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沉夜

跟成畫約好時間後，黎厭挂了電話。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鄭宇案牽扯到了多疊空間這麽奇怪的東西，還帶來了一把詭異的錘子，這件案子想必又不是那麽簡單了。

長浔似乎知道這把錘子的來歷和名字，但是他不會說人話，完全說不清楚，自己也聽不懂。

風信要自己問成畫，目前為止也只能這樣了。

想着想着，黎厭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幕降臨，沉夜突然緩緩浮現了出來，穿過窗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清晨的陽光直直地照在黎厭身上，他揉了揉眼睛，非常不滿意地看了眼窗戶，又閉上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順便蹬了蹬被子。

反正鬧鐘還沒響，再睡會兒吧。

突然，被子又被蓋到了身上。

黎厭驚得直接跳了起來。

他抱着被子跳下床，看到對面的人之後，登時氣憤不已。

長浔像個游魂一樣坐在床邊，手還保持着給他蓋被子的動作，見他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距離你的鬧鐘響還有二十七分鐘，你再睡會兒？”長浔輕聲問道。

本來就被長浔這個輕笑駭得不輕的黎厭，在聽到他完整的說了一句話後更是當場呆滞。

這人從一個字不會說到現在，進度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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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你會說話了？你怎麽做到的？”黎厭結結巴巴地問道。

長浔漫不經心，“學的。”

學的？學習能力真牛啊，甘拜下風。

既然他會說話了，那黎厭覺得有些問題必須得問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人？異物？你為什麽在鏡子裏偷窺我？”黎厭緊了緊懷裏的被子，一想到這人整整看了自己十個小時，他就渾身不自在。

”我不知道我是什麽，但我肯定是人。”見他還在那站着，長浔眉間有些不悅道，“我不是一直在鏡子裏看你，到今天為止，我只見過你17次。”

就17次啊，還好還好，沒看288次就好。

黎厭舒了口氣，“那你為什麽要偷窺我？你認識我？”

“認識”長浔回答的很幹脆，倒是讓黎厭愣住了。

“你認識我？？我怎麽不記得我還有個來自鏡中的好朋友？”黎厭茫然了，他完全不記得長浔是誰，就連白玄說這個名字是他取得這件事，他也是相當懷疑。

“我想不起來了。”長浔理了理袖口，淡淡道，“但我肯定認識你。”

好家夥失憶了呗？這麽狗血？

“那你來人界幹什麽？”這是黎厭目前為止最關心的問題，這個家夥雖然從來沒出手過，但他下意識覺得，這人的實力應該不弱，若是想幹什麽，自己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我不是說過嗎？想見你。”長浔定定地望着黎厭，眼中盡是柔情。

接觸到長浔灼灼的目光，黎厭不自在地別過頭，輕咳一聲道：“那我暫時信你，不過你最好不要有什麽惡意，還有，你轉過去，我換衣服。”

長浔挑了挑眉，驚訝道：“都是男人你害羞什麽？”

.................

黎厭霎時鬧了個大紅臉。

确實都是男人沒錯，但你這種眼神只會讓我覺得，你想吃人啊好不好！？

況且被一個長得這麽帥的人盯着，誰好意思換衣服啊？

黎厭僵着不動，就是不動，死活都不肯動。

長浔盯着他看了半晌，終于認輸了，“你換”長浔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黎厭松了口氣，急忙以最快的速度換完衣服，拽開房門就跑了出去。

結果他又愣住了。

長浔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見他出來也沒什麽反應。

這畫面，有點兒違和啊，好像一個古代人穿越到了現代一樣。

他依舊是那一襲墨色長袍，黑色長發垂到了腿上，黑亮的好像都能反光。

黎厭走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小籠包和白粥，一臉訝異，“你做的？你會做飯？”

“學的。”

又是學的？自己這麽多年學不會做飯，這人幾天就學會了？真離譜！

吃飽喝足後，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想起來還沒洗漱。

“我去洗漱，哦對了，你穿這麽厚，頭發還這麽長，不熱嗎？”黎厭一邊朝衛生間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熱嗎？”

黎厭還沒明白長浔這句話什麽意思，就驚悚的發現，自己又被沉夜束縛住了。

不過這次他沒有被拖着走，因為長浔就站在他身後。

長浔伸出雙臂，突然從背後環抱住了他。

黎厭一僵。

長浔的手環繞在他的腰上，箍得緊緊的，頭還放在了他肩膀上，甚至長發都垂到了他胸前。

黎厭完全僵住了。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被這麽抱過，也沒這麽抱過別人，不過他在電視劇裏看過，一般這種擁抱都是男主抱着女主啊？

現在這是什麽情況？發生什麽了？為什麽又抱我？還是這種姿勢？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啊？

直到長浔的聲音響起，黎厭才回過神來。

“還熱嗎？”

他的聲音非常冰冷，聽不出一絲溫度起伏，這三個字說出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別人說出來是溫和的，長浔說出來，好像語氣是“你想怎麽死”似的。

黎厭突然猛地扒開長浔的手，轉過身子發狠地照着長浔小腿就踹了一腳。

他本以為長浔會沒什麽反應，畢竟他看起來就很強，這一腳應該對他造成不了什麽傷害。

沒想到這一腳直接把長浔踹得蹲了下來。

他彎下腰，神色十分痛苦。

黎厭愣了一下，自己有用這麽大力氣嗎？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蹲着的長浔，思量了下，愣是倔得沒道歉，誰讓這人三番兩次叫沉夜綁自己？

“你告訴我，為什麽沉夜聽你的話？”黎厭先發制人問道。

“我...”長浔剛說了一個字，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而此時的黎厭還完全不知道，自己這一腳踹得多重。

“沉夜...”長浔長舒了幾口氣，漸漸緩了下來，“沉夜本就是我的東西，只要你同意，它就能回到我身邊。”

“你的東西？”黎厭撇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沒有不同意的理由。”長浔慢慢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

高了不起？

“你把沉夜還給我，我會給你一個你更想要的東西。”

“你來人界，就是為了沉夜？”黎厭恍然大悟，原來長浔出現在人界，就是為了沉夜。

但沉夜究竟是什麽東西，跟長浔又是什麽關系，他還是不明白。

長浔氣極反笑，“你是要我把‘想見你’這三個字刻在你額頭上嗎？”

“你刻我額頭上我也看不見啊？不該刻你自己額頭上嗎？”

長浔：.............

“你說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麽？”見他的臉色太難看，黎厭急忙轉移話題。

長浔神色怪異地瞥了他好幾眼，嘆氣道：“現在還不能給你，你用不上。”

“那你說個屁啊！”

黎厭直接轉身進了衛生間洗漱。

所以這個所謂的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不給。

可沉夜還聽他的話。

那不是自己虧了？

黎厭越想越氣，刷牙的力道都重了幾分。

長浔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衛生間，正站在他身後幽幽地盯着他。

他一擡頭，差點兒沒把自己嗆到。

“咳咳..”黎厭漱了漱口，無奈道，“不是我說你要不要這麽像個鬼魂啊？你知不知道鬼就像你似的，來無影去無蹤，尤其你這頭長發，怪吓人的。”

長浔沒回他的話，而是問道：“你今天是不是約了成畫？”

黎厭驚訝得不行，“你還認識成畫？”

“不認識，見過。”

“你在哪見過？”

長浔不是每次出現都在鏡子裏嗎？怎麽會見過成畫？

黎厭的記憶中，好像沒有和成畫一起見過長浔吧？

長浔還是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不是想知道那把錘子哪來的嗎？帶我一起去。”

咳咳..黎厭差點兒沒嗆死。

帶長浔去除異局？那豈不是得把自己下屬吓出個好歹？畢竟這人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像個正常人啊。

絕對不行。

“今天不行。”黎厭拒絕的很果斷。

長浔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黎厭慢悠悠地洗臉，長浔也不說話，就那麽站着，沉夜浮在他的周圍，看起來更是死氣沉沉。

“我要走了，你要是沒事幹就看看書看看電視之類的。”

黎厭挂上毛巾，甩了甩手就去換鞋了。

沉夜慢慢籠罩住了長浔，轉頭探向了陽臺的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