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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粉揉做團,在木盆裏不斷摔打上勁兒,直到變成白胖胖的面團。與此同時,炖着燒雞的鐵鍋鍋蓋被熱氣頂得咕咕作響。孟花熙揭開鍋蓋,一片熱霧裏,燒雞已經沸騰了。她熟練地将面團掐段,然後拉成條,平鋪在雞塊表面,再次蓋上鍋蓋。
再一回頭,只見桌上已經擺上了一排碗筷。
衆人目光炯炯,敲碗等開飯。
吳大頭捧着碗筷,默默咽了口口水,欲蓋彌彰道:“做好了得先嘗菜,不然做的不好吃,不能吃,那就壞了。”
“對對!”其他人立刻附和,都強烈要求上菜前要先試菜。
以往孟花熙哪兒有這待遇?她打心裏樂開了花,笑眯眯地沖大家點頭說好。
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整個庭院已經浸滿了肉香。孟花熙終于揭開了鍋蓋。剛剛放入的面皮此時已經吸飽了湯汁,鮮美可口。雞塊倒出鍋後,每一塊金黃燦燦,挂着晶瑩透亮的湯汁。土豆炖得軟糯,入口即化,整盤菜無論是從色、香,都無可指摘。
吳大頭仗着自己個頭最大,率先動了筷。“唔唔……”他夾了一條面皮入口,吃得太急,舌頭差點被燙出一只大泡。他鼓着腮幫子咀嚼,半天說不出來話。其他人顧不上他,紛紛品嘗。“唔唔……”大家的反應如出一轍。他們嘴裏塞了肉,說不出話,只能不斷地沖孟花熙點頭,豎大拇指,表達自己的心情。
“太好吃了,”一人說:“你們邊塞都吃這麽好嗎?那我真的不想來進京城了。”
“古有樂不思蜀,今有樂不思京,”吳大頭說:“沒想到塞外蠻族,竟然對美食頗有研究。”
“什麽蠻族?當今聖上說了,不管什麽族,現在都是一家人。再說了,孟姑娘明明只是住在邊塞,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吳大頭認真點評道:“雞肉肉質非常嫩,醬汁的鮮鹹完完整整地縮在肉裏。米酒中的甜味給雞肉提了鮮,酒精則給雞肉去了腥,沒想到加入米酒竟然還有這樣的功效,實在是一舉兩得,一舉兩得!”
其他人沒有吳大頭的功力,他們嘗過了,只知道好吃,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吃,不住說:“這道菜比醉仙樓的‘仙人叫’還好吃!”
“是啊是啊,絕對趕得上醉仙樓的水平。”
“這話就說過了,”有人反駁道:“醉仙樓可是京城最貴的酒樓了,誰吃過都說好!”
“貴又不一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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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吳大頭開玩笑道:“吳大頭,你羞不羞愧?做了這麽多年雞,還沒人一小姑娘做的好吃。”
吳大頭罵道:“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有你們這樣的嗎?有本事今天晚上我做的飯你們誰也別吃!”
“別別,咱們吳大廚的手藝誰還不知道?”其他人連忙哄道:“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後生可畏嘛,你也別不服氣。”
“哼……”吳大頭吸着鼻子悶哼一聲。
其實他真沒多不服氣,相反,他是個愛才之人,所以對孟花熙又是欣賞,又是喜歡。沒想小丫頭年紀不大,個頭也不大,做起飯來真有兩把刷子,以後要取取經。他特意遞去一雙筷,道:“小丫頭,你自己做的菜,自己不嘗嘗嗎?他們都不懂,還是要自己親自嘗了,才知道自己問題在哪裏,下次做得更好吃。”
孟花熙被大家誇得微微臉紅,心裏高興極了。她對吳大頭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嘗不出來。”
“啊?”吳大頭驚訝道。
孟花熙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不卑不亢道:“這是天生的。”
“哎……”吳大頭十分惋惜,他本都打算下次要向禦膳房的大廚子推薦這位小姑娘,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味覺,是半個廢人。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這種事也是天意。不過小姑娘,你也別氣餒,你水平已經很不錯啦,如果非要排個一二三四,我打包票,除了當年廚神孟大方,連我,也就只比你厲害一點點。”
從吳大頭口中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孟花熙心中一暖。來到京城,除了為了和李修平在一起,也想和自己的父親離得更近一些,看看他做事的地方,聽聽別人口中的他是什麽樣,成為和他一樣厲害的人。孟花熙眼睛彎了彎,說:“他是我爹。”
“什麽?!”吳大頭幾乎驚掉了下巴,“孟孟孟,孟大廚是你爹?”
“是。”孟花熙眉眼彎彎。
吳大頭半張着的嘴巴怎麽也合不上,“難怪,虎父無犬子,不無犬女啊!”他又想到孟大方慘死,不由心中惋惜,憐愛地拍了拍孟花熙的肩膀,說:“小丫頭,你別難過,有我們小王爺在,自會還你爹爹一個青白。”
李修平一整日沒抽開身,中午趕不回來,傳了話,讓福伯好生照顧孟花熙用膳。
到了飯點,小東風風火火地跑來了。一進門,把自己摔進椅子上,咕嚕咕嚕倒了一壺茶,道:“累死了,累死了。”
自從進京城後,孟花熙還沒見過小東,問他:“你幹嘛去了?累成這樣。”
小東喝完涼茶,一抹嘴,道:“我啊,找店子去了。”
今天小東真是辛苦了。他頂着大太陽,從城東走到了城西,又從城北走到了城南,幾乎一寸一寸把京城走了個遍。
“難怪人都說這京城是遍地黃金,是,說得一點不錯,這地方就是遍地黃金,什麽東西都貴的要死!我就随便問了幾個門面,那房東開口就是這個數!”小東伸出五根手指,在孟花熙面前晃了晃。
他長籲短嘆地嘆氣,道:“哎……雖然我這些年吧,借客棧的福氣,多少還是攢下了點錢,但這點錢,頂多在旮旯角落裏租一個小店面,真可惜了你的手藝。”
孟花熙走的時候,陳嬸将她的小金庫全給她了,還有李修平送的那些聘禮,孟花熙不在意這些,所以不知道具體數目,但是陳嬸說,這些錢絕對夠她在京城過上舒服日子。“我這裏還有一些錢,你看要多少。”
小東眉毛立刻飛出去了,道:“我怎麽可能找你要錢?這可是你的嫁妝你懂不懂啊!”
他看孟花熙還是不醒事兒,便好好點撥道:“你不知道,一個姑娘的嫁妝,就是一個姑娘的底氣,你未來婆家對你好不好,就看這了。雖然十七哥哥吧,是比咱們有錢有權,但咱們也不差,怎麽也是一方富甲,只要咱們也有錢,咱們就不怵他,他也不敢不對你好,對不對?所以你趕緊把你的小金庫藏好了,至于開店的事,我小東保準給你辦妥。”
“我已經物色好了好幾家店,一家在城東,一家在城北,只是店面都不怎麽大。但這沒關系,很多厲害的酒樓,都是從一間小店面開始的,他們可以,咱們也可以!”
小東吐完苦水,再次鬥志昂揚,得意洋洋地吃了三碗大米飯。嘗到孟花熙做的燒雞,更是一個勁兒地豎大拇指——“這雞炖得好,絕對趕得上那個什麽醉仙樓了,哼,到時候我們就把酒樓開在醉仙樓正對面!做成京城第一大酒樓。”
孟花熙微微一笑,沒順着小東地話往下說,默默想着心事。
過了亥時,李修平回府。
今天也是倒了個大黴。下朝的時候,冤家路窄,硬是跟他二哥鄭王殿下碰上了。
雖然現在沒有人有證據證明皇帝老頭兒手上的帖子是他李修平遞上去的,但自由心證,李修平這麽長一段時間不在,突然回來就鬧了個人心惶惶,大家心知肚明,這事兒還就是李修平幹的。鄭王是貴妃娘娘所出,本就和李修平不對盤,現下自己母妃又被李修平害得入獄,自然對李修平恨之入骨。
他們都是上等人,再恨誰,路上對上面,也要假惺惺的客氣幾句,二哥李則硯先是冷言冷語一陣嘲諷,後來又來了幾位大人,也是鄭王的人,又是一番虛情假意,最後打出要為李修平接風洗塵的旗號,請他去喝花酒。
李修平冷笑着去了,飯桌上,鄭王頻頻要他喝酒,一心想将他灌醉了出點醜。但李修平是什麽人?鶴頂紅都不怕,還怕女兒紅?硬是把鄭王喝趴下了,鄭王半點好沒撈着,差點把膽囊吐出了。李修平神清氣爽,高高興興回去。
回府後,福伯伺候李修平換了便服,用溫水擦臉,又喝了涼茶醒酒。
李修平問:“我不在的時候,府裏怎樣了?”
福伯當然明白李修平問的是誰,一一将整日的行程彙報:“姑娘現是在府裏逛了逛,很喜歡,中午用膳也合口味。”
李修平一笑,反問道:“她沒鬧着要去後廚?”
“那個……”福伯眼看瞞不住,只得主動招道:“去,去了,還做了一大盤燒雞。”
李修平哈哈笑了起來,搖搖頭,說:“我就知道。”
他對着銅鏡整了整衣衫,道:“她愛做什麽随她去,在我這兒沒什麽合不合規矩,我就是規矩。”
“是……”福伯應下。他打心眼裏喜歡孟花熙這個小姑娘。和李修平相比,這位主子氣性實在是好太多了。而且她又跟自己孫女兒一個年紀,所以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這位姑娘實在太讨人喜歡,而且特別會做飯,剛剛才來這麽一天,整個府裏就沒人不喜歡她。我跟他們訓了話,說這位是您貴客,以後再不可得罪,他們都吓了一跳,越發對姑娘又愛又敬了。”
李修平一臉理所當然,像是自己被誇了一樣無所謂道:“那是當然。”有人八字桃花多,天生讨人喜歡,讨他的喜歡。
福伯話鋒一轉,又說:“只是,只是姑娘用過午膳後,似乎心情不怎麽好。”
“嗯?”李修平回過頭看福伯,聲音冷了下去,“怎麽回事?”
福伯便說:“具體什麽原因小的也不清楚,午膳的時候,姑娘那個小朋友小東來了一趟,本來兩人一起吃飯應該挺開心的,但不知小東跟姑娘說了什麽,姑娘性質頓時就沒有上午好了。到了下午也沒再出門,一直在屋裏坐着。”
李修平臉色冷了下去,整了整袖口,道:“這事我知道了。”然後往屋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麽麽噠!
為了慶祝入v,
本照在微博畫了17&?的同人圖,
想看的可以去康康。
微博指路:國民偶像照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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