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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咽了回去。

我從南方出差回來,已經是乍暖還寒的春天了。

扣子約我去小可的店裏取婚紗,我才想起,我有好久沒有見到小可了。

我進店發現小可胖了一點點,臉色紅潤,氣色特別好。她幫扣子整理着婚紗,扣子站在鏡子前開心地嚷道:“好看,小可,我有女王的感覺!”

的确,小可為扣子設計的這件婚紗婉約別致,把扣子的身材襯托得玲珑有致,襯得扣子一張平凡的臉也生動異常。

我對小可說:“你找到靈感了?”

小可笑道:“找到一點點。”

“怎麽找到的?”我問。

小可走到我近前,悄聲說道:“我媽媽要再婚了,我要為她設計婚紗,我忽然就找到了靈感,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

“阿姨要結婚了?”這真是一個開心的消息。可是,我看着小可,我以為這麽她們母女這麽多年生活在一起,親密無間,忽然有個男人闖進來,她也許會難以接受。

小可對我說:“我一開始感覺怪怪的,有點接受不了,可是王叔叔對媽媽真的很好,他等了我媽媽好幾年了,我媽媽才終于下了決心要邁出這一步。我後來想,我不是希望我媽媽幸福嗎?而媽媽的幸福不是我一個人能給她的,我媽媽那麽好的一個人,應該有一個比我爸爸更好的男人來愛她。所以我應該支持媽媽再婚。南南,我想為媽媽設計出這世上最美的婚紗,我在設計的時候,找到了那種飽含着囑咐很激動的感覺。”

我由衷的小可感到高興。

這時候扣子穿着婚紗從鏡子前面走過來,對我們說道:“好朋友的手設計出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我穿上它,幸福得想哭。”又對小可說,“可兒,以後我們這幫好朋友的婚紗都要你來設計,你自己的也要自己設計。”

“我自己的,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小可笑道。

我小聲說:“也許你該給大川一個機會。”

小可笑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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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說着話,一個身材微微臃腫的老太太走進來,她是來取婚紗的,我覺得她有些面熟,後來小可幫她試婚紗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那是當初被小可拒絕過兩次的老太太。

老太太拿了金婚要穿的婚紗,心滿意足地走了。

我對小可說:“你終于還是接了這單生意。”

小可笑道:“說實話做這單生意我還賠了一點點,可是,看到她那麽開心,看到她很幸福,我似乎找回了我最初的夢想。這次雖然沒有賺到錢,卻賺到了一種很開心的感覺,值了。”

旁邊的扣子說:“嗯,賺錢很重要,賺開心也很重要。”

小可笑着,我從她笑意融融的眼睛裏,看到了那種久違的光芒,我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光芒,但我覺得此刻她是幸福的。

☆、允許你花開別處

? 允許你花開別處

寫完一篇稿子擡頭,發現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我給閨蜜雯子打電話:“你那邊還有剩飯嗎,我好餓。”雯子說:“嗯,有倒是有,可是我這邊不太方便,要不然你叫外賣吧。”

雯子如果說不方便,那只有一個原因。我問雯子:“他在你家是吧?他這回又出什麽事了?”

雯子慢吞吞地回答:“他出了點事故,腳踝腫了,走路不方便,我照顧他幾天。”

我一聽氣不打一處來,“腳受傷了想起你來了,歡蹦亂跳的時候從來沒見他找過你。你沒問問他,他那些跟他如膠似漆的女朋友怎麽不照顧他呢。”

雯子那邊老半天沒動靜,我以為她不會回答了,結果許久之後她又慢吞吞地說:“我沒問。”

我被氣笑了。

隔天我去雯子住處,見陳智果然在,人高馬大的一個漢子,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支使雯子幹着幹那,“水涼了,你幫我續點熱的。”“遙控器拿過來,我夠不到。”雯子就好脾氣地為他做這做那。

我看不下去了,對陳智說:“你腳受傷了,手也不能動了嗎?還有,你真的是一步都挪不動了?”

還沒等陳智開口,雯子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呢,大智扭到筋了,且得養養呢。”

我看到陳智臉上帶着得逞後的快意,就又惡狠狠地問了一句:“陳智,你不是新交了個女朋友,睫毛膏塗得眼烏黑、嘴唇抹得血紅像鬼的那個,她怎麽不來照顧你呀?”

陳智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們剛鬧掰了。”

“這回又為什麽呀?她嫌你用情不專還是居無定所呀?哎,陳智,我發現你談女朋友很少有超過半年的時候啊……”我還想說下去,雯子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別再說了。

其實我并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麽毒舌,之所以對陳智這樣,是因為替雯子不平,總覺得陳智辜負了雯子對他的好。陳智這會兒被我數叨地蔫了一截,讪讪地看着電視,雯子又慢聲細語地問他:“陳智你今晚上想吃什麽呀?”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陳智總是在受了傷陷入窘境的時候才想起雯子,而雯子總是随時随地毫無怨言地接納他照顧他,他把她的照顧視為理所應當,她照顧他心甘情願,這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雯子和陳智是一起長大的鄰居,是比一般的鄰居親近得多的夥伴。

雯子小時候,父親在外地的部隊工作,母親又是個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人,她就被交給保姆方奶奶照顧。

方奶奶家跟雯子家住一個單元,雯子家是四樓,方奶奶家是一樓。雯子的媽媽每個月給方奶奶保姆費,方奶奶就負責照顧雯子,喂她吃帶她玩,有時候雯子的媽媽上夜班或者回家晚了,雯子幹脆就住在方奶奶家。雯子一直長到很大了,放了學回家還總是先去一樓,在她的意識裏,一樓才是她的家。

方奶奶是個寡居多年的老太太,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媳婦離婚了,各人忙各人的,把孫子丢給她照顧。方奶奶的孫子就是陳智。

雯子和陳智,是一起被方奶奶帶大的,他們在一個鍋裏吃飯,在一個床上睡過覺,在一個小院裏挖土和泥巴,同一個玩具在他們手裏你争我搶地玩。方奶奶疼孫子,也疼雯子,如果家裏只剩下一塊餅幹,她要掰開來,一半給陳智,一半給雯子。夏天兩個孩子在蚊帳裏睡熟了,方奶奶就拿把蒲扇,給這個孩子扇幾下,再給那個孩子扇幾下。

兩個孩子待在一起,總免不了争東西鬧別扭,雯子和陳智,有時候也會為了一個玩具争來搶去,有時候也會為了争着喂貓咪而推推搡搡。陳智推倒了雯子用泥巴造的房子,雯子就哭起來;雯子揭發陳智踢皮球撞倒了鄰居的自行車,陳智也會氣得撅起嘴。

可是朝夕相處也讓他們的感情結實而難以割舍。有一次雯子的媽媽帶着雯子去她爸爸的部隊駐地住了半個月,回來的時候發現陳智圓圓的小臉變瘦了,方奶奶說,他老念叨雯子,說雯子不在,他覺得吃飯不香。陳智的媽媽曾經試着把陳智接過去住,那段時間雯子不愛笑了,少吃懶言,總是一個人悶悶得抱着貓咪,目光呆滞。直到陳智從她媽媽那邊硬跑了回來,雯子的臉上才又恢複了笑容。

兩個孩子都是方奶奶帶大的,性格卻截然不同。陳智性子躁脾氣急、調皮好動,雯子則是典型的慢性子,溫吞柔和、安安靜靜的。即便如此,他們之間卻有着很多的默契。陳智每次在外面闖了禍,怕惹方奶奶生氣,都是雯子幫他遮掩;陳智跟人打架受了傷,雯子就瞞着方奶奶悄悄給他抹碘酒貼創可貼;如果雯子受了委屈,即便她不肯說是誰惹了她,陳智也會悄悄觀察着,發現是誰就會毫不猶豫地上前揮拳頭。

兩個人相依相伴的孩子慢慢長大了,他們上到初中的時候,雯子的爸爸轉業回來了,雯子家搬了家,雯子也被迫轉到了新家附近的學校。後來雯子和陳智上了不同的高中,雯子上高二的時候,方奶奶去世了,陳智的爸爸搬進了方奶奶住的房子,陳智開始住校,很少回家,雯子覺得,她在老房子那邊的那個家沒了。雯子去把方奶奶去世前一年剛養的那只貓咪抱了回來,陳智放假的時候,兩個人會帶着貓咪一起出去玩兒,逗着貓咪的時候,時光就像回到小時候。

成年後的雯子和陳智,依然保留着一種超出一般夥伴的感情。陳智愛玩,喜歡喝酒,喜歡四處逛,交很多朋友,頻繁換工作,經常換女朋友,而當他累了倦了的時候,安靜溫吞的雯子那裏,總是他最好的小憩的港灣。

我在采訪回來的路上接到雯子的電話,問我有沒有空去商場幫她選個包。

我趕到雯子說的那家商場,她正對着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包包皺眉頭,“南南,快幫我看看,哪是最流行的顏色最流行的款式。”她對我說。

我知道雯子從來不追求時髦,而且上班時間請了假着急忙慌的出來買包實在不是她的風格,我于是問她:“你要給誰買包?”

“給大智的女朋友。”雯子眼睛盯着貨架上的包回答。

我一聽馬上沒了選包的興致,“他的腳好了沒多久,這又交女朋友了?你還幫他女朋友選包,你是他的全職保姆呀?”

雯子說:“大智想跟他原來那個女朋友和好,那女孩說想要一個新款時尚的包,大智不會選,就讓我幫忙買。”

雯子還真是好脾氣,對陳智的要求總是來者不拒。她為陳智的女朋友買東西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今天陳智說晚上要送包挽回佳人心,雯子立馬就請了假來買包了。

看雯子盯着滿貨架的包猶豫不決的樣子,我說:“別糾結了,是陳智掏錢嗎?是的話你就選最貴的,那女孩一定滿意。”

雯子還是拉着我選了半天,包才終于買了。

陳智到我們約定的地點拿了包,興沖沖地去赴約了。雯子望着他的背影終于松了口氣。

我覺得,我實在難以理解雯子對陳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這些年,雯子一直沒交男朋友,她說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适的人,其實我覺得,是因為她心裏一直盛着陳智,留不出空餘的位置給別人。我覺得她在等待,等着陳智哪天真的在外面玩累了,也許就收了心,安安穩穩地回到她身邊來。可是我想不通的是,如果雯子真的愛陳智,為什麽她會在陳智熱烈地追求別的女孩,頻繁換女朋友的時候無動于衷呢?甚至有一次,陳智為了別的女孩打架被帶進派出所,也是雯子急忙趕過去簽字贖的人。

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問雯子:“雯子你到底愛不愛陳智?”

雯子沒有立即回答,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說:“我也說不清楚。這麽多年了,陳智有時候像一個哥哥,有時候像個弟弟,有時候又像另一個我。”

我聽得有點糊塗,幹脆問道:“雯子,你看到陳智去追求別的女孩,你看到他跟別人你侬我侬,不難過嗎?”

過了老半天,雯子才說:“你別看陳智那麽大的個子,其實他的內心還是一個小孩子。他喜歡熱鬧,他貪玩,因為安靜下來他會覺得孤單。陳智從小得到的愛太少了,尤其是方奶奶去世後,他很孤單,他太渴望得到別人的愛了。”

“你給他的那些,不是愛嗎?”我說。

雯子說:“我給不了他想要的。我也是個從小被丢給方奶奶的孩子,我不是個發光體。我和他在一起,只能是互相取暖。大智太渴望得到他得不到的東西,比如那個跟他分手的女孩,就因為那女孩先提出不想跟他好了,所以他不甘心,就想追回來。大智需要新鮮的熱烈的愛,這個,我給不了。”她停了停,又說,“如果別的女孩能讓他覺得不孤單,能讓他活得開心,我也就覺得開心。”

我沉默了,雯子對陳智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深到允許他花開別處,深到可以默默地望着他一個人精彩。

雯子是一家私人診所的牙醫,工作說不上太忙,但是也不輕松。她每天的生活按部就班,早睡早起,上班下班,空餘時間用來伺候她養的那只肥貓。

可是按部就班的雯子也會生病,她因為急性闌尾炎住院了。

我提着一兜吃的來到醫院的時候,陳智已經在病房裏了,正笨手笨腳地削着一只蘋果。雯子這次住院手術,他倒是還算有良心,天天過來陪陪雯子。

“今天還覺得痛嗎?”我問雯子,術後的她看上去有些虛弱。

病床上的雯子對我笑笑,“今天好多了。”

我取出剛買來的橘子,問雯子:“吃個橘子嗎?”

陳智卻把剛剛削好的蘋果遞給雯子,說道:“她最喜歡吃蘋果。”

雯子吃着蘋果,想起了什麽,問陳智:“你過去給貓喂飯了嗎?別餓着它。”雯子家有只肥貓,是陳智給雯子送過去的,雯子待它格外用心。雯子和陳智都喜歡貓,他們對貓有着很特殊很濃的感情,大約是他們小時候,方奶奶一直養貓的緣故。

“喂過了,”陳智邊削第二只蘋果邊說,“你要不放心我把它帶到醫院來,你看看它掉分量沒有。”

他話音剛落,忽然有人風一樣沖進了病房,是個女孩,臉上化着很濃的妝。她進門瞅瞅陳智,又瞅瞅雯子,一臉的怒氣。

“小穎你來了?”陳智對那個女孩一開口,我想起來了,她是陳智現今的女朋友。

叫小穎的女孩怒氣沖沖地開口了,“陳智,我說你這陣子怎麽這麽忙,讓你陪我看電影也不去,讓你陪我逛商場你也沒空,原來是跑到醫院照顧別人來了。她是你什麽人呀,比你女朋友還重要嗎……”這樣的女孩,一看就是有公主病,有點不稱心,就對着男友大發雷霆。

她在病房裏喋喋不休發着脾氣,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打斷她:“這裏是病房,請你安靜。”

女孩根本沒理我,繼續數叨陳智。在她又喋喋不休了兩分鐘之後,陳智把削完的蘋果遞給雯子,指着門對那女孩說:“出去!”

女孩一愣,大約沒想到陳智的态度會這麽生硬,她回過神來對陳智吼道:“你攆我走?你再說一遍!”

陳智重複道:“出去,馬上!”

女孩氣壞了,指着雯子說:“陳智,她算是個什麽東西,為了她你這樣對我,好,我們分手!”說着把手中的包往地上一摔,“還你的破包!”

她摔的,正是我和雯子前不久在商場挑選的那只包。

陳智騰地一下站起來,對女孩大聲說:“撿起來!”

女孩哪裏肯撿,紅着眼睛說:“陳智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原諒。”陳智指着雯子對女孩說,“你剛才不是問我她是我什麽人嗎,我跟你說,你在我心裏,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說完了這句話,陳智自己愣住了,他大約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叫小穎的女孩哭着破門而出。

雯子出院了,我去她家看她。

雯子正和陳智一起給貓咪洗澡。

兩個人蹲在地上,将盆子裏的水撩到貓咪身上,也撩得滿地都是。

他們都笑着,像兩個孩子。

我忽然想,也許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內心裏還都是小孩子,他們都不知道對方究竟要的是什麽,也不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

我有些不忍心打擾他們,放下一兜蘋果默默地走了。

☆、那個曾經出現在夢中的姑娘

? 那個曾經出現在夢中的姑娘

乍暖還寒的春天,同學大鐘從廣東回來小住。他說他想念家鄉的飯食了。

我于是請他吃飯,選了幾家富有本地特色的館子,問他屬意哪家,他都搖頭,說:“我特想喝碗咱們這裏的豆腐腦。”

我笑了,“大哥,難道廣東沒有豆腐腦?”他說:“廣東有豆腐花,跟咱們這邊的味道不一樣。”

我開着車,載着他來到一家本城新開的豆腐腦店,這家店我來過一次,豆腐鹵汁新鮮肥厚,味道尚可。

大鐘看看裝修精致的店面,搖了搖頭,對我說:“喝豆腐腦,就要到街邊小攤,大清早往桌邊一坐,等着一碗香滑可口的豆腐腦上桌,再配上熱乎乎的肉燒餅,那才叫好吃。”又問我,“鳳凰巷現在還在嗎?那裏原來有個賣早餐的攤點,豆腐腦做的那可是一絕。”

大鐘說的鳳凰巷是本城的一個很老的社區,前陣子聽說要拆遷,我也不知道它現在是什麽模樣。

為了達成老同學的願望,我載着大鐘去了鳳凰巷。車子離着老遠,我們就看到那邊已經是一片廢墟,紛飛的煙塵中,建築工人正在施工。我苦笑:“怎麽着,還去嗎?”

大鐘不死心,下車去問過路的人,問到第三個人的時候,那人終于對大鐘描述的早餐攤點有點印象,說早就搬走了,讓他過去這一片,往西邊找找。

坐回車上,大鐘跟我說起他當年吃豆腐腦的經歷。

大鐘上初中那會兒,爸媽工作都忙,沒時間給他做早飯,常常丢給他幾塊錢,讓他去外面買飯吃。那會兒大鐘家住在鳳凰巷附近,上學正好穿過鳳凰巷小區的中心大街。那條大街上,就有一家賣豆腐腦的攤點。

大鐘說,別看那攤點不起眼,但是它家做的豆腐腦,細嫩凝滑,入口軟香,那鹵更是沒得說,鮮而不膩,再撒上韭花、鹹菜末,吃到嘴裏噴香。他家的肉燒餅也好吃,花椒水和的面,外面還撒一層芝麻,酥香肉嫩。

大鐘說,那家店當年是一對中年夫妻開的,女的瘦弱慈善,男的走路微跛,憨厚實在。常常在店裏幫忙的,還有一個女孩,是那對夫婦的女兒。女孩平時穿校服,周末的時候便是家常打扮,她紮着利落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皮膚白皙,笑容淡淡。她端來豆腐腦的時候,大鐘注意到她那雙經常做活兒但是依然白皙的手,十指纖纖,宛若青蔥。那女孩做事非常麻利,但是又很輕柔,似乎很開心幫父母做這些活計。周末不太忙的時候,她常常攤開一本書,安安靜靜地看,有客人來了,她就又輕快地起身,去端豆腐腦上肉燒餅。她常常微笑,大鐘說清晨看到她的微笑,一天的心情都很陽光。

我禁不住打趣他:“這才是重點吧,哈哈,說說,這女孩是不是情窦初開時候的夢中情人?”

大鐘說,夢中情人說不上,但是女孩的确曾經出現在他的夢裏。當年還在上初中的他,聽人說起女孩是本城重點高中十五中的學生,不由得對那所學校心生向往,後來,他加倍努力學習,在初三那年成績節節攀升,考取十五中的願望最終實現。

“這女孩是你勵志道路上的女神呀。”我不禁笑道。

大鐘說,他上了十五中高一的時候,女孩已經上了高三,是高他兩級的學姐。他偶爾在校園裏、操場上會看到女孩的身影。不知道女孩對經常去她家買豆腐腦吃的他是不是有印象,曾經有一次,他們在校園裏的林蔭路上打個照面,女孩似乎認出他似的,對着他微微一笑,大鐘的臉立刻發起燒來,匆匆走了過去,不敢再回頭。

“後來呢?”我開始對這個故事感興趣了。

大鐘說,就在他高一也就是女孩高三的下學期,女孩家裏出了點事兒,他爸爸中風了。其實女孩的爸爸之前就有過一次中風,那也是他走路不利落的原因。第一次中風的時候經過治療效果還不錯,可是第二次中風就比較嚴重,他一直住了很久的醫院,據說病情穩定住之後,也依然是行動不能自理。女孩的媽媽身體也不太好,家裏醫院來回奔波,也累病了。女孩于是經常請假,幫着媽媽照顧爸爸,她的學習也因此受到影響,高考的時候,只考取了一所本城的專科學校。

我的心裏不由得湧上一絲惋惜。

大鐘說,女孩家的早餐點停賣了一陣子,後來到了暑假又開起來。當時女孩爸爸出院了,但是坐着輪椅,說話口齒不清,已經沒辦法幹活兒。大約是為了爸爸的康複治療和生計需要,女孩跟媽媽還是堅持把早餐點開起來了。大鐘說那個暑假他幾乎天天早上都去她家喝豆腐腦吃肉燒餅,她家的豆腐腦依然量足好吃,她家的肉燒餅依然香酥可口,她比平時更忙碌,但是步履依然輕快,臉上依然有笑容。她有時會把父親推到攤點旁邊的一棵樹下,不太忙的時候,她就走到樹下,微笑着跟父親竊竊私語,或者給他捏肩揉腿。

大鐘說,那年暑假,他還見過十五中畢業的一個男生來攤點幫過忙,那個男生就是當年學校的體育部長、籃球明星蘇震。

我和大鐘都是十五中畢業的,他說的這個蘇震我是知道的,比我們高兩級,當年在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我問大鐘:“蘇震跑來幫女孩的忙,是不是他喜歡那女孩呀?”

大鐘點點頭,說從蘇震看女孩的眼神,他就能看出來,蘇震喜歡她。可是蘇震來幫忙沒幾天,就被一個陰沉着臉的婦人叫走了,那個婦人是蘇震的媽媽,後來蘇震又悄悄來過,又一次被尾随其後的媽媽叫走了。

“再後來呢?”我問。

大鐘說,再後來暑假結束了,蘇震就去了遠方的一所名校讀書,大鐘再也沒有在那個早餐點見過他。再後來,大鐘高中畢業赴廣州求學,畢業後留在了廣州,也就沒再見過那個女孩。有時想吃家鄉的豆腐腦,大鐘就會想起那個早餐點,想起那個女孩。偶爾那個女孩還會出現在他的夢中,不過,只是偶爾。

我跟大鐘一路往西,在附近的社區尋找,當年那個早餐點沒有名稱,大鐘也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只記得那會兒,大家都喊女孩的父親老顧,這點線索實在沒有多少實際意義,我倆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當年的那個早餐點。直到午後,我們倆都累了,就找了家粥店湊合吃點東西,店裏倒還真有豆腐腦,但是味道寡淡,大鐘邊喝邊搖頭。

過了幾天,我晨跑跑得遠一些,路上就覺得肚子餓了,恰好路邊有家賣早餐的小店,門面不大,但是很幹淨,我就走了進去。因為受了大鐘的影響,我聽說店裏有豆腐腦,就要了一碗,聽說也有肉燒餅,就要了一個。等着上豆腐腦的空當,我環顧小店,見店裏有兩名年輕的店員,還有一對老夫婦,老太太瘦瘦的,老先生走路的時候腿有些跛,但精神不錯。

等豆腐腦端上來,我喝了一口,頓覺唇齒留香,我心中陡然升起一個念頭,忍不住問老先生,“大爺,您是不是姓顧?”老人點頭:“是呀,你怎麽知道?”我又問:“大爺您是不是有個女兒?”老人又點頭,目露詫異。我接着問:“大爺您以前在鳳凰巷賣早餐吧?”大爺笑了,“是呀,姑娘,你是當年的熟客吧,我這老眼昏花的,也沒認出來。”

我興奮異常,馬上掏出電話打給大鐘。大鐘很快就趕了過來。

大鐘頭也不擡地喝完一碗豆腐腦,五尺男兒面露柔情,說了句:“好喝,還是當年的味道。”

大爺這會兒走過來,看了大鐘半天,說:“這個年輕人我看着倒是面熟呢。”

大鐘忙說自己是當年的熟客,并且和大爺聊了起來。大爺告訴我們,他家以前是在鳳凰巷支個攤,後來搬了家,就把攤點搬到這邊來了,再後來就租了個小門面房開了這家店,雇了兩個店員。他說他曾經中風兩次,第二次中風之後經過了一個漫長的治療期,女兒請了老中醫天天給他針灸,又經常給他按摩陪他做康複訓練,他的身體後來恢複得還不錯,能自己走路了。他說現在雖然幹不了多少活,但是在店裏指點着年輕人做豆腐腦打燒餅還是做得來的。他說老婆子和女兒都支持他繼續開店,一來附近的人們都喜歡吃,他不想讓自己做豆腐腦的手藝失傳;二來有點事做,心情好,身上也有力氣。

大鐘問起老人的女兒。老人說,她當年在本城邊上專科學校邊幫家裏賣早點,後來又專升本,畢業後找了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老人說自己的女兒也是閑不住的人,到現在只要有空就過來店裏幫忙。大鐘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她結婚了吧?”老人點點頭,“嗯,結婚了,女婿是個醫生,也經常過來幫忙,還幫我制定健身計劃。”

大鐘和老人正聊着,有人走進店來,是個孕婦。她看着老人叫了一聲“爸”。我不禁仔細看她,白皙的臉,笑容溫潤的眼睛,長相不算豔麗,但卻讓人覺得舒服親切。

老人起身,說:“你這丫頭,不是讓你在家歇着,怎麽又過來了。”

“沒事,有保镖跟着呢,我累不着。”女子笑意融融地說道。話音剛落後面閃進一個青年,個子魁梧,笑容也如春風一般和煦。

這是女子的丈夫,我認真看了看,他不是我們當年的學長蘇震。

一家人其樂融融,一邊說笑一邊為顧客忙碌着。

我和大鐘不忍繼續打擾,微笑道別走出小店。

路上,大鐘說:“她過得挺好,我就知道,她一定過得挺好。”

我說:“她跟蘇震沒成。”

大鐘說:“這樣的姑娘,不管跟誰在一起,日子都會過得很好。”

我點頭,深表同意,又問大鐘:“怎麽,看到當年的夢中情人已經是別人的老婆,是不是有點失落?”

大鐘搖搖頭,說:“她和她家的豆腐腦都是我記憶裏的往事,看到她過得好,我很開心。”

是呀,我現在明白大鐘為什麽心心念念一定要喝碗豆腐腦。那個出現在他夢裏的姑娘和那碗豆腐腦,都是他記憶裏的暖。

☆、你那裏下雪了嗎

? 你那裏下雪了嗎

“猜我今天在街上遇到誰了?”吃飯的時候,姑媽忽然說道,“我看到呂娴了。”

聽到呂娴這個名字,大家都沒做聲,姑父看了姑媽一眼,用眼神制止她說下去,可姑媽還是繼續說道:“她還有臉回來,跟我走個對面還有臉喊我阿姨,臉皮真夠厚的。”

其餘人還是沉默。姑媽還想說什麽,姑父咳了一聲,說:“吃飯!”表哥卻放下筷子,悶聲不響的去了卧室。

“這就吃完了?”姑媽嘟哝了一句。

姑父看到表哥卧室的門關上了,這才說道:“你真是的,提呂娴幹什麽,她都跟小晖分手兩年多了。”

姑媽說:“我提她怎麽了。就算我不提,住的這麽近,小晖難免會遇到她的。你看你兒子,一聽到她的名字飯都不吃了,根本就是放不下。”

姑父嘆了口氣。

姑媽又說:“聽說她跟那個男人鬧掰了,我擔心她又回過頭來糾纏我們小晖。你最近看好你兒子,別讓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去啃回頭草。”

姑父說:“他那麽大人了,誰能看得住呀。”

姑媽扁着嘴,“你說這個呂娴,她還回來幹什麽。”

其實生活中姑媽并不是個兇惡刻薄的人,她一直心很軟,對人挺實誠的,之所以對這個呂娴視如仇敵、頗有微詞,是因為當初呂娴離開表哥的時候,做得特別絕情,不僅傷了表哥,也傷了姑媽一家人的心。

呂娴是表哥的前女友,跟表哥好了好多年,因為兩家住得近,關系不錯,所以姑媽和姑父對她也很疼愛。這些年呂娴家遇到好些事兒,姑父姑媽都盡心盡力地幫忙,姑媽以前經常跟人說:“小晖跟呂娴在一起,我們家就多了一個閨女。”表哥跟呂娴也算是青梅竹馬吧,不過真正談戀愛是從大學時候開始的,兩個人雖然經常吵吵鬧鬧,是對歡喜冤家,但是感情很好,在表哥心裏,早就把呂娴看成自己的媳婦兒了。可是等到兩個人房子裝修好了,婚紗照都拍了,婚禮被納入議事日程的時候,呂娴忽然劈腿了,她說愛上了別人。那是個從南方過來做生意的男人。表哥和姑父姑媽還在驚詫的時候,呂娴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跟那個男人走了,去了南方。

姑媽今天因為遇到了呂娴,胃口也不佳,放下筷子對姑父說道:“當年呂娴爸爸下崗了,是你幫着找的工作;當初她媽媽生病那麽厲害,是我們幫着聯系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給她做的手術;呂娴的工作是我們給找的;她跟小晖準備結婚,房子我們給買好了,裝修也沒讓她出一分錢。我們一家人是掏出心來對她,對她們一家,可是最後換來了什麽,換來她負心離開我們小晖……”

姑父聽到姑媽又說起這些,皺着眉頭道:“現在還提這些幹什麽。”

我在這座城市裏讀書,經常住在姑媽家裏,對呂娴的事情很了解。呂娴也算是姑父姑媽看着長大的,姑父姑媽待她的确不錯。姑父這些年生意做得好,家庭條件殷實,人脈也廣,而呂娴家因為爸爸下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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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