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茶居霜滿
? 我,只是一個局外人。
“你若敢後退一步,便永遠不知前方的路該如何走。”那人的聲音柔和卻無情,一如初見。
“你,争不過我,連天,也奈何不了我。”那人說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卻叫人無邊信服,無法反駁。
“把握不好,那就先靜觀其變。”那人教訓人的模樣,很有師父的感覺,但至少沒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錯覺。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事情,但逃避可以幫你,徹底死去。”那人漠然轉身,說出的話卻是叫人崩潰,冰冷無情。
“永遠不要小看人心,那會讓你變得廢物,叫人失望。”那人說的沒有情感。
墨容君永遠記得,與蒼玄籬初次見面的場景。
那人好像一直生活在冰天雪地裏,似乎在守護着什麽又似乎只是懶得不願意動彈。那人着藍紅花紋錦服,及腰的微有波浪的墨色長發,用高冠固定住,額前幾縷波浪碎發,淡藍色的披風無風自動。蒼白的臉上好像就沒有過血色般,彎月眉,丹鳳棕眼裏沒有一絲感情或情緒波動,蒼玄籬仿佛不知道冷似的,在這麽個冰天雪地的地方擦着手中的古鏡,那鏡子被他擦得異常幹淨,仿佛蒼玄籬有潔癖似的,但是在他身邊,還有一架古琴,從那古琴上落滿的灰塵上可以看出,蒼玄籬是個只管自己的人。
蒼玄籬就好像陷入了死循環般,從不曾停下的冰天雪地裏,他一直站在那顆已經死去了上千年的巨大古樹前,一刻不停的擦拭着手中的古鏡,仿佛并不在意那落滿灰塵的古琴,以及是否一直自己一個人生活在這裏。仿佛冰雕似的人物,一個人身後,除了孤寂便只有蒼涼了。
而墨容君,便是在誤入的情況下,初見了這個仿佛有着許多許多不為人知神秘的蒼玄籬。
而蒼玄籬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同樣不會忘記。
“你,輸了。”
說出的話冰冷無情,沒有任何情感,平靜如常。
但是,那一刻,墨容君卻是感到了一股莫名卻真實存在的隔閡。那隔閡是屬于墨容君和蒼玄籬之間的,是墨容君永遠無法渡過的隔閡,或者更确切的說,應該是,在那一刻開始,他,墨容君,便被蒼玄籬流放出局了。
當然,也許是還沒有開始,他墨容君便已經出局了,連入局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墨容君望着不遠處樹下進入循環的擦拭古鏡的蒼玄籬,忽然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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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非常不好,這一次他本想着采點藥,治療他的宿疾,可是在路過這座山峰時,忽然大雪滿天,眨眼間便淹沒了他回去的路。他這一次是孤身離開九冥的,再加上他雖不良于行,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會些武功的,而且他又不是普通人,便孤身前往了。沒想到,這一去便迷路在風雪裏。
當然,說他是來深山裏孤身一人采藥的,還是個不良于行的廢人,那可真叫人跌破眼鏡。他不是普通人,孤身一人來此的原因也是為了避免有心人的監視而已。
至于他為何出孤身出現在深山裏,除了墨容君一人外,無人知曉。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墨容君遇見蒼玄籬的那一刻,結束了。
連墨容君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結束,但卻是是結束了。墨容君知道,從遇見蒼玄籬的一刻起,他便結束了,從此便只是個局外人,連邁入圍觀的資格都沒有。
有的人,或許就是這麽有自知之明,而有的人則是讓人一看,便知道,局,有時不需要介入,便已經輸的一塌糊塗,讓人頃刻間便明白了,有些人布下的局,在一些人看來,早已經是無解了,一如墨容君看着蒼玄籬時,墨容君便知道,這局,注定了與他無關,更無解,只因他墨容君是個局外人。
“我的時間,很多,你,卻失敗了。”蒼玄籬不知在對誰說話,但墨容君卻覺得,那些話進入了他的心,讓他堅韌的面具瞬間支離破碎。
“智謀,比不上人心。你,若輸,只能怪自己愚蠢。”蒼玄籬仿佛這冰天雪地裏的一抹執念而已,不曾動過地方,就好像生長在樹前一樣。
“你的山河,真的存在嗎。”一語一字,仿佛都在對墨容君說。
“最壞的結局,早就出現,如今的你,不過強弩之末。或者,你這個大人物早就虛有其表了。”雪,下的更大了。
“睡了這麽久,沒想到等來的還是這般的廢物,你,早已失去了此局的資格,連旁觀的位置都不會留給你。”毒言毒語仿佛長了腿似的湧向墨容君,但是卻在靠近他的瞬間,灰飛煙滅。
“你,從一出生便注定了,這一輩子将是慘敗。你又要如何與他們争奪,更何況,還有我蒼玄籬。”墨容君好像也變成了冰雕,但與對面如同隔了千山萬水的蒼玄籬不同的是,墨容君身上落滿了雪,而蒼玄籬身邊卻仿佛有結界似的,幫他擋着。
“你,一無所有。”
蒼玄籬最後的一句話說出,墨容君忽然覺得,天上的雪,好像…停了。但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他會離那人越來越遠呢?
直到遠離了那冰天雪地,出了山到達依舊蔥郁青翠的山腳下,望着好像沒有變化的天空,墨容君才想起來,是自己,率先離開了。而之所以看不到雪,可能是他的速度過快,又或者…心裏有事,雪,一如心裏血吧。
那一刻起,便再也看不清東西了,而病,似乎更重了。
浮川舍外,依舊人來人往,而浮川舍裏,除卻了瑰酒“當裏個當”歡悅的聲音外,便只有不良于行坐在一邊邊安然喝茶的墨容君講述着過往的故事。
“然後呢?”最近浮川舍裏的生意大好,瑰酒身為代老板那是非常的高興啊。更讓她高興的是,許久不見的老友居然會選擇這個時候來,她真是驚訝,即使,墨容君不是她的老友,而是…先生的好友。
只不過如今的墨容君,和當初不一樣了。
雖依舊不良于行,但那一身黑紅衣衫已然換成了飄渺的青衣,那三千墨發,也已是白雪韶華,但墨容君仍是初見時的年輕模樣,可能是有了孩子,他如今變得更加穩重,只是卻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仿佛是個隐藏黑暗裏的影子,無人在意,另外在影子下還夾雜着莫名如不食人間煙火的飄渺,讓人看不透,宛如天邊。
而當瑰酒問出然後呢三個字後,她忽然覺得,這句話她好像說過了無數遍的錯覺。
應該是錯覺吧。
“然後?…沒有然後了,我既然都已經出局了,那後面的事情便與我無關了。”聲音淡然平靜,宛如看透世事的飄渺之人。
墨容君如今孑然一身,除卻喜歡上了愛喝茶的毛病外,他最多安靜的坐在輪椅上,靜看天地風雲。
只是偶爾,偶爾而已,墨容君會想到他的兩個孩子,已經死去的孩子,并且是死在…蒼玄籬手裏的。他只是偶爾會想念他們,起初有憤怒,有悔恨,有傷痛,但最後,卻是莫名的歸于平靜,一切的一切,平靜如常。
從他被宣判出局的那刻起,便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留住他了,而孩子,他也無能為力,但他知道,離開,是對他們最好的放棄。
如今的墨容君,是曾經的,卻也是未來的,但,唯獨不是如今的。
瑰酒高興累了,端起茶水就大口大口的喝着,“出局怕什麽,誰沒出局過,當它是個屁!你若是耿耿于懷,就把那人搶過來,狠狠欺負還是耐心等待,都随你,哪怕是強行進入那人的局。你若不願也不想再有什麽牽扯,就當浮雲,那些前塵往事,全都遺忘,如今的你,只是個平常的人,或者,…四處流浪,流連凡間的閑散仙人。”
聽着瑰酒的好提議,喝茶的墨容君沒有說話,只微微一笑,“死過多次的人,不在意了。”
平淡無波,是瑰酒最不喜歡看到的墨容君的模樣,卻無可奈何,但好在墨容君如今還活着,那便比什麽都好。
“那你打算去向何方?”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買包子回來的曠之。
墨容君向其施禮,“待孩子們安好,我便流浪而去,至于最終,終歸一途罷了。”從墨容君臉上安然中可以看出,現在的他,放下了。
先生從屏風後出來,手中拿着剛剛擦拭完的古鏡,清淡開口,“那,恭送好友。”話音落,浮川舍衆人,都向墨容君紛紛一拜,送其遠行。包括在屋裏研究偃術的魅采,也在自己的房間裏,無聲送行。
被如此大架勢的恭送,墨容君沒有驚訝震驚,而是将手中最後的茶喝完,淡然一笑,扶着輪椅,轉身離開。
“多謝。”
最後的一句多謝,散入清風,歸于塵埃,從此以後,天地再不存墨容君一人。無人紀念,無人知曉平生。
天依舊清澈,陽光卻緩慢降落,華燈初上,月兒彎彎。
浮川舍裏依舊人聲鼎沸,因為——
“叫采兒出來吃飯了。”先生剛開口,魅采就被瑰酒邊捏着耳朵,邊訓斥他研究偃甲都廢寝忘食了,這樣下去,身體會累垮的話之類的雲雲。
已經有進步的魅采穿着自己親手做出的偃甲衣,帶着單片偃甲眼鏡,比當年失去記憶的毛頭小子差了好多。
帶着偃甲指套的魅采揉着自己被捏紅的耳朵,笑的傻乎乎的,也就這傻乎乎的氣息還讓人覺得,這魅采依舊是魅采,“吃!酒姐姐說的,采兒怎麽敢不聽呢。”他可是見過瑰酒的厲害的,再說了吃個飯就吃個飯呗,又不會少塊肉。
先生,瑰酒,魅采,虛離,曠之,無涯無月雙兄弟,謝容華以及玲珑兒,只是少了遠走天涯去修行的素無。但不能不說,浮川舍裏多了四人,若素無沒有走,或許浮川舍裏便是十人了。
“坐吧。”一聲令下,九人安靜落座。與此同時,浮川舍關閉的大門呼的一聲無風自開,衆人望向門外的瞬間,就聽見了某人的聲音。他說——
“那個廢物,來了。”
沒有感情,冰冷無情,仿佛自帶飄雪,一看到此人,浮川舍的衆人都紛紛感覺到了千年前墨容君遇見蒼玄籬時那冰天雪地的感覺。
而說着那個廢物的人,便是将還沒有開始便被宣判出局的墨容君的……
他應該是墨容君的什麽人啊!!!他都害死了墨容君的兩個孩子,讓墨容君為其死去過,最後與墨容君再無關系的人,他到底是墨容君的什麽鬼…咳,什麽人啊!!!
蒼玄籬擦着古鏡,見浮川舍裏的衆人不理自己,那雙無情雙眸輕輕一眨,一陣白霧過後,白衣青邊滿頭白發還長着長壽眉眼下有花紋刺青抽着煙管笑眯眯的老人家,對他們溫柔問道,“墨容君,來過此地。”
“砰!”
浮川舍的大門瞬間關上,将還在詢問的某個老人家關在門外,吃了個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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