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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認真觀察李修平的表情。作為一個職業跑堂,他太會察言觀色,一眼便能看出對方是否在撒謊,他現在可以極其篤定的說,李修平沒有。他松了口氣,說:“這次算你過關,若被我知道你欺負花熙,我會在你菜裏下毒。”
*
聘禮都送到了,李修平覺得自己現在享有見見自己未來小王妃的權利。但小王妃怎麽也不肯出來見他。李修平莞爾,長驅直入,殺進後廚,果然在竈爐邊将人堵到了。
他輕笑着向那小小的背影走近,低聲道:“怎麽臉皮這麽薄?比你包的餃子皮還不如。”
孟花熙紅彤彤的臉頰鼓起一只大圓包,“你,你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
李修平掐了孟花熙臉蛋兒一把,道:“我若提早跟你說了,你還會出來見我?估計早就不知道給我躲哪兒去了吧,你說到時候我咋辦,我一個人在外面唱獨角戲也很尴尬。”
孟花熙無話可說。李修平說得倒也不錯,若提前跟她說了,她肯定要連覺都睡不好。她幹脆将頭埋進李修平胸口,鴕鳥似的将自己藏起來。
李修平啞然失笑,手指戳了戳她頭頂的發旋,說:“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喜歡你這件事,大家不早晚都得知道?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而且,”李修平話鋒一轉,道:“你可是答應我了的,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孟花熙挂在李修平胸口當啞巴,半晌才悶悶地發出一聲:“嗯。”
李修平輕笑着搖了搖頭。他溫柔地摸了摸孟花熙的發尾,說: “剛剛那些東西,是給被人看的,現在這個,是給你的。”
聞聲孟花熙終于舍得從李修平懷裏探出頭來,露出一雙黑亮滾圓的眼睛,“什麽?”
李修平松了一下孟花熙,從懷中掏出用油紙包着的吃食。孟花熙展開油紙一看,裏面包着一根糖葫蘆。孟花熙愣住了。那時他們才剛剛認識,一起坐在屋頂上,她告訴李修平她最想吃的是糖葫蘆,沒想到到現在李修平還記得......
李修平道:“我先要告訴你,有很多東西看起來漂亮的很,但吃進嘴裏也就那麽回事兒吧。反正我不怎麽喜歡吃的。”
有時候李修平說話真的就像放屁,他一個這麽喜歡吃糖的人,天知道這一路揣一根糖葫蘆回來,自己還不準碰一下是什麽滋味......
孟花熙真覺得自己要喜歡死李修平了。她知道,許多事情不能強求,比如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糖葫蘆到底是什麽滋味,所以無論小時候她多想吃,也不會開口跟陳嬸要一次。但老天不肯給她的,李修平偏偏就要給她。
她接過那串山楂,将手掌按在胸口震動最激烈的地方,壓住那砰砰亂跳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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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嘗看。”李修平無所謂地看着她,鼓勵道。
孟花熙鼓起了勇氣,将糖葫蘆遞給李修平,小聲說:“我嘗不出味道,你,你幫我嘗嘗吧。”
李修平一愣,又見孟花熙臉紅成一片,連看他都不敢看他。他一下明白,這個幫她嘗嘗,究竟是什麽個幫法。他心裏像是被一片羽毛輕輕撓了一下,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伸出手指在孟花熙下巴上輕輕一刮,說:“閉眼。”
孟花熙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
緊接着,她感覺到一個冰涼、甜膩的東西喂進她嘴裏,她嘗到了李修平的氣味,他靈巧地用舌尖将那枚山楂推了進來。他并沒有立刻退出,而是長驅直入,極具壓迫性地掠奪走她的呼吸。
在不斷地拉鋸和牽扯中,那枚山楂融化了。
她被吻得雲裏霧裏,腦子亂成漿糊,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李修平正溫柔地看着她。
李修平心疼地摸了摸被吻紅了的嘴角,說:“嘗出來味道了嗎?”
孟花熙想了想,突然點了點頭。
李修平好笑,明明嘗不出來,還想騙她。于是他故意問:“真嘗出裏了?那倒是告訴我,是什麽味道?”
孟花熙認真道:“甜的。”
李修平被孟花熙一臉認真的模樣弄得有些好笑,道:“小騙子,你又嘗不出來味道,怎麽知道。”
孟花熙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說:“因為,這裏是甜的。”
李修平臉上的笑僵住了,他無法形容自己這瞬間的感覺,好像一顆生長在他心中荒野的樹突然生出了滿枝葉的花朵,這些花朵花瓣壓着花瓣,被風一吹,嗡嗡作響。他終于承認自己這次栽得厲害。
他只不過是想要這丫頭的心,可她卻要了他的命。
李修平忍不住,又抱着人親了親,直弄得孟花熙滿臉通紅才放她回去。
幾日後,書信一封一封從京城寄了來。
一切都在李修平掌控之中。
皇帝老頭兒的怒火比他想象的還要激烈。
一日夫妻百日恩。在貴妃進宮之前,皇後也曾是他心上的一粒朱砂痣。皇後賢良淑德,總能解語花一般排解他心上難題。只是這種種的好,比不過貴妃的年輕貌美,于是早就遺忘在冷宮裏。但當知道皇後竟然是被貴妃害死後,皇後娘娘的種種好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記憶裏的皇後才剛剛出閣年齡,穿着一身大紅袍子,紅蓋頭下一張芙蓉面貌美如花,對着牆壁不肯看他。他那會兒也才十七八歲,血氣方剛,只是這一眼,便動了心。
再往後,皇後兄長鎮南大将軍戰報接,民間高呼他為戰神,宮中勢力一手遮天。他心生忌憚,對皇後也生出猜疑。正在這時,邊塞異族獻來一位公主。
這位異族公主有一雙和皇後一模一樣的眼睛,而且更加年輕貌美,細腰不足一尺,甚至可以在他的手掌心上跳舞。皇帝愛不釋手,對她百般寵愛,幾年便從一名普通的平妃晉升為貴妃。這一方面是表示自己盛寵,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皇後還有她背後的人。于是貴妃使的一些小手段,他即便看見了,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本以為,貴妃頂多争風吃醋,沒曾想貴妃竟然有這麽大的賊心,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痛下狠手,要了蔓兒性命……
“皇上,皇上啊!”大廳裏,貴妃娘娘痛哭流涕:“臣妾根本不知道陛下為什麽這麽說?臣妾......臣妾同娘娘關系親近,對皇後娘娘極其敬重,哪裏會......哪裏會做這種,這種事?”
誰知紙包住不火,這老不死的東西最終還是知道了
她以為自己事情做得幹淨,不留痕跡。血紅花是一種只會生長在塞外的花朵。它需要陽光的不斷暴曬,蒸發掉每一滴水分。它鮮豔如火,無色無味,卻含有劇毒。京城禦醫這幫酒囊飯袋就算想一輩子,想破腦袋,也查不到這種花。
而且血紅花進宮的途徑,也是謹慎又謹慎。下面的地方官一并打點好,賬本做平,一路入宮神不知鬼不覺……這麽多年過去了,在她的印象裏,除了一個人微言輕的禦廚指明此事,再無人點破。
她還記得皇後死的那天。其實她已經病得不輕了,血紅花不過是助了她一程,但她猜到藥裏有問題,竟然不願喝。于是她便命人将她嘴掰着,硬灌了下去。藥一入口,皇後整個人就不行了,倒在雪地裏吐血沫。這時候她兒子不知道從哪兒竟跑了出來,慌得她連忙令人将那小孩抱走。她也不知道那孩子究竟看見了多少,但是看見了又如何?誰又會信那孩子的話呢?
那孩子似乎也沒她想得那麽精,當晚夜裏回去便發熱,病了好幾宿。宮裏人都說,十七皇子生病,是因為皇後娘娘舍不得他,在他寝宮前潑了一大盆雞血辟邪,也是可笑得很。
皇後死後,她本以為皇後的位置便是自己的了。沒想到的是,這老不死的,竟然一點意思都沒有。他還是将她寵着,夜裏說幾句輕飄飄的體己話,而那皇後鳳印他寧願束之高閣也不願賜給她。
再往後,她漸漸對皇帝多了解了幾分。才知道皇帝這人心思深重,多疑成性。當年他殺了自己的三個兄弟才登上皇帝寶座,所以現在他也日夜擔心其他人會用同樣的方法奪權。就像他忌憚皇後背後的鎮南将軍一脈一樣,他同樣忌憚着貴妃背後的塞外異族。因此他幹脆故意扮演一個失去發妻的悲痛欲絕的男人,将皇後之位空出來,然後維系一種微妙的平衡。
宮裏不缺的就是新人。前幾日,皇帝又納了新妃子,那狐媚子剛過豆蔻,長着一雙勾人的眼睛,她們都說跟她剛進宮時有七分相似……
死去的人不成回再衰老,可是活着的人會。貴妃已經過了鮮花般嬌嫩的年齡,跪在殿下老态初現,目眦盡裂地為自己辯解,眼角的皺紋皺了起來,面色蠟黃,讓他看着便徒增厭煩。
貴妃絕望地望向皇帝。以前他是那麽寵愛她,她只用在他餍足後朝他耳朵裏吹吹風,他就會像她的傀儡一樣幫她除掉她厭惡的人。色衰而愛馳,她曾經操縱皇帝的武器,在她年長後已經徹底失效了。
“你別說了,”皇帝一點也不想聽貴妃的狡辯,他暴怒道:“我是老了,但還沒老糊塗。我什麽都不信,我只信我的眼睛。現在白紙黑紙,鐵證如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還想說什麽?”
經手人的真假賬本、當年藥渣、還有同樣被毒死人證詞,一樣一樣呈在了桌上,堵得貴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貴妃大哭道:“冤枉,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根本不知道什麽,什麽血紅花,皇上千萬別聽信小人讒言啊!”
“好。”皇帝老頭兒陰沉着臉,命人為貴妃娘娘送上一朵鮮紅似火的花,“你現在将這朵花吞下去,朕便信你。”
貴妃萬分驚恐。她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只能講希望寄托于皇帝的心軟。皇帝一定會心軟的。她爬跪了一小段路,終于抓上了皇帝的褲腳,“陛下......陛下呀,看在我陪伴陛下這麽多年的份上,陛下何必糾纏那麽多年以前的事情?”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貴妃的這句求饒,無疑坐實了她之前的種種惡行。他猛地站起身,一腳踢開貴妃抓着自己的手指,低喝道:“你還有臉說?你跟了我幾年?蔓兒跟了我幾年,在東宮的時候,她便在守着朕了,你算什麽?可憐?你怎麽可憐,小十七才可憐,小小年紀便沒了母後,而朕還不信他……”
皇帝眼角落下一滴淚來,他低喝一聲:“來人,将貴妃打入宗人府!”
“不要,不要......”幾位侍衛上前要将貴妃帶走,貴妃聲嘶力竭地大聲哭喊。
皇帝看也沒看貴妃一眼。他兩眼直直地看着李修平送來的書信,書信中,除了證物,不知有意無意,夾帶了一張皇後娘娘親筆寫就的簽子。
皇後用秀氣工整的筆跡留文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看到這裏,皇帝睹物思人,憶起皇後娘娘的千般好、萬般好,不僅潸然淚下。
公公出聲寬慰皇帝道:“陛下,現在天寒,傷心過度,難免傷着身體。”
皇帝長長一嘆,止住了淚水。
他想起了皇後,不禁也想到皇後給他生下的唯一的血脈。
其實十七是最像他的。他雖然又一張和他母親一模一樣的絕豔的眉眼,但那執拗的脾氣,爽快的性子,跟他如出一轍。為人父母,很難不對自己的子女有所偏袒,這些皇子中,說老實話,他最喜歡的,就是十七。可是十七太不服他管教,比如現在,一有什麽不合心意的,人就給他跑了個沒得影。
這些天似乎一直沒見着十七,也不知道這孩子上哪兒去了。
皇帝開口道:“小十七上哪兒去了?”
公公回禀:“回陛下,殿下現在在邊塞。”
皇帝蹙眉道:“這孩子還怨我呢。這樣吧,你想個法子,趕緊把他給我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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