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暴露
? 青骊架着醒過來的青燏剛走出廟門,就見那與自己貌合神離的嬌妻正與師弟深深吻着,心中狠狠生痛。
只手搭在弟弟肩上,青燏亦看到了對面這般光景,目視青骊的時候神情染上幾分憂慮。
而廟門一角,琬苑亦靜靜站着,看那雪地大樹下相擁的兩人,日光打亮他們的身形,竟叫天地失了色。
“咳咳……”
雨瑄重重咳了聲,只為叫樹下那兩人适可而止。
自青燏清醒過來,她稍稍動了胎氣的身子也因喜悅恢複了些元氣,雖為那兩人能夠處一塊兒欣慰,但又不忍見師兄親眼目睹。
枯樹下,水玥率先聽到廟門方向的動靜,立即側過臉來,一雙美目與青骊複雜的目光交集。
神色微變間,水玥只慢慢移開了與應天深吻着的嬌唇,雙手卻還是緊緊握着他冰涼的手,舉止不減原先的親密。
熱吻正濃乍止,應天只得順着她目光看過去,恰逢青骊正移開視線來看他,心下大驚不已。
“師兄,我……”
應天張着微微僵硬的嘴,口中急急喚道。
青骊卻不想再看他,默默扶着青燏上了馬車。
見青骊不發一言表情鎮定地鑽進馬車,正欲力争的水玥亦稍稍怔住了。
她轉而去望應天,只見濃密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鳳目,他薄唇緊閉,臉色較之前更加蒼白,修長的身體緊接着晃動了一下。
水玥一驚,張開手臂間,應天已倒在了她懷中。
見應天靠在那女子臂懷上,琬苑疾步上前,袖中又取出那墨色的藥丸,匆匆塞進他慘白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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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饷,應天撐開疲憊的雙目,看到是琬苑,開口問道:“孩子送回府中了?”
嗓音一反之前的強硬,柔和卻嘶啞。
“是。”
琬苑恭敬地立在他身前,墨色雙眼小心又緊張地瞧他。
“琬苑,你為何再回夜靈境內?”
勉強直起身,應天沒有避開水玥攙扶着他的雙手,朝水玥淡笑着問自己的親信。
眼見王爺身旁那張嬌美的臉上漸漸染了紅暈,琬苑輕咬住下唇,只癡癡望向王爺那張傾城的面容,卻是不答。
應天看了一眼琬苑,明了之餘也不再去逼問她,只默默暗嘆自己注定要辜負此人這番深情。
“琬苑,你随馬車走吧。”
既然無法回應她的情意,又何必拉她下渾水?
琬苑聽聞他的決斷,震驚之後,雙眼又微微紅了一圈。
王爺做事向來果斷又自我,這些她都知道,只沒想到他會幾次三番要撇下自己,她可是王爺的貼身護衛啊!
“王爺這是何意?您就不回日暝了嗎?!”
為他的安危着想,琬苑大聲嚷嚷起來,口氣甚至有些犯沖。
也在這一瞬間,四周散開兵甲寒意,穿過空氣傳達到他們身上。
雙鳳目斜望去,應天便見衛之行率領了衆兵跪在他面前。
“請王爺三思!”
衛之行本在暗處護着應天,若不是琬苑大膽叫喚出聲來,他竟不知王爺會起了獨自留下誘敵的心思。
“王爺三思!”
衆兵跟着統将,齊聲勸谏道。
“本王意已決,爾等不必多說。”
應天抿起唇,冷冷看那跪着的衆人。
衛之行擡起頭,見王爺蒼白了一張臉,玉體虛弱尚需旁人扶助,怎能放心其流落敵國?
他默默回頭,求助于身後那人。
雪巋早已走近衆兵,直視着應天那張倔強的面容,一臉的心疼。
明明分別前,這孩子臉上還恢複了些血色,不曾想此刻重逢這人已然慘白不已。
想及這孩子曾經受過的苦,雪巋手中握着的雪色發簪愈加冰涼。
應天輕倚着水玥正氣弱,見衛之行向後望了望,這才看到是雪巋來了。
“有勞雪将軍代為傳信,應天在此謝過。”
他勉力抱拳,聲音卻弱得不行。
幾步跨上前,雪巋伸手就握住他不見血色的手,雄厚內力順着脈絡徐徐輸入這孩子體內。
水玥仔細地扶着應天的身子,驚喜于他臉色稍稍好轉的同時,更是驚詫于雪巋的樣子。
這雪将軍平日毫無波瀾的一雙眼,此時對着應天卻是滿滿的憐惜與柔情,那禦戰殺敵拿刀劍的雙手,正執着簪子為應天插在他發髻間。
應天也不多言,只偏過臉由着雪巋為他束發插簪,也放任那道炙熱的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只因他知道,這人只不過是透過自己看他已逝的娘親而已。
“你便安心随你部下回日暝去,這裏由我為你們擋着,定不會允許任何人傷了你。”
雪巋舍不得收回視線,仍戀戀不舍地望着這張臉,即使這孩子并無幾分長得像他的玲兒。
再次深深抿起薄唇,應天轉眸去看雪巋,卻被這人滿目的執念唬住。
默然轉過臉,應天淡淡道:“此番,非要明夜來誘敵不可。”
只身走上前幾步,他看向馬車前已目瞪口呆的雨瑄。
雨瑄方才坐在車內,見哥哥遲遲不來便覺不妙,剛一下車突然就聽到這些,她哪裏料到哥哥心裏藏的是這計謀?
“雪兒,我們就此話別吧。”
應天面無表情地啓唇道。
話一說完,他也不欲去再理會雨瑄,轉身就向來路走去。
“哥!”
雨瑄對應天的決絕難以置信,忍不住大聲喊住他。
哪知,應天并不回頭,扔下此間衆人,只一個勁地向前趕。
雨瑄氣急,提起裙擺就跑去追應天,全然不顧腹中隐隐的痛楚。
“雪兒!”
青燏急促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雨瑄剛想回首去看,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不要命了嗎?!”
話罷,雨瑄便被他橫抱在懷裏。
青燏怕她身體受寒有損,抱了她就往馬車而去。
知道青燏恢複不易,更兼身上着實陣陣疼痛,雨瑄不敢在他懷中鬧騰,只偏頭不斷去尋應天的身形。
聽出是青燏焦急的聲音,應天終是不忍地回過頭,卻見雪地上淅淅瀝瀝留下的顯目紅血,心下驀地一沉。
深深吸了口氣,應天嘆道:“此處離日暝邊界已不遠,雪兒難道不想去見孩子了嗎?”
雨瑄怔了怔,這才想起自己正懷着的孩子,這孩子沒其姊好命,這一路陪她颠颠簸簸大悲大喜的,想及自己此刻這般疼法,還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了。
青燏見妻子終于顧惜起自己身子,擡頭感激地看了一眼應天,腳下仍是不停,仔細護着她上了馬車。
馬車駕座上,馨兒被雨瑄素色裘衣上的點點血跡吓了一跳,忙站起身遠遠去看那罪魁禍首,但見他正朝自己揮手授意。
狠狠跺了跺腳,不再等車內人出聲發令,馨兒一揚馬鞭,載了青燏兩人就走。
看那輛馬車遠去,應天一雙鳳目冷冷瞥過琬苑和衛之行。
見誰都拗不過自家王爺,琬苑無法,再不敢去忤逆王爺,只得聽令尾随而去。
衛之行見王爺竟如此執意,暗下暫時死了心,忙率衆兵急急跟了去,只願能快些送人出了關,好早些回來相助王爺。
看着這難得固執起來的兩人都奉命去護送雪兒他們,應天強撐起來的身子一軟,修長身軀向後一斜就倒了下去……
“便是這種人叫你念念不忘?”
只手指着倒在雪地上被數人圍住的應天,紅發男子輕蔑道:“本皇的護法難道就比不上這般弱小的人類?”
水瑛不滿這人如此輕視她的陽哥哥,側頭就要回嘴,卻被他高傲霸氣的模樣堵住了口。
“又不是生得強壯就能招人喜歡,更何況你這護法又不是人,光這點還怎麽與陽哥哥比?”
她不敢明目張膽地惹他,只好口中喃喃自語,一吐心中怨氣,卻不知這番話叫旁邊二人輕易聽了去。
“哼!”
聽這小小人類竟敢如此小瞧比其強大的妖魔,紅發男子只手一揚,明紅的長袖拂過,就向水瑛那邊過去。
水瑛哪知這人會說變臉就變臉,看那修長的手掌向她拍過來,她來不及躲開,抱頭就閉上了眼。
清玄在一側看了,匆忙擋在水瑛身前,硬生生接下垣皇那一掌。
那一掌擊在了清玄胸口,縷縷血絲自他嘴邊滴下,轉瞬染紅了他水藍色的衣襟。
“陛下請息怒。”
他單膝跪在雪地上,身體仍掩在水瑛前面。
看着這人嘴角挂着的鮮血,水瑛莫名一陣心痛,她眼見紅發男子直盯着清玄危險地眯起了眼,雙腳管不住反站在了清玄身前。
“你這人怎麽能這樣!難道就容不得旁人過得好嗎?”
水瑛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明明清楚這魔皇一根指頭都能捏死自己,她為何還要去與他講什麽人世間的道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她還是将這魔皇氣瘋了。
感受到這魔逼近的氣息,水瑛正欲縮回清玄身後,手腕卻已被他握住了。
“你這丫頭跟本皇說起道理來了,還真是有趣!不過……與前世那自命清高的性子大不同,倒是讓人瞧着舒服多了。”
水瑛直直瞪着眼前貼近自己的這張臉,愣住了神,已然忘了去犟嘴了。
這該是要怎樣去形容的相貌啊!
身為男子卻如女人般長得妖豔卻而不嬌媚,穿着豔麗的大紅衣衫偏偏又不顯輕浮,倒叫人看得莊重尊貴,周身遮不住的皇者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看着他的模樣,另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來,水瑛正欲去追究,腕間卻是一松。
突然,跟前那身影化作一道紅光遠去,水瑛向前小跑了幾步,早沒了那魔皇的蹤跡。
手忽然背人從後握住,水瑛轉過頭,對上另一張清俊的臉。
而此刻,他身上這件染血的水藍色長衫,喚起她更深的熟稔。
腦中模模糊糊地浮現出什麽,水瑛慢慢張口,正欲喚面前人的名字,卻聽另一道聲音傳來。
“可是瑛兒在那邊?”
水瑛一驚,竟是陽哥哥在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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