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回頭,曉栩咧開嘴
、多到過去想都不敢想。
怎麽還能……貪心成這樣?
這個人在他懷裏,對他淺笑嫣然,對他全心信賴,他……還求什麽呢?
仔細想想,他做了多少冒犯帝王權威的事情,而她……就像對待任性的情人一樣,不僅不責罰他,還會哄他,對他軟軟撒嬌。
是他貪得無厭,再要求更多的話……就太該死了。
于睿松開曉栩,柔柔笑開,“陛下喜歡怎樣的美人?讓臣妾替你物色一二?”
曉栩扯了扯他的面皮,“然後等着你用醋将朕的寝宮給淹了麽?”
于睿眉眼彎彎,笑容生動,“是啊……不過,臣妾哪裏舍得讓陛下難受。那只有……臣妾自己難受了。”
曉栩噗嗤一笑,又扯了扯他的面皮,“恃寵而驕,貧嘴。”
于睿笑容更加妩媚嬌麗,恰似一朵粉面芙蓉。
下頭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這個……萼貴妃怎麽無論做什麽,皇帝都是一臉笑意?
是真愛吧?
絕壁是真愛吧!
那麽……這個趙大人,還有那個前皇後……莫非……
又腦補到另一個次元去的衆人再次看向趙卓遙和皇甫靖的眼神中……全是濃濃的同情。
喀拉——
趙卓遙手中不知道第幾個杯子被硬生生捏碎了。
他長袍一撩,竟然徑自退席了。
上頭那個人,可依舊沒有施舍給他……哪怕一個眼角。
咱們趙大人的桌上,除了杯子碎片,還留下……一大灘血跡。
不過,誰在乎呢?
曉栩微微勾唇,撩了撩發。
“阿睿,你知道麽,一個人要的太多,到最後,也許會一無所有。”
于睿睫毛一顫,握住曉栩的手,與她十指交纏。
“臣妾知道。”
曉栩擡眸,對他欣然一笑。
“但是,一個人若是退一步,便可能……得到整個世界。”
于睿的雙眼頓時迸發出灼熱到堪比日月的光芒。
“臣妾想……臣妾,已經得到了。”
曉栩淺淺一笑,俯身靠在男人肩上。
不,于睿,還沒有。
她要的答案,不僅僅是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_→摧毀你的世界,然後讓我成為你的全世界→_→所以,曉栩要的是什麽,你們知道嘛
→_→嗯,不需要知道,你們要是都變成曉栩了→_→那我就真的罪孽深重了╮(╯_╰)╭
→_→接下來的重頭戲是趙卓遙→_→你們說皇甫靖?他是棄子,真的。當然,以後他沒準還有利用價值,咳咳。
☆、腹黑帝王
一場宴席,倒叫旁人對曉栩的印象改觀不少。
皇帝脾氣不好?
那個喝醉酒之後指着皇帝鼻子罵的小姑娘還活生生躺在被窩裏睡覺呢!
而且,連指婚的事情也有了一撇。
然後他們就悟了,皇帝殺人其實是看情況的!
只要你別摸了龍之逆鱗,一般情況下皇帝都是可以說得上話的主。
沒有做過虧心事的人都把心放肚子裏了。
然後他們把視線轉移到某個人身上。
皇甫靖。
廢後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更何況這是一位男後!
不過,恐怕這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結果。
皇甫靖出嫁那會,左相家裏可是跟哭喪似的啊!
可是你說,皇甫靖在宮裏待了七年,莫不是……被皇帝玩膩了?
但是,人皇帝在宴席上說了,皇後在後宮虛耗七年,有心之人,自然聽得出什麽意思。
不然,被皇帝壓了七年的男人,不論男女,誰敢要啊!
也只有宴席上那個缺心眼的姑娘沒這個顧慮。
所以這廢後的事……仔細一想,好像還真不是事兒?
呵呵。
你們有問過當事人的意見嘛?
皇甫靖終于回家了,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家。
剛回去的時候,他的确是異常激動的。
抱着自家老爹老娘都快熱淚盈眶了。
據說他的屋子七年裏都是原樣的,就盼着什麽時候能勸皇帝放人。
而且皇甫靖信誓旦旦的說他和皇帝七年裏壓根沒見過幾次面。
然後左相和他夫人覺得整個世界都美好了,晚飯都多吃了一碗。
皇甫靖才二十歲,雖然說七年裏被養在後宮,可是他平時沒事幹啊,所以舞刀弄槍什麽的從來不落下!
也就是說,皇甫靖這七年的青春壓根沒有任何損失!
要說吧,在後宮的日子反倒讓他更能清閑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與其說是廢後,從後宮轉向朝堂。
不如他閉關七年,學成歸來!
左相和夫人怎麽能不高興壞了!
怪不得太後說他們家不會有子嗣問題,敢情皇帝壓根沒想把他們兒子留在宮裏一輩子啊!
→_→天大的誤會!
……
誤會的好。
而且這會,皇甫家更加對皇帝忠心耿耿了,人家皇帝幫他們好生安養了兒子七年啊!
皇甫靖要是知道他爹媽怎麽想的,估計要沖進宮去找小皇帝拼命了。
有一個趙卓遙,再有一個皇甫靖。
不免讓人多想。
比如說,皇帝并非驕奢淫逸喜愛美人,而是将自己選中的心腹大臣先收入後宮。
畢竟,朝堂的手不能伸到後宮去,免去了被人排擠明争暗鬥的情況。
待皇帝把心腹培養好了,再投入朝堂,順便将整個朝堂大換血。
……
這比皇帝驕奢淫逸還吓人好嘛!
心機要不要辣麽深!
幾個月之前你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好嘛!
一時之間,全國上下又開始亂了。
為什麽?
大将軍已經下臺。
說明皇帝的大換血行動開始了!
下一個就是右相!
絕對的!
我們再說回莫名其妙被放回家的皇甫靖。
直到他激動了一天,晚上躺在他那張久違了的床上時,才開始思考。
皇帝為毛要放他回來?
向左相示好?
不,她完全沒必要這麽做。
看皇帝毫不猶豫貶了大将軍的職就知道了。
這人什麽顧忌都沒有!
他倒是覺得,純粹是皇帝看他不順眼,不想讓他再在面前溜達了。
→_→正解!
可是,為什麽要給他官職?
補償?
肯定沒那麽簡單!
而且把他放在趙卓遙下面,一定是想着法整他!
一晚上都在陰謀論的皇甫靖,在對曉栩的诋毀中睡沉了。
第二天他就被老爹收拾好丢去軍營了。
……其實做皇後的日子真的挺好的。
起碼不用早起!
對于空降的前皇後皇甫靖,很多人是不服的。
那是自然,軍隊裏的男人和一般的男人還有不同,更看不起以色侍人的男人。
不過,指望皇甫靖逆襲?幹翻一衆挑事的炮灰?還是算了吧!
他雖然七年裏不落武藝,但畢竟是文官生了,沒有經過任何正統訓練。
所以,他在軍隊裏真心是吊車尾。
最讓他痛心的是,他以為的小白臉趙卓遙,竟然身負絕世武功!
還有那臉上一直挂着的笑,總讓他覺得……好像又看到了準備揍他的皇帝。
一身傷回家的皇甫靖叨叨絮絮的抱怨不停。
左相長嘆一聲,拎着兒子的耳朵去書房教訓!
咱陛下對你懷着多大的期望你知道嘛!
你這個小白眼狼怎麽能這麽不知好歹呢!
就你這半吊子還想做大将軍你是傻嘛!
沒讓你從站崗的小兵做起陛下已經是格外恩寵了你知道嘛!
皇甫靖過去不知道。
他的智商,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十三歲。
滿腦子都是摁死皇帝。
什麽理想什麽抱負,那都只有一個念頭,他壓根不知道怎麽做,從何做起。
皇帝給了他一個機會,真正的機會。
他竟然還認為對方是在整他。
要讓曉栩知道了,這貨估計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然後左相又說,趙卓遙這孩子真的是好啊!非常好啊!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才啊!
陛下讓你在他手底下做事,你這是得了多大的便宜啊!
好吧,被趙卓遙揍過的皇甫靖保持緘默。
曉栩到底想做什麽?
她其實,只想對皇甫靖說一句話。
——成長吧。
皇甫靖那貨被老爹罵醒了。
曉栩被太後請去喝茶了。
呵呵。
既然太後是叫她過去喝下午茶的,那她……吃就好了。
皇甫閻覺得自己低估了這個女人的無恥程度。
曉栩來了小半個時辰,就說了兩句話。
“上茶!上點心!”
然後就一直在吃。
吃完了,一個眼神過去,繼續上茶!上點心!
皇甫閻一手支着下颚,饒有興致的掃視少女的肚皮。
她這麽些東西都吃到哪裏去了?
曉栩挑着眉,沾滿油脂的手往皇甫閻臉上一抹,“禁止耍流氓啊!”
皇甫閻嘴角一勾,捉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舔,“我就看看。”
曉栩冷哼,掙開他,“看一眼一百兩,摸一下一千兩,舔一口一萬兩。”
少女的眼斜斜睨過去,似笑非笑的瞅他,接着說。
“……金子。”
皇甫閻怔了怔,不由好笑,“陛下很缺錢麽?”
曉栩又拿了一塊糯米糕放嘴裏,“你殺人會殺膩麽?”
皇甫閻一時間沒有回答她。
曉栩輕笑一聲,指着院裏的花,“這裏的植物長的比宮裏任何地方的都好。”
皇甫閻揚眉,眼中透出一種近乎妖異的豔光,“因為肥料用的好。”
曉栩無聲的扯了扯嘴角,喝了一口茶,“是啊,最近宮裏人手都不夠了。”
皇甫閻眯了眯眼,笑容魅惑,“你後宮還有好些男侍和男妃呢。”
曉栩眉頭都不動一下,“對,我的人。”
皇甫閻的眸子瞬間就冷了下來,“說到你的人,你廢後之事,怎麽不同我這個太後商量?”
曉栩擡眼,淡淡的望着他,“商量?與不與你商量,結果……有區別麽?”
曉栩向來說一不二,別人的意見……只是別人的意見。
皇甫閻鳳眸一轉,便又流光四溢妩媚動人,“難道……我不也是……你的人?”
曉栩嘴角一揚,眼角眉梢都染上風情,她一只手捏住男人的下颚,笑容妖嬈。
“你是司妍容的人。你是皇帝的人。我記着呢。”
皇甫閻眉頭一蹙,“你跟我玩文字游戲?”
曉栩松開手,懶懶往後一躺,以袖掩唇,低聲笑出來。
“皇甫閻,是你自己忘記了。你現在是太後。就算不是,你也是我的小舅舅。不然,你覺得……我們之間,該是什麽關系呢?”
皇甫閻半阖着眼,沉默的看着那個肆無忌憚的女人。
她不是不怕他,而是完全沒必要怕他。
因為,她可以毫不費力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皇帝想殺他都是易如反掌的。
等等。
皇甫閻抿了抿唇,竟然笑了。
“你不擔心朝堂,也不擔心後宮。你沒有顧慮,也沒有隐憂。那麽,你為什麽還要拉攏我呢?”
曉栩拂了拂長袖,挑眉,“想聽實話?”
皇甫閻緩緩俯下身,一手纏繞她的長發,“你似乎從不說謊。”
曉栩默了幾秒鐘。
同類就是同類,真敏銳。
曉栩輕笑幾聲,擡手撫上男人的臉,“因為你長得美。所以我要得到你。”
是的,就是這麽簡單又坑爹的理由。
皇甫閻垂下眼簾,眸中複雜的情緒盡數掩蓋在長長的睫毛下。
他怎麽都不會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淪落用色去留住一個人。
可是,除了色,這個女人,還圖他什麽呢?
用最直白的話來說。
這個女人,除了他的臉,什麽都看不上。
曉栩雙手捧着男人的臉,慢慢湊過去。
“皇甫閻,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人人都要追着你,讨好你,巴結你。或者說,你覺得我在算計你?你有什麽值得我算計的?嗯?你除了自己這個人,還能給我什麽?而且,就算我真的要你這個人,你……拒絕得了?”
曉栩的笑容很美,很純真,很無邪,很清澈。
就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
不帶任何嘲諷語氣,只是單純的說出事實。
小孩子的天真話語……是最真實的。
她說,皇甫閻,不是你不想給,只是我不想要。
曉栩看人第一眼,看的的确是外表。
可是,不僅僅是臉蛋,還有自身的氣質。
她可以從人的外表直接看透人的內心。
所以她看上皇甫閻,第一眼就喜歡他。
皇甫閻很聰明,所以他甚至比皇甫靖都要愚蠢的多。
就第一印象來說,曉栩最看好的是他。
只要他開口,只要他放下那可笑的男性自尊,他就可以輕易得到她。
可是,皇甫閻後退了。
所以,曉栩說,我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_→咳咳咳,越寫越長→_→再寫下去都寫成一本完整小說了_(:3」∠)_
→_→人多就是麻煩!麻煩!有時候我都會忘了其他幾個男人!
→_→然後就是趙卓遙的主場了,嗯
→_→我說你們這些小妖精→_→見一個愛一個都是牆頭草!
☆、腹黑帝王
皇甫閻在意曉栩麽?
答案是肯定的。
皇甫閻喜歡曉栩麽?
答案也是肯定的。
但是,皇甫閻愛曉栩麽?比愛自己還要深麽?
這裏需要打上一個問號。
對男人來說,尊嚴有時候比命都要重。
所以,也許皇甫閻會願意為了曉栩去死。
他卻不願意為了曉栩放下自尊和驕傲。
曉栩的标準很刻薄,在皇甫閻看來就是女權至上,自己必須服從她。
簡單來說,就是女尊國的男女觀念。
其實,曉栩不是這樣想的。
這是個陷阱,她故意給那些男人造成這樣的假象。
所以,皇甫閻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君臣之別是出生便決定的。
但是,男女之情,難道不該男為尊女為卑?
一般男人都這樣想,更何況是皇甫閻?
多少人看不起那位極受寵的萼貴妃,認為他比女人還要不如。
這樣溫順的去讨好另一個男人,比伶人小倌又有何區別?
于睿會在意這些麽?
他的溫順,從來只對曉栩一個人。
所以,曉栩願意給他,給他極大的寵愛、極大的縱容、極大的自由。
別人看不起于睿,于睿倒是反過來鄙視他們。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另一句是。
衆人皆醉我獨醒。
他們看不懂,就看不懂吧。
只要他樂意,只要她開心。
然後,曉栩就更寵他了。
有些人解決了,那麽一直晾着的那位也該……鞭笞鞭笞了。
沒過幾天,趙卓遙就被一道聖旨打的措手不及。
皇帝……竟然又招他去禦書房批奏折了。
可是,他現在是武官啊,去給皇帝批奏折,這也太荒謬了吧?
管它荒不荒謬!能見到皇帝就行了!
趙卓遙二話不說,接到聖旨這天就收拾收拾往宮裏跑。
彼時,曉栩正坐在禦書房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桌面。
嗯,守株待兔。
錢總管報告了趙卓遙的近況之後就出去了。
別人看不清,他還看不清麽?
皇帝明顯是對趙卓遙有心思的。
至于這個心思是愛才之心還是愛美之心……咳,不要随便揣度聖意。
咱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豈是我等愚蠢的人類能理解的!
腦殘粉是萌物。
嗯。
曉栩一杯茶還沒下肚,門就被人迫不及待的推開了。
曉栩……繼續喝茶。
趙卓遙上前兩步,一撩衣擺跪在曉栩面前,擡着頭,怔怔的凝視眼前的人。
這人的妖邪之氣越發濃厚了。
換句話說,越來越勾人了!
曉栩眉梢一揚,眯了眯眼,“趙愛卿,坐吧。反正是重操舊業,你該知道怎麽做。”
語氣清清淡淡,态度事不關己。
趙卓遙原本火熱的心涼了不少。
“臣遵旨。”
曉栩斂下眉眼,再沒說話。
趙卓遙心不在焉的翻着奏折,心有些慌。
他們太像君臣了。
不對,他們本來就是君臣。
不對,他們本來可以不是君臣。
趙卓遙覺得自己好像分成了兩半,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曉栩嘴角微微上揚,握了筆、沾了墨,在白皙的紙張上暈染一片黑。
“趙愛卿。”
趙卓遙手一抖,“陛下有何吩咐?”
曉栩歪着頭看他,“趙愛卿是文武全才,想來,作畫的本領也很出衆吧?”
趙卓遙毫不謙虛的點頭,“陛下若想要臣的丹青,臣應是不會讓陛下失望的。”
曉栩垂眸笑了笑,“你過來。”
簡簡單單三個字,便讓趙卓遙的心髒不規則的急速跳動起來。
趙卓遙看似平靜的走到她身邊,實則袖子裏的雙手緊攥着拳頭,遏制住自己激動的顫抖。
幾個月了?
幾個月沒有近距離看她,沒有碰觸她。
難受麽?
……活該。
曉栩擱下筆,指着白色中的一團黑,“你能将這黑色變回白麽?”
趙卓遙神色未變,微微一笑,“陛下可是在故意刁難臣?”
曉栩用手指輕柔的撫過紙張,“所以啊……覆水難收,是這個理吧?”
趙卓遙心頭劇震。
她的意思是……既然他做出了選擇,那麽……便再沒有回頭路了?
曉栩低低一笑,“但是……”
曉栩突然端起硯臺,整個潑在紙張上,黑色将整張紙染了個遍。
“你看,誰又會知道,這張紙……本來是白的呢?”
黑色,變不回白色。
可是,如果,它本來就是黑的,那麽,“變回白色”就不成立了。
哪怕,它本是白,不是黑。
曉栩說,你看,它本來就是黑色的。
是的,它就是。
一旦做了,就做徹底,別讓人有機會拿捏住把柄。
要狠,就再狠一點,不要給自己留下退路。
把過去的痕跡全部抹掉,畫上自己想要的圖案。
又何必去收覆水?
又何必去後悔?
趙卓遙還是缺了一點。
曉栩不介意再推他一把。
趙卓遙低垂着頭,眼神有些渙散。
這個帝王,永遠都有辦法使人驚訝,使人嘆服。
他的眼一瞥,便再轉不動眼珠了。
潑墨時,曉栩左手将右手衣袖攬了上去,為了不讓袖口沾到墨水。
這會,一大截白花花的胳膊就在眼前。
纖細,柔軟,滑膩。
而且,依舊是……白的晃花人眼。
趙卓遙盯着那裏的肌膚,腦袋裏嗡嗡直響,感到有些暈眩。
曉栩回頭,凝眉,“趙愛卿?發什麽呆呢?”
趙卓遙被喚回神智,抿了抿唇,克制着後退一步,“陛下,這張紙髒了。”
曉栩撩了撩發,輕笑,“是麽?髒了啊……看來,在世人眼裏,只有白色才是最幹淨的。”
不對。
趙卓遙擡頭看她。
眼前的帝王,才是世間最幹淨的……黑。
而且她不掩飾,甚至肆無忌憚的把其他人一同染黑。
是的,雪白的紙繪上黑色,便是弄髒了。
但是,若這紙本來就是黑色,那它就是幹淨的。
她本就是黑。
何須再染黑?
那麽,他呢?
趙卓遙在世人眼中,一直都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白的,雪白的。
假的。
他也是黑,何必去裝作雪白無垢的模樣?
只有這個帝王看清了他。
并且,她在告訴他,她喜歡最純粹的黑色。
在她眼裏,就是好的,就是幹淨的。
每一次,每一次,她都能再次動搖他。
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在他心裏留下了更深的痕跡。
曉栩放下袖子,手指點上桌面,“對了,之前叫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
趙卓遙直視帝王,神色已恢複平淡,“查是查得到。陛下,多年累積的案件,若是當真牽連下去,恐怕有千多人要被斬首。”
曉栩勾唇一笑,“朕會在意這些麽?”
趙卓遙看着她,近乎貪婪的凝視她的笑臉,“右相和大将軍所犯之罪,誅十族都不為過。陛下……當真會下手?”
曉栩斜眼看他,似笑非笑,“你是希望朕下手呢?還是不下手?”
趙卓遙扯了扯嘴角。
他自然是希望帝王能夠誅他們十族,連同後宮裏的那位一起殺了!
曉栩摸了摸下巴,“可是呢,朕已經答應了阿睿,不動他母族。朕向來一言九鼎,怎能這樣反悔?”
趙卓遙嘴角一僵,“陛下與萼貴妃果真是……情深意重。”
曉栩挑眉一笑,“是啊。”
他就是自己找虐,哪壺不開提哪壺!
趙卓遙眉心微擰,“陛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況右相和大将軍是主謀。”
曉栩高高揚起眉,“哦……這樣啊?”
趙卓遙吃不準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難不成真的為了一個男人就放那兩人一馬?
她可知道,朝中多少勢力把握在那兩人手裏,不除掉怎能安心!
曉栩很安心的。誰能動搖她?
趙卓遙說什麽曉栩都不痛不癢的回應,然後他就被趕回去繼續批奏折了。
帝王心,海底針!
曉栩眼珠一轉,看着趙卓遙的右手,“趙愛卿,你的手怎麽了?”
趙卓遙一頓,“回陛下,臣自己不小心。”
這是那日在賞春宴上留下的痕跡,他捏碎了好幾個杯子,手掌之中不知嵌了多少碎片。
不痛啊。
他那時的全部心神都在上面的那個人身上,根本感覺不到痛啊。
直到回府,被管家大驚小怪的強行拉去療傷。
依舊感覺不到痛啊。
這種痛,和心痛……能比麽?
曉栩心中了然,面上絲毫不顯,“這樣啊,那你以後小心點。”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不在意。
趙卓遙自嘲的笑了笑,想要問她一句。
若此刻受傷的是那萼貴妃,她可還會如此輕描淡寫?
可會……心疼?
兩人如此,無語的處了一下午。
把趙卓遙送走後,曉栩嘴角的弧度揚得很高。
趙卓遙能忍,太能忍了。
他是個對敵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的人。
他會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擇手段,單看他自願入宮就知道。
這個人,沒有什麽做不出來。
但是有個前提,他有把握成功,并且有利益可圖。
可是,若有那麽一件事,他一點把握都沒有,甚至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會去做麽?
見不到是思念,見到了是煎熬。
看得到摸不着,還不如不看。
這就是如今的趙卓遙所感受到的。
每天,大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他會與皇帝單獨相處。
壞就壞在單獨相處。
她的每個動作,每句語言,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
趙卓遙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有一天會薄弱成這樣。
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偏偏當事人還樂此不疲的撩撥他。
午後,用過膳,曉栩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沒骨頭似的癱在龍椅上,連巴拉幾下眼皮都沒力氣。
趙卓遙剛踏入禦書房,見到這副場景,幾乎就走不動路了。
她這個姿勢,太沒有防備,太慵懶,太……誘人。
曉栩見了他,先是掩唇打了個哈欠,随後擺擺手,“愛卿随便坐,不用管朕。”
趙卓遙不由的輕笑出聲,“陛下好生懶惰。”
曉栩又打了個哈欠,眯起的眼斜睨他,似怨似嗔,“多謝誇獎。”
趙卓遙被她的小眼神勾的心尖顫抖。
要命。
曉栩在龍椅上東倒西歪,奈何椅子這東西,怎麽躺都不舒服,不免怨怼的鼓了鼓腮幫子。
趙卓遙的心尖顫的更厲害了。
真要命。
看樣子,曉栩很想裹幾床棉被在椅子上滾,那“欲求不滿”的小模樣看起來格外招人。
趙卓遙指尖都開始抖了。
他不要命了。
還在滾的曉栩突然發現面前多了一片陰影,一擡頭,卻只看見男人的一雙眼。
曉栩眨了眨眼,沒有動。
趙卓遙兩只手抓住曉栩的手,摁在她的身側,身子不斷向前傾,吻的很深。
他很怕,很怕這個人推開他。
所以,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抓住她的手。
其實,真的是魔障了。
他該知道,若是這個帝王不願意,他根本制服不了她。
可是此刻,他什麽都不願去想,他只想要再次感受這個人的溫度,和柔軟。
他從沒有這樣吻過她。
完全撕開了那層如玉公子的假象,兇狠如一頭猛獸。
探入的舌抵得很深,幾乎伸進了她的喉嚨口。
媽蛋!這年代竟然還有人會深喉吻!
不對,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男人沒有放過少女嘴裏的任何一寸領地。
他恨不得抹去另一個人的所有痕跡,然後将她裏裏外外都染上他的氣息。
曉栩的嘴被碾磨的很疼,可男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他的大腦裏,只有一句話。
這個人,如果全部都是他的,就好了。
但是。
是的,他能忍。
也只能忍。
他得不到她。
待趙卓遙放開嘴唇,兩人頭抵着頭喘息。
趙卓遙溫柔而專注的凝視她,伸出舌尖安撫性的舔了舔她被吻腫的唇。
舔着舔着,他又忍不住了。
舌尖順着少女開啓的唇瓣又探了進去。
少女柔軟的舌頭在此刻的趙卓遙看來就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怎麽舔、怎麽咬、怎麽吸……都覺得不夠。
無論如何都不夠。
曉栩蹙眉。
這匹狼是餓了多久?
幾個月?
怎麽瞅着像幾百年沒吃過肉一樣?
她從嘴唇到舌頭到牙龈都特麽麻了好嘛!
趙卓遙覺得自己只是在飲鸩止渴。
他想要的……是絕對不可以去碰觸的。
他停下動作,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迫使自己松開手,而不是……
用這雙手,撕開帝王的衣服,撫遍帝王的全身。
趙卓遙閉了閉眼,向後退去,垂眸跪下。
“臣有罪。”
曉栩擡手摸了摸嘴唇。
麻痹真沒感覺了!
曉栩有些哭笑不得,“趙愛卿,朕知道你血氣方剛。怪朕不好,之前把你招進宮裏惹人閑話。你大可不必将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往後你想娶妻納妾都随你。把朕的心腹大臣憋壞了,朕才是大罪過。”
……
趙卓遙周身的溫度一點點冷下去。
他寧願帝王勃然大怒。
那便證明她在乎。
她這樣清清淡淡的話語,随随便便就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
太狠。
曉栩嘴角緩緩上揚,勾起一抹魅惑之極的笑容。
“哪怕你去嫖,朕也沒有意見。若誰敢對你不敬,盡管來和朕說,朕給你出氣。嗯?”
趙卓遙低笑一聲。
“那還真是……多謝陛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_→好久沒寫這個人→_→媽蛋人設都給老子忘記了!→_→突然又想快點到下一卷了→_→可是這卷還有好多沒寫呢_(:3」∠)_
☆、腹黑帝王
趙卓遙雖然多數時候感覺到很煎熬,但也不可否認,走出後宮,走進朝堂,可以看到帝王很多不同的一面。
吳侬軟語的帝王他見過。
如此兇煞暴戾的帝王,他見了新奇,也……心動。
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動物。
但是,男人內心也有十分軟弱的一面。
有時候,他們也會想要被征服。
高高在上的帝王,眉眼冷凝,嘴帶邪笑,整個人張揚的一塌糊塗。
真的……很美,很耀眼。
帝王思考的時候會摩挲下巴。
帝王整人的時候會敲擊扶手。
帝王嗜血的時候會撫摸下唇。
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怎麽樣,才能讓那個人的雙眼,再次只注視他一個人?
多餘的人,消失才好,對不對?
曉栩發現,趙卓遙從某天開始,就特麽完全淡定了。
那張臉笑的那叫一個如沐春風春風化雨雨後初霁。
看向她的時候特別的……呃,她沒法形容,寒毛都豎起來了。
那頭餓狼完全不掩飾自己有多餓!
難不成他還指望她投懷送抱不成!
曉栩果斷繼續無視他!
不過嘛……有些事還是得他來做的。
八月十五。
月兒非常圓。
曉栩坐在龍椅上,笑容特別溫柔,溫柔的簡直能溺死個人。
嗯,是要死人了。
看這張陰險的笑臉就知道!!!
朝中大臣也已經基本能摸透曉栩情緒外露時表現。
只不過……他們一點都不想知道好嘛!!!
曉栩手指輕叩扶手,叩了許久。
下頭的人都屏息等待宣判,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趙愛卿。”
趙卓遙神态自若的上前一步,朝皇帝作揖,“陛下。”
“死亡名單……哦不,罪證呈上來了麽?”
衆人詭異的視線凝在曉栩臉上。
陛下,你剛才說漏嘴了好嘛?不要掩耳盜鈴了好嘛?
你以為我們沒聽見【死亡名單】這幾個喪心病狂的字嘛!!!!!
趙卓遙微微一笑,“名單太多,臣方才已經命人送交給錢總管。陛下只要一聲令下,想要誰人頭落地,臣都準備好了。”
大殿默了那麽幾秒鐘。
然後大臣們深惡痛絕的眼神刷刷刷的瞪向趙卓遙。
你你你你……你這個助纣為虐的小賤人!!!
曉栩摩挲着下巴,陰恻恻的笑出聲,“趙愛卿果然善解人意。”
趙卓遙跟着她笑,“陛下喜歡就好。”
……
大臣們幾乎要吐血!
你們特麽是在朝堂上公然調情麽!是麽!麽!
曉栩望天。
趙卓遙這個小賤人!
想重新給她打溫情牌麽!
她縱橫情場那麽多年才不會被他迷惑!
╭(╯^╰)╮
曉栩長袍一甩,低低的笑了。
“那就全殺了吧……哦,不對,右相和前大将軍的命可得保着。不然呢……朕床上的小美人會傷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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