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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雪玉粉嫩的小臉,頗有幾分味道。

“坐好,今天怎麽睡這麽晚?早食沒吃不會餓?”

圓姐兒搖了搖頭腆着小肚子,伸手摸了摸,笑眯眯的說道

“昨晚吃的可飽了。”

“今晚不可吃這麽多。”

潤哥兒說着,叉腰抱着圓姐兒在床沿邊坐好,蹲下身子一手拿起納了厚底的小巧繡鞋,一手抓着在空手不老實晃動的腳,一只一只穿好,這才把人抱起身往外走。

圓姐兒伸手攔住潤哥兒的脖子道

“還沒洗漱呢!”

“嗯。”

說着,領着圓姐兒往廚房走。漱口,洗臉,潤哥兒倒是做的得心應手,圓姐兒更是一臉理所當然。

顯然這樣的互動經常發生。

“呦,潤哥兒可真是個疼妹子的。”

“兄妹幾個自小感情就好,圓姐兒和康哥兒一半時間倒是潤哥兒親手帶着的。”

趙氏聽聞,不由帶着幾分自豪的說道。一旁的李氏卻嗤笑了一聲

“堂堂謝家男兒,盡做些女人家的事情。”

李氏要真有什麽手段其實也沒有,無非就是吃定了謝三郎罷了,可偏偏這張嘴,真是臭的可以,常常要麽不說話,要麽一句話就能讓人心裏生厭繼而挑起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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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氏一說完,趙氏臉上就有些不好看,倒是潤哥兒仿若沒聽到一般,只将圓姐兒收拾好了,這才道

“竈上還有番薯,先吃這墊肚子。”

圓姐兒只覺得不餓,搖了搖頭

“不餓,不要了。”

早食伸手從火灰裏拿出一個考得表面焦黑的番薯出來,有用手帕包着防止燙手,讓圓姐兒拿好說道

“這是烤的,香着呢,待會兒該吃午食了,去把康哥兒給叫回來。”

家中番薯大多都是蒸的,少有烤着吃,可是烤着香呢,撥開外面一層,裏面金黃色的肉,一口咬下去,香甜軟糯,大冬天的來一個...真是不要太棒!

潤哥兒見圓姐兒吃的一臉滿足,嘴角一夠,彎腰将人一把抱起來就往外走。

這會讓康哥兒就如同掙脫了缰繩的野馬一般,出去了,一點兒都不戀家,居然到現在還沒回來。

潤哥兒抱着圓姐兒走到村子裏孩子們經常聚集的地方,大小孩子都有,倒是沒見着康哥兒。

後來一問才知道,康哥兒和幾個小夥伴居然去.....探險了?!

所謂探險不過是去後山那段玩耍了。

潤哥兒點了點頭又抱着圓姐兒去後山。這後山倒是有些個村民偶爾進出,沒見着孩子的影子。

潤哥兒站定,想了想,正要往裏走。

圓姐兒伸手拍了拍潤哥兒的肩膀,扭身沖着後山就尖着嗓子叫道

“謝~~康~~之~~”

叫了見沒人回應,圓姐兒猛地倒吸一口氣,卯足了力氣又叫了一聲一會兒,就見一旁的樹叢裏鑽出來一個小人

“來了來了!!”

圓姐兒看到鑽出來的人,頓時就無語了,大年三十大家都穿了新衣裳,都心疼的保護着不髒了,這康哥兒倒好,頭一回穿,身上已經沾上不少髒東西,便是臉上都被抹了灰一般。哪裏還有早上出門玩耍時候的小模樣?

潤哥兒看了也是皺眉,真要呵斥兩句,就見着好幾個和康哥兒差不多大小的人兒都一咕嚕的全部鑽了出來,瞧瞧一個個,身上都是髒兮兮的。

潤哥兒也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呵斥弟弟,只沉聲說道

“回家。”

說着,抱着圓姐兒轉身就走,康哥兒見着潤哥兒的背影,一愣,而後心裏也明白過來,自己這下或許是闖禍了,忙不疊的趕緊跟了上去,因着腿短,帶着跑,叫道

“大哥...大哥....等等我。”

潤哥兒卻只當沒聽見,只大步走。康哥兒覺得委屈,癟着嘴要哭不哭,腳下卻不敢耽誤。

見走到沒什麽人的時候,潤哥兒才放下圓姐兒轉身看着康哥兒道

“怎要想着跑去後山了?”

康哥兒見潤哥兒搭理自己了眼睛一亮,可聽到後頭冷冰冰的話,頓時又愣住了,好半天才委委屈屈的說道

“我們探險去了....”

孩子氣的話潤哥兒也不理,只看着康哥兒好半響才點了點頭

“今兒所有的孩子都穿了新衣裳,大家都愛護着,倒是你一點不上心,幹脆待會兒回家把這身新衣裳換下來,莫要穿了,明年也讓娘別給你做了,正好省時省力的。”

康哥兒這下花了的小臉都皺道一塊兒去了。康哥兒和其他孩子也是一樣的,有新衣服穿很是開心的,剛剛自己去玩兒還很小心翼翼來着的!

“回家了。”

潤哥兒說着,一手牽着一個往家走,圓姐兒一邊走着一邊時不時的扭頭去看康哥兒,見康哥兒衣服心事重重的樣子,後來眼裏還含着淚,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摸樣...

圓姐兒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目不斜視一臉淡然的潤哥兒心裏知道潤哥兒這是有心要讓康哥兒記着這事兒,便沒有開口。

不過四歲的孩子,放在現代,哪個玩了不是一身髒的?只是在這個資源匮乏的朝代,每年過年能有一身新衣服都是還算寬裕的人家了,不管多小,孩子們都知道一套新衣裳來之不易,一年也就這麽一套,有時候還不一定有,大多孩子穿了新衣裳都很是愛惜,一天下來都不許人碰髒了的。

而且這時候的衣裳不是定做的就是自己家裏做的,圓姐兒這套衣服因着複雜些,便是讓人定做的,康哥兒那套衣服卻是趙氏一針一線給做的,這裏可沒有什麽縫紉機,這身衣服可是做了趙氏有些日子。

潤哥兒這是心疼趙氏的同時又在教導着康哥兒呢。

三人剛進院子,聽見聲響的趙氏一手端着什麽,從廚房探出頭來。

“都回來啦?收拾一下,該吃午食了。”

說着就要進去,康哥兒這會兒一路上都委屈透了,這會兒一見到趙氏,原本因着隐忍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嘴巴一咧,五官一皺,眼睛一閉,動作仿若完全定住了一般,無聲的哭了一下,而後猛地吸了一口氣哇的哭出聲來。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趙氏頓時被吓了一跳

“诶呀...咋的了?”

趙氏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手在圍裙上一擦,忙迎了上去,眼睛一見到康哥兒一愣,問道

“這是在哪兒摔着了?”

康哥兒聽聞哭的更委屈了,一個勁兒的搖頭。趙氏忙把人帶進懷裏看向潤哥兒,潤哥兒嘆了口氣把事情說了一番,趙氏又看了看委屈的依舊哀嚎不已的康哥兒說道

“潤哥兒說得對,穿着新衣裳去後山鑽樹林子幹啥?那前面那戶人家的姐兒,都兩三年沒穿過新衣裳了,康哥兒要是不喜歡,咱們把新衣裳給那人家好不好。”

康哥兒以為趙氏就是心靈港灣啊,沒想到又是一個晴天霹靂,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哀嚎道

“不——啊——嗚嗚——不要哇——啊——”

“既然這麽喜歡,不願意給別人,咋就不自己愛護好呢?”

康哥兒只顧着埋首痛哭,這年三十的,小孩兒的哭聲倒是把屋裏的杜氏也給哭了出來,見着康哥兒哭的傷心不已也跟着傷心了,忙上前問怎麽了,趙氏想着不過孩子間的事兒便搖了搖頭,對康哥兒說道

“那這次娘就不給送人了,你得好好愛護着知道麽?”

康哥兒聽到這話,頓時一顆心都放了下來,看着趙氏,好一會兒才問道

“那...明年還有新衣裳麽?”

一臉淚水,雙眼紅彤彤的抽泣着,趙氏見狀好笑的點了點頭

“嗯。”

康哥兒這才完全的放心了,打着嗝,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潤哥兒,見潤哥兒臉上挂着熟悉的溫和的笑容,立馬又轉身撲到潤哥兒懷裏,拱着身子求抱抱。潤哥兒這才把康哥兒抱起來回屋子裏換衣服去了。

☆、第 72 章 家有考生

年三十雖然對康哥兒來說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可孩子總是那麽不記事兒的,一會兒的功夫就忘了。

這是圓姐兒第四個年三十了。一家子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上一頓飯,大人就開始守夜,孩子們瘋玩了會兒就歇下了。

子時,村裏的鞭炮噼裏啪啦的響個不停,圓姐兒被驚的身子一抖,迷迷糊糊的就睜開了眼。

似乎睡在身邊的人感覺到了,伸手将兩個小娃攬着緊了緊。

圓姐兒在熟悉的味道的懷裏拱了拱,迷迷糊糊的這才又睡過去。

心裏卻在感慨:又長了一歲....

大年初一,自家樂,大年初二回娘家。

杏姐兒早好些時候就接到信,說是回水溪村過年,這大年初二的就領了孩子與丈夫一同來了。

因着偶有書信往來,倒是不覺得離了有多久。

都說孩子的記性最是好了,馬上就是十五元宵節,康哥兒初四初五的時候就開始在謝大郎和趙氏跟前轉悠,時不時提醒一句

“娘,馬上元宵節了。”

“嗯。”

康哥兒見趙氏沒有了下文,接着又跑到謝大郎跟前

“爹,元宵節有燈會。”

“是啊,可熱鬧了。”

康哥兒眼睛一臉,連連點頭

“對啊對啊。”

說着眼睛閃閃亮亮一臉期待的看着謝大郎,卻見謝大郎轉頭又忙着別的了,頓時一陣失落。

到後來時不時就在兩人跟前重複這句話,一直盤點着各種送禮回禮的趙氏和謝大郎總算發現了康哥兒的不對。

這一問才猛然發現,原來去年過年,元宵的時候謝大郎承諾過在寧陽縣燈會要帶去看的,沒想到這都一年了,居然還記得!

因着謝大郎早早就應下的,好在原先就定了元宵節前回去,這會兒答應起康哥兒來也很是順嘴。

“成,今年回家帶你們看燈會去。”

康哥兒頓時歡呼一聲才心滿意足的跑出去玩了,這是迫不及待的去跟小夥伴說去了?

大年初八一過,大房一家與杜氏起了一個大早,将早早收拾出來的東西打包放在車上,駕着牛車就往寧陽走。因着也不趕時間,倒是慢悠悠的。

一家子在車上,扯東聊西的,圓姐兒和康哥兒時不時插上兩句倒也能引得一路歡聲笑語。

待謝大郎将問題放在了潤哥兒學習上之時,潤哥兒一句話卻是讓整個車都安靜了下來。

“縣學裏頭每年都有考入冀州書院的名額,每年年末大考之後會按照成績分發名額。先生說....我可以一試。”

潤哥兒說的很是平穩,沒有絲毫的急躁或者興奮。

若不是知道冀州書院的厲害,只以為是個沒什麽大不了的地方而已。

要說冀州書院,別說其他人,身為“外鄉人”的圓姐兒都是聽過的,那可是所有冀州城及其管轄地的人的驕傲!冀州書院隸屬薊州城,并非唯一,但卻是當地最好的官學書院。

從薊州書院走出去的狀元數量足以甩了別的書院十幾條街,更不要說榜眼探花了。

然而冀州書院的學子幾乎個個精英,每年全國範圍的招生,錄取的名額卻是有限,而所有必須經由別官學推薦後考試擇優錄取,且不說全國多少官學,但為了多拿幾個冀州書院的名額,別的官學那都是擠破了腦袋的,而寧陽縣本就屬于冀州城的管轄範圍,屬于“自家人”因此這分來的名額要比冀州城外的官學所分到的名額要多上一兩個。

即便多上一兩個那也是足以讓縣學的學子們牟足了力氣去争搶的,而潤哥兒卻直接被先生叫到一處,提點了一二,這顯然是極其看重潤哥兒的。

要知道那冀州書院,只要能進去,至少是個舉人咧!

車內沉默了一會兒,杜氏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然後大驚的問道

“說的可是實話?先生有意提點你去薊州書院?!”

雖然潤哥兒自小學問就好,當年也就是想想縣學那都是覺得頂頂好的,這會兒的意思是....潤哥兒甚至能去所有學子向往的書院,這讓杜氏一臉的不相信。

這會兒發愣的謝大郎和趙氏也反映了過來,趙氏直接拉住潤哥兒的手臂,有些激動的問道

“此事當真?”

謝大郎也沉着嗓子說道

“這可不許随意亂說的話!”

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潤哥兒,一副要把潤哥兒看穿的摸樣,就連圓姐兒和康哥兒都齊齊看着潤哥兒,後者倒是絲毫不慌不亂的點了點頭

“此事當真。”

見潤哥兒很是肯定的話語,一家人頓時就熱烈起來,從開始說着,自家兒子(孫子)真是聰明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到最後慢慢說道現實的問題上,這才慢慢的冷靜下來。

“這番提點倒是個什麽意思?年末大考....莫非,已經考了?”

潤哥兒搖了搖頭

“去年的大考成績已經出來了,但是這次的同室并無名額,大多在年紀七八歲與年紀十五六歲中選出。今年就輪到我們這個年紀的。”

潤哥兒這麽一說,大家會兒都明白了,這名額,沒個年齡段都分一個那是不夠分的,就等于會有一段年紀的學子輪空,只能等到第二年。

而潤哥兒被先生這麽一提點,顯然也是看中了潤哥兒小小年紀卻又有着真學識。從元宵後回到縣學上學,直到縣學大考還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聽着是挺長的,可是對于潤哥兒來說卻又有些緊迫了,如今的學業并非同階層最好的,你在努力大家都在努力....

好在潤哥兒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那這麽說,這是幾個名額?待到今年年末考過大考便是能去冀州書院了?”

“并非如此。”

潤哥兒說着搖了搖頭

“過了大考,不過多了一個可以去冀州書院考取入學考試的資格罷了,待考取了冀州書院的入學考試,這才是真正入了冀州書院了。”

雖說如此,可是能有一個去冀州書院考試的機會那也是非常難得的了,杜氏大喜

“就說謝家子孫都是出息的!這才入了縣學不足兩年就讓先生看好,不愧是謝家子孫。”

說着,又拉着潤哥兒道

“當初你爹娘為了你能夠再縣學讀書,這才下了狠心的在寧陽買了屋子,全家人都搬到寧陽縣來了,我還當是你爹娘疼寵你的沒邊兒的結果,卻沒想到...你爹娘可比你奶我有見識多了!好好好!好孩子!往後咱們謝家,要出個當官兒的了!”

杜氏說着,竟然眼眶都開始有些紅潤了。

圓姐兒看着杜氏一臉的激動也就明白,進了冀州書院就等于舉人了。這句話,杜氏是深信不疑啊。

在圓姐兒看來,那冀州書院和前世名校是一樣的概念,都喜歡說,考進了這個學校,就是一只腳踏進一本了,當然....到頭來還是有很多人腿斷了...咳咳...

不過,能進去那就是一種能力的證明,況且潤哥兒本身就是一好學生。

“把握大麽?若是明年考上了啥時候去冀州?”

潤哥兒沉默了片刻道

“十之七八的把握,依照往年的傳統,第二年便要去冀州書院報道。”

“這麽算下來,倒在縣學最快也許再度兩年,那時候,潤哥兒也該一十四了。”

謝大郎算了算時間,說道,說完接着又道

“若是依照年哥兒的年紀,在書院讀一年就該參加科舉了。”

“到時候一十五也該相看媳婦兒了”

聽到這個年紀,杜氏笑眯眯的脫口說道。倒是趙氏搖了搖頭

“潤哥兒若當真考上了冀州書院,這親卻是不能這麽早定下來,怕是要晚上幾年才成。依照潤哥兒的才學,到時候他自個兒考上了,這選擇的姑娘就多了,況且書院那種地方,還有不少二十幾的學子,潤哥兒去了不過一句正當時。”

水溪村大多十五歲開始想看媳婦兒,到十六七歲就可以定下來了,倒是越往外頭走,這成親的年紀就越大,這是杜氏無法理解的!

但是趙氏的話杜氏也明白,若是那時候給潤哥兒相看媳婦兒,潤哥兒的身份不過冀州書院的學生,可若是考上了,那可就不一樣了,指不定就娶得上那大戶人家的姐兒。

這是兒孫一輩子的事情,杜氏也不是目光淺的,嘆了口氣道

“這話有理,但也得先看着。”

“嗯。”

在潤哥兒有機會考取冀州書院的這件事情上,全家人不僅驕傲自豪而且鼎力支持,全然一副“家有考生”的架勢,那氣勢猶如高考。

當然...這些那都是後話,這日一家人回了家,早早的翠柳就在竈上溫着吃食,備着熱水,一聽見門響忙領着兩女一兒開門迎接。

“如珠!”

圓姐兒和康哥兒一下就看到笑盈盈的薄如珠,看着自己好不開心。

“圓姐兒康哥兒安好。”

“夫人大爺一路辛苦了。”

翠柳笑眯眯的福了福身,說道。謝大郎擺了擺手

“無妨,家裏飯食可曾備下?”

“都備着呢,在竈上,還是熱的。”

說着,翠柳叫了薄如菁去端那飯菜,自個兒上前牽着牛車進屋,和着薄如宇薄如珠開始收拾車上的東西。

翠柳手腳麻利的很,又在謝家待了這麽些日子收拾起來也快得很。

一家子吃了晚食,洗漱了便各自回了屋中休息,孩子們畢竟年幼,便是潤哥兒挨了床就熟睡過去,趙氏好生看過并排熟睡的三人,這才回了自個兒屋裏躺下。

☆、第 73 章 詹府丫鬟

對于潤哥兒去冀州書院的事情,謝大郎和趙氏自然是高興的,可是面對做父母的,卻是更多的現實問題。

這雖然趕了一天的路,可是兩人心裏都想着潤哥兒這麽突然的一句。

“他爹,咱們因着潤哥兒來縣學念書,才搬了來寧陽,可這才住了一年,過兩年潤哥兒就該在冀州城了。”

“潤哥兒已經一十四了,況且人家書院那是吃住都在書院內,讓潤哥兒自去便是。”

“且不說潤哥兒,之前在縣學好在有吳家幫襯着,可是這才冀州是真正的兩眼一抹黑的,況且....最好的女學便在冀州,圓姐兒這翻過年已經四歲了,待潤哥兒前往薊州的時候圓姐兒也該六歲了。”

在全國來說女學還是有那麽幾家的,但是最好的還是冀州城,冀州城在這方面可謂是所有地方的楷模,此處的女學更是風風火火,雖說在小地方知道女學的不多,但是大的州城卻是如雷貫耳。

不少官家世家都是費了不少心思把人給送進去就為了鍍一層金出來嫁的人家都能再往上挑。

因着早先便存了把圓姐兒送去上女學的心思,住在這寧陽縣到也會知曉一些關于女學的消息,都說女學選學生極為苛刻,與冀州書院想必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着女學生在這個朝代着實少的很,那女學所招收的學生自然也是有限的,除了要分出去一半的名額給官宦世家,另一半卻是要所有符合考核的女娃們自己考取,不論出生,只要年滿六歲便可參加統一考核。

當然入選後不菲的束脩那也是讓不少平民百姓望而興嘆。

而女學每年都會招收一批女學生,然只招年滿六歲這一年,不論是高了還是低了都将被拒之門外,所以...圓姐兒若要上冀州女學,那只有一次機會,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謝大郎聽聞也是一陣嘆息,當初在水溪村的時候便想着,在寧陽縣穩定下來,待過個幾年,潤哥兒念書出人頭地了就舉家前往省城冀州城,把圓姐兒送去女學。可卻到了寧陽,明白了其中關節才知曉,沒有這麽簡單。

“古有孟母三遷,如今咱們倒也不差了。”

趙氏長長嘆了口氣,謝大郎卻笑道

“這不是咱們心甘情願的麽?早些因着這個,你可比我還要堅持,如今是堅持不下去了?”

“胡說。這事關兒女前程大事,就是咬碎了一口牙也是要下去的!”

“那就成了,還有兩年,這般算下來,往後還要早早打算,光圓姐兒的學費咱們如今估摸着都湊不齊,倒是之前圓姐兒一句話提醒了我們,幹脆在這裏置一個門面,做起名聲來,也在這寧陽縣坐穩。”

“這可是要大筆的銀錢!若是這裏置了産業兩年後去冀州怎麽辦?若是這錢用來開門面,卻虧損了,幾個孩子的束脩可咋辦?”

杜氏聽得謝大郎的話一驚,問道。後者卻是看着屋頂的橫梁道

“便是不這麽狠心一次,潤哥兒倒還好說,圓姐兒的束脩靠咱們這個鹵面攤子卻是撐不下來,誰說有圓姐兒親母留下的銀兩,可早先不是說不願意動用,只當往後的嫁妝麽?”

杜氏聽到這裏也沉默了下來,女學的束脩比起男子的書院可是貴了幾倍不止,這還是一年的束脩,雖不知具體多少,但也能猜個大概,幾年下來,就是兩個謝家都撐不住。

“诶,那搬家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但那門面的事情真要動手,那可就是大手筆,不似一個流動攤子那般小打小鬧的。”

趙氏也明白這一點,為了兒女,有什麽不能的?只是要開一家酒樓,那可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事情。

“這個事兒我倒是知曉一二。”

謝大郎聽見趙氏這般說,嘴角一勾,一臉自信的說道,說完,帶了幾分神秘感。趙氏見狀就是一愣,立馬反應過來了

“怎麽的?你有注意?你瞞着我都做什麽了?”

謝大郎卻伸手攬住趙氏道

“如今夜深了,且先歇息,過段時間确定了再告訴你。”

趙氏頓時心裏大驚,開始反複的回想丈夫有什麽不同,可想來想去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妥,可見着謝大郎的摸樣,顯然是有事情瞞着自己,還和那酒樓有關,頓時心裏頭跟貓爪了一般,癢的不行,不管不顧的抛出好幾個問題,卻見謝大郎但笑不語的,面目之上盡是幾分自信與狡黠,哪有當年那個地裏埋頭刨食的莊稼漢子特有的憨樣了?!

趙氏郁卒,可也無可奈何,只得睡去。

翌日一起來趙氏就逮着謝大郎問昨晚的事情,謝大郎卻一臉的神秘只道

“這事兒尚且沒定下來,若是告訴你卻又落了空可不好,再等些日子。就當是給你的驚喜。”

原來這是謝大郎背着趙氏去做的,特地最後告訴趙氏留個驚喜的。趙氏心裏自是喜滋滋的,謝大郎昨夜能夠透露出一二,想必心裏也有了底,便也不再追問,只等着謝大郎哪天來告訴自己。

這事兒才算是被放下了,只是這磚頭又開始盤點着給隔壁吳家從水溪村帶回來的各種東西打算都親自提過去,也好說說村裏的事情。

回到家中,即便是過年,因着杜氏一手接生的好手藝,倒是讓千藥堂将一半的接生活計都給了杜氏,不說別那與千藥堂的分成,便是大戶人家得了願,随手的一個打賞都是謝大郎和趙氏好些日子的盈利所得。

所以杜氏如今可算是個小富婆。

不過接生這種活計時時都有,這不,剛回來,初九去了一趟吳家,還沒歇一口氣,這邊初十這天千藥堂便差遣了小厮上門來找,說是同住西邊的一戶人家的少奶奶快要臨盆了,原先請的接生婆卻是有了急事離去,只得中途換人,那人家是寧陽縣有名望的大戶人家的,千藥堂不敢耽擱,甚至杜氏的手藝,便立馬派了小厮過來。

一般來說,真正的大戶人家,自從懷孕到接生都是由專門的接生婆一路看護。

莫看只是摸胎,這要摸得不準,生的時候胎位不正,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情,這中途換人的少有,若不是緊急事情倒也不會如此。

誰說是大戶,杜氏也是做慣了的,帶上薄如菁便跟着小厮走了。

杜氏的一手手藝,倒似是找到了傳人一般,教起薄如菁來也并不藏私,而手藝得到傳承,雖然并不是嫡親的,但杜氏還是很高興,甚至打算在帶着幾年,若是真是個不錯的,幹脆讓薄如菁拜了自個兒當師父,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杜氏這一走卻是到了午覺後才回來,大家會兒也都不以為意,謝大郎和趙氏都出攤去了,開門的是翠柳。

翠柳一見到外面的一行人的架勢就是一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同着薄如珠圓姐兒和康哥兒三個小家夥兒倒是這會兒乖乖搬了小杌子在院裏坐着,潤哥兒手裏執着一本千字文守着自家弟弟妹妹一字不落的背出來。

正輪到康哥兒,康哥兒背到一般卡住,急的抓耳撓腮的,就聽見翠柳那裏沒了聲響。

孩子的注意力總是很快就會被外界喜意,這才背着書着急着呢,眼睛一放在門口上就挪不動了。

這會兒大家會兒才順着康哥兒的目光看過去...

翠柳早先也就在村子裏的時候風光過,一路走到着寧陽縣別說其他,就是一日三餐都難以為繼,如今的架勢卻是讓翠柳手足無措,站在門口扶着門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倒是潤哥兒将手中的書放下,上前幾步對翠柳道

“怎麽了?”

翠柳回頭看了看潤哥兒,忙側過身子,把門外的場景露出來。

卻見門外一停着一輛高頭大馬車,馬兒毛發光亮,精神的很,便是後面的那車瞧着都是不凡,顯然是大戶人家才有的。

圓姐兒卻是個愛湊熱鬧的,眼尖的瞧見外面的場景,立馬起身撒開腳丫子就跑到潤哥兒身後瞅着。

“可是謝老夫人府上?”

敲門的是個小丫頭,看打扮雖然穿着綢緞儒衫,梳着雙丫鬓,但是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的丫鬟。

“正是。”

潤哥兒嘴角含着溫和卻疏離的笑容颔首。

那小丫鬟聽聞福了福身正打算自報家門,就見那馬車上面又下來一個小丫頭,接着就見着杜氏弓着腰從馬車裏面出來了。

圓姐兒面上一喜

“奶!”

杜氏聽聞,剛下了馬車站穩腳,笑眯眯的就應了一聲

“诶!乖妞妞。”

圓姐兒擡腳就撲了過去,那丫鬟見狀笑道

“紅梅乃詹府府上的丫鬟,今日我家少夫人多虧謝老夫人,少夫人特讓紅梅與熹哥兒護送謝老夫人回府。往後少夫人還望謝老夫人多多看護一二。”

潤哥兒聽聞也倒也不緊不慢的換了一禮,淡道

“家中雙親外出未歸,潤之且代雙親謝過少夫人厚愛。”

雖說那叫紅梅的丫鬟嘴中一口一個老夫人,可是大家會兒心裏都明白不過是擡舉之意,在這種人家眼裏,接生婆不過是一個底下的職業罷了。

只是瞅着謝家有些家底這才給了幾分面子罷了。潤哥兒心中明白,素有不喜卻也明白世事便是如此。不卑不亢的回禮倒是讓那叫紅梅的眼中多了幾分欣賞。

☆、第 74 章 詹熹番外

?據說真正的世家大族那是有着幾百年根基,經歷了朝代更疊的。真正的世家其影響力,財力皆是驚人,不說旁的,那寧陽詹府,是寧陽縣裏頭號的大戶人家!

據說這詹府和那京城的詹姓世家是有着關系的,雖說是個出了三服的旁支,可瞧瞧,即便如此疏遠的關系,也因着冠着那詹姓在寧陽獨占鳌頭,更別說那詹家直系是何等風光?!

在寧陽要說這詹家,誰不知道?那詹家嫡系獨孫更是詹府上下誰都寶貝的不行的貴人,可偏偏就有那膽子頂破了天的,居然敢把詹府的哥兒給拐了,這消息傳回到詹府,莫不說那詹府,便是當地縣令聽到這事兒,頓時腳下一軟,生生的從姨娘身上滾了下來。

好在.....說是在城門口給人救了回來....倒是那拍花子也是個倒黴的,拍了誰不好,偏偏把詹府的祖宗給拐了,聽說如今還蹲在大獄裏等死呢。

外頭因着這次重大的拐賣兒童事件吵鬧的沸沸揚揚,而詹府如今卻平靜下來了...

只是看着頗有幾分暴風雨前的平靜的味道。

“且不說我家熹哥兒,便是這二人竟然敢在寧陽拍了這麽多的孩子,這罪罰也是不輕的,真是造孽。”

詹府前廳,首位坐着一個夾雜銀絲白發的老人,身邊一個穿着暗色衣裳的嬷嬷,對着坐在下首的一位中年女人慢悠悠的說着。

那老人說完,還頗為痛心疾首的嘆了口氣。

如此愛戴百姓的一句話,卻讓下首的那位中年女子心口一跳,立馬反應過來道

“可不是,這律例我們這等婦道人家是不太明白的,只是聽我家老爺說,此事關系甚大,牽扯的人家較多,也不能輕判了去。”

老人聽到這話,也知是給自己暗裏留了個承諾,心下也覺得松快,笑着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那頭卻有丫頭急沖沖的小碎步進來

“夫人,外頭熹哥兒求見,奴婢..奴婢攔不住。”

這丫鬟才說着,外頭就見一個.六歲大小身穿錦服,玉帶束發的人兒大步的跨了進來

“奶!孫兒可想你了,這丫頭偏攔着不讓我見你。”

小小的人撒嬌都是很是一本正經,惹得那詹府夫人捂着嘴笑的好不開心

“怎麽就急着來了,真要想了,奶去你院子就成,你這才剛好合該養着才是。”

詹熹在詹氏夫人跟前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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