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玉府
? “夫人可是這般說的?小丫頭竟是這般的頑皮,不怕挨罵?”
憑空冒出另一道聲音,水玥循聲看過去,男子牽着兩匹馬朝這邊走來。
“壞人!你可是來了。叫殿下就這麽等着的!”
馨兒像是喜歡上“壞人”這兩個字眼,她只要看見應天,就喜歡這麽叫着他。
這廂,馨兒又走上前,欲從男子手中牽過水玥騎來的那匹白馬。
她背對着水玥,嘴裏小聲向應天嘟囔着:“雪姐姐才不會罵我呢!我又沒說錯你,到自己妹妹家裏都偷偷摸摸的。要我看,你其實就是個竊賊!強盜!壞蛋!”
她罵完才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了,又怯怯地看了應天一眼,見這人面色無一絲變化,以為他沒真的聽清,便大着膽子牽過馬侍候着水玥上了馬。
應天當然聽見馨兒的低語,他不發一言地騎上馬,跟在水玥後面。
“替我轉告夫人,小女就勞煩府上多加照料了。”
應天突然回頭,對着馨兒說道。
馨兒招招手,算是回應。
陽光穿過葉與葉間的縫隙,将影子映在雪地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黑點,倒有點像那黑夜裏的星星。
應天用水袋在小溪邊取了水,想及過不了多久就到了下個縣城,再過一日就到了玉府。
他蹲着身,看那溪水中自己身後忽然出現的一襲青衫。
“歐陽?真沒想到會在此處再見到你。”
應天皺了皺眉,站起身面向來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那雙冷酷又犀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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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将軍,別來無恙。”
雪巋,人如名字般,冷靜得像是沒有一絲情感觸動,常年一副巋然不動的陣勢。
雪巋見眼前人和往常一般,對着他深深一揖,他自己也像往常一樣,細細注視着應天,不知為何,每每遇到這人,他總是想這麽靜靜地望着,為那莫名的親近感。
強烈的陽光打在臉上,應天微微眯起了眼,黑色眼珠之上隐隐淌着白光。
看着眼前人突然慵懶的眼神,雪巋禁不住想走得再近一些,忽聽後方有人走來,順聲望去,卻是一披着裘衣的女子。
“長公主殿下千歲。”
雪巋單膝跪地,而應天為避麻煩,亦向着水玥行禮。
水玥放緩步伐,看着雪巋,帶起幾分警惕:“雪将軍不必多禮,你既是青骊的親舅,也便是本宮的舅父,本宮閑時出來賞雪,竟能遇到你和歐先生,已屬難得。”
“臣不敢當。”
雪巋說話一向極少,水玥也不在意。
這位半路舅舅,比起那硝煙味十足的玉丞相,倒是個難得低調又守本分的臣子,弟弟新登皇位還未坐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水玥露出笑容,說道:“将軍來此許是有要事待辦,可莫要誤了大事。”
她邊說着邊側身,讓出了道來。
得堂堂公主讓道,顧着公主的顏面,雪巋原本想着與應天一路的心慢慢淡了,他規規矩矩地再次行禮離去。
水玥見雪巋識趣,也省了一份心,再将應天從頭到腳匆匆看了一遍,倒沒說什麽。
應天遞出水袋,沉默着看水玥細細地飲了水……
兩人一路不快不慢地駕着馬,互不搭理,倒也平安趕到了都城。
遠方慢慢露出高牆,屋脊飛檐,門前石獅。
水玥放慢馬兒的腳步,應天卻越過她上了前。
水玥不解,欲攔住應天,但聽應天說道:“殿下,我和您一道進去。”尾聲順帶起一絲淡淡的澀音。
他拍拍水玥的肩,低了低聲:“無礙的。”
府前,已有眼尖的童仆跑過來,對他們點頭哈腰的。
水玥二人下馬,小童牽着缰繩走去馬圈拴馬。
這玉家大宅确是與大少爺的別院相差甚大,沿路走下來,兩邊參天大樹聳立。
前院花叢中,梅花掩在堆積的雪後,鮮血般的顏色努力昭示着它的生機。
走在這座曾經“拜訪”過的府邸走廊間,應天不免泛起一丁點唏噓之意。
水玥一進府就走在前頭,讓應天他在後面跟着,才一拐過彎,就見前面有人迎來。
那人面容清朗,全身卻透出一股子的野性,正邁着大步伐走過來。
水玥偷偷用身子遮住應天的大半身,擋在他的前面。
“玉青骊!你要本宮幫你做的事本宮都已經做了,也請你能兌現你的諾言,不要讓本宮失望!”
狠話說出口,眼前人竟沒有絲毫反應,水玥稍稍仰起頭,但見那人眼睛直盯着她身後,嘴角似是動了動,右手随着就要擡起。
水玥往後退了幾步,護着應天,仍是不改冷淡強硬的語調。
“歐陽是本宮請來的人。”
她又擡出自己的身份,勢必壓下這人突襲的氣勢。
青骊眼神複雜地看了看自己妻子,他孩兒的娘親,這女子此時護着身後那人,一改平日對自己随和的性子。
眼珠一轉,青骊還是盯住了應天,無視水玥敵視的目光。
“師弟。”
青骊見着水玥略微僵住的神情,繞過她,硬生生抱住應天的雙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突然大笑,笑聲爽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日一別後,師兄原以為今生再難見着面,沒想到不僅師妹,連着師弟都找着了,我玉青骊自問平生,再沒比這更能大快人心的事了!”
“師……”
應天也笑了起來,笑容真切,張口喊到一半就忙用手捂着嘴,幾聲悶咳起來。
青骊扶着應天,有些慌張地勸道:“師弟的歡心,為兄已然知曉,切勿再動氣了。”
他又甚小心地囑咐了幾句,喚了丫鬟先侍候着去了客房,在他自己動身跟去之前回頭看了下水玥,卻見她目無表情地瞧了自己一眼,轉身離開了。
應天只覺自己處在一片漆黑當中,遠方有一名女子,長發飄逸,白衣在身。
她回頭間,莞爾一笑,琥珀色的眼睛含着笑意,身形卻是逐漸淡去。
應天拼命向前跑去,要抓住她的手,口中喊着她的名字。
“玥……玥兒……”
而後,一道白光刺進了他的雙眼。
應天勉強睜開眼睛,微弱的光線穿過軒窗,照在面前女子的臉上。
女子一身黑裙,眼睛水靈靈的如深夜中晨星點點,她柔韌修長的手握着應天蒼白冰冷的手,眼底既有崇敬又有愛慕。
似是發現應天醒了過來,手放開的一霎那,女子就在床邊單膝跪下。
“琬苑逾越,請王爺懲罰。”
應天潤了潤略微蒼白的嘴唇,眯眼望向女子,有些乏力的身子斜倚在枕邊。
“不是吩咐了此次出行不能尾随嗎?你怎麽……”
應天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角。
“奴婢是自王爺離府開始,就一直跟着王爺了。”
琬苑将頭埋在兩臂之間,如實禀告着,皓齒将嬌嫩的薄唇咬着不放。
應天俯下身,拂開女子額前如絲的劉海,直直瞧着她。
琬苑身子繃直,稍擡起頭,額上劉海向着兩側滑落,忽然敏捷地從地面站起,躍上房梁。
只聽低低的“吱”一聲,門被誰輕輕推開。
應天仍就斜躺在床頭,眼睛望向半開的木門,看到門後露出那張清秀俏臉。
“陽哥哥!瑛兒可是一聽說你在,就奔着過來了呢!”
女孩聲音悅耳,才一進房,便邁開了小碎步。
眨眼功夫,應天已能看清女孩又長開了些的面容。
扯着應天蓋在身上的一角被邊,女孩子小巧的身子挨着床上之人,不甚規矩地坐着。
“陽哥哥!能再跟你一塊兒玩真好!瑛兒自從随着姐姐住進這府中後,只覺終日枯燥難耐。”
小丫頭被角玩不夠,開始玩起應天細長的手指。
“哥哥是知道丞相的,他整天擺着冷冰冰的表情,訓着各種不如他意的事。他似尤不喜我,每每見我在後院玩得正興,就會叫我過去,上次還連累小蓮被打了手……”
她小嘴微憋,将應天的右手五指換着把握。
應天由着她把弄自己的右手,只将少女天真的話認真聽着,左手摸了摸女孩頭頂柔順的秀發,含着笑:“瑛兒天真爛漫,誰不喜?”
水瑛感受着頭上不輕不重的力道,那手心的溫暖滲進她的發絲,慢慢的,她的臉上都熱了起來……
“歐先生,瑛兒可是來你這兒了?”
“糟了!是姐姐!”
水瑛心裏暗呼不好,掩着燒紅了的雙頰,一頭鑽進床榻之下。
“殿下若是有事,不妨進來一敘。”
應天披上外衣,如是說。
玉家別院。
微弱的燭光下,榻上的女子舉目望着窗外,看那星辰明亮,皓月當空。
“夫人。”
是貼身丫鬟的聲音。
雨瑄轉過頭,問道:“何事?”
“老爺回來了,此刻正在廳中議事。”
站在雨瑄身邊,馨兒小心地打量起夫人有些許憔悴的面色。
雨瑄又望向了窗外,覺得頭暈暈沉沉得難受,只示意馨兒退下。
馨兒剛合上房門,後邊便多了一道身影。
她忙轉過身,那人一身灰衣,此刻用着一雙黑黑的眼睛與她對視。
“夫人可在裏面?”
雖是這般問了,但還沒等到馨兒回應,男子已自己推開了門。
“雪兒,可好些了?”
青燏在雨瑄身側坐下,握上她蒼白了不少的手。
雨瑄靜靜地躺着,将目光放到青燏身上。
青燏将手放到她的腹部,想摸卻又怕自己不知輕重,只輕輕地覆在上面。
雨瑄頭暈得有些犯了困,她将腰下的棉被稍稍拉上些。
“怎麽,困了?”
青燏小心翼翼地扶着雨瑄躺下,将被子仔細蓋上,又嫌被子略薄,喚仆人抱來一床新被來。
摸着雨瑄漸漸暖起來的手,青燏又心疼地撫上女子眉間的郁結,守在她的旁邊。
“砰——”
青燏瞧着雨瑄微微向內側側身,心裏有些愠意生起。
聽見雨瑄嘴中含糊不清地哼了哼聲,青燏猛地站起身,無聲息地走出門外。
前院,一片狼藉。
“出了何事?”
青燏大着嗓子吼問。
一護衛緊護着受傷的左臂,向他奔來,答道:“有個蒙面人闖入府內,将屬下們都打傷了,還将……”
青燏頭上青筋暴起:“說下去!”
“還将統領挾持着向後院去了。”
“撲通——”
“一群廢物!”青燏收回拳頭,忙向後院奔去。
雨瑄幽幽醒來,看見的卻是屋旁一角,被綁的何統領昏睡在地上,而她床邊的桌案上,黑衣人大咧咧地盤腿坐着。
“閣下有事?”
黑衣人自桌上下來,坐在一旁的椅凳上,提起茶壺,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只湊到了嘴邊,草草地抿了抿,就将個杯子都丢掉了。
雨瑄聽着自己極喜歡的那茶盞,被這個外來人粗魯地砸在地上,發出了略響的脆聲。
“你和那位大人還真是挺像,就喜歡這麽個賣弄清雅的玩意兒。”
那人走近了些,一屁股又坐在床沿,腿搭在床上,歪着頭,似是又對雨瑄感起了興趣。
“這身氣質也有幾分相像呢。”
他嘴說着還不夠,竟靠上去,手上拿着什麽就往雨瑄胸脯送去……
“雪兒!”
青燏漆黑的眼珠發出淡淡的光亮,他掃了一眼地上那名無用的護衛統領,下一刻,手就又把住了雨瑄的脈搏。
“燏哥,我沒事。”
雨瑄坐在床中央,輕描淡寫地攏了攏兩床被。
“老爺放心,夫人只是睡得不穩,被外面的聲響鬧着醒了。”
青燏這才看到候在雨瑄身邊的另一人。
“你原是哪處的?為何從不曾見過你?”
“回老爺的話,奴婢新來的。”
青燏盯着這穿着粉色小襖的女孩,見其雙眼明亮,又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皺起的眉頭又加深了幾分。
叫來玉林,青燏在外廳坐着,首先就将其護院不周罵了一頓,又把招人之事訓了,嚷嚷着那丫鬟生着個狐媚子樣,可是來伺候人的?
玉總管瘸着個腿,只管埋首站着,也不敢說出未曾招人之事。
此刻,在內室。
雨瑄看完哥哥托那粉衣女孩送來的書信,就着案上的蠟燭點燃,一雙杏眼映着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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