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變化

“陸先生确定都要退貨嗎？”售貨員帶着禮貌的微笑看向陸途。

“退！”陸途語氣決絕，眼神堅定，仿佛猶豫一秒這些東西就貶值了。

“好的。”确定陸途真的要退貨後，售貨員戴着白色手套輕輕打開嶄新的購物袋檢查物品。

握緊手機，陸途快步走出奢侈品店，好似後面有人追趕。他手機裏可是有剛到賬的幾萬塊錢呢，雖然裏面沒有一分屬于自己。

回到租的小公寓，望着空蕩蕩的房間，陸途露出滿意的微笑，終于把那些與他氣質極其不符的東西處理掉了。

想着剛到的五萬塊錢，陸途給姜允白轉了兩萬，其他的他目前有急用，等賺到錢了再還，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兩人是什麽關系。

很快姜允白就發過來一個問號，

“兼職賺的錢，給你買東西。”

陸途噠噠噠的把信息發過去，也不管對面人是否驚訝。

姜允白開完會回辦公室，就看到備用手機頁面上多了條信息。

“兼職賺的錢？呵，”姜允白盯着消息，嘲諷一笑，這怕不是又找到什麽冤大頭了吧。随意發個表情包，姜允白把手機丢進抽屜，就不再關注。

陸途把原主購買的所有奢侈品處理了，換上某寶十幾塊一件的T恤進出校園，原本就對他過多抨擊的人見狀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不過，陸途沒時間關注這些，他最近忙于美化自己的簡歷，準備去當社畜。

“你最近在忙什麽呢，都不見你在群裏冒泡了。”

陸途收到信息的時候，正抱着剛打印出來的簡歷艱難找實習，地鐵上人不多，正适合刷手機，他剛打開手機，就看到這樣一條消息。

這又是什麽群？陸途迷惑，他之前把原主的聯系人全都了解了一番，怎麽還有漏網之魚。陸途望着這個莫名其妙出人，順藤摸瓜往上翻兩個人的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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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名為“書友會“聊天群的時候，陸途愣了三秒才顫抖着手點進去。

陸途大概花了十分鐘了解這個書友群，群裏五百多人，三十多以名著命名的文件，他一個一個點開看，等看到裏面內容時，瞳孔地震。

怎麽更好控制別人、讓別人産生愧疚心裏，茶藝修煉技術，各種高利貸APP注冊借貸技巧。還有各種網戀交談話術，陸途之前看過原主和姜允白的聊天記錄，裏面有很多話都是從文件裏摘錄的。

陸途越看越震驚，這群裏的都是什麽牛鬼蛇神，還有五百多成員，把所有東西截圖保存，點了舉報，這些“東西”讓網警來處理。

難怪原主剛從村裏出來，連交通規則都沒弄清楚，就學會塑造自己人設了，知識沒學到多少，群裏東西倒是融會貫通了。

陸途嘆息一聲，原主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半輩子只想把唯一的兒子培養成才，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地鐵到站，陸途整理好東西，往目的地走去

磨砂玻璃遮住會議室，坐在外面的人眼神時不時落在門上。

“剛才來的那個男生好高啊，得要一米九了吧。”

“裸身高應該沒有一米九。”

“那陸先生，歡迎加入我們。”

高希笑着和陸途握手，陸途懸着的心終于落下。

走出高樓，陸途仰頭一看，玻璃大樓上萬象這兩個字刺眼奪目，無端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陸途吐了口氣，往地鐵站走去。

他還欠好多好多萬的債，家裏還有兩個老人，以後還有對象要養，還要養愛好。陸途越想越覺得自己還是安心當個社畜吧，畢竟現在連人都不敢見。

咚咚咚咚——

“進。”

姜允白手上動作不停，文件翻得嘩嘩作響，頭也不擡喊了句。

高希進門見姜允白低着頭，習以為常拿着文件開始彙報。

“對了，助理已經招到了，明天就能上班。”彙報完項目進行情況，高希想了想又說道。

“嗯，招到就行。”

高希已經跟着他工作幾年了，姜允白對他招的人還是比較放心，也就沒有多問。所以第二天看到跟在高希身後的人時，還以為自己回到上一世了，差點情緒外露。

“姜總怎麽了？”見他面色不虞，跟在他旁邊的基金經理疑惑的詢問。

“沒事，走吧。”姜允白搖頭，大步往會議室去，沒人發現他垂在身側的手細微的顫動幾下。

“高秘書，姜總讓你去一趟他辦公室。”

來人匆匆說完就走了，背影倉皇，腳步淩亂，陸途對這副場景太熟悉了，上輩子他不知道這樣跑了多少次。

高希給陸途指了指工位，轉身往辦公室急步走去。

陸途目光随意掃過未來同事，這裏不是公司核心部門，氛圍相對較輕松，見陸途落單了，好幾個女生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姜總，您找我？”

高希站在黑色辦公桌前，見姜允白半響不說話，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的詢問。

“嗯？”姜允白象是被驚到似的，擡頭目光驚疑不定的看向高希，随後又扭過頭看向窗外，半響高希才聽到他的聲音。

“把剛招的助理簡歷給我一份。”

沙啞的嗓音像是壓抑着什麽，高希一驚，沒有多問，轉身出門去拿簡歷。

姜允白神色不明的望着窗外，陸途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上輩子兩個人在一起時這個人可從來沒想過工作這種事啊。

曾經姜允白見他一天無所事事的，問他要不要去公司上班，那時陸途臉色難堪，發了好大的火，之後姜允白就沒再問過了。

而此時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人，一切都與之前不一樣了，姜允白躺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深思。

玻璃窗外大片火紅的夕陽照進辦公室，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了點橘色，陸途怔怔盯着夕陽出神，以前他辦公室也在二十幾樓，但那時他很忙，根本沒時間注意窗外什麽時候有夕陽，什麽時候天黑，每天就盯着那些線研究。

而現在的他，竟有時間看日出日落。

“陸途再見。”

“再見。”

陸途踩着最後一抹夕陽走出大樓，大樓下行人擁擠，大家提着電腦，眼皮下垂，仿佛被魔鬼吸幹鮮血、搖搖欲墜的獵物。

陸途坐上地鐵，打開手機随意刷着財經新聞，時不時劃到備忘錄記錄什麽。

半個小時後，陸途下地鐵，步行十幾分鐘，到家時已經晚上九點了。

萬象資産是家百億量化私募基金公司，姜允白是董事長兼CEO，也是萬象的基金經理，陸途應聘的就是他秘書高希的助理。

實習生要求較低，而且面試的時候他表現不錯，要不然以陸途在校經歷與成績，想要這個職位簡直癡人說夢。

陸途上輩子就是私募基金經理，對這行有深刻了解，只是這輩子他不準備再幹這行，太累了，日夜颠倒，對心理素質要求高，不然一不小心就嗝屁了，他自己就是個榜樣。

秘書助理就很适合他，具備相應知識，但是要求不高。

他其實可以不用進公司，只是公司最容易觀察姜允白情況的地方。

摸出手機，望着空空如也的頁面，陸途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心裏空落落的。

陸途坐着思考一會，編輯好文字，姜允白現在還沒有後面那麽喜歡原主，如果現在兩人分手，傷害應該沒有後面兩敗俱傷那麽慘烈。

只是望着編輯好的文字，陸途糾結的揉了揉頭發，從系統找上他開始，兩個人的糾纏就開始了，他現在說分手，後面遇上又要怎麽坦然相處。

打開沒下幾天的某廣播劇軟件，只是明明是大神配音的小說，他卻聽得索然無味，再沒有那天觸動靈魂的感覺。

陸途坐了一會，起身去洗澡，明天早上有兩節課，下午要去公司，晚上還要回來守着他的錢，充實又忙碌。

房間安靜，只有浴室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

放在床邊的手機震動片刻，一直沒人接就暗下去，過了一會，屏幕又閃一下。

陸途擦着頭發裸着上半身趿着拖鞋出來。

走到床邊，俯身拿起手機，行動間，頭發上的水珠順着脖子往下滑，一路滑過線條分明的胸肌腹肌最後隐入浴巾。

見有未接電話和信息，陸途把還在滴水的頭發往後一捋，回播電話。

“怎麽了，剛才在洗澡。”

陸途側頭夾着手機，打開衣櫃找衣服。

“你今天在忙什麽？”

姜允白站在落地窗前，手裏拿着陸途的簡歷，語氣裏帶着輕飄飄的笑意，眼神卻越發幽深。

“我找了個實習，今天去上班。”

“哦，是嗎？辛苦了。”姜允白捏着紙的手慢慢收緊，紙張發出脆弱的哀鳴，慢慢變得褶皺不堪。

為什麽不一樣了？

姜允白确實上輩子沒有這一出，上輩子陸途約他參加一個游戲主播見面會，兩人從線上發展到線下。

而這次，陸途沒有約他去見面會，也不打游戲，反而找了份實習。

這半個月的時間，姜允白已經收到陸途将近八萬塊，每次借口都一樣，給他買禮物買零食。

姜允白覺得有些事正在慢慢脫離他的控制，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還好，你比我辛苦多了。”陸途說的是實話，一個集團壓在身上，晚上睡覺做夢可能都在工作。

聽到陸途的話，姜允白心裏劃過淡淡的怪異感，随即輕嗤一聲，這人不都是這樣嗎，有所求的時候，就好言好氣，利用完就當垃圾丢在一邊。

“如果有什麽疑惑可以找我，我畢竟已經工作幾年了。”陸途望着外面萬家燈火，把手裏揉成一團的紙丢進垃圾桶，只是貼在簡歷上的照片被人揭下拿在手中把玩。

照片上的人頭發往後梳，露出峻峭的眉眼，深邃的眼眸吸人眼球，穿着白襯衣，挺拔正直，是上輩子不可能有的氣質。

陸途好不容易穿上衣服，聞言嗯了一聲。

“你今天怎麽樣了？”

停頓片刻陸途主動詢問。

他上輩子忙得睡覺時間都不夠，對象這種生物就是聽說過，沒見過，他也不知道該聊什麽，只能問一些無聊的話。

“今天沒什麽事，就是遇到一個——渣滓，他改變太大，一時之間心情很複雜。”姜允白尖銳的話語沒引起陸途半分不适，反而興致勃勃的給他出謀劃策要怎麽處理。

“垃圾的話，直接忽視，忽視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蔑視。”

陸途爬在床上，嘴裏叭叭叭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對面人的沉默。

姜允白靜靜聽着，時不時點頭，覺得陸途也不是一無是處嘛，處理自己的方法還是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