛嘛。
女人被她突然打斷了話,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又撐起了盛氣淩人的臉孔來,“拽一下你頭發怎麽了,又沒掉,你至于吓哭孩子麽?”
“我……你家孩子做錯事不道歉就算了,還……”容溪被她的話一氣,覺得整個人都要氣昏過去。
沈硯書遠遠就看見這邊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小孩子哇哇的哭聲傳過來,他的眉頭忍不住就是一跳。
他連忙加快了腳步走過去,拉着容溪就手就上下打量着道:“元元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他一出現,對面的女人立即就愣了一下,想說的話好像也說不出來了似的。
容溪原本被氣得要發脾氣了,可是他一來,她立刻就覺得委屈起來,“他拽我頭發,我就問了一句他在做什麽,他就哭了,他媽媽就說是我欺負他哭的。”
說完之後她就抿了抿唇,顯然是很不服氣。
沈硯書嘆了口氣,轉頭對女人道:“這位女士,你這樣冤枉人不好罷?”
“她一個大人,跟個孩子計較什麽,這麽小心眼。”女人瞪着眼睛又不服氣起來。
看着她覺得自己孩子沒有錯的樣子,沈硯書的臉立刻拉了下來,“我家元元也是小孩子,憑什麽不計較,那我讓她拽你頭發,也讓你不計較好不好?”
頓了頓,他看了眼容溪,又道:“你要是同意,我就讓她拽,你放心,一定不痛的,你也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個孩子計較。”
女人頓時就不幹了,“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
“你家孩子講理麽?”沈硯書眉頭一擡,“差不多就得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撒謊的小孩我在學校見得多了,有的是辦法讓他講實話,你試試?”
當老師的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一個孩子是不是在說謊。
女人飛快的低頭看了眼孩子,見孩子往自己背後躲這,心裏也知道他是心虛,頓時就洩了氣,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見她不說話了,沈硯書眉頭一松,一手拉着容溪就要轉身,臨走前還多說了一句,“女士,我勸你好好教一下孩子,不然以後不僅丢人,恐怕還要闖大禍。”
容溪聽了就連忙點點頭,表示着自己的贊同。
走的時候她還小聲對沈硯書道:“我剛才也是這樣講的。”
“哦,你說的原話是什麽?”沈硯書眉眼舒展開來,有些好奇的問她。
容溪抿了抿唇,噘着嘴應道:“叫她不會教就不要帶出來。”
沈硯書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你這樣說,氣勢又壓不住她,不吵起來才怪了。”
他才說完這句話,背後又傳來一陣哭聲,他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到女人一巴掌打在了孩子的背上,大約是覺得他給自己丢臉了罷。
“要是以後我當了媽媽也這樣,想想就覺得自己面目可憎。”容溪嘆了口氣,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沈硯書側頭看了眼摸着手臂的女孩子,她三十歲了,可是卻還像年少時那樣無憂無慮,仿佛沒有什麽值得擔憂的事。
什麽都不着急,也什麽都毫無顧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十七八歲的時候就說過,“世上這麽多好玩的好吃的,我要等到三十五再考慮人生大事,才不要早早把自己手腳綁住。”
于是從那之後,他想說的話就偷偷藏了起來,數着她的生日倒數,只是想想就覺得那個日子還很遙遠。
他垂着眼笑了一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媽媽也是,你不用擔心。”
容溪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然後拿起了菜單,一邊看一邊問:“清蒸多寶魚好不好?”
“好,記得再要個湯。”沈硯書點點頭,用開水專心燙着碗筷。
容溪又哦了一聲,又點了一個蔥油雞和白灼菜心,并一道沙參玉竹排骨湯,小心的避開了沈硯書不喜歡的重口味和下水類菜式。
點了菜之後,她捧着茶杯抿着晾溫了的茶水,突然想起白天江韻拜托的事。
連忙又坐直了身子,“沈木頭,有件事想問問你。”
她這樣鄭重的說出話來,沈硯書的心底猛的狂跳了兩下,随後才點頭道,“……你說。”
“我有個同事,女兒是學鋼琴的,想考你們學校的鋼琴專業,說要找老師輔導一下,你認不認得哪位老師?”容溪問道,慢慢的将事情說清楚。
沈硯書心裏忽然有些說不是道不明的失望,但還是點頭嗯了聲,“博韬就是教鋼琴的,怎麽,同事拜托你介紹?”
容溪這才想起來沈硯書有個很要好的同事叫李博韬的就是鋼琴專業的,連忙點點頭,“是啊,那你能不能幫忙約着吃個飯?”
“我現在幫你問問。”沈硯書應了聲,低頭戳着手機屏幕發信息。
容溪手撐在桌上托着腮幫子,好奇道:“你們學校真的有不找老師輔導就進不了的規律麽?”
沈硯書擡起眼來,“原則上來講是找老師輔導的話進去的可能性多一點,但如果你很有天賦真的很棒,也沒所謂。”
“那你的學生中沒跟過你補習的有幾個?”容溪又好奇道。
沈硯書搖了搖頭,“一個都沒有,本來考古琴的學生就少,而且學到能考我們學校的都是學了很久的,基本會提前一年通過介紹來我這裏接受一下輔導,主要是我看看這個孩子行不行,不行的話補習都不收了。”
容溪愣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唏噓道:“你們學音樂的可真難。”
“你們學醫也不簡單。”他笑了一下,眼角微微眯了起來。
容溪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不如你們啦。”
沒想到這種事還要互相謙讓,沈硯書覺得有些好笑,正想逗逗她,卻見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眼然後道:“博韬答應了,明天晚上約我們吃個飯,你讓同事把孩子帶來。”
容溪點了點頭,剛好菜上來了,于是兩個人暫時停下了閑聊,低頭認真吃起了飯來。
飯吃得快,不到八點就走了,容溪搭他的車過去取自己的車。
路上她終于想起來問:“一直忘了問,你怎麽突然就搬出來住了?”
“阿行結婚了,家裏全看着我,再住一起我得被唠叨死。”沈硯書握着方向盤嘆了口氣。
容溪抿唇笑了下,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沈硯書扭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爸媽都還好罷?”
“老樣子。”容溪這下輕輕嘆了口氣,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幾十年都是老樣子,父親倒還算身體不錯,還能管理着明德醫院的事務,“就是爸爸老是想讓我回明德去。”
“去了就準備當院長了,你怎麽就不願意呢?”沈硯書故意調侃道。
容溪甩了甩頭,她一直就不喜歡這種管理和經營的事務,所以怎麽可能願意接手家裏的私人醫院。
等她拿到了車,沈硯書彎腰敲了敲車門,她滑下車窗來,揚起臉看他,“怎麽了?”
“元元,晚安好夢。”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說道。
容溪彎着眼睛露出了八顆潔白的貝齒,“你也是啊,沈木頭。”
作者有話要說: 容醫生:姓沈的你有事???我當單身狗是因為我年少無知時說的一句話??
沈老師:……那個時候你已經十八歲了,我認為你說的話是經過考慮的=_=
容醫生:難道不是高中沒畢業……還算未成年???
沈老師:……是我錯了,不該太相信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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