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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次林琬親自下了帖子,她才過來。

對于林琬來說,周家姐姐似乎早就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對周姐姐的記憶,還停留在上輩子兩人待自閨中的時候。乍然又見到,林琬不自覺紅了眼圈,完全不顧什麽大家閨秀的形象了,只一把将周華如抱住。

周華如笑着說:“你這丫頭,都多大了,還這麽黏人,也不怕畫堂跟韶光兩個笑話你。”她疼愛地拍了拍林琬瘦弱的肩膀。

“她們敢!”林琬沖着畫堂韶光兩人撇撇嘴巴,又拉着周華如往一邊坐下道,“周姐姐,咱們姐妹許久沒有說話了呢。”

“胡說,咱們上次見面,不過是一兩個月之前的事情。”周華如拉着林琬的手,細細瞧着她,見她個頭似乎長高了些,眉眼也長開了些,而且妝扮也不同了,如今整個人瞧起來,說不出的靈氣逼人,點頭贊許道,“咱們家琬丫頭就是個美人胚子,越長越美,再過兩年,怕是要将京都城裏所有的世家貴女都給比下去了。”

林琬嬌笑道:“周姐姐慣會取笑我,我哪裏如周姐姐一根手指頭呢。姐姐老實說,如今沒空尋我去玩兒,是不是在忙着備嫁妝呢?”

“你又胡說。”縱是周華如端莊大方,也被林琬鬧得紅了臉來,只伸手戳她腦袋。

閨中小姐妹又笑鬧一番,林琬才将沖畫堂道:“将那衣裙拿來吧,我換了就随周姐姐出門去。”

周華如見畫堂捧着一套三等小丫鬟穿的裙衫來,不由蹙眉道:“琬兒,你這是要做什麽?怎生還尋了丫頭穿的衣裳來?”

林琬站在一邊,任由畫堂跟韶光兩個幫自己換衣裳,她只扭頭道:“一會兒與姐姐細細說,姐姐,有人想在賞桃宴上耍心思,你只等着看好戲就行。”

林琬換了府上三等丫頭的裝束,跟在畫堂身後,随着周華如一道出院子去。

因為林琬身量小,此番又是留了層厚厚的劉海,幾乎遮住了半張小臉。她走在路上也是一路都低着頭,所以,根本沒人刻意去看她,也沒人認出她來。

避開府內一衆人後,周華如尋了個僻靜的地方,拉住林琬問道:“妹妹,你方才說的可都是真的?”她見林琬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後,她面上露出些許不屑來,只輕哼一聲道,“素來知道林玥心氣孤傲,又聰明有手段,卻不知道,她竟然也有這般厚顏無恥的一面。”

林琬道:“姐姐,雖然咱們與神武将軍府的大姑娘素來無甚交情,可也不能眼睜睜瞧着她被人陷害了去。這位崔家姐姐說來也是可憐,打小母親就離世了,不到三歲,她父親就續娶了一位夫人,待得這位新夫人生下哥兒之後,他們夫妻、父子就是真正一家人了,哪裏還有崔姐姐什麽事情?”

雖然前世崔氏的确是給林晖兄妹的前程添磚加瓦,可她也是可憐人,娘家人唾棄她,夫家人也只是将她當成一枚可以穩固自己地位的棋子罷了。雖然她的存在的确是給林琬姐弟帶來一定威脅,但是林琬其實不怪她。

崔靈處在那樣一個位置,她必須向着她的夫,她沒得選擇。

若不是兩人姑嫂的關系有些特殊,林琬覺得,她倒是能夠跟崔靈處得來的。

這輩子,她定然不會叫林玥兄妹奸計得逞,定然要叫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周華如雖然心中有百般疑惑,可此時人多眼雜,又事關緊急,真的不是多說話的時候。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疑惑,只往桃林深處那熱鬧的地段去。

林玥見周華如來了,忙笑着起身喚道:“周姐姐來了,咱們在作詩呢,周姐姐要不要也來一首?”

周華如一襲紫色裙衫,端莊大方,翩翩然站在一群世家女當中,将周圍一衆姑娘都襯得灰頭土臉起來。

就連林玥,站在周華如跟前,也遜色了些。

周華如沖林玥笑道:“玥妹妹的詩做得最好,姐姐就不湊熱鬧獻醜了,只是瞧這邊熱鬧些,就過來瞧瞧。諸位姐妹繼續,我只坐在一邊喝茶就好,你們不必管我的。”

林玥道:“周姐姐實在謙虛了,有姐姐在,林玥的詩哪裏上得了臺面。”

如今京都城內,差不多大的姑娘中,就數周華如跟林玥最有才名。沒有周華如在,林玥自然是衆人追捧奉承的對象,可周華如一來,那些世家之女眼中自然只有周華如,對林玥,也就都冷淡了些。

見諸位姑娘都圍在周華如跟前,素來與林玥交好的陸荃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湊到林玥跟前壓低聲音道:“一群勢力的小人罷了,玥姐姐可不要放在心上,她們此番奉承周大姑娘的話,方才不是對玥姐姐也說過麽。”

林玥心中十分嫉妒,她自認為哪裏都不比周華如差,只是因為周華如乃是國公府嫡女,所以她才會在才名上高出她一等的。這群攀炎附勢的小人,且等着吧,總有一日,她林玥會壓過周華如一頭的,到時候,且叫她們哭着匍匐在自己腳下。

心內怒氣沖天,可林玥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自然強力壓制住內心的怒火。

沖陸荃露出一個十分強硬的笑,林玥違心道:“周姐姐無論品貌還是才名,都比我好,姐妹們愛跟她玩兒,也是正常的。”話畢,目光順着一衆世家之女望了一圈,最後落在只呆呆坐在一邊的崔靈身上,她唇角邊的笑意更甚。

崔靈崔靈,這便是她邁上高處的第一步,她要利用她給哥哥跟自己鋪路。

這般想着,林玥便沖伺候在崔靈跟前的一個丫頭使了眼色,那丫頭會意點頭,然後垂頭對崔靈道:“姑娘,這茶都要涼了,姑娘喝一些吧。”

崔靈鮮少來參加這樣熱鬧的場面,她三歲的時候生母就病逝了,之後沒多少時日父親便續娶,繼母進門只一年,便誕下一位哥兒,自此以後,她成了外人。繼母姜氏雖然是小門戶家的女兒,可最會使手段,明着一套暗着一套,總能既叫她不順,又不落人話柄。

她如今十四歲,可在京城貴女圈子裏,根本說不上話。

繼母出門赴宴總是尋各種理由不帶她出門,她沒有機會結識小姐妹,如今瞧着她們這般笑鬧玩耍,她心中真是好生羨慕呢。她一個人在家,總是呆在自己屋子裏,悶得慌,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

說來也是奇了,平素一向不帶自己出門赴宴的繼母,今兒竟然帶着她來了貴安侯府。

而且,在這裏她還認識了不少姐妹,雖然她們都不怎麽搭理自己,可只要這樣靜靜坐在這裏看着她們,崔靈就覺得心滿意足。

心內嘆息一聲,崔靈端起茶盞來,将一杯已經涼透的茶一口飲盡。

那丫頭見狀,唇角微微挑起,沖林玥露出一個邀功的微笑來。

☆、011偶然邂逅

011偶然邂逅

崔靈喝了茶,漸漸覺得頭暈,身邊伺候着的丫頭趕忙扶住她道:“姑娘,您怎麽了?”

“有些困,莺兒,不若我們去跟母親說一聲,咱們先回府吧。”崔靈只覺得眼皮子沉得都快要睡着了,方才賞花的興致哪裏還有,恨不得即刻就歪倒睡了去。

丫鬟莺兒又悄悄朝林玥方向望了眼,見林玥狠戾瞅了她一眼,她連忙縮回腦袋。

“姑娘,夫人好不易帶您出來一趟,這賞桃宴才将開始,您怎麽能這個時候就走呢。”一邊說着,一邊伸手輕輕将崔靈扶起來,盡量撐着她身子讓她站穩,“姑娘,許是您累着了,奴婢扶您去那邊坐會兒子,等您不困的時候,咱們再來跟諸位姑娘吟詩作對。”

崔靈是将莺兒的話聽進去了,她好不易才能出來一趟,可不想掃了興致。

“莺兒,我實在困,你扶我去一邊眯會兒吧。”崔靈上下眼皮子似要黏在一起,站也站不穩,只歪歪倒倒,完全靠莺兒撐住她身子。

崔靈不惹眼,坐在角落裏,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可周華如雖然在跟一衆小姐妹吟詩,眼角餘光卻是一直瞥向崔靈的,見她被丫鬟扶走後,周華如隐在袖子裏的手攥得緊緊的。方才琬妹妹說的那些,她還是将信将疑的,畢竟這麽惡毒的事情,她怎麽也想不出是一個十四歲的姑娘家能夠做出來的。

可林玥就是做了,甚至還收買了崔靈身邊的丫鬟。

目光狀似不在意朝林玥投落去,只見林玥氣色十分好的樣子,那張漂亮得張揚的臉上此刻全是燦爛笑意。

林琬沒有随周華如一道進桃園深處夫人姑娘們呆的地方,而是留在了外圍,外圍一圈則是一衆世家公子們呆的地方。

她老遠就瞧見了陸淵,她怕被陸淵瞧見,只敢一直低着腦袋。

伺候在外面的丫鬟,見到幾乎全京城的皇家貴胄、世家公子都來了,哪個不心動?可偏偏有個丫頭,一直低着頭,連眼皮子都不翻一下。

路過林琬身邊的人,只覺得好奇,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可她頭一直低着,瞧不見臉,只看見一層厚厚的劉海。

林琬只靜靜站着,一動不動,直到眼瞅着有個丫鬟扶着崔靈往外面來了,她才趕緊迎上去。

“姐姐可需要幫忙?”林琬身量小,又是刻意留了厚劉海,那兩道秀氣的眉毛也化成了粗樹枝形狀,穿着一身淡粉色的三等丫頭的衣裳,此刻只是中等姿色,她沖莺兒谄媚笑道,“姐姐,你們家姑娘是累着了嗎?”

莺兒一個人扶着崔靈,本來就吃力,此番見有小丫頭主動幫忙,自然樂意。

“我們姑娘是神武将軍府的大姑娘,素來身子不好,方才坐得太久,累着了些。”莺兒只當林琬是侯府小丫頭,于是對她說話都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你們府上二姑娘說了,讓我扶着我們姑娘去芙蓉院偏廳先歇會兒子,等我們姑娘睡飽了,再與其她姑娘一道作詩賞花。”

“原來是神武将軍府的姐姐啊。”林琬故意驚訝道,“我說怎麽瞧着姐姐與旁家的姐姐不一樣呢,能在将軍府大姑娘跟前伺候的人,鐵定是不一樣的人物。”

莺兒被誇得有些飄起來,也沖林琬露出個笑意,想着林玥跟夫人給她的承諾,她心裏越發得意起來。

“好妹妹,你此時幫我,将來姐姐忘不了你的好。”莺兒望着林琬笑,“來,你幫我一起扶着我們姑娘進歇息吧,事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姐姐一定幫你。”

林琬唇邊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有些陰森森的,她只脆生應着。

芙蓉院是離桃園最近的一處院落,因為地方有些偏僻,所以平日都空着。

偶爾府上有貴客或者遠房親戚前來小住時,府裏就會将其安排在芙蓉院,故此,這裏雖然沒有各房主子在住,但是一直都有打掃得幹淨。

林琬跟莺兒一道扶着崔靈進院子去,才将跨進二門,畫堂韶光兩個就用木棍将莺兒敲暈過去。

丢下木棍,畫堂沖莺兒的臉呸了一聲:“背棄自己主子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韶光也氣憤,伸腿過去踩了她兩腳。

“好了好了,時間緊迫,呆會兒有她受的。”林琬吩咐兩個貼身大丫鬟道,“你們兩個将這丫頭擡進房間去,記住了,将她外衣剝了塞進被子裏去,頭發也散了。”見兩個丫頭應聲後開始動手,她又問道,“房間裏的香可點上了?”

畫堂道:“姑娘放心吧,奴婢一早就準備妥當了。”

林琬這才點頭揮手道:“那快些将她拖進去,省得我看着礙眼。”

待得畫堂跟韶光離開後,林琬則一個人扶着薛靈,從芙蓉院偏門往外面去。

從芙蓉院偏門出去,只走幾步路,就是一大片桃林。旁人許是不知道,可林琬卻是知道的,這裏的桃花開得最好。

人間四月芳菲盡,此時才三月中,正是桃花開得最美最盛的時候。

林琬将薛靈扶坐到一邊粗壯的桃樹下,讓她背靠着樹幹,她則也席地坐了下來,雙膝彎起,然後将雙手平放在膝蓋上,靜靜看着這片桃園美景。

一陣暖風吹過,粉色花瓣簌簌而落,遠遠瞧着,真像是下起了一場桃花雨。

這景色真美,林琬心中感慨,不過這裏再美,也比不上趙邕在儀王府為她建造的梅蘭桃菊四大園林。

趙邕以為她最愛的是梅花,其實她起初最愛的是桃花,只是後來經過許多事情,她才漸漸愛上梅花的。梅花高潔,不與群芳争豔,傲雪獨立枝頭的不屈精神值得她欣賞。她要學梅花一樣,即便生活再坎坷,即便命運再多舛,她也要頑強地活下去。

只是可惜,前世的她,最後還是沒能做到。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玥賜予的,雖然臨死前她也毀了林玥容貌,叫她生不能死不得,但并不能完全消除她心中恨意。

林玥終究是害得她,沒能跟相愛之人執手一生,而她死後,她的夫一輩子都形單影只,只帶着兒子慎兒過。

待得将慎兒培養成才後,他再不留戀人世,只一門心思尋自己來。

想到這裏,林琬忽然流下淚來,她想她的丈夫了,她也想兒子了。她真的好想永永久久都陪在他們身邊,一家三口長久快樂生活下去。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埙聲,幽深曠遠,低沉渾厚,旋律熟悉而美妙。

林琬倏地站起身子來,她目光四處搜尋而去,就見不遠處,一位少年公子正倚在一顆粗壯桃樹邊,唇邊放着一個埙。

“子都......”林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淚水早已打濕了眼眶,淚眼模糊間,她見那少年轉過身來,她看清他臉的那一刻,淚水抑制不住地拼命往外流淌,那濕熱的東西毫不留情地充斥着她整個眼眶。

她想過無數種兩人初次見面的場景,也期待過,可從來沒有想到,初見會是這樣一種她毫無準備,甚至猝不及防的情況下。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來為了裝丫頭裝得像一些,臉上塗了厚厚一層白粉,眉毛畫得比樹枝還粗,甚至還誇張地在嘴邊點了顆黑痣。她見少年正舉步朝她走來,則趕緊伸手捂住了臉。

趙邕一身月白綢衫,玉冠将一頭墨發束縛在頭頂,只靜靜站在那裏,便有一種與身俱來的貴胄之氣。

前世的時候,林琬起初對趙邕的印象是不好的,只覺得他是浪蕩子弟。

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他為了做給劉太後一黨人看而裝出來的。他作為儀王府次子,打小便被接到宮中養着,美其名曰是得太後疼愛,其實不過是一人質罷了。只要遠在儀州的儀王有任何動靜,太後便會對趙邕不利。

他掩藏自己的才能,故意成日與酒為伴,尋歡作樂,到哪裏都帶着一只埙。

走近林琬的時候,趙邕腳步停了下來,目光靜靜落在了她身上。

方才他就注意到這奇怪的丫頭了,旁的丫頭都是拼命湊到各家公子爺跟前伺候,她倒是好,只呆呆站在一邊不說,連眉毛都不擡一下,似乎是不敢看人?

後來一路跟來才知道,原是她事先就有預謀的。

一個三等丫頭,預謀什麽?他平靜看了林琬一眼,因為她一直低着頭,他只能看見她圓乎乎的腦袋。

趙邕平靜收回目光,又将目光落在倚靠在一邊樹幹下的崔靈身上。

林琬見狀,擡手輕輕擦了把眼淚,低着頭說:“公子,我家姑娘累着了,我怕打擾到其她姑娘的雅興,又見這裏桃花漂亮,就帶着姑娘來了。公子千萬別說出去,否則怕是會影響我家姑娘聲譽。”

趙邕聞言回眸望了她一眼,見她一張臉都哭成花貓,只覺得好笑。

“既然是你家姑娘,就好好照拂着些,如今雖然已是三月,可也不能在外面睡覺啊。”趙邕聲音低沉卻有磁性,說出來的話乍一聽是安撫,可卻夾雜些許揶揄。

林琬猛然擡頭看他,卻見他臉色并不十分好。

趙邕看着她的眼睛,不由一怔,随即眉心輕輕蹙了起來。

不遠處有人尋了來,只聽那人喚道:“子都,你躲去哪裏逍遙快活去了?真是叫我找一番找啊。”

說話的人是明王之子趙德,與趙邕一樣,是被劉太後軟禁在皇宮中的州王之子。

趙邕應了一聲,又望了林琬一眼,這才大步離去。

林琬着實松了口氣,可望着那挺拔的背影,她恨恨拍了拍自己的臉,一臉懊悔痛苦的樣子。

早知道會在這裏相遇,她怎麽也不會故意醜化自己的。

☆、012醜事敗露

012醜事敗露

趙邕才走到芙蓉院門口,趙德就迎了上來,他伸長了脖子要往林琬這邊看。

“子都兄,你這是在跟誰私會呢?莫不是裏面藏了某位佳人?”見趙邕只笑着搖頭,然後拉他往外面去,他越發好奇起來,“不行,你肯定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好你個趙子都,風流債都流到貴安侯府來了,你說,瞧上侯府裏哪位姑娘了?”

林琬怕趙德瞧見靠坐在樹根的崔靈,所以她盡量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崔靈,這樣一來,她整個人都暴露在趙德眼裏。

隔得有些遠,趙德不是太瞧得清楚林琬容貌,不過,林琬身上穿着的是三等丫頭的衣裳,這個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你看上了一個小丫頭?”趙德倏地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他力氣沒有趙邕大,只能被他拖着往後去,可嘴裏還叽裏咕嚕念叨,“子都兄,你也別饑不擇食啊,你好歹也是堂堂儀王府二公子,怎麽能瞧上一個丫頭呢?給你父王寫了信嗎?打算收房嗎?這事情旁人知道嗎?哎,你別拖我了!再拖我我打你哦!”

趙德還在不停地說,可林琬卻漸漸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了,她呆呆站在桃樹下,直到那抹英挺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回過頭來。

靜靜坐在樹下,又想了許多以前一家三口的甜蜜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崔靈醒了。

“我這是在哪裏?莺兒......”崔靈動了動身子,然後蹙着秀眉左右看,沒有瞧見貼身丫頭莺兒,反倒是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小丫頭,她好奇道,“你是誰?我怎麽會睡在這裏?莺兒呢?”

林琬望着崔靈笑:“崔姐姐,我是府上三姑娘,是我帶崔姐姐來這裏的。至于姐姐口中的莺兒姑娘,此刻該是在風流快活呢。”

“風流快活......”崔靈口中默默念了一遍,然後戒備地望着林琬,“你這是什麽意思?”上下打量着她,見她只穿着三等小丫頭的衣裳,秀眉蹙得更深,“你說自己是侯府三姑娘,可為何穿的卻是小丫鬟的衣裳?”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不過崔姐姐想知道的話,也不難。”林琬一邊說,一邊已經伸手去扶崔靈,“姐姐若是不信,且跟着我來吧。”

林玥雖然表面上在跟衆位姐妹們看花作詩,其實心裏一直是在算着時間的,她擡頭望了望瓦藍的天空,心裏想着,此番事情該是成了。

“周姐姐,這裏桃花雖開得好,不過,卻不是侯府開得最好的地兒。”林玥漫不經心地湊到周華如身邊去,笑得明豔動人,“周姐姐若是想看更漂亮的桃花,妹妹可以陪着姐姐一道去。”

周華如笑得溫婉端莊:“這裏的桃花開得已經很好了,原來還有開得更好的地兒?既然玥妹妹提出來了,不若帶着諸位姐妹們一道去,如何?”

林玥巴不得崔靈的醜事鬧得衆人皆知呢,此番自然是點頭同意:“周姐姐說得對,有美事一樁,自然是要帶着衆姐妹一起欣賞的。”說罷折身往老太太那裏去,湊到老人家跟前道,“祖母,芙蓉院那邊的桃花開得最好,孫女想帶着周姐姐她們去看。”

老人家許久沒有遇到過這麽熱鬧的事情了,她今兒心情特別好,聽得林玥提議去芙蓉院,點頭同意道:“既如此,何不由我領着這些太太姑娘們一道去?”說罷便起身,攙着喜鵲跟黃莺的手,笑着道,“走,我老太婆今天就遭你們嫌棄了,跟你們一道去湊熱鬧。”

周夫人笑得端莊大方,見老太太起身,忙過來扶着她道:“有老太太陪着一起,我們只會覺得那桃花更好看呢,老太太,我扶着您吧。”

黃莺見狀,趕忙退後了半步。

崔夫人尤氏見狀,也立即獻殷勤道:“老太太,也讓我扶着您吧。”

喜鵲見狀,也連忙退後半步。

一衆女眷往芙蓉院附近的桃園來,經過芙蓉院的時候,林玥腳崴了一下,然後跌摔在地上,弄髒了裙子。

周華如冷瞥着林玥,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玥姐姐,你怎麽了?”陸荃見林玥摔倒了,趕緊去扶她,可才将林玥扶得站起來,她似是腳下不穩,又跌摔下去。

“腳崴到了,站不起來。”林玥表情十分痛苦,她秀眉微蹙,給原本就絕豔的容顏更添了幾分顏色。

前頭老太太聞得動靜,趕忙折身回來道:“玥丫頭,這是怎麽了?”見她似是摔得崴了腳,趕緊吩咐喜鵲道,“你去前院知會一聲,讓趕緊請個大夫來。”

“祖母,沒事的,只是崴了腳。”林玥掙紮着起身,勉強站了起來,“不必請大夫了,今兒大家都高興,孫女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

“你既傷了腳,那咱們就歇一歇吧。”她見此刻就站在芙蓉院門口,便笑着說,“大家怕是也走得累了,不若一起進屋歇歇去,咱們喝喝茶,再吃吃點心,待休息夠了,再繼續去觀賞桃花,如何?”

老太太既然發了話,衆位夫人姑娘自然都是拼命點頭說好的。

一衆人往院內湧去,畫堂跟韶光兩個見有人來了,趕緊将香掐了,然後從側門往林琬的院子跑去。

房間裏傳來一陣陣暧、昧的聲音,是女人嬌喘吟哦的聲音,以及男人低沉的粗喘聲。

床板有規律地一下下撞擊着,連帶着床架子都晃動起來,似是越來越快,那男女交彙的喘息聲也變得快了起來。緊接着,就是女人承受不得的求饒聲,那聲音帶着一絲魅惑,說的是求饒,卻是一種變相鼓舞。

莺兒身上赤裸,頭發都披散下來,大開着腿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攥着床架子。她整張臉仰着,櫻桃小口微微張着,臉上滿是汗水,那汗水黏着發絲貼在雙頰上,她整個人的表情似是痛苦的,又似是快活的。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男人,男人上身衣裳半敞,下面褲子已經完全褪去,他面對着莺兒站着,那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按住莺兒香肩,臀部有力地來回律動,像是老驢拉車一般。

兩人間除了喘息聲,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只是悶聲大幹。

房門倏地被打開,老太太并一衆夫人看得房內情景,都傻了眼,然後紛紛往外面退去。

老太太也沒有想到,府上竟然有人白日宣、淫,而且竟然還這般明目張膽,她氣得整張臉先是慘白,接而是面紅耳赤。

喜鵲見狀,忙要扶着老太太出去,可她手卻被老太太一把甩開。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敢這般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此淫、穢之事!”說罷便朝床邊走去。

老人家平素瞧着雖然慈眉善目,可真正發起狠來的時候,還是十分可怕的。

林玥并未進去,只是站在門外面沖崔夫人尤氏輕輕點了點頭,尤氏見狀,立即就哭着大喊起來。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這下丢人可丢到姥姥家去了。”她一邊哭,一邊推開衆人,就往裏面去,繼續哭,“你親娘死得雖早,可平素我也有請嬷嬷好好教導你,卻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下賤玩意兒。我好心念着你年歲大了,該是要出來走動了,卻沒有想到......哎,老爺啊,咱家大姑娘這下可将門風壞得透透的了,給您丢臉了。”

林晖正做得起勁,忽而聞得動靜,早已吓得軟了下去。

莺兒還沒有解夠饞,忽見逗得自己趣味無窮的東西沒了,她急得緊緊摟住林晖脖子,一雙櫻桃小嘴湊了過去,抱着林晖使勁親吻,卻被已經吓得意識清醒的林晖踢到了一邊去。

林晖有些悶,趕緊将散落的袍子裹在身上來,然後“噗通”一聲就跪在老太太跟前。

“祖母,這不是孫兒的錯,孫兒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就......”林晖轉頭恨恨看了莺兒一眼,那眸子噴火,似是要将莺兒燒死似的,那雙拳頭也捏得緊緊的,完全沒了方才尋歡作樂時的銷魂快活樣。

“祖母,是這賤人陷害自己的,跟孫兒沒有半點關系。”林晖見事情遠遠沒有往自己設想的方向發展,不由也有些怪起妹妹來。

若不是當初妹妹堅持要這般,此刻他何至于當着這麽些人的面丢臉?

尤氏見不是崔靈,而是莺兒那死丫頭,吓得一下子摔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老太太冷眼睇了尤氏一眼,也沒再說話,只是轉身往外面院子去。

林玥見事情被人攪局了,當即腦袋嗡聲大作,随即就想到了林琬。又是她!又是她暗中做了手腳!為什麽每次她都能破壞自己的好事兒!林玥眸光陰狠狠地望着一處,長長的指甲漸漸掐入肉裏,一雙美豔的眸子微微虛眯起來。

老太太坐在院子正中央,林晖跟莺兒衣衫不整地跪在老太太跟前,一邊尤氏吓得雙腿打顫,恨不得即刻逃走。

周華如走了過來,朝着老太太微微行一禮,然後轉身問尤氏道:“崔夫人,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不知道夫人能否解惑一二?”

尤氏笑得尴尬,卻也點頭道:“周大姑娘有什麽話,只管問吧。”

周華如道:“方才你還沒進屋子去,就吵吵嚷嚷說是崔妹妹,你怎知道是崔妹妹的?還有,你是崔妹妹的母親,方才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反常了?還是說,這件事情是你早有預謀,你不過是配合着演戲罷了......”

☆、013貴女舌戰

013貴女舌戰

尤氏原本就吓得雙腿發軟,乍一聽得周華如一連番質問的話,當即雙腿抖了一下。

“這可真是胡說八道!這等敗壞門風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事先知曉?我要是知曉的話,還不撕爛這賤丫頭的嘴、打斷她的雙腿?由得她出來丢人現眼。”尤氏見事情敗露,此番不但害怕,而且還十分生氣,她本能覺得是莺兒沒有聽話,壞了她好事,不由擡腿狠狠踹了莺兒幾腳,“你這死丫頭,成日不着調,你說,姑娘人呢?”

莺兒已經吓得醒了,她一雙眼睛早已哭成核桃,跪在地上抱住尤氏雙腿道:“夫人,夫人您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奴婢這回吧。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姑娘,姑娘去哪兒了?”

“莺兒,我在這兒呢。”崔靈應了一聲,跟林琬結伴,從外面進來。

林琬見崔靈醒後,就帶着她去自己院子,然後将三等丫鬟的衣裳換下,穿上了自己平素穿的衣裙,又将事情大概與崔靈說了一遍,待得見畫堂韶光兩個回來後,她則與崔靈結伴往芙蓉院來。

莺兒見到崔靈,立即跪爬到崔靈腳下,哭道:“姑娘,您救我,您救救莺兒。”

崔靈垂眸,冷冷睇着莺兒,她忍着心中怒氣,聲音都有些顫抖:“要我怎麽救你呢,莺兒?你是我的貼身丫頭,卻在我找崔妹妹閑聊的時候,背着我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情來,你都壞了我的名聲了,要我怎麽救你?”

當得知那群人想要害得自己名聲掃地,繼而利用自己的時候,崔靈是絕望的。

她雖然早早就沒了母親,可到底是神武将軍府的嫡出大姑娘,她的身份是尊貴的,她們這些惡毒的人,憑什麽欲圖毀了自己一生?

從林琬口中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崔靈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她從來待人溫和,将房中幾個丫頭寵得跟副小姐似的。但凡自己有的,她都會帶着幾個丫頭一起分享,可她們轉頭又是如何待自己的?

恩将仇報!背棄恩主!

莺兒能這樣做,難道旁的丫頭就是清白的嗎?

崔靈一雙眼睛裏蓄滿淚意,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那隐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攥在一起,尖尖的指甲都掐入到了肉中。

莺兒緊緊抱住崔靈雙腿,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繼續哭訴道:“姑娘,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是被人陷害的。當時姑娘您說身子累,奴婢便想扶着姑娘來芙蓉院休息,可才将進了二門,就被人敲暈了,然後奴婢醒來的時候,就是......”

她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興奮道:“奴婢想起來了,當時府上有個小丫頭是見到我的,她見我扶着姑娘,就主動過來幫忙。姑娘,若是能夠找到那位妹妹,奴婢就是清白的了。對,要找到那丫頭。”

莺兒兀自一個人說得歡快,崔靈根本沒有理她,只是一腳将她踹開。

林琬問莺兒道:“好生奇怪,你初次來貴安侯府,怎生會知道芙蓉院的?”

莺兒忙回道:“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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