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雪花飄飄揚揚落下來,落在地上樹上身上,許是要停了,不知不覺變的稀疏。麥穗一腳一腳往回走,雪地上留下一串勻稱腳印,不知為什麽她心裏怪怪的。
信已經送到縣衙吳剛照例熱情的很,說只要有公文往那邊去,立刻把信送走,算算日子大約過年的時候就能收到。麥穗停下腳,發覺雲層薄了許多隐隐透出光亮,三三兩兩雪花從天上慢慢垂落。
‘長庚吾夫’怎麽就覺得毛毛怪怪的,麥穗仰起頭一片晶瑩雪花落在鼻尖,癢癢的化成一滴淺淺水痕。擡起手沾沾麥穗看一眼指尖水跡,拍拍胸脯舒口氣,覺得心裏順暢了擡腳往前走。
不過十來裏路沒多少功夫就趕陳卓莊,剛進村迎面碰到二狗二妞。死對頭就是死對頭,就算娶了自家姐妹那也是死對頭!麥穗對二狗冷哼一聲,把二妞拉過來親親蜜蜜:“回娘家?”
“嗯,下了幾天雪怕壓壞牛棚,我跟二狗去給棚子掃掃雪。”二妞知道麥穗兒和二狗不對付,不過她也不好勸,一來男女有別,再者她小時候沒少跟着麥穗他們和二狗幹架,踹過不少腳,拉扯起來怪不好意思的的。
麥穗仰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雪停了,回頭看看二狗,一個胳膊能幫上什麽忙?不過有心就好。麥穗轉回頭喜滋滋跟二妞扯閑話:“堂嫂今天包的豆腐粉條包子,你跑快點還能蹭倆熱乎的。”
二妞乜她:“聽這口氣你蹭着了?”
麥穗遺憾:“沒,我有事去縣裏,等不及。”
“那感情好,我家包子沒你份”二妞乜斜眼睛笑。
麥穗壞笑怼回去:“你家?那是我們陳家吧,嫁人的姑娘邊兒涼着去。”
嫁人姑娘辣的很,二妞挽着麥穗胳膊笑:“你們陳家,我看看你什麽時候跟我小叔有了好事兒?”
麥穗不懂:“什麽好事兒?”
二妞一把推開麥穗,邊逃邊笑着回頭:“當小嬸嬸的好事兒,哈哈哈。”
當小嬸嬸能有什麽好事兒?麥穗疑惑,不過看二妞推開自己跑,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麥穗彎腰随手捏起一個雪球砸二妞:“死二妞,有種別跑!”
“臭麥穗兒,有種別追。”二妞随手在草垛子抹一把雪,迎面撒到追過來的麥穗臉上‘哈哈哈’跑了。
細密的雪花碰臉就化,麥穗拿手沾沾笑罵:“陳二妞,你完了。”
兩個女孩兒你追我趕,間或團一個雪球撒一把雪花,笑鬧着跑遠了,路上留下清脆歡快的笑聲。
二狗站在原地看着遠去的兩個人,停了一會兒低頭跟上。
麥穗回到家,院門口摞着四捆柴,柴上覆蓋着薄薄積雪。麥穗一邊打量柴火,一邊從衣襟裏抽出鑰匙打開院門。轉身提起柴火在地上墩墩,雪花撲簌簌雪霧似得落下來。
墩地聲清脆不沉手,每根差不多手腕粗細直挺挺,上好的幹柴。麥穗一捆捆提進後院擺進柴棚,雞仔們聽到聲音從窩裏擠出來‘叽叽喳喳’,歡快擠成一團沖着麥穗叫。
麥穗笑眯眯過去隔着栅欄:“還沒到吃飯時間就急了?等着。”
雞仔子半尺大高粱渣滓不燙也成,可麥穗擔心天冷吃出問題,每頓都給雞仔們燙熟攪涼喂。雞仔們圍着食槽撅着點點小尾巴吃的歡快,麥穗笑眯眯:“趕緊長大我拿你們炒菜。”
小公雞爆炒最嫩,想着想着麥穗就想到自己沒吃到的叫花雞,想到陳長庚。按按懷裏的信,信紙‘沙沙響’長庚說他一個人隔着千山萬水孤單單。
麥穗忽然就心疼起來,長庚小時候黏着娘,後來跟着自己,他打小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卻一個人孤單單在外過年。
想陳長庚想多了,麥穗又想到今天那句‘長庚吾夫’她知道他們是兩口子,可為什麽那句‘長庚吾夫’總讓她心裏影影的說不出怪?
拍拍胸口通暢些,麥穗在栅欄上磕磕瓢去廚房做飯。冬天沒什麽好吃的,一碟豆腐炖豆芽兩個白面饅頭,往日麥穗吃的無憂無慮,可今天心裏老是堵。
快過年了,自己還兇他。放下筷子麥穗從炕櫃裏拿出三封信,一封一封棕色信皮,上邊是麥穗不認識的字。字跡清秀又漂亮,麥穗知道上邊寫的是‘妻張麥穗親啓’老先生告訴她的。
抽出信紙疊的整整齊齊白紙,上邊一行行漂亮字跡,每一句長庚都在說想她,可是她不許長庚說。那麽遠那麽遠,長庚一個人在外邊,她不許長庚想家。
天漸漸暗下來,豆大油燈照出一點暈暈橘光,三封信黯淡在桌上,桌上的飯菜早就涼了。
麥穗伸手摸着信皮兒,忽然想起那一年陳長庚要她學字她不肯,長庚沉着臉說“你出這個門我會生氣的。”自己根本不理會飛也似的跑了。麥穗摸着信皮眼裏笑意一點點蔓延:長庚,姐姐學字,以後你想怎麽寫就怎麽寫好不好?
說什麽也不能讓長庚受委屈,想通了麥穗笑容燦爛起來。幾口解決冷飯冷菜,收拾好炕桌,麥穗翻出當年陳長庚用過的書袋。
也不知道秋生怎麽保管的什麽都在。舊日毛筆配一碟清水,油燈下麥穗對着信封在桌上描畫‘妻’,全神貫注下筆時輕時重,胳膊繃得太硬微微顫抖發疼。
第二天麥穗去找大堂兄,陳進福遠遠觑見麥穗轉腳就躲,麥穗明晃晃看着陳進福轉頭連家都不回了,閃的那個快。
麥穗氣,我昨天都找過別人念信了,躲什麽躲,都怪陳長庚!轉念又想到長庚委屈巴巴一個人,千裏萬裏孤單單想自己。
有什麽了不起,麥穗咬牙提着裙子回家,把陳長庚舊書袋翻出來挎上——她去啓蒙!
幾經戰火,鎮裏那位老秀才又把學堂開起來,看見這麽大姑娘要啓蒙,饒是老人經過風風雨雨也有些驚訝。
麥穗厚着臉皮,撩撩腮邊碎發裝淡定:“我弟弟在外地書信不方便,不知道先生還記得不,他叫陳長庚,小名崽崽。”
老先生眼光移到麥穗布包上,端詳一會兒,指了指:“老夫沒記錯,這是陳長庚當年那個書袋。”
話題岔開麥穗輕松自在起來,笑眯眯:“先生記性真好。”
“他性子比較孤僻,自己東西收拾的整整齊齊,從不讓人動。”
孤僻可不是什麽好評價,麥穗連忙拿話護住:“長庚小時候比較膽小愛害羞,現在好了跟人相處都很好,廖大人就很喜歡他。”
陳長庚膽小愛害羞?老先生微笑不予置評,倒是提起麥穗:“老夫記得你,你叫麥穗,是當年接送他的小姑娘。”
“是啊是啊”麥穗歡快點頭“長庚常寫信回來,麻煩別人不好意思,所以我想自己認字。”
我還記的當年點點兒大的孩子想休妻呢。老秀才微微笑,看麥穗衣料細致,銀耳墜晃來晃去,日子過得不錯;再回想她剛剛兩頰緋紅,小兩口好的蜜裏調油。
老秀才笑容溫和:“二十要放假,不如你明年再來。”
“沒事兒我學字慢,先認幾個過年在家慢慢練。”麥穗笑眯眯,她不想委屈長庚等那麽久。
老先生不再反對,笑微微指指最後的桌椅。麥穗挎着布包過去,路經幾個小蘿蔔頭,小蘿蔔們都好奇的看着麥穗,這麽大人還來上學?
其中有個小蘿蔔,沖天小黑辮烏溜溜大眼睛,粉嫩嫩花骨朵一樣嘴巴,在一衆小蘿蔔裏特別顯眼,一看就是棵水蘿蔔。雖然沒有陳長庚小時候那種清涼如水的沉靜美,但是也很可愛。
麥穗彎下腰,兩手捧住小蘿蔔臉頰穩穩拔起來:“跟姐姐說叫什麽名字,不說不放你下去!”笑眯眯吓唬。
水蘿蔔擠扁的小嘴巴豎起來,艱難報上名字:“吳文淵,姨姨”
笨,比崽崽笨多了。崽崽小時候賣拐棗,都是趕着人家嬸嬸叫姐姐,奶聲奶氣那叫一個可愛。
“不許叫姨姨,要叫姐姐知道嗎!”虎臉。
“哦”水蘿蔔連忙點頭,麥穗笑眯眯揉揉人家沖天辮,對周圍一群小蘿蔔威脅:“沒見過姐姐來上學?再看給你們一個個拔起來。”
小蘿蔔們一哄而散,老先生看着可樂壓下唇角微笑:“都坐好,開始上課。”
麥穗是個插班生,當然聽不懂人家上什麽,但是她也不耽誤功夫,把先生給的描紅鋪在桌上一遍遍練習。
下課了,小蘿蔔們踅着腳,伸長腦袋偷瞄麥穗寫什麽,屁股往後撅的老遠準備随時逃跑。
一個小蘿蔔驚訝發現:“姨姨,你才學人之初!”
另一個小蘿蔔嫌棄:“你的字好醜。”
水蘿蔔想幫幫新來的姨姨,可是不等他小腦袋找出說辭,新來的姨姨猛地站起來!小蘿蔔們像是受了驚吓的小鳥一哄而散。
麥穗追出去抓住最後一只,用腿裹着兩手揪着小蘿蔔倆耳朵,一副惡人嘴臉:“你說什麽?”
很不幸這個小蘿蔔就是嫌棄字醜的,小孩子吓的兩眼淚汪汪:“沒說什麽~”快哭了。
“姐姐的字漂不漂亮?”虎着臉兇巴巴。
“漂……漂亮……”就在小蘿蔔要‘哇’一聲哭出來時,麥穗忽然笑了,抱起小蘿蔔高高轉圈飛揚:“哈哈哈”
‘哇……?’哭了一半的嗓子扯了彎兒,變成驚訝變成驚喜:旋轉的世界伴随着清脆悅耳笑聲,好像春天樹林裏的風。
“哈哈哈還要,還要”小蘿蔔在空中開心的要飛上天,家裏爹娘都不帶他這樣玩。
四下裏躲開的小蘿蔔,看着院子裏旋轉的姨姨和小夥伴,神情從驚吓變成羨慕,一個個跑過來圍着麥穗裙角上上下下蹦跶:“姐姐、姐姐帶我飛”
“帶我、帶我”
還有機靈的蹦着讨好:“姐姐最漂亮了,帶我”
水蘿蔔也蹦跶:“姐姐帶我”
麥穗停下來笑眯眯:“姐姐字漂亮嗎?”
小蘿蔔們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終于有一個為了玩兒,昧良心走出來:“好看”
“哈哈哈”麥穗一把舉起他高高飛起“醜就醜怕什麽,過上幾天姐姐就寫漂亮了”
上房老秀才看院裏和孩子們玩得開心的麥穗,摸着胡子微笑:根子上就是個好姑娘,生機勃勃簡單快樂。
窗外麥穗兒笑眯眯問水蘿蔔:“為什麽要帶你飛?”
水蘿蔔想半天:“我以後教姐姐寫字”
切~誰稀罕這個,麥穗嫌棄:“你應該說‘因為我漂亮啊~’”想當年,五歲的陳長庚就是這樣,奶聲奶氣理直氣壯,惹得姑姑嬸嬸買他一文錢一把拐棗。
水蘿蔔從善如流挺挺小胸脯:“因為我漂亮”驕傲的小眼神蔑視一衆小蘿蔔。
“哈哈哈”麥穗一把抓住水蘿蔔飛起來。
院裏少女的笑聲和孩子們的笑聲攪在一起,清脆悅耳讓人心情愉悅。老先生想,陳長庚當年休妻的那個事兒,大約是粒塵埃,風一吹再尋不到蹤跡。
過年了家家門上大紅對聯,襯的白皚皚雪地鮮豔好看,再加上三三兩兩爆竹聲,孩子們歡笑聲,這是時隔多年第一個有年味的年。
麥穗謝絕大堂兄好意,堅持在自家過年,兩碗熱騰騰餃子并排放在炕桌上,麥穗趴在桌上,一遍一遍練着‘長庚’兩個字,她想早點學會寫字。
軍營裏熱鬧非凡一年只此一次,兵士們人人有肉有酒劃拳取樂,将軍們聚在一處歌舞升平。陳長庚喝了幾杯酒,笑着推拒再來的:“實在不勝酒力,失禮失禮。”
武将軍粗犷慣了,笑道:“你得練啊,瞧瞧玉面小郎君成了粉面小郎君,來來來再喝一杯!”
“不敢不敢,家裏賢妻再三叮囑,決不許長庚飲酒過量。”陳長庚笑着拱手。
“你老婆又不在怕什麽,來來喝”武将軍伸出胳膊想要攬住陳長庚肩膀,陳長庚一個巧妙躲避站在一邊,笑道:“君子持之以方”
“得得得,你們這些文官掉書袋子頭疼”武将軍捂腦袋找別人去了。
陳長庚避過高聲祝酒的喧嚣人群,走出煙酒暖氣熏人的大帳,帳外守衛扶着長戈行禮:“大人”
“辛苦了,下值後早些去夥房,給你們留的有酒肉。”陳長庚矜持而不自驕。
“謝大人關心”守衛再次行禮
點點頭陳長庚邁着步子走了,穿過幾處篝火,喝酒劃拳的士兵紛紛起身行禮,陳長庚笑着點頭過去,遠遠走到清冷處。
除夕夜漫天繁星點點,地上處處軍帳。軍帳間歇幾堆篝火通紅,劃拳聲哄笑聲不時隐約傳來。
陳長庚再往遠處走幾步,冬季濕寒之氣纏繞在他手指臉脖。這裏已經是南方,冬季無雪只是濕冷的厲害,那些冷氣黏黏濕濕貼在肌膚上。
青合下雪了吧,陳長庚仰望星空,姐姐,今晚你在堂兄家過年嗎?腦海裏刻畫出她笑語明媚的樣子,姐姐今晚你有沒有想我,有沒有給我下餃子,有沒有把我的餃子和你的放一起。
姐姐那麽疼他一定放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餃子還有姐姐明媚笑臉。陳長庚眼眶慢慢酸澀,手撫上胸口,下邊揣着麥穗剛來的信。她說‘姐姐知道了,知道……咳咳你’‘咳咳’?窘迫害羞的她多麽可愛,陳長庚笑了。
大年初一走年,麥穗早早在家備下大盤花生、核桃,嶄新銅錢。一大早孩子們穿着新衣裳,再不濟也是幹幹淨淨,一個個笑着跑着争先恐後往麥穗家來。小人兒們精着吶,這裏肯定有好吃的。
“姑姑,姑姑”圍着麥穗又跳又鬧“新年吉祥!”也有“姑奶奶,姑奶奶”棉敦敦豆丁擠不進來的。麥穗笑着一個個揉腦袋,語氣兇巴巴:
“都給我老實些,花生一把核桃一人兩個,外帶一個油炸果子,亂摸的剁手!”
‘嘿嘿嘿,哈哈哈’小家夥們仰臉笑,不過也沒人敢不聽話,姑姑/姑奶奶
真會揍人的。
皮猴子們鬧着來笑着去,手裏滿滿當當懷裏還有兩枚銅錢壓歲。等該來的都來了,麥穗也收拾收拾去大堂兄家拜年,晚上回來油燈久久不滅,麥穗趴在炕桌上加油練字。
時光就好像草長莺飛,順着草尖嗖嗖瘋長,四月底秋生拿着信來找陳長庚。這是家鄉來的信和以往都不同,信封上的字,不是以往端方字體,而是略顯粗糙的字。
這字體秋生認識,是大堂伯的。說它不同不是因為信封裏鼓鼓囊囊,顯得不平整還很厚,秋生用手捏了捏,這是什麽?
“大人,青合信來了”秋生在帳篷外恭敬低頭。
陳長庚撩開簾子,看見秋生低頭雙手奉上的信,先是愣住:那個寫信先生怎麽不會疊信紙了,這麽厚這麽醜……忽然心靜止了然後鼓跳如雷,一個從沒期盼過的事情似乎發生了!
陳長庚一把奪過信捏一捏,軟軟斜松邊,是不會疊的人所疊。腦海裏想起那個笨笨的傻瓜,半低頭跪在桌前努力把厚厚信紙疊平,腮邊細發随着胳膊用力微微擺動。
力持鎮定揮揮手,秋生告退後陳長庚走回帳篷,不一會兒一向鎮定平淡的副糧官沖出帳篷,跨上馬飛馳出營。
秋生在後邊看着,低頭略一思量恍然明白什麽。再擡頭看揚鞭而去的人,半天不知是鎮定還是死寂翻身上馬追出去。
春風在耳邊刮過,心髒在胸膛狂跳,馬蹄濺着嫩草飛馳在雲端。陳長庚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當他的心飛回來時,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隐隐一帶矮山淺淺一條小河,遠遠近近稻田整齊,水田間細碎波光。陳長庚翻身下馬扔了缰繩,在河邊坐下從懷裏一手護着掏出鼓鼓囊囊信封。
信封是打開的,信紙卻沒拆開,大約是主人只抽出來看一眼又塞進去了。
抽出厚厚一疊墨跡斑斑的信紙,微微骨節的手指小心展開:
“長庚見字如面,字好圈寫”
看着那個圓圓的圈,陳長庚臉上的笑像五月陽光,清澈澄淨沒有一絲陰霾,是‘好難寫’吧,笨蛋。笨蛋兩個字,淺淺含在舌尖親昵難言。
“年前我去圈上讀書了,”
‘鎮上’笨蛋
“先生沒變,學堂裏好多小孩,有個圈漂亮的小孩兒圈可愛”
陳長庚抿嘴,圈漂亮是很漂亮還是不漂亮,圈可愛是很可愛還是不可愛?為什麽上個學都有人勾你心思。
“不過比你小時圈差遠了”
哼,陳長庚酸酸的心才算好一點。
“也沒你小時圈圈明”
略一思索陳長庚就明白了,是‘沒我小時候聰明’笨蛋,眼裏又浮起明明亮亮的笑容。
“二妞嫁給二狗了,你的美人計也不怎麽樣”陳長庚挑眉還有這回事兒?
“王善吓圈了,不過過日子沒問題”吓傻就吓傻,陳長庚還記得,那一年王善差點拆了他把戲,更讨厭他愛給姐姐身邊湊,吓傻正好。
長長一封信字很醜大小不勻,可陳長庚卻全身心陷進去,一會兒喜、一會兒嬌、一會兒不屑、一會兒酸,七情六欲全在臉上。
最後是“姐姐想你,妻張人人字”
陳長庚酸酸軟軟笑,手指輕輕摸那個大大醜醜的‘想’字,嘴裏輕喃:笨蛋,目字少一橫,心字少一點,寫的字都跟你一樣眼瞎少心眼兒,傻瓜……
陳長庚慢慢仰面躺下,把麥穗的信蓋在臉上,傻瓜,笨蛋……甜甜膩膩餘音袅袅。他想起那一年教麥穗寫字,麥穗指着‘穗’字說
“這什麽字啊吓死人了”
麥穗說:“要不我叫‘人人’,張人人多好聽”人字最好寫,陳長庚胸膛微微震動,傻瓜。
滿紙的圈圈,他想起那一年麥穗在他眼睛上畫了兩個圈,下邊是兩個人字。陳長庚想他是圈圈,麥穗是人人,原來他們的緣分那麽早就定下了。
圈圈在上邊,不是某個傻瓜說的她在上邊,這點需要強調。
陳長庚又想起那一年教麥穗寫字,麥穗最後死活不幹,對着他得意擡起下巴,一轉身歡快飛了“去玩喽~”
墨跡斑斑的紙下邊,一滴淚從眼角流下,滑過鬓角沒入青絲:姐姐,我每次寫信一再注明‘穗兒吾妻,夫陳長庚’不過是為了一遍遍催眠你,強迫你記住彼此身份。
姐姐你知道嗎,時至今日我還在算計你強迫你……萬千愧疚在心裏。姐姐你怎麽能這樣好,這樣疼我舍不得我難過。
又一滴淚沒入青絲。
姐姐,沒關系我能等,等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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