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舊疾
? 應天被水玥的表情分住了神,就那眨眼的功夫,玉琅軒的配劍竟送到了自己跟前。
“逆賊!你身為罪臣餘孽,已是罪當至死,現下更證實了你欺上瞞下,殺我夜靈十餘位忠臣戰将。長公主殿下,老臣請您為我朝官員讨回這個公道!”
玉琅軒一字一句,只道為了正公道,甚至在那聲“殿下”喚出的同時,手下的劍就向着應天細白的頸項抹了過去。
“住手!!”
水玥高聲吼出那兩個字眼,細長的雙眉之間已經蹙成了一個結,那看似纖細的右手更是握住了玉琅軒的右腕。
“有何證據能證明,歐陽就是你口中說的那個殺手明夜?”水玥握緊了拳頭,依稀可聽見玉琅軒骨頭輕微的碎裂聲,“丞相,你可知道謊報的罪名有多大?”
應天早在水玥說出這番話之前,就移步脫離了那狡詐得搞起偷襲的玉丞相。
“殿下明鑒,望您能為罪臣之後夜應天,洗脫這不白之冤。”
只見他将幻夜劍收回劍鞘,兩手抱拳作了一揖。
夜家人身份的暴露是避免不了了,但在看到水玥那一瞬間變色的雙眼時,應天心裏愈加迫切地想要擺脫那個作為殺手的身份。
“殿下!臣以為,不能單憑丞相一面之詞。”
仍是那一貫冷淡的聲音,雪巋單膝跪在了水玥身側。
水玥內心是有所動搖的,她覺得自己處在一個被策劃了好多年的謊言中,若是這人的身份從一開始都是假的,那他的感情可還能當真?
“臣自是有證據才會禀報,倒是雪将軍的這番動作讓人費解。”
玉琅軒目光掃了一下水玥身後的那一衆侍衛,再看向水玥時不言而喻,赤/裸裸地在控訴。
水玥這才意識到,這個丞相的手腕已被自己握得脫了臼。
Advertisement
她忙松開,嘴角牽動,維持住一絲笑意:“丞相說的證據是什麽?”
将手腕脫臼處接好,玉琅軒執劍抱拳:“殿下明察,臣的證據并不難找,便在大家眼前。”
他說着向前跨了一步,直取應天腰間那把劍。
當玉琅軒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時,應天就大致猜到這人想做什麽了。
應天出于本能,想要側身避過這人的偷襲,奈何水玥不贊同的神情讓他定住了身。
“殿下請看,憑此物就能證明此人身份。”
玉琅軒抽出幻夜劍,看那劍身上雕龍紋案熠熠生輝,龍口大張着,似要破劍而出。
水玥也望了過去,這劍确是她頭次見到。應天拜官的那四年間,她從來只知他精通醫術,從未曾想過這個她自認熟悉的人,也會有被人指認為殺手的一天。
應天……你究竟還瞞了我什麽?
“玉丞相,恐怕單憑你個人所言,還無法斷定什麽吧。”
可嘆,即使知道你騙了我,我還是禁不住想為你說話。
水玥伸手取來幻夜劍,看了一眼這不凡之劍,将其收回劍鞘:“丞相何以認定這便是那明夜的佩劍?”
“明夜刺殺臣時,骊兒亦在場,殿下聽臣問了話後自當明曉。”
言罷,水玥就見青骊規規矩矩地立在了他父親身後。
“骊兒,爹問你,當年明夜闖進玉府時,你可是在場?”
玉琅軒平平淡淡的口吻,讓水玥頓覺或許真有那柄在他們手中,她現在只恨自己竟未能及時收回那部分兵權,還留着這奸詐的丞相這般嚣張。
“夫君但答便是,只小心別偏心害了人就是。”
水玥将目光轉向青骊,卻不想他低垂着頭,只能看到他帶了玉冠的黑色發髻。
“孩兒确實在場,并和那明夜交過手。”
聽言,水玥咬咬牙。
玉青骊,應天不是你師弟嗎?你竟真的要指證他?
“你當時看清那厮的劍了嗎?”
提高了點聲線,玉琅軒繼續問道:“是這把嗎?”
青骊複擡起頭,看了一眼與父親作對了四餘年的水玥:“就輪廓而言,應當是。”
水玥聽到自己牙齒發出了低低的“咯吱咯吱”的響聲,玉青骊果然是個只會巴結他父親的懦夫,她甚至不用特地去看都能感受到玉琅軒那得意的眼神。
“但……”
青骊側過身,取過他父親執着的那柄劍,道:“要說像的話,父親這把亦有些相像。”
“你!”
玉琅軒氣憤之下奪回自己的劍,劍鋒再次對向應天:“這是捉拿殺手明夜的正事,豈容你這般吊兒郎當?”
“孩兒并未草率對待,明夜那厮武藝高超,孩兒與之交手時,未曾有空隙去仔細看他佩劍。”
青骊的話,令水玥松開了緊咬下唇的牙齒。
“哼!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想必長公主殿下也會以夜靈百姓的安危為重,臣只有得罪了!”
玉琅軒說完這話之時,手中的劍就直捅向應天腹部。
“玉琅軒!你大膽!!”
水玥慌亂中拔出幻夜劍,筆直刺向玉琅軒右腕,卻沒想被他避了過去,她看到一團血花染在應天雪白的披風上,應天唇角滑下的一行血跡讓她心驚。
“你怎麽樣了?”
水玥盲然上前一步,站在微側了身的應天身邊,口中喃喃。
玉琅軒抽回了劍,劍鋒處那大塊的紅刺了水玥的眼。
“不……不會的……”
水玥扯了扯應天的衣袖:“你倒是說話啊。”
又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應天只手擦了一下:“丞相好手段,在下佩服。”
玉琅軒不言,只默默看着他。
“丞相認為自己贏了?”
玉琅軒笑答:“你既能出計奪回日暝的兩郡,本相自也能擒住你。眼下,你日暝将領應已被我軍将領牽住了,孰輸孰贏不是很明曉了嗎?”
“雖不知丞相從何得知這些,但丞相莫小看了本王。”
牽上水玥的手,應天運足了功力,躍上了雨瑄他們的馬車。
“你們逃不掉的,這可是我玉琅軒的地盤。”
玉琅軒的聲音徐徐傳來。
“你竟然私自調兵?!”
雪巋正懊悔剛剛沒能制止住玉琅軒,又聽說他調兵私用,更是氣惱不已。
“調兵捉拿敵軍将帥,何過之有?”
玉琅軒也不去看雪巋,聲音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飛馳出去的馬車中,面對蒼白了一張臉的應天,車內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雨瑄更是欲把上應天的脈搏。
“我無事。”
應天将手被在身後,淡淡地說。
水玥這才仔細看清他的腰側,并未發現血洞,料到他定是徒手擋了劍,好讓這些人有間隙逃脫上馬車。
見應天當真無事,雨瑄便要去取青燏的衣衫給他換上,但聽身後卻傳來重物墜地聲音。
“天哥!你怎麽了?”
雪巋剛踏上飛馳中的馬車,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他拉開車簾,那些或嚴肅或驚慌的面目都被他忽視掉了,雪巋只看到那右手按着胸腔躺在正中央的白衣男子。
這是……發病了?
這人的身體很差,這是雪巋初見歐陽時,對他的印象。
當年,這位左相大人在退朝後,每每都疾步走向禦書房,那瘦弱的身子包裹在寬松的朝服下,一路歪歪地走着。
雪巋每每都唯恐他會不聲不響地倒在了半路上,又怕他不喜自己的神經兮兮,便一直默默地跟着,目送這個散着藥香的孩子一次次進那殿門。
這孩子……明明幼時身體很好的啊。
“他患何急症?”
将應天抱到軟榻上,安置妥當後,雪巋轉頭冷冷問雨瑄。
雨瑄早先的驚慌還沒來得及平複,只小心瞧着哥哥的臉色低聲道:“當年夜家被盜賊襲擊,哥哥被一劍傷了心肺。”
她說着,自包裹中取來錦盒拿出一只金色的針,随後小心地紮在應天的手腕上,眼見着長針頂端的那抹金色消失才将針抽離。
“可有法子治愈?”
雖看到應天雙眉稍開,雪巋仍不放心地問着。
雨瑄搖搖頭,當年若不是夜靈亂得厲害,師傅又怎會帶他們馬不停蹄去日暝?哥哥一路高燒不斷,按着師傅的話說能活着已是不錯,還怎麽強求往昔的康健?她只是沒想到,當年竟是哥哥将那些參與買兇的官宦都暗殺了。
看着應天此刻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薄唇,雨瑄暗嘆:“這金針是我多年來尋偏方制成的,就不知對哥哥還有無效用,畢竟,他還中了那種毒。”
雨瑄把金針重收回盒內,眼中的憂慮更深了幾分。
“他中的那毒有何不妥?”
水玥從應天昏迷開始就被吓到了,就像一年多前的那晚,她也是這樣被應天吓到的。
她一直只當應天還是當年那個文文弱弱會臉紅的少年,可就在那夜,這人渾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發紫的唇旁留着黑色的血,手腕的脈搏忽停忽起。
“哥哥中的乃是師傅畢生煉制的‘寒心’,是一種慢性毒/藥,中此毒會在氣力漸失下慢慢失去觸感……”雨瑄用錦帕擦了擦應天額角沁出的細汗,“最後……永遠昏睡下去……”
雪巋揪着應天的臉色好了不少,自己卻煩躁不已難以平靜待在馬車內,便走出車廂坐在車夫身旁。
“那人怎麽樣了?”
車夫突然發出了疑問,雪巋不禁側頭去打量一眼,恰巧那人也轉過頭來。
鬥笠罩在頭上,這人一身粗布衣,乍看很不起眼,可那雙靈動的眼卻讓雪巋輕視不得。
“你剛剛不阻攔我上車,就不怕我對你們不利?”
這人臉上雖染上了不少塵埃,但雪巋還是從那嫩白的膚色上看出這是個女子。
“你先前既能那麽維護那人,我又何須攔你?眼下情形誰都知道,多一人幫忙總比少一人好。”
馨兒沒有想刻意瞞着什麽,清脆的聲音在雪巋耳邊響起。
冷眼看兩側山上的伏兵,玉琅軒終于明白夜應天從何來那不服輸的自信。
他側頭看了一下玉青骊,轉而打量起一身紅裳的蕭水瑛,眼底神色變幻莫測。
“那逆賊給了你什麽好處,你也跟着你二哥這般護他?你可知,是誰給了你舒适安逸的日子過?”
先帝蕭洺為了拉攏旁人對付自己,竟有意将自己親妹的孩子嫁與那暴虐的雍慶王,若不是自己囚住了太子蕭玢,妹妹玉芙嬰的這點骨血指不定保不住了。
“當年提議将你嫁與雍慶王的,就是那儀表堂堂的歐陽!”
見他的兒子們都被夜應天溫和近人的外表給騙了,玉琅軒恨恨想:自己雖不算個好人,但他夜應天又豈是善類?
“陽哥哥才不是那種人!”
蕭水瑛急急走近玉琅軒,一雙丹鳳眼直瞪着自己的舅舅。
“只憑他現今已不是歐陽,而是日暝的皇親,你身為夜靈人,還能輕易信他?”
玉琅軒盯緊山上伏兵,餘光看水瑛臉上的變化,語氣淡淡,仿若被敵軍包圍的不是他。
青骊亦随時注意着兩側情況,師弟這些日子來給他的沖擊不小。
先是水玥情願跟随師弟而去,再是現下水瑛急匆匆趕來對父親施加阻攔,而這大批人馬的掩護更讓他開始對師弟的身世起了興趣。
“舅舅現在既已受了陽哥哥的控制,再多說也無用,還是多想些後路吧。”
水瑛見玉琅軒面色不改,覺得待在這裏也讨沒趣,便又坐回自己馬車內,叫車夫駕了馬離去。
看着馬車在雪地上新劃出一道痕跡,青骊背對着父親看向山上樹下的軍隊,想及應天走前的自稱,沉聲低喃:“難道師弟真是日暝的王爺?”
他與師弟自幼一起長大,怎沒聽過師弟與日暝有這一層關系?
玉琅軒估摸着自己的人馬到了,便踱步向馬車走去:“今日我們就先回府吧。
青骊只能暫且撇下一些想法,駕起馬跟了玉琅軒而去……?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