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揣測

? 車內被簾子掀得一明一暗的。

琬苑一直暗下觀察着雨瑄的表情,聽她說了不必再急着趕路,不禁問了:“大人曾說了,那丞相會去你們宅邸接應,何不趁着他沒發現什麽快些趕往日暝?”

雨瑄懶懶地側了側身,自從懷上了這第二個孩子,她顯得慵懶得好多,好似,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她都沒這般散漫過呢。

“哥哥雖能算到那人的步程路子,但很難能猜到他的眼線多少。”

青燏見雨瑄扭了扭腰身,知她躺得累了,摟了她的肩,讓她入了自己的懷中。

“玉琅軒遇事大多精明。”青燏難得和琬苑聊上話,“若是所料不錯,他在我們出府之時就已收到探子的信兒了。”

青燏修長的手又伸向了雨瑄的腹部,摸着她柔柔軟軟的肚子,他的眼底一片摻着期待的柔色。

這不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了,他和雪兒的第一個孩子還在一旁睡着呢,但……他現在心裏仍像雪兒那次初孕般,既盼望又緊張。

“我家大人機警!“

琬苑不甘地補了一句:“就算那人真個兒追了來,大人也會想到辦法應對的。”

青燏突然發現這丫頭也甚是聒噪,輕扶起雪兒的身子,腳下用力就想起身。

“哥哥是極聰慧的。”

雨瑄握住青燏欲扶住自己腰間的手,淡淡地說着。

琬苑面色轉好,竟跑到搖籃邊,逗起了她一向不喜的小孩。

“只是……哥哥遇到他自己的事,卻總是糊塗之極。”

“大人何事料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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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瑄自青燏懷中起來,抱起琬苑逗着的小孩。

“這孩子,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哥哥的孩子。”

琬苑停下了在孩子面前舞動着的雙手:“怎麽會?大人都說是在樹下撿來的。”

車簾突然大掀,強烈的光線下,雨瑄清楚地看到琬苑有些發白的臉。

果然……這女孩喜歡哥哥。

琬苑心裏已經鬧得發慌,她知道王爺多年來待在夜靈,定是為了那公主。也難怪,她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不喜,明明這孩子長得誰都不像,她仍是不喜。

難道,打從一開始,她就潛意識地猜到了?

“琬苑。”

雨瑄的聲音帶着輕嘆。

陷入沉思的女子默默放下握着孩子細脖的手。

車簾被再次放下了,雨瑄看不清她的表情:“看開些吧。”

抱着孩子坐回榻上,雨瑄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背脊,嬰孩哼了哼聲,動了動身,頸上的紫玉發着淡淡的光彩。

循着馬車聲響,雪巋疾步趕着。

樹上似有聲響,雪巋側目,見那積雪猝然落地,人影到了他的眼前。

雪巋拔出劍,劍心對準了這人。

擡頭看過去,卻見應天除去了方才的蓑衣,站在自己面前。

“你要動那轎中的人,就得先殺了我。”

“歐陽?!”

雪巋忙将劍移開。

應天清清楚楚地看見男人眼中的那股殺氣消失了,他把劍指向地面,神情變緩了好多。

“你怎麽會在此?”

印象中,這孩子身體孱弱得很,連多走點路都會急急地喘氣,怎麽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到了這裏?

雪巋執劍,步子向一旁一邁,就要轉身。

“我說了,你要動那裏面的人,除非踏過我的屍體!”

雪巋只覺得身旁白影一閃,應天的劍橫在了他脖子上,雪巋向後退了一步,依這孩子的身手,明顯是練過武的人。

“你認識玉青燏?”

雪巋不得不開始正視起應天的反應。

應天将劍貼在了雪巋的皮膚上:“很不巧,正是家妹的夫婿。”

雪巋的手一直握着劍,卻沒有再動彈分毫。

“這麽說,雨瑄便是當年那夜應雪了?”

“你果然早就認出了我的身份。”

應天手中的劍仍舊那樣緊緊貼在雪巋項間的皮面上,卻沒有讓一滴血流出。

“既然将軍因着家母的緣故,多次護過我,那雪兒的事……”

眼前人猛地向前傾了過來,應天收劍不及,一注血液滴在了劍上。

“她不是玲兒的孩子!她是夜天冥那混賬背棄玲兒留下的孽種!”

應天看着這個男人突然變得猩紅的雙眼,聽着他一路的否認,并沒有急着反駁什麽。

“她不是娘親生的,這件事,我幼時就知道了。”

許久,應天才平平淡淡地說道,正面對上雪巋瞪直了的眼。

“但她是爹的孩子,自是我的妹妹,還請雪将軍不要出言侮辱家妹。”

應天的眼神冷中帶起了厲氣,也許父親是曾對不住母親,但和雪兒又有何關?母親都不曾有過怨言,還稱雪兒是上天賜給她的寶貝,雪巋他一外人為何要幹涉我夜家的事?

漸漸壓不下心中的憤意,喉中的痰腥味上湧,應天不禁悶悶地咳了兩聲,臉瞬間蒼白了好多。

雪巋見了一驚,再顧不得反駁他,左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嗫嚅道:“你幼時身子一向很好,而今為何變得這般?”

他是玲兒的孩子,卻也是夜天冥的兒子,我雪巋從一開始,在他們母子面前,就只能是個外來人,難怪,這孩子會這般生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見着應天咳得愈加重了,雪巋右手忙扔下劍,運起內力貼在應天胸口,幫他順起氣。

琬苑原本坐在緩行的馬車車窗旁,突然聽到外邊隐隐約約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咳嗽聲,忙掀開簾布望了過去。

不遠處那雪地上,她家王爺緊緊靠着一個黑衣人站着。

“你是何人?離我家大人遠些!”

琬苑飛身趕至應天身邊,扶着應天虛軟的身子就向後連退了好多步,手中的劍直對着雪巋。

匆匆低頭看見應天額間的細汗,琬苑更是握緊了劍柄,自家王爺現在幾乎都得靠着自己扶着,他一直捂着嘴,頭發遮住了他大半的臉。

雪巋自應天發病伊始就緊張應天的情況,而今,他雖是被黑衣女子的劍逼得往後挪了一步,但眼睛還是抓着應天不放。

這孩子的每一聲悶咳都讓他覺得肺要被咳了出來,聽得他心驚膽戰的。

琬苑從袖中翻出了墨色的丸子,遞到應天面前,見應天接了吞下去,她又将手按在應天的胸口慢慢向下移着,助他吸收藥丸效用。

須臾,應天便又站直了身,反向馬車走了兩步。

“雪兒……”

雨瑄披着素色的裘衣,手縮在袖間站在白色的雪地上。

她盤了簡單的發髻,用一支木制的簪子別着,未施粉黛的她,唇角一抹輕笑顯出妩媚之色。

青燏緊跟在她身後,像是唯恐嬌妻磕了碰了。

“哥……”

應天蒼白的唇邊微揚,卻是向着妹妹身後那人。

“玉兄。”

青燏這才擡起頭,望見那張絕色的容,腦中浮現的是多年前,兩人一起坐于屋檐上喝酒暢談的情形。

記憶中,這人那時還頂着一張青蔥的相貌,看上去遠沒現在這般傾國傾城,也沒如今明眼顯得孱弱。

“原來……竟是你?!”

青燏不曾想過,原來雪兒的哥哥便是這人,還真是極巧了。

“燏兒,既然趕來了,為何不先來見為父?”

不知何時,他們身後已停有一輛馬車。

玉琅軒從車中走出,直直就向這邊走來。

青燏快步走到雨瑄身前,将她牢牢地護着後頭,神色不悅:“丞相是何意?”

他眼中滿是寒意,視線如箭般直射向來人。

“我才想問燏兒,這是何意?我可是你爹,你便是這般對待自己親爹的?”

玉琅軒聽着親兒對自己的稱呼,眉頭一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燏眼中的寒意更深了,他突然放聲大笑,笑得開懷卻也透着一股子凄涼之氣。

“你現在……是在和我講什麽骨肉情嗎?”

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青燏伸手一指雪巋,聲音卻是冷冷的:“既要念骨肉情,你又為何派這人來?難道是想來場見血的骨肉之情嗎?”

玉琅軒這才舍得移開對着兒子的目光,看向雪巋,沉下聲:“這是怎麽回事?”

雪巋只站在一旁,不發一言。

玉琅軒瞥了一下這人的表情,心裏不爽。

這木了二十多年的人,為何偏偏在這節骨眼攪了他的局,把自己策劃好好的一切都破壞了?

玉琅軒嘴裏又說着:“燏兒,這當中定是有了什麽誤會,你随爹回家,爹會慢慢為你查清,可好?”

暫時還是先順着兒子的意,往後也好勸他棄了身旁的這個女人,他玉姓是大家,長子之妻怎可是娼妓出身的?

“玉琅軒!你無需作這般推托之詞!!”

青燏稍退了幾步,摟上雨瑄稍稍長了些肉的腰身:“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你早些死心吧。”

他的聲音消了些火氣,沉沉的低低的,像是怕驚擾了他懷中的女子和她腹中尚未顯懷的胎兒。

“這就是你對着自己親爹的态度?!”

玉琅軒額角的青筋突起,望着這灰衫男子。

這還是嬿兒的那個孩子嗎?幾年不得親近,竟這般不受自己約束了?他原先那嬌慣着養的乖孩子上哪兒去了?

“撲哧——親爹?”

青燏嘴角咧了開來:“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才是。”

玉琅軒直瞪向眼前這人,這時也不免晃了晃清瘦的身體,這可是他最愛的女人為他生的獨子,是有什麽地方出了差錯,這個兒子要這般對自己?

“燏兒……”

“住口!”

青燏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話:“丞相是否年紀大了,要不要幫您回憶回憶呢?”

他的臉上綻放着笑,但那看似明朗的笑意逐漸寒了這位丞相的心。

“燏兒你說,爹爹是哪兒做得不對了?”

玉琅軒讓步,希望能夠緩和兒子激烈的情緒。

他自覺自己從未虧待過這個孩子,反而較之對二子青骊的嚴厲,自己對這個兒子是寵了又寵的,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給了他。

“你還記得娘親是怎麽走的嗎?”

玉琅軒一怔,不知他為何突然說起雪嬿來了。

“燏兒是想……說什麽?”

直覺讓玉琅軒開始意識到,這人會說出了不得的事來。

“丞相大人可還記得,我娘親是怎麽走的?”

玉琅軒微怔,喃喃道:“這事,你幼時不就知道了?嬿兒體虛,在那年突地熬不住了,就那樣子不聲不響地去了。”

青燏看着這人沒有表情的臉,恨不得立馬掀起這人虛僞的面具,心裏直冷笑。

“怎麽?難道不是嗎?”

玉琅軒面對着長子的沉默,胸口堵得慌,頭隐隐地得痛了起來。

“你一直都是這麽騙我的。”

青燏眼底竟是鄙夷:“要不要我幫丞相您長長記性?”

玉琅軒的頭漸漸疼得兇悍了,不但面前這個兒子說的什麽已是聽不清了,就連眼前的景象竟也晃動起來。

那日,他看到她最愛的嬿兒,穿着她生平最喜的粉裳坐在井邊,臉上濕噠噠的,像是落了淚,他上朝前還不舍地寬慰了她幾句。

而他下朝回來,她卻平躺在了床上,他睹見她裙擺衣角留下的一串串水珠,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可她的手竟不再是印象中那麽的細嫩柔軟了……

“娘親是投井死的,在那日你走之後,這可都是我親眼所見。”

青燏猛地甩下這人搭在自己手上的手。

“丞相,你還真是我的好父親啊!”

玉琅軒驟疼的頭現在消停了下來,他這才清清楚楚地憶起那嬌美的女人确是那樣無助地上路的。

“軒哥,你說我們的燏兒長大了,是像你還是像我?”

雪嬿的話語一直都是柔柔的,哪怕難産之後身子更加弱得不行,她的聲音還是總帶着掩飾不住的暖意。

他至今仍記得,他那時并沒有回答,不是因為不在乎,而只是默默地看着低頭逗弄着嬰兒的女子,心裏暗暗念叨:自是像你好,鐘靈毓秀,惹人喜愛。

玉琅軒擡起頭,深深地看着青燏,這孩子雖因早産先天不足,膚色透着掩不住的蒼白,但那細致的眉眼,那挺翹的鼻梁,那染有一絲淡紅的薄唇,哪一處不像他的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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