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異人

? 水瑛坐在馬車中,得意自己為陽哥哥出了一口氣之餘,不免随即生起一番感嘆。

陽哥哥身上發生過什麽,她又怎麽會不知道?

一年前,陽哥哥與金柔公主在一起的那一夜,便是她為他們守在門外把風的。

那時,夜靈蕭氏王朝尊貴的六公主,看起來還只是個單純又有點癡癡傻傻的皇女。

水瑛知道,她的出生是生母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換來的。

母親玉芙嬰在聖駕莅臨玉府時,在那後花園中的匆匆一瞥間就對皇帝上了心,借兄長玉琅軒施壓于皇帝,母親一入宮就坐上了妃位,後不到一年就有了她。

生母的死也不是所謂的難産而亡,她的外在癡傻憨厚讓她無意間聽到了殘酷的事實,母親竟是被皇上賜予的補藥生生毒死的。

十餘年的宮廷生活,父皇蕭洺從不親近自己,她也樂得舒心。她雖生長于皇後殿中,但并無封號,自是與出生便被稱為皇家第一女的金柔公主相差甚大。

“籲~~”

水瑛身子向前微傾了傾,忙拉開帳簾:“什麽事?”

車夫踩着她問話的尾聲歪歪倒在車前,水瑛看到了一身着水藍色薄衫的男子立在自己的馬車前。

提着裙擺穩穩當當地走到簾帳外,水瑛抽出馬夫手中的馬鞭,揚鞭就要硬闖過去。

“不一樣呢。”

男子靜靜地站在馬的正前方,稍仰着頭,直盯着水瑛,嘴中喃喃。

“什麽不一樣?你可知玉家的馬車不是能随便堵的?你無顧弄暈我的車夫,攔了我的路,我可以不多加追究,識趣的話,就讓路吧!”

說着,水瑛駕了馬就向前沖去。

Advertisement

男子伸手摸向跑到跟前的馬的頸毛,那馬兒一改開始兩步的疾奔,小步踱着,側側頭,舒服地任這人順着它鬃毛。

可惡!

水瑛提鞭跳下了馬車。

“你是誰?為何要再三攔我的車?”

水瑛收了收有些急躁的性子,用着算是平靜的語調又問了一遍。

男子凝視着她,那一雙眼睛在水瑛看來,有些欣喜,又有些憂傷,更有一些水瑛暫時還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還真變了好多。”

是嘆息,卻讓人忽略不了其中明顯的驚喜。

“你到底是誰?”

水瑛的聲音有些發澀,男子那赤/裸裸的視線讓她有些毛骨悚然,或許是他的眼神讓她看不懂,她的心裏不免沉重不已,手下的鞭子握得又緊了幾分。

“清玄。”

男子的聲音在這時出乎意料得輕柔起來。

什麽?水瑛被男子莫名深邃了幾分的眼神逼得後退了一步。

“我的名字。”

看着男子向自己走來,水瑛腳下的步伐卻退得愈發艱難,只得眼見着這人到了自己身前,右手被包裹在一團冰涼的觸感中。

“罂兒,我總算找到你了。”

水瑛僵硬地站着。

他說“瑛兒”,他何時知道自己的名諱?

邊境,馬車內。

應天醒來時,頭仍是昏昏沉沉的,他側頭,看見的便是水玥的睡顏。

“我睡了多久?”

聲音是意料中的沙啞,喉間卻能感受到久違的灼痛感。

應天不禁把了把自己脈搏,心肺的舊疾平複了不少,連寒心的毒性也難得退了幾分。

“哥哥醒了?”

雨瑄的聲音傳來,一道火光劃過,微弱的燭光出現在她手心。

應天初醒,仍有些殘留的倦意,額頭的涼意卻徹底打消了他的疲倦,他伸手摸向臉上的濕巾,觸及女子微涼的指尖。

“天哥可還難受?”

黑暗中,水玥的雙眼閃了閃,眼中飛掠過些什麽。

應天一愣,想及方才迷迷糊糊的夢境有些釋然,必是自己在昏迷中不安分地嚷過什麽:“長公主殿下……”

“公主可是守了你一天一夜了,哥哥嘴中一口一聲的玥兒,公主都不敢稍走開些。”

應天臉上微微發燙,帕巾的涼意像是傳達不到他的臉頰上一般,那熱意愈發重了。

為分散水玥的注意力,他忙道:“雪兒別貧嘴!有水喝嗎?”

水玥凝視了一眼應天,起身要去裝水。

前頭,車簾掀起,馨兒已裝滿了一壺清水走了過來,應天這才發現馬車停在了某處。

“你可是算醒過來了。”

馨兒對應天從沒客氣一說,倒了一盞水遞給水玥,就在一邊嘟囔道:“你自己又惹出事來,還沒解決倒先暈了過去,你可知,我們這一日走得有多艱難?”

自應天将她打暈過那麽一次後,馨兒非但沒怕了這人,反而借着這人與她結義姐姐應雪的關系,經常與他戲語。

“小丫頭可真能說,趕了一天的車,還有精力發牢騷?”

應天聽到雪巋的聲音,只手推開了剛喝兩口的茶盞,問水玥道:“路上遇到麻煩了?”

水玥握着茶盞:“沒有玉丞相的人出面攔截,一路都還順暢。”

應天聽言,鳳目閃爍:“殿下當日為何獨自趕來?六公主她……”

“蕭水瑛不會有事。”

“玥兒,你!”

知他心急水瑛,水玥悄悄握緊茶盞的細把子,偏過了頭去:“你沒資格責備我隐瞞你什麽,光是你身為明夜這點,我就該捕你歸案。可你是我孩子生父,我不想那孩子從小沒了親爹,才願放你走的。”

應天自聽她直喚蕭水瑛名字,心裏某處感到有些發寒:“難道頤帝會被擒,和六公主有關?”

“當年父皇用瑛貴妃獨女誘玉琅軒造反,好正其名對玉琅軒懲戒,不想聰明反被聰明誤。”

“玥兒……”

水玥坐直了身,手中的茶盞把子握得更緊了:“母後便在那年薨了,他們耍了半輩子的手段,到頭來誰都沒能真個得到好處,只是換來一身的傷……”

“殿下,恕臣多言。”

水玥情緒正起,将雙眼瞪向雪巋。

應天想起這人剛剛對馨兒熟稔的戲言,帶着一絲好奇,亦将視線轉向雪巋。

哪想這雪巋走了過來,将應天身上滑到腰際的棉被向上提了提,微低着頭對着水玥道:“天兒初醒,不宜情緒過于激動,殿下已守候許久,這裏暫交給臣便是。”

水玥挪了挪坐姿欲反對,可聽到應天氣弱的呼吸聲,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一番話或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沖擊,而自己心氣不定,确實不适合照顧病患。

應天目送水玥坐到雨瑄身側,這才仔細打量起這馬車車廂,饒是已貴為王爺的他也不免贊嘆,這青燏真不愧是夜靈第一富商!

想當年,便是這個膚色蒼白養得嬌貴的玉家大少爺,雇了殺手明夜,要自己幫其卸下家族暗加的枷鎖。

那玉琅軒狼子野心不假,可對上心的人卻甚是關愛,他極寵妾室,否則身為庶子又自幼病弱的玉青燏不會養成這一身的好氣魄,更別提讓庶子練出上乘武藝,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這麽大的事業。

應天也是這兩日才慢慢開始看清玉琅軒這人,不得不坦言自己看輕也看低了他。

黑夜如墨布,半月當空挂。

應天仰面躺在車內軟榻上,睜着眼睛哪兒也沒看。

“你不趁着難得的清淨多休養一陣子嗎?”

雪巋倚着車廂側身坐在榻邊,低低問了聲。

“你便是那常常光顧夜府的黑衣人吧。”

應天并未想放過這個能夠探究雪巋用意的機會,他仍是相當在意這個一路口口聲聲朝自己喚着小名的男人。

近二十年前,當自己發現他嚷着叫娘親抓賊時,娘親卻臉色大變,用手堵上了自己的嘴,只匆匆囑咐自己別多嘴教父親知道讓父親煩心。

雪巋抱着劍的手稍松,差點丢掉了長劍,他側頭看了應天一眼,被應天那探究意味十足的眼神盯上。

“父親險些砸爛寝室那夜,門外那人便是你吧。”

應天靜靜地盯着雪巋,這個默默跟在娘親身後五餘年的男人。

他知道旁邊有三雙眼睛亦好奇地看向了這邊,而車廂外,那駕車人的耳朵一定也豎了起來。

這原該是夜家的家事,但夜家早已沒了,當家人的屍首都變成骸骨了,就算昔日,那歐陽雪玲以不潔之身嫁與夜天冥之事被世人知曉,還能有幾人在乎?只怕……除了這個當事人,也只有自己還一直念着此事。

“哥?”

雨瑄不安地發出疑問,自從這雪巋出現,她哥哥就變得好生奇怪,他事先讓自己招些人馬秘密跟在馬車周邊,又叫琬苑先行帶走兩個孩子,而現在的路明擺着是去夜靈與日暝的邊境。

“雪兒,我并不是你哥哥。”

“這是哥哥你瞎編的,雪兒自出生就是娘親養大的,不是你的妹妹又能是誰?”

雨瑄心裏卻分得仔細,應天若是沒得到過什麽證實,是不可能胡言亂語什麽的,但她自懂事開始接觸的就是爹娘還有哥哥,難道現在要讓她接受自己并不是夜家人的事實嗎?難道父親從不喜自己便是這個緣故?

青燏聽情勢有些不對,摟過嬌妻的腰身,輕聲安慰了幾聲,奈何雨瑄耳中只聽得進應天的話,她那時年幼,對夜家記得很少,那夜家祖宅當中的精細樣子還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知曉的。

“雪兒誤解了。”

應天坐起身,黑夜中目光炯炯,他掃過水玥詢問的目光,瞥見青燏明顯有些不愉的視線,看到雨瑄帶了幾分哀求的雙眼,這才望向雪巋嘴角微揚。

“是我的身世與雪将軍脫離不了幹系,我平生有無數個名字,有爹為我起的名,有用娘姓氏作的名,也有‘明夜’這個見不得光的名。“

應天移目看了幾眼水玥,再怎麽樣,他都擺脫不了這個曾讓先帝頭疼無比的身份,他入夜靈為官的目的從一開始便不純。

“還有一個,當是娘親私下為我賜的名,姓氏是‘雪’。”

應天又望向雨瑄,神色柔和:“雪兒,你作為夜家唯一的後裔該有權知道,我才是個異姓之人。”?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