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啦啦——”劇烈的水聲沖進雲玦殘存的意識裏。
好像可以呼吸了?
雲玦大口吸了幾口氣,意識也一點點複蘇,她費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臉冰冷的不殺皺着眉,居高臨下望着她。
下一瞬,雲玦整個人又一次被扔進了冰池裏。
胸肺炸裂的感覺再一次襲來,雲玦只覺得眼睛裏、鼻子裏,耳朵裏,嘴巴裏,哪裏都是水。水越來越多,就快要把她的身體撐爆了。
“嘩啦啦——”
雲玦一身濕噠噠地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她強忍着內髒的抽痛,仰頭怒視不殺,吼道:“你究竟想怎樣?”
回答雲玦的是又一次被扔進水裏。
幾次三番,雲玦逐漸意識模糊。她頭腦一直暈暈的,只記得不殺遠遠站着時的可恨形象。待她最後一次昏過去時,心裏想着:等我比你強了,千百倍折騰回來!
正要再次将雲玦扔進水裏的不殺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手中的動作一頓。他走過去,蹲在雲玦面前,眼角瞥見雲玦兩尾中的一尾末端處有一大塊淤青,便伸手握住。卻不想他的手剛剛碰到皮膚,兩條尾巴敏感的顫動着,另外一條沒有被他握在手中的尾巴一甩,劃過一個完整的弧度。不殺及時後仰,但仍舊濺了一臉水。
癸辰自外邊走進來,看着屋中的一切,臉色平靜道:“把她交給我吧,癸辰必不私藏。”
雲玦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裏是鳥語花香的仙境,生活舒适,家人陪伴。夢到後來,她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夢了,可是她卻舍不得醒過來。
細微的腳步聲在耳邊徘徊,再次告訴雲玦該醒了。
冰涼的帕子貼在額頭時,雲玦終于睜開了眼睛。丁酉把手放下來,靜靜站在一旁。
“我睡了多久?”一開口,雲玦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多麽沙啞。
見丁酉又要去尋紙筆,雲玦忙把她攔下。算了,還是別麻煩人家了,睡了多久又有什麽關系。
丁酉在一旁站了一會兒,還是去了案邊,握着筆寫了起來。雲玦偏着頭去望她,見她寫了好久的樣子。
素箋遞了過來,雲玦便見上面寫道:
“那是淨骨池,雖要忍受痛苦,卻最是錘煉身體的地方。”
“整個隐宮被允前去鍛造的,不過三人。”
“你睡了四日,癸辰宮主讓你醒後覺得好些了去找他。”
“錘煉身體?”雲玦一聽如此忙拿開額上冰涼的帕子,然後端坐,內視身體。
丁酉見她這樣,默默去端來早就熬好了的藥粥。
雲玦靜坐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慢慢睜開眼睛,雙眼中是不遮掩的欣喜。原來竟是真的!她體內的元力竟真的比之前充盈了許多!
這是丁酉也将藥粥遞了過來。雲玦一口氣喝了,便下了地,想要去找癸辰。
忽覺得丁酉似有話要說的樣子。
雲玦回過神拉着她的手,問:“怎麽了?”
丁酉身子縮了縮,她身子本就纖細,如此更添了幾分可憐。
“自從到了這兒,我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你。這一年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雖說現在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子,可是将來但凡我有能力幫你,定不會推辭。”
雖然丁酉遮着臉,可是雲玦知道她正仰着臉望着她。雲玦索性也目光磊落任她打量。
丁酉慢慢将手抽出來,她搖了搖頭,卻什麽都不肯說了。
見此,雲玦也不勉強。自尋癸辰去了。
癸辰正坐在湖邊釣魚。
“宮主。”
癸辰應了一聲,繼續釣魚。
雲玦便站在一旁看他釣魚。一開始的時候,雲玦十分敬畏癸辰,可是經過這一年的相處,雲玦方知癸辰是個好脾氣有耐心的人。相比于隐宮其他的人來說,雲玦算是和癸辰接觸比較多的人了。
癸辰釣了一簍魚才罷手。丁申走過來,接了這滿滿一簍的魚,拿回去煮魚。
癸辰拍拍了身邊的地方,示意雲玦坐過來。雲玦便挨着癸辰坐在湖邊,她的兩條尾巴自然地垂在湖裏,清澈的湖水濕潤着她淺青色的尾巴。
“你之前南沼域,不過是普通凡人。來到溪澤之後才開始踏上修真的路。”癸辰緩緩開口,一旁的雲玦聽着下文。
“你沒有進入什麽門派,也沒有拜師,但是卻用很短的時間突破了破體境,這是為何?”癸辰問完就回過頭來看她。
雲玦面色平靜,實話實說:“僥幸遇到高人幫助。”
“高人?”癸辰的聲音略帶嘲諷。
雲玦垂着眸,道:“天玑宗容拾。”
癸辰又看了她一眼,繼續說:“少尊将你交給我,而這一年我只一味讓你背書識物,半分功法招式未曾教過你。你可有不滿?”
雲玦道沒想到癸辰會問她這個,她幾乎想也沒想就說:“有得學就是好啊!”
癸辰略帶吃驚地又看了她一眼。
雲玦不太懂他這個眼神什麽意思,又問了一遍一年前她曾問過的那個問題:“那個……少尊把我帶到這裏來究竟是做什麽的啊?”
癸辰點了點她的頭,略無奈地說:“就不能動動腦子?自然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如今你學好本事自熱就是報了少尊的知遇之恩。”
報知遇之恩?這算哪兒門子知遇之恩?簡直莫名其妙。
癸辰似知道她所想一般,道:“少尊是對你極重視的,就說那淨骨池,至今也只不過三人去過。”
“一個是你?”雲玦偏着頭問,她倒不是想知道究竟誰去過,她更想知道少尊不殺為什麽對她親睐有加。
“我、癸戌,還有你。”癸辰面色一沉,卻不想再說了。雲玦自覺地不再去打聽癸戌是誰,她剛剛看得真切,癸辰正是在提到癸戌的時候面色變得不好看起來。
雲玦換了個話題:“真不知道為什麽是我。”
“自然是有理由的,”癸辰搖頭,“你瞧着這隐宮的人個個都十分有本事不成?”
雲玦沉默了,據她所知,整個隐宮簡直就像一個小型的城池。這裏的人安居樂業,甚至成婚生子都是自由。若說與城池不同之處,就在于城池中百姓要交稅,而隐宮卻可以白拿少尊分的東西。雲玦自覺沒有什麽利用價值,可是與隐宮裏的人一起卻并非墊底的。
少尊建這麽一處隐宮究竟要做什麽?這是雲玦心底的疑問,不過她卻并沒有問出來,她很清楚癸辰不會告訴她答案。
“把手給我。”
雲玦從雜亂的思緒裏跳出來,乖乖伸出手來。她對這句話一點都不陌生,癸辰每次對她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就是又有任務給她了。
銀色的光芒閃過,癸辰空無一物的手中多了一卷卷軸,他将其放在雲玦的手中,道:“朔雷咒。”
雲玦手心微顫,這是癸辰第一次給她修習功法。
癸辰又道:“該了解的東西也都記得差不多了,自今日起,每日打坐修習內元三個時辰。這朔雷咒乃屬雷性,且陰,與你屬性尚搭。三個月內修煉至大成。”
癸辰站起來,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三個月之後該領任務了。”
癸辰所說的任務,雲玦無暇顧及,她滿腦子都是朔雷咒!她終于有了第一本可以修習的功法!她火急火燎地奔回去,一頭栽進房子開始修煉。
丁酉便在外面守着,若雲玦需要什麽便及時送上。
這三月時間一閃而過。
當房門打開的時候,丁酉邁着小碎步疾步走進去,略焦急地看着雲玦。兩個人相處久了,有時并不需要語言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雲玦朝着丁酉笑了笑,她忽得伸出左手,只見白皙纖細的手指逐漸爬上星星點點的雷光,染着雷光的食指輕輕一點。空氣似乎出現了一層動蕩的波紋。
丁酉欣喜地拍起手來。
雲玦卻仍舊在笑着,她忽然又用食指臨空畫了道簡單的符。只見不遠處半開的兩扇門“轟”的一聲碎裂開來。
丁酉拍了一半的手僵在那裏,盯着門外,顯然是被門外的人吓了一大跳。
“宮主召。”板着一張臉的丁申站在門口。
丁申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是跟在癸辰身邊的,他經常替癸辰傳達意思。明明年紀輕輕,卻始終板着張臉。明明會說話,卻不比不會說話的丁酉多說幾句。
丁申傳達了癸辰的意思,轉眼間就走了,連一個回複都不等。
雲玦轉過身來,握着丁酉的手:“你若是喜歡也可以修煉,終歸閣就有一些底層的功法可以用的。你若喜歡,這朔雷咒也可拿去學。”
丁酉驚訝地看着雲玦,轉而搖了搖頭。她遮着臉,雲玦看不見她眼中的暗淡。
此時雲玦心裏高興也沒有多在意丁酉,急忙就去找癸辰了。她剛剛踏進大殿,背對着她的癸辰就轉過身來,道:“明日出宮,執行你的第一次任務。”
☆、花口脫險
? 聚妖谷,如鑽食人花花心。
這就是雲玦的第一場任務。
她拖着兩條尾巴小心翼翼地走在森林深處尋找食人花。之前癸辰讓她背誦仙界仙草譜圖的時候,她就記下了食人花的模樣。
食人花是一種統稱,指食肉的一類植物。
而雲玦今天要找的如鑽食人花是食人花中的一種,半人高,葉子碧綠,花朵血紅。其花共三瓣,三瓣花瓣的色澤一片比一片深,顏色最深的那一片花瓣微微蜷縮着,內裏帶着銳利的牙齒。如鑽食人花的花心也如鮮血一般紅,可入藥。
雲玦在聚妖谷找尋了近兩個時辰,直到日頭偏西,終于找到了第一株如鑽食人花。這株如鑽食人花傍着一棵古樹,三片花瓣蜷縮了兩片,看來還沒有完全成熟。雲玦略放了放心,她小心翼翼靠近,在還有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咽喉乃人的命害,于植物來說又何嘗不是?
雲玦眯着眼,調動元力,全部凝于左手。銀色的光芒在她的左臂皮膚表層之下緩緩浮動,并且逐漸下移,全部彙聚在食指之上。
雲玦朝着仍渾然不覺的如鑽食人花猛地一指,食指之上雷光閃現,只見雷光最強的那一剎那,一股強有力的力量沖體而出,直奔如鑽食人花而去。如一把利刃插到花莖。那兩片蜷縮着的花瓣劇烈顫抖起來,似乎掙紮着舒展開來。
雲玦沒有給它喘息的機會,緊接着又是第二道攻擊,第三道攻擊。
花朵終于離枝。那原本蜷縮着的花瓣終于舒展開來,三片花瓣不停的抖動着,并且噴出白色的汁液。雲玦後退了兩步,警惕地望着它。
花不離枝。如鑽食人花也是如此,将花朵從莖葉上看下來,自然活不成。
雲玦警惕地站在不遠處,看着落在地上的血紅三朵不停發顫抽搐着。過了大半個時辰,如鑽食人花終于不動了。雲玦又是一道雷劍射過去,如鑽食人花并沒有反應,其中一片花瓣甚至被削去了一塊。雲玦終于放下心來,她警惕走過去,将已經死了的如鑽食人花放入特殊的藤木盒中。她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
雲玦轉身的那一剎那,忽覺不對勁。敏感的耳朵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兩條尾巴拍了兩下,似乎碰到了什麽冰涼的東西。雲玦大感不妙,立刻回頭。瞳孔猛地放大!
黑色的藤密密麻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爬過來,眨眼間的工夫就将此處原本的青綠蓋上了黑色。雲玦急忙後退,卻不料黑藤已經纏上了她的尾巴。
雲玦狠下心來,朝着尾巴上的黑藤連續甩了兩道雷劍,終于使得黑藤退下。不過她的尾巴卻也誤傷了。雲玦顧不得許多,等尾巴上的黑藤退下後,發瘋似的後退。
然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她的視線裏已經全是黑藤了。
雲玦咬咬牙,消耗着體內的元力奮力厮殺,将一次次纏過來的黑藤砍得七零八落。可她體內的元力也在逐漸消退着。雲玦知道不能這麽耗下去,她一邊奮力回擊,一邊查看着地形。此地入眼都是郁郁蔥蔥的參天古樹,一時間連東西南北都分辨得不甚清楚。
斬斷身前一根盤過來的黑藤,雲玦便覺腰間一涼,她低頭一看,一根粗壯的黑藤已經纏在了她的腰上。她急忙伸手去掙脫,卻不想這根黑藤帶着巨大的力氣怎麽都掙脫不開。更可怕的是,剛剛掙脫了兩三下,又有兩根黑藤纏了上來。
雲玦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前栽去,黑色的藤蔓已經鋪天蓋地而來,将她腰下全部包裹。她整個人就被黑藤向後拖去。
柔嫩的尾巴拖拽中劃了一道道血痕,雲玦忍着痛想對策。除了剛開始的震驚,她已經冷靜下來,知道這是黑焦的藤,而這黑焦正是食人花中的皇後!此時她不得不慶幸癸辰讓她背了一年的書!
黑藤裹着雲玦不斷向後拖去,然後忽然淩空。雲玦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黑焦花已經近在咫尺。
如鑽食人花體型在食人花中已經算大的了,可是和黑焦花比起來就顯得不起眼了。黑焦花高如古樹,樹端七片黑色的齒狀葉子高高向上,護着當中的黑焦花。黑焦花,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像燒焦了似的,黑乎乎一片窩在一塊,并且淌着散發惡臭的黑色臭水。髒兮兮的,實在不能稱之為花。不過黑焦花進食的時候又會突然之間綻放,一朵絕美的墨色花猶如黑寶石一般,璀璨奪目。
就像此時。
前一刻還皺巴巴的黑焦花,在黑藤将雲玦捧到它面前的時候,忽然之間完全展開,半人大小的花朵綻放開來,并且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香氣,甚至将原本的惡臭味兒都遮去了不少。
不過此時此刻雲玦可沒有一點心思去欣賞它的魅力。盯着近在咫尺的黑色花朵,雲玦突然伸出左手,将早已醞釀多時的全力一擊攻向了黑色的花心!
雷光閃爍,發出細微的噼啪的聲響,黑焦花顫抖着,連帶着過着雲玦的黑藤都跟着一起顫抖!就是在黑藤顫抖的那一瞬間,雲玦右手握着一把匕首狠狠地戳向腰間的黑藤!這匕首正是臨來時丁酉塞給她的,還多虧了她。
黑藤吃痛送開了些,雲玦瞅準機會尾巴一甩一扭,脫離黑藤的鉗制,整個人從高處跌了下去。落地的時候,雲玦悶哼一聲,卻根本來不及呼痛,轉身就跑。
然而,大怒的黑焦花不停地顫動着,黑色的粘稠汁液源源不斷的噴出來。無數的黑藤再一次朝着雲玦沖過去。
沒有雙腿,只靠兩條尾巴移動的雲玦本就行動得慢,更奈何穿過荊棘林的時候,兩條尾巴被刺一紮,狠狠的一疼,不停的抽搐。就是這麽一耽擱,黑藤再一次纏了上來,将雲玦整個人包裹起來。這一次卻是從胸部以下全包裹住了。
雲玦望着自己劃傷滴血的尾巴,閉了閉眼,如果她還有雙腿……
黑焦花的香氣越來越濃郁,黑色的粘稠汁液澆了雲玦一身。雲玦裹在黑藤裏的手拼命掙紮,直到整個人被扔進了花心裏,她的雙手終于恢複了自由,然而太晚了。
花瓣內力的尖齒狠狠咬着她的身體。她的兩條尾巴比別的地方更要敏感,此時因為疼痛不停的翻騰,濺起一陣又一陣黑色汁液。
雲玦仍不死心,握着匕首的手使出最後的力氣朝着黑焦花的牙齒狠狠地刺去!
一聲脆響,碎的不是牙齒,卻是她手中的匕首。
濃郁的花香熏得雲玦睜不開眼睛,在這濃郁的花香裏,雲玦覺得自己似乎産生了幻覺。後背的刺痛讓雲玦突然一驚,快要散去的意識再次凝聚。
不行!不能就這麽放棄!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雲玦狠命推着擠過來的牙齒,尖利的牙齒咬得她整條胳膊血肉模糊,可是她就是不松手。因為她知道,一旦松手了,就真的結束了!
好不容易重來的人生就會結束!她不甘心!
“啊——”痛楚襲來,雲玦吃痛喊出來,其中有疼痛,也有不甘。
忽然間,一抹淡黃色突然自下發氤氲開來,雲玦霎時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脹。她低下頭便看見懸在腰間的碧玉輕輕搖晃着,不知道為什麽雲玦似乎看見了玉中沉睡的少年睜開了一雙桃花眼。
“啊——”容不得她多想,再一次疼痛襲來,這一次的疼痛卻不是來自于黑焦花的啃噬,而是來自她身體的內部。
等到痛苦結束,雲玦再次低下頭的時候,第三尾已經長了出來。鵝黃色的第三尾。
原本消耗殆盡的元力竟然是霎時充盈起來。
左手動了動,雲玦費力地畫出一道複雜的符——朔雷咒第九咒。
被古樹枝葉遮擋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陰了,隐隐有着驚雷在醞釀。“轟隆隆——”當驚雷炸響的時候,雲玦眯着的雙眼突然一亮,左手小指輕輕一點。驚雷似乎有着指引,直奔黑焦花而來。黑焦花大為慌亂。然而一切都遲了,驚雷劈下來,落在黑焦花上。黑焦花突然發出嬰孩的尖利啼哭聲!如咒如魇!
緊閉的花瓣掙紮着張開,将其中的雲玦甩出去。
雲玦狠狠摔倒地上,胸腹一陣澎湃,一大口血吐了出來。她胡亂抹去嘴角的血跡仰頭去看,黑焦花還在拼命的掙紮。雲玦咬了咬牙,忍着全身的疼痛一點點向後移。她全身都是傷,血肉模糊,尤其是三條尾巴還在汩汩向外淌血,此時一陣陣痙攣,完全使不上力氣。她只能像個殘廢一樣一點點向後移動,雖然動作緩慢,卻每移動一下都能帶着整個身體火辣辣的疼。
被一道驚雷劈中的黑焦花拼命的掙紮着,巨大的疼痛讓它快要發瘋,連帶着無數粗粗細細的黑藤都跟着狂舞。被疼痛折磨的黑焦花轉動着碩大的頭顱,忽然轉過來望着雲玦。
雲玦一驚。
黑焦花果然發怒一般,張着血盆大口朝着雲玦撲了過來!
剛剛的一擊已經用光了雲玦所有的元力和力氣,此時黑焦花再次襲來,一股絕望從雲玦心底生出來。
在黑焦花黑色的汁液灑了雲玦一臉時,一抹青色的光芒霎時沖破天際。前一刻還無比猖狂的黑焦花在一瞬間枯萎下去。
雲玦驚愕地望着這一幕,她僵硬地轉過頭,輕念:“容拾?”
☆、身世之謎
? 站在她身後的正是一年未見的容拾。
容拾面無表情,但是背在身後微微發顫的手出賣了他的緊張。他悄悄舒了口氣,一步步朝着雲玦走去。
容拾站在雲玦面前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看着她。兩個人一高一低瞪了會兒眼,還是雲玦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帶着血。
容拾急忙向前一步,将她打橫抱起。靠近容拾,雲玦有些緊張。從第一次見到容拾的時候,他就是一個高高在上一塵不染的仙人。而現在她這個泥人被他抱着,她竟是生出了不好意思弄髒容拾仙袍的念頭。
“我……”雲玦剛說了一個字又開始咳嗽起來,內髒一陣陣抽痛。
“別說話,我先帶你離開這裏。”容拾抱着雲玦轉身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目光向前。
雲玦忍着痛楚,仰着脖子,順着容拾的目光向前看去。在很遠的地方,不殺抱胸站在那兒。像是站了很久的樣子。
雲玦的心霎時縮緊了,環在容拾脖子上的手微微顫了顫。容拾微垂眸,他頓了頓繼續抱着雲玦向前走去。
“少尊。”在距離不殺百米的距離時,容拾停了下來。
不殺卻不說話。氣氛一時尴尬。
“咳咳……”又一陣疼痛襲來,雲玦覺得內髒也跟着抽搐起來,她搖了搖頭,勉強保持鎮定,在這種情況下,她真擔心自己昏過去。
容拾看了一眼懷裏的雲玦,冷着臉對不殺說:“她受了重傷,不易耽擱。”說着就要走。
不殺卻有了動作——抱胸的手放了下來,冷冷的目光盯着容拾懷裏的雲玦。
這麽微小的動作,卻讓雲玦冒出了冷汗。她大口喘了口氣,仰着頭對容拾輕輕說:“放我下來。”聲音裏透着淡淡的無奈。
容拾皺了皺眉,猶豫了下,最終還是依言松手。他輕輕将雲玦放下,擔憂地看着她。由始至終,皺着的眉都沒有松開。
離了依靠,雲玦一個踉跄就要跌倒。一直盯着的容拾及時扶了一把。
雲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卻在心裏嘆息了一聲。她忍着疼痛拖着尾巴一點點向不殺挪過去,每動一下,尾巴都在疼。她費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挪動了一點點,而所經過的地方卻留下了血痕。
又一個趔趄,早就失去了力氣的尾巴再也沒能支撐着雲玦。雲玦倒地前的那一剎那,容拾伸手扶住了她。容拾在雲玦身側蹲下,臉色不好看地說:“何必呢?”
何必呢?
雲玦急忙垂了眸,忍着氤氲的眼淚不讓它落下來。
“想跟他走就跟他走吧。”不殺的聲音依舊是冷的,這是這份冷裏頭帶着些譏诮。
雲玦一驚,急忙搖頭,緊張地說:“我要回去!”
“回去?爬回去?”不殺聲音裏的譏诮就更濃了幾分。
容拾可以抱着她,不殺卻不可能。
雲玦回頭看了一眼,今天才剛剛生出來的第三條鵝黃色尾巴劃傷了好大一塊,一直流着血。雲玦盯着自己的傷口就在想:怎麽這麽多血呢?怎麽沒流幹呢?
意識一點點散去,雲玦終于倒了下去,意識散去的前一刻,視線裏是一雙黑色的靴子。怎麽覺得這雙靴子在哪裏見過呢?在哪兒見過呢?
~~~
“癸巳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可是她終歸體質特殊……”
半醒狀态的雲玦覺得這遠遠的聲音有點耳熟,她想了想,哦,原來是癸辰。那麽,她回到隐宮了?來不及她多想又一次沉沉睡了過去。等到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渴醒的。
“水……水……”雲玦睜開眼睛,望着屋頂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掀起被子,想要下床找水。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微微顫抖的手摸上尾巴,沒有什麽感覺。雲玦心就跟着顫了顫,她又使勁兒掐了自己尾巴一下,不疼……
雲玦大驚,心也涼了一半!上一世下半身不能動整日蜷縮在角落見不到陽光的情景又一次沖進她的腦海,激得她大口喘着氣。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淩亂的腳步由遠及近,丁酉推門進來,見雲玦整個人坐在床上發抖,急忙邁着小碎步過去,緊緊抓着雲玦的手。
雲玦空洞的雙眼逐漸恢複了清明,她反握着丁酉的手,像是找尋依靠一般。
丁酉不能說話,不能勸慰她,只有更加用力的抓緊她的手,像是告訴雲玦,她在這兒呢。
“如果……如果我不回來……如果我跟容拾走了,或許他可以幫我!”雲玦心裏很亂,胡言亂語:“故意的!這是陰謀!是陰謀!”
瞧着雲玦這樣,丁酉一把将她抱住,一下下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
“輪椅!我要輪椅!”雲玦推開丁酉,大吼:“幫幫我!我要見宮主!”她又是念叨:“不不……我不見宮主,宮主幫不了我,我要找少尊!找少尊!”
丁酉瘦小的肩膀縮了一下,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像下定了決心一樣,轉身去推輪椅過來,又費力将雲玦攙上了輪椅。
“快一點,快一點!”雲玦一路上都在催促,她心裏焦急,也有太多的話想問少尊。
丁酉急急推着雲玦急急忙忙去了少尊不殺的住處,可他并不在那裏,問了好幾個人,最後才知道他去了宮主癸辰那裏。丁酉又推着雲玦去了大殿。
大殿敞開着門,丁申站在大殿外面,面無表情像一尊雕像。
“我要見少尊!”雲玦咬着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對丁申說。
丁申依舊冷着一張臉,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讓她進來。”癸辰的聲音自大殿傳出來。丁申就向後退了一步。
雲玦被丁酉推進大殿,一進大殿,雲玦的目光就盯在不殺的身上。大殿左側擺了一張很長的白玉長榻,不殺正躺在上面假寐。而癸辰則在另一側翻看書冊。
癸辰看了丁酉一眼,丁酉立刻害怕的縮了縮肩,彎了彎腰,就出去了。連帶大殿門外的丁申也一并走開了。
雲玦剛想說話,不殺突然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就讓她把要說的話暫時壓了回去。
“怎麽樣?”不殺這話卻是對癸辰說的。
癸辰聞言立刻将書冊放下,平日喜怒不言語色的臉上帶着幾分喜悅,他回道:“癸辰在結丹境停留了許久,有着這套功法的助力,一定能早日登上造化境。”
“造化……”不殺念叨了一遍,又指了指案上的鎏金藤木盒,“凝元丹。”
只是這一個名字,就讓癸辰再度變了臉色。一旁的雲玦也知道這凝元丹是極好的東西,一粒凝元丹包含了豐富的元力,一次性灌入人體內,卻并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對于想要突破等級的修者來說,真可謂不可多得的好東西!這東西本就稀少,是需要強者自耗體力凝成。不殺将這個贈給癸辰,的确是重禮。
不殺又說了句:“裏面有兩粒,另外一粒拿給癸戌。”
“是。”癸辰應下,完全不因為東西被另外一個人分享而有半分不愉。
不殺這才看向雲玦,道:“要說什麽?”明明是疑問句,卻絲毫沒有疑問的語氣。
雲玦舒了口氣,看着不殺朗朗道:“《千草集》記載,如鑽食人花伴黑焦花而生,但有如鑽食人花處,不過百步定有黑焦。”雲玦略微歇了口氣,“而我的實力在黑焦花面前猶如蝼蟻。也就是說這完全是一場送死。”
少尊不殺平靜地看着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雲玦放緩了語氣,說:“我曾無意間見過丁酉的模樣,還有三百年前的淩樞,以及一年前聲稱自己正是淩樞的女人。加上我,這就是四個長相相似的人。你将我帶到這裏來,又教我東西,除了我的長相,我找不到別的原因。”
少尊不殺眯了眯眼。
“我不得不懷疑這是個陰謀,針對容拾的陰謀。”雲玦死死盯着不殺,想從他上看出什麽破綻。
一道黑影突然閃過,一眨眼的工夫,末血就站在了少尊不殺的身前。
雲玦看着他卻愣了一下。有什麽東西在腦中一竄而過,而她又沒能抓住。關于末血嗎?雲玦拼命地去想。想來想去,除了末血是少尊的寶馬之外,關于他竟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可是剛才的那種熟悉感覺又是怎麽回事?熟悉……
末血将一個盒子遞給不殺,不殺看都沒看一下就擺了擺手。見勢,癸辰就替他暫時将東西收了起來。
雲玦一雙眼睛轉來轉去,不殺覺得好笑,然後他就笑了。
“你想不想要一雙腿?”不殺忽然開口,嘴角噙着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意。
雲玦驚愕地擡頭看他。
少尊不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想不想?癸巳?”
☆、符人傀儡
? “癸巳?”明明很在意雙腿,雲玦卻及時抓住了重點。不殺是在跟她說話,他喚的又是癸巳。那麽,她是癸巳?
不殺随意道:“你以後就叫這個名字了。”
雲玦緊抿着唇,道:“你總該告訴我,我的任務是什麽。”
“聽話就夠了。”不殺突然冷了臉。他這一冷臉,連癸辰和末血都收了容,謹慎立着。
雲玦目光閃爍,輕聲道:“當然想要。”
雲玦甚至沒有看清不殺是什麽時候起身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被不殺拎起,他的手依舊扣在她的腰間。不殺就這麽“掐”着雲玦走了出去。十分焦急等在外面的丁酉看見雲玦被不殺“摟”着出來一愣,連擔心都忘了。不殺就這麽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路上遇見很多隐宮的人,尤其是經過操練場的時候。所有人見到不殺都十分緊張,也有人偷偷瞟了雲玦幾眼。
空曠的宅院出現在視線裏,這裏正是不殺的居所。雲玦被他帶進去,卻不想他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直到一道黑色的石門前。雲玦仔仔細細記着道兒,走到這兒也分外留心了些。其實她也想不通為什麽不殺完全不防備她。
厚重的石門打開了,不殺繼續帶着雲玦往裏走。越走越深,石壁兩側是碩大的夜明珠照着前路。
不殺直接将雲玦拎到一張石床上,然後居高臨下打量着雲玦。雲玦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卻也不敢亂動。她總覺得不殺看她的目光就像打量一件器物。
不殺的目光盯着雲玦的尾巴上,雲玦的三條尾巴這次受了很重的傷,尤其是新生出來的第三條鵝黃色的尾巴。回來之後經過治療,傷勢已經痊愈了,只是沒了知覺。不殺的手撫上雲玦的尾巴,上上下下一遍遍撫過,一邊若有所思。
雲玦尴尬不已,若不是她的尾巴沒了知覺,此時一定會忍不住發顫。
不殺又在床邊坐下,将雲玦拉進懷裏,冰冷的手一下下撫過她的背。雲玦的背可是有感覺的,她整個後背緊繃着。若不是對方是不殺,雲玦簡直要以為他是在耍流氓吃豆腐了。
不殺的手一頓,略到意外的語氣說:“耍流氓吃豆腐?”
雲玦大驚!他怎麽會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驚訝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殺又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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