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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坡頂邊的她時不時左右看一眼埃布爾和阿道夫。

頭朝下的阿道夫一個挺身而起,挪着左腳與屁股找了個還算舒服的坐姿後。

看着泊泊流血的傷口,阿道夫想從背包中拿出紗布來止血,但看着坡頂子桑傾時不時冷睨下來的冰瞳,以及她手中的大殺傷力狙擊槍,他猶豫了半響,還是放棄了替自己包紮的想法。

“埃布爾?”血一點點的流失,無法自救更走不了的阿道夫,不确定埃布爾是否犧牲了,審視了子桑傾良久,覺得她淡然的姿态不會太多管閑事後,這才喊了一句。

埃布爾坐在水潭邊,用還能自由活動的左腳,小心翼翼的踢翻着水潭邊的小石子。

哪怕知道自己難以逃過此劫,心有執念的他,仍舊不死心的想找他的子彈頭,猛然聽到阿道夫的聲音,他頭一擡連忙應了一句:“阿道夫!你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阿道夫自嘲的笑了笑,暫時是死不了。

“阿道夫,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垂頭喪氣的埃布爾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他,阿道夫也不會被困在這裏,他太大意了。

“別說了!就這樣吧。”故作無所謂的阿道夫默默的想着,不知道安德烈會不會回來解救他們,仔細一想他覺得幾率不大。

他們是一個小隊沒錯,但他們是傭兵,生死面前摻雜了太多的利益,跟真正的軍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阿道夫,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兄弟吧!”埃布爾苦澀的笑了笑,當傭兵掙再多的錢,失去了她,失去生命又失去兄弟,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

“好!做兄弟!然後我們還去當兵,但不是雇傭兵!”阿道夫說這些話時,不自覺的看了眼子桑傾,眼底深處有種莫名的羨慕。

軍人,一個真正出色的軍人,在戰場上,是戰友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他的人,而不是像安德烈一樣,可以輕易放棄他們的人。

把玩着aw狙擊槍的子桑傾,聽到阿道夫的話猛一下将彈夾推進,随後她抱着槍就不動了。

“雇傭兵不好麽?”冰瞳瞟向阿道夫自暴自棄的臉,眸光深遠的子桑傾,不自覺的問了一句。

她不喜歡特工,因為前世留給她的記憶除了枯燥無味,還連信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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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活着就是為了執行任務,執行任務就是為了活下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活着,腦子裏的念頭,就是為了活着而活着。

“你覺得當兵好麽?”阿道夫看着子桑傾那張太過稚嫩的小臉,自知活下去太渺茫的他,倒也沒把子桑傾當敵人看,但也沒回答她,反而反問了一句。

子桑傾當真認真想了起來,軍營裏有一堆性格各異的戰友,有男有女,脾氣有好有壞,性格有高冷難近也有善良可愛,但人都不壞,好像都有一個保家衛國的相同目标。

反正自從當了兵後,現在要是哪個外國人敢指着她鼻子诋毀華夏,罵華夏人怎樣怎樣,她一定上去踹他一腳再說。

“挺好挺歡樂的。”子桑傾肯定的點着頭,雖然訓練也挺枯燥,但無憂無慮的,閑暇之餘還可以跟戰友們鬧騰,出了事還有個萬能小叔叔替自己收拾爛攤子,仔細一想,上輩子還真沒白死,撿了個這麽輕松自在的生活。

“你看,你覺得當兵挺好,我覺得傭兵不是很好。你說,是到部隊當個正義凜然的軍人好,還是到雇傭兵部隊當個游走在黑暗戰場的傭兵好?”阿道夫可謂是有感而發,他從小就希望能當兵,卻陰差陽錯的當了雇傭兵。

剛開始他天真的以為都是兵,差別應該不大,後來才發現他大錯特錯。

也或許,是他沒遇到一個好的雇傭兵部隊,聽說有的雇傭兵部隊跟真正的國家部隊沒什麽差別,可惜他這輩子是沒希望親自驗證了。

“個人看法,相對軍人整日的操練卻難以派上用場,也許有人更喜歡傭兵的刺激人生。”子桑傾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當兵的大部分都想立個功,上個戰場殺個敵,好讓自己在軍營幾年的苦學能一展成果。

但和平年代,更多的人則是從入伍到退伍,連戰場演練都沒見過幾回,更別說上真正的戰場了。

要比賺錢比刺激,一般的軍人真心比不過傭兵。

子桑傾說着一偏頭,發現埃布爾還在水潭邊摸索着,便好心道:“你是找子彈頭對吧?別白費力氣了,我撿走了。”

“你撿了?快還給我!”埃布爾驚愕之餘頭一擡,要不是行動不便早沖到子桑傾面前去了,他早該想到,子桑傾和東陽西歸能準确無誤的守在這裏,定是發現了什麽。

“不在我身上。”子桑傾深感抱歉的聳聳肩,那東西又不值錢,她轉手就給了東陽西歸。

刮着同一陣風的島內,東陽西歸在彎彎曲曲亂石林立的島上奔跑着,跑着跑着他突然停了下來,并且一個傾倒翻滾到一塊石頭後,身體一藏住他便立即探頭。

弗戈斯、喬治和東陽西歸從兩個方向而來,越漸靠近的他們各自轉過一個石坡坡腳時,突然就現身在了同一條碎石道上,看着道路前方突然冒出的人,三人吓了一跳連忙各自閃躲着。

東陽西歸跑得比較快,也率先發現了弗戈斯和喬治,閃躲的速度自然也更快。

弗戈斯和喬治的反應速度也極快,他們謹記着安德烈的避免跟敵人發生沖突,一看到東陽西歸率先閃躲的身影,快速奔跑着的弗戈斯和喬治立馬剎車轉身,默契的連躲都不躲就往回跑。

東陽西歸探頭後,看到的就是弗戈斯和喬治消失在坡腳的雪白迷彩背影。

好像明白了弗戈斯和喬治是在逃跑,他連忙往坡頂跑去。

弗戈斯和喬治跑得是真心快,待東陽西歸跑上不算高的坡頂時,熟悉來路的他們不知跑了那條道,東陽西歸仔細看了又看,待發現他們幾乎和銀白石頭融為一色的雪白迷彩時,他們已遠在三百米開外。

“快撤!安德烈,有人追來了!”弗戈斯連氣都不敢大喘的飛速奔跑着,他一看到等待在原地的安德烈兩人,隔着百米遠就呼喊起來。

安德烈一聽到此話,再看到弗戈斯和喬治逃命的奔跑速度,當即和另一名隊友領頭跑了起來,弗戈斯和喬治則緊跟在他們身後。

當東陽西歸橫穿了整個沙石島跑到另一邊海岸時,晚了一步的他,看着岸邊不同尋常的海浪波紋,快速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你小子又有什麽事?我老人家有午睡的習慣你不知道麽!”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吼聲,電話那頭的人明顯不待見這個時間的這個電話,但東陽西歸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裏,反而比他更大聲的回吼了一句:“你睡個屁睡!沙石島都快讓人給端走了!”

“你小子什麽意思?”躺在床上的金古月一下挺身坐起,消瘦的臉眉頭一鎖,瞬間精神抖擻的他眼神淩厲。

“我抓到兩個傭兵俘虜,另外的人乘坐潛艇跑了,你的巡邏隊簡直是笑話!”東陽西歸瞅瞅孤立無援的沙石島,又看看一望無際的大海,現在他恨不得變條魚潛到水底去,也不管對方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對着電話那頭的旅長就不客氣道。

金古月一聽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馬挂電話的同時快速下床,一邊套衣服一邊打電話,電話接通時他軍服也穿好了,邊快速往外走邊命令道:“沙石島有情況!立即……”

東陽西歸橫穿沙石島原路返回時,竟發現子桑傾和阿道夫在聊天,聊得還挺歡樂,要不是阿道夫身上血流不止的傷口,他都要懷疑子桑傾和他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了。

東陽西歸一出現,阿道夫看着他就不說話了,畢竟身上的傷可是拜他所賜。

“聊什麽呢?聊得這麽有滋有味!”東陽西歸冷盯了阿道夫好半響,爬上坡頂後便看着坐在地上的子桑傾道。

老遠就聽到阿道夫的聲音,還聽到他時不時大笑幾聲的爽笑,東陽西歸還以為子桑傾出了什麽事,走近發現竟然是在聊天,想聽聽他們在聊些什麽,偏偏阿道夫一看到他就不說話了。

看着子桑傾和一個陌生男人,特別是對方還是敵人,竟然也這麽能聊,他這心裏就不是滋味,怎麽不見子桑傾找他聊天。

“反正不是在聊你!”子桑傾笑得眉飛色舞,小下巴一擡仰視着東陽西歸,得瑟道。

“我看你就是欠抽型的!你知道他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麽?萬一他跑了,指不定回頭嘣你一槍,要了你的小命!”東陽西歸冷峻的臉一黑,睨着子桑傾教訓道,這小東西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能悄無聲息的帶槍跑到這個島上來,能是好欺負好糊弄的人麽。

“你丫才是欠抽型的!”東陽西歸就站在一旁,子桑傾擡頭時他的汗水‘噠’掉落一滴在她臉上,她擡手一抹看着跑得滿頭大汗的東陽西歸,槍托不客氣的撞了下他的小腿,“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麽人!他是紅鷹雇傭兵部隊的雇傭兵,叫阿道夫,剛從北極執行完任務回來,順路來到沙石島的!”

子桑傾一說完,東陽西歸一向波瀾不驚的冷眸微微大睜,再看阿道夫,聽不懂兩人交流的他雖然一臉迷茫,但他好像猜到了子桑傾在說什麽,眼底深處有一絲絲震驚。

瞬間明白子桑傾是在套話的東陽西歸,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贊賞,嗓音卻依舊沉冷道:“那你知道他們來島上幹什麽麽?”

“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告訴我!”子桑傾嫌棄的瞅着東陽西歸,活像他的問題有多白癡一樣。

東陽西歸莞爾,看着還算安分的埃布爾和阿道夫,便也坐了下來。

“這槍是不是得上繳?”子桑傾撫摸着aw狙擊槍,打來打去她還是最愛這種槍,槍身線條優美夠好看,威力也足夠霸氣。

東陽西歸側目,白皙纖長的手指游走在黑色的細長槍身上,強烈的對比看得他冷眸微閃,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才問道:“你喜歡aw狙?”

“喜歡!簡潔霸氣,一個字,爽!”子桑傾舉着槍管甚長的aw狙擊槍,陽光下,它的黑色金屬槍身反射出森冷光芒,隐隐帶着股肅殺之氣,這是一把喝過不少血的狙擊槍。

“我有一把。”見子桑傾撫摸着aw狙擊槍,愛不釋手的樣子,東陽西歸默默地說了一句。

子桑傾冰瞳一亮,立馬偏頭去瞅東陽西歸,兩人本就坐得近,她晶亮的眼睛都快蹭到他眼前了。

“改天給你。”子桑傾的小臉有越蹭越前的嫌疑,東陽西歸冷眸一暗,趕緊開口道。

“真的?”眼一個大睜,子桑傾的冰瞳更亮了,右手抓着長槍,左手抱着東陽西歸的手臂,整個人都快貼上去了。

“改天!”冷眸微閃的東陽西歸抓着子桑傾雙肩,将她輕輕推離開幾分,看着子桑傾瞬間黯淡不少的冰瞳,又接着補充道,“你還是個士兵,就是給你,你也用不上,只要你努力,還是有機會的。”

“你話裏又有話!”子桑傾不滿的雙眼一瞪。

步媚媚說了,三個月後留下來的女兵,将要組建女子陸戰隊,她估計性質就跟特種兵差不多,但也不是所有特種兵都能裝備aw狙擊槍的吧,反正在南滄艦隊她沒見過這種槍,雖然她才到海軍第二天。

“反正我只告訴你,留在南滄艦隊,一切皆有可能!”東陽西歸點到為止的說着,他好像找到了跟子桑傾愉快交流的樞紐,心情大好。

“你是讓我為了aw狙而戰麽?”子桑傾依舊瞪着東陽西歸,太狡猾了,不得不承認這對她而言,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是也不是。你就沒想過其實南滄艦隊挺好的麽?你想想看,我就在南滄艦隊,你要是一不小心跟新兵連一樣出了點亂子,我還能幫你解決不是?要是你去其他連隊,我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看到子桑傾有點點動搖,東陽西歸便開始開導她。

他仔細研究過子桑傾的性子,激将法對她沒什麽用,要想讓她一心奮進的訓練,就得敲通她腦子裏通往海軍的腦回路,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海軍,愛上南滄艦隊,順便再撚碎她一心想去陸軍的念頭。

“新兵連那次是明玄鳴故意找抽,一般情況我不幹那事!”子桑傾額頭落下幾根黑線,她知道新兵連第一天就和明玄鳴打架那事,是東陽西歸救了她一回。

但她平常時候都安分守己,并且也自備自救的能力好麽,說得好像她就是一個只會搗亂鬧事,不懂分寸的小屁孩一樣。

“我知道一般情況不幹,但總有非常情況不是?”子桑傾嘴一張剛想反駁哪有那麽多非常情況,東陽西歸就立馬堵死她道,“畢竟你幹過!”

“……”子桑傾微張着嘴,是徹底不知道該怎麽回了。

她現在才知道,‘畢竟你幹過!’這等往事不堪回首的過往,殺傷力是多麽的大。

子桑傾目光呆滞的傻樣,看得東陽西歸心裏暗暗發笑,他拿過她手中的aw狙擊槍,抓着它往前伸,就又誘惑道:“你就想着,只要留在南滄艦隊,前方還有aw狙在等着你呢!”

“拼了!”子桑傾冰瞳一轉看着眼前的aw狙擊槍,咬咬牙堅定道。

她算是摸索出來了,東陽西歸想讓她進入他那個神秘莫測的組織,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好像在說只要進去了就不會讓她失望。

她想當特種兵的事雖然從沒說過,但東陽西歸肯定知道,他都表明不會讓她失望了,她就姑且信他一回好了。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聊得挺愉快,是有史以來兩人對話最多,最不劍張跋扈的一次。

東陽西歸很喜歡這種愉快舒服的氛圍,偏偏有人看他不順眼,非要在他們兩人中間橫插一腳。

“你們是情侶?”阿道夫一直聽着子桑傾和東陽西歸說的話,偏偏他聽不懂,但他們兩人的肢體語言很和諧,坐得那麽近,身體又靠在一起,不甘落寞的他見兩人停下了對話,便趁機詢問了一句。

阿道夫一開口東陽西歸就黑了臉,一整句聽完後,他心情卻突然大好,黑臉瞬間一轉,竟帶着莫名的喜悅。

“你眼神不太好!”子桑傾愣了一瞬,無語的看着阿道夫道。

什麽眼神!

扭頭看看東陽西歸,一對上他波瀾不驚的冷眸,子桑傾冰瞳一斂從上往下,又從下往上的審視了他一遍。

單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不對,是單從東陽西歸跑回來後的情況看,他倒是挺好相處的,但這也不能抹掉他以前虐待她的事跡,不能忍!

這樣陰晴不定的男人她才不要,時冷時熱當她是變頻空調,随時根據他的喜怒冷暖自動調節麽。

東陽西歸的大好心情,并沒有因為子桑傾嫌棄的眼神而黑臉,他喜的是子桑傾并沒有正面反駁說,他們不是情侶。

發覺到自己在暗自高興的事情後,東陽西歸瞬間冷眸一沉,看向子桑傾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該死的!

她可是他的小侄女!

他剛才到底在想什麽?

接受到東陽西歸瞥過來的冷眸,子桑傾無語一瞪,好端端的她又怎麽得罪他了?

這果然是個陰晴不定,不懂自我調節的男人。

她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好了。

子桑傾想着想着,小屁股一擡一落,坐離了東陽西歸幾十厘米。

東陽西歸看着子桑傾避之惟恐不及的小樣,黑臉更黑了,他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吃了她不成!

不算尴尬,卻無半點交流的詭異氣氛中,吹來的海風傳來了艦艇的聲音。

“你跟基地聯系過了?”子桑傾一下站起,先是看了眼半死不活躺在水潭邊的埃布爾,這才伸長了脖子往海上看,遠遠看到好幾艘大型艦艇從基地方向駛了出來。

“嗯,你在這守着,我去把他們領過來。”東陽西歸也跟着起身,眺望了一眼基地方向,便向他們後勤小艦船的靠岸處走了出去。

東陽西歸走了,子桑傾才想起,等下估計會來不少人,看到她一個新兵蛋子不在基地午睡,竟然違反紀律出現在這島上,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想。

子桑傾想詢問東陽西歸的意見,她要不要先躲起來,偏偏她還要看守埃布爾和阿道夫。

“算了,看見就看見。”僅糾結幾秒,子桑傾就釋然了,東陽西歸應該也想到過這個問題,就算沒想到,有他扛着,應該也不會處罰到她身上吧。

光行駛在海面上的大型艦艇就有五艘,行駛速度頗快的艦艇,僅一艘停靠在沙石島,其他四艘都駛向了其他方向。

“到底怎麽回事?”東陽西歸早已站在岸邊等候,金古月旅長一上岸,身形不算壯碩,消瘦臉龐也布滿不少皺紋的他,便一臉嚴肅的看着東陽西歸。

“邊走邊說。”東陽西歸先是敬了禮,這才身一轉,領着金古月和其他戰士往島內走。

岸邊的動靜很大,當領頭的東陽西歸一爬上另一端的坡頂,子桑傾冰瞳連眨了好幾下,看着不斷往上湧的蔚藍迷彩戰士,又往下看看繞着坡腳出現在她下方的戰士,不由暗道:‘乖乖!來了這麽多人,長長的隊伍足有好幾百號人吧。’

埃布爾躺在水潭邊一直在裝死,從耳邊小石塊聽到重疊着不知多少人的雜亂腳步聲,再也裝不下去的他緩緩睜開一雙藍眼睛。

走上前的金古月審視着坐起身的埃布爾,兩人對視了一眼,就算是戰敗者,埃布爾也傲慢的率先撇開了視線。

金古月什麽也沒說,擡起右手輕輕一招,跟在他身後的一衆戰士便走出四個,四人擡着早已放棄反抗的埃布爾,便下了坡去。

“怎麽還有一個女兵?”子桑傾一直站在坡頂邊沿,金古月一上來就看到了她,埃布爾被擡走後,他這才向她走去,邊走邊眉頭微皺的詢問東陽西歸。

“她是我家人。”擔心金古月也誤會他和子桑傾的關系,東陽西歸主動公布他和子桑傾的關系,說完又低聲道,“旅長,你要替我保密!”

“哦……”金古月精光閃爍的眼眸一瞥,盯着東陽西歸就輕哦着,一副我是過來人,我了然一胸的神情。

東陽西歸冷眸一呆,知道金古月一定是誤會了,他張嘴想解釋,卻被金古月搶先道:“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但你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這對象都有了,雖然沒打結婚報告,好歹要先請我喝杯喜酒!”

“……”東陽西歸滿頭黑線,第一次知道旅長的聯想能力這麽好,但奇怪的是,他心情竟然還不錯。

看着有說有笑直奔她來的東陽西歸和金古月,子桑傾從他們的低聲交談中聽到了一句喜酒,再看看東陽西歸身旁的長官。

雖然同是兩杠三星的海軍上校,雖然他身形消瘦,看上起就像弱不禁風的樣子,但他的眼睛神采奕奕,卻身後的營連長和戰士們似乎都聽他的命令。

子桑傾猜到了金古月的身份,看了眼東陽西歸,在他略無奈的視線中,子桑傾冰瞳一轉,沖走到面前的金古月敬禮道:“長官好!”

金古月回了個禮給子桑傾,快速打量她一眼就和藹道:“小姑娘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報告!士兵子桑傾!”子桑傾站得筆直,精氣神十足的回道。

看着子桑傾一本正經的恭敬小樣,東陽西歸嘴角一抽忍不住笑了起來。

子桑傾冰瞳微微一轉,看到東陽西歸抿着嘴在偷笑,她小臉一拉,要不是他,她能在這兒跟旅長面對面的周旋麽,太賤了!

金古月并沒有為難子桑傾,倒是戰士們時不時會瞥她一眼,他們的眼神有的疑惑,也有不屑。

‘他娘的!又懷疑她勾引東陽西歸!’接受到那些不屑的眼神,子桑傾忍不住在心裏暗罵着,雖然以這種眼神打量她的戰士不多,但她僅一眼便看明白了。

她長得這麽正派,怎麽可能是不要臉往上貼的面相,都是什麽眼神,太眼戳了!

東陽西歸還陪着金古月在這走那逛,戰士們都在地毯式的搜尋着什麽,唯獨子桑傾無所事事的被晾在一旁。

子桑傾不想在這裏被當猴一樣看,看着好不容易轉回到石坡下的東陽西歸,她連忙跑了下去。

“下午還要訓練,我先回去吧?”金古月就在一旁,子桑傾站在東陽西歸另一邊,低聲詢問道。

“你會開艦船麽?”他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大部隊也沒那麽快離開,想到他們來時的小型艦船,東陽西歸看着她問道。

子桑傾搖頭,見東陽西歸眉頭微皺,便接着道:“那種小艦船應該跟開車差不多,你說一下怎麽開,我能開回去的。”

上了船反正又掉不下海,多轉幾圈也能就知道怎麽開了。

“不行!不安全!”東陽西歸想也不想就否決了子桑傾的提議,海上說安全不安全,說危險不危險,反正不能亂來。

子桑傾無語的看着他,什麽叫不安全,當初把她手腳綁住扔到海裏去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不安全。

金古月眼睛看向其他方向,聽到他們的對話後,眉頭微挑的笑了起來,他第一次從東陽西歸嘴角聽到‘不安全’三個字,看來他對這個小女友,還是挺上心的。

“這不行那不行,那我怎麽回去?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要到天黑才能折騰完。”不小心瞥到金古月揶揄他們的微笑,她更無語了,又不敢當着旅長的面跟東陽西歸發火,只得音量更低的追問道。

“我找個人送你回去。”東陽西歸掃視一圈周圍的人,突然朝右前方的某個身影喊道,“肖順,你過來!”

一個身形不算很高,看起來也不是很壯碩的男兵跑了過來,肩膀上的軍銜是一杠一星的少尉。

“兩位長官好!”肖順舉着右手分別跟金古月和東陽西歸敬禮。

“外面有個小艦船,你把她送回基地再回來。”東陽西歸回禮,随後指着一旁的子桑傾道。

肖順先是看眼子桑傾,眼睛一轉便又看着東陽西歸道:“保證完成任務!”

就這樣,子桑傾跟着肖順出了島,上了船。

肖順坐在駕駛座開船,子桑傾坐在副座,兩人沉默着過了十幾分鐘,子桑傾突然看向他詢問道:“你也是兩栖偵察兵?”

東陽西歸是副營長,他命令過來的人,十之也是偵察兵才對。

“不是,我是陸戰營。”肖順看着子桑傾笑了笑,否定了她的猜測。

“陸戰營?”子桑傾錯愕了一瞬,據她觀察,東陽西歸和肖順好像很熟的樣子,怎麽會不同營部。

“嗯。”肖順繼續笑了笑,肯定的同時,并沒有多做解釋。

子桑傾冰瞳微眯,上下打量肖順一眼,敏感的察覺到有問題,但他不說,兩人又不熟,她也不好意思去追問他。

子桑傾回到基地的時候,午休起床鈴剛好響起,幸虧肖順是把她送到兩座矮山間這個海岸口,否則跟出發點一樣的話,她還得飛跑着繞過一座矮山,再跑到生活住宿區這個訓練沙灘,這樣一跑她鐵定就遲到了。

子桑傾整個中午都沒回宿舍,步媚媚幾人還擔心她不知跑哪兒去了,等會集合訓練指不定要點名被訓,誰知道一出宿舍樓,遠遠就看到她孤零零的站在沙灘上。

“子桑!你跑哪兒去了?還以為你一不小心喂了鯊魚呢!”最先跑上前的步媚媚,繞着子桑傾仔細察看了一翻,沒缺胳膊少腿的,還算完好無損。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跟我們……嗯哼,教官約會去了?”畢寺的眉頭上下挑動,一把摟過子桑傾,帥眼暧昧的瞅着她。

“……你想太多。”子桑傾冰瞳一斜,畢寺長得最英氣,偏偏是最八卦的一個,果然人不可貌相。

“子桑,你少蒙人了,連我都看出之前在沙灘上做俯卧撐的人,就是東陽教官。”面對子桑傾的死鴨子嘴硬,錢淺看着左右開弓的步媚媚和畢寺,不忘默默的補上一刀。

之前午飯後她們六人是一起出的飯堂,子桑傾半道掉隊,她們是親眼看見她朝沙灘上某個做俯卧撐的人走去,這可是她狡辯不了的事實。

“我沒說沒和他一起,但不是約會好麽。”子桑傾越想解釋清楚,卻覺得怎麽也解釋不清的感覺,除非她一鼓作氣公布出她和東陽西歸的叔侄關系。

但這是她和東陽西歸都達成的共識,他們都不想曝光這層親戚關系。

東陽西歸不想因為他的關系,而讓其他長官對子桑傾有所優待,子桑傾也不想因為東陽西歸的關系,而讓其他士兵對她另眼相看。

下午依舊繼續5個500體能訓練,這等強度的訓練,對子桑傾倒沒什麽,訓練開始後,她一個卧倒就撐在了地上。

“子桑,你中午沒休息,還是我在下面吧。”阿史那一枝也卧倒在子桑傾身側,善解人意的看着她道。

“也行。”子桑傾并不拒絕,反正都是兩人輪來輪去,總會輪到她在下面的,她說完便踩上阿史那一枝的肩膀,傾倒在她的身上。

重新開始的5個500正熱火朝天的訓練,姜三冬拿着大喇叭走來走去的吼着,撐了一地的士兵們,體質不太好的因為早上的訓練,現在是趴在地上幾分鐘才艱難撐起一個。

上下兩人的速度同步,子桑傾默數着,一撐到第100個,擔心阿史那一枝太累的她,一撐完就翻身躺在一旁的地上。

步媚媚和畢寺就在兩隔壁,子桑傾一躺下,畢寺雙臂累得也不想再撐了,一個翻身面朝下壓在了子桑傾身上。

“……好重!你丫快起來!”畢寺的臉一下放大到面前,身上再被她一壓,子桑傾嚷嚷着不客氣的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啊——畢寺你想壓死我呀!”步媚媚剛想爬起,畢寺被子桑傾一推,翻身又背對腳,腳對背的壓在了步媚媚身上,她氣得也是一叫。

“我去呀!我不就想躺會兒休息一下麽?你們犯得着這麽嫌棄我麽!”畢寺本就撐得上氣不接下氣,又被這麽翻來覆去的折騰,她也瞪眼了。

“活該!空隙就這麽點,誰讓你不等我起身後再翻下來。”子桑傾一個挺身站起,幾百號士兵這一排排過去,土地有限,她們是在訓練,哪有那麽多地方可以躺着休息。

“行了行了,讓我挺會兒屍,你們再數落我!”畢寺一見子桑傾起身,她連忙又翻了下去躺着,仰望着藍天白雲的寬闊視野,連苦悶訓練的心情也好了點。

周圍突然沒了叽叽喳喳的吵鬧聲,畢寺剛發覺氣氛有點怪,遙望天空的視野裏,突然就鑽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臉。

“啊——”姜三冬!上下兩兩對視的視線中,畢寺吓得一個激靈,立馬手腳并用的狼狽爬起。

畢寺一站定,軍姿筆挺的她畢恭畢敬的面向大海,連斜都不敢斜一下一旁的姜三冬。

“躺着很舒服?”姜三冬的國字臉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黑臉連子桑傾看着都斂下了冰瞳,只能在精神上暗暗支持畢寺了。

“……報告,不是。”畢寺哭喪着帥眼,誰撐完一組俯卧撐不休息一下,姜三冬一定是嫉妒她長得比他帥,故意找她茬的。

“躺下!”姜三冬也不啰嗦,看眼腳下的硬沙地就命令道。

“……是!”畢寺再怎麽沒眼力,也知道反抗命令,特別是頂頭上司的命令,以後一定沒好果子吃,欲哭無淚的她只得乖乖躺了下去。

畢寺一躺下,姜三冬遠離了她好幾步遠,子桑傾幾人讓開來的空位中,他站在畢寺左側,臉黑黑的命令道:“兩手放在肋骨兩側!”

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畢寺,兩手上移翻滾肋骨,也就是左右胸側,心裏默默哭訴着,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太變态了!

“手臂用力!一二三撐起來!”看着畢寺瞬間比他還黑的臉色,姜三冬滿意的眉頭微動,厲聲厲氣的命令道。

兩臂一使勁,令畢寺驚喜的是,她竟然撐起來了,但僅撐了兩秒,她的手臂就開始打顫,腦袋也越擡越起,越起越往前伸,面容漸漸扭曲猙獰起來。

“不錯!你不惜喜歡躺着麽?好好欣賞你的藍天白雲,不撐夠十分鐘看我怎麽收拾你!”看着龇牙咧嘴又嘴角抽搐的畢寺,姜三冬點了點頭,好像真的很滿意,下了最後一道命令便走了。

“……”子桑傾和步媚媚對視一眼,再看看就快扛不住的畢寺,眼裏都有着愛莫能助的眼神。

“乃乃個熊!你們倒是快幫我想想辦法!我手快斷了!”畢寺兩手打顫的幅度越漸加大,艱難的左右看看,卻發現身為同一個班的戰友,一個兩個都看好戲似得看着她,她這心情瞬間就跌落到了谷底。

“子桑說得對,你丫就是活該!誰不好惹偏偏去惹副教官,你這不是找虐麽?”步媚媚放眼看去,一排排的士兵,哪排沒趴個十個八個,一定是畢寺什麽時候得罪姜三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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