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036章~第038章
036
林琬聞言面色微微一僵,随即輕聲哼笑出來,輕扯着唇角,面上頗有幾分不屑之意。
“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找我過去又有何用?難不成,林玥害我至此,還得要我去老侯爺跟前替她說情嗎?真是可笑至極。”
她心中十分煩躁,顯然對林玥只得這樣的一個懲罰是不滿的,關禁閉,能關就能出,依着林玥的聰明心思,怕是此刻已經在籌謀着如何逃出生天了……而父親此番喚自己前去,必然就是為着林玥的事情。
“你去跟旺兒說,就說我連日來不但累了身子,還受到不小的驚吓,此番已經早早歇下。”稍稍頓一頓,她眸光輕輕閃了閃,待得韶光應聲即将走出門去的時候,又喚住了她道,“你等等,別去說了,我若是此刻不去,怕是父親明兒還得差人再來,煩得緊。”
倒不如去與他會一會,她倒是想看看,她的好父親到底會如何說。
入夜,外面晚風微微有些寒涼,畫堂拿了件月白色的素錦披風過來,一邊替自個兒主子披上,一邊唠叨:“姑娘,這夜色濕寒,您真的要去嗎?”她撇撇嘴巴,峨眉輕蹙,小聲嘀咕道,“您知道老爺喚您過去為的何事,卻還要去,萬一傷着自個兒身子怎麽辦?回頭傷了身子,可沒人疼姑娘您。”
林琬明白畫堂言語中的意思,她是想說,自己若是病倒了,他那個做父親的,怕是來都不會來探望她一眼的,更別說是待她如待林玥那般好了。
雖然自己心中也對父親諸多不滿,但到底是長輩,深宅大院又人多嘴雜的……
“往後有些話只放心裏面就好,就算在自個兒院子,也得防着是否隔牆有耳。若是叫有心人聽了去,到時候,連我都保不住你們。”
“姑娘,奴婢明白的。”畫堂點了點頭,心中一暖。
“你就留在這裏吧,讓韶光陪我去一趟。”她走到門口,又吩咐說,“回頭要是太太過來問,就說我睡下了,別叫她擔心。”
“是,姑娘。”畫堂應一聲。
~~~
林琬領着韶光去了前院,旺兒就候在院子門口,見林琬來了,趕緊請安。
“姑娘,此刻二爺也在書房呢,容小的先去禀告一聲。”說罷就已經轉身往院子裏面去。
林琬阻止道:“不必了。”她幾步走到旺兒跟前,“既然是爹爹喚我來的,就不必再去禀告了,我這就進去吧。”
說完也不等旺兒回話,直接就領着韶光進了院子去。
書房的門是虛掩着的,林琬見林晖的确是在父親書房中,而且看着樣子,那父子兩人似是在說什麽重要的事情,表情都有些嚴肅。她垂眸思忖一番,想着,此刻怕是不便進去,倒不如先聽一聽這父子二人到底在密謀什麽。
朝韶光使了個眼色,韶光輕輕點頭,然後将那提着的羊角燈籠吹滅。
外面夜色暗沉,而書房裏卻亮如白晝,林琬可以将屋裏人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屋裏人卻看不知道外面還站着兩個人。
林晖攥緊一雙拳頭,雙目帶着陰狠:“爹,姨娘去了莊子上,我被陷害得要娶一個丫鬟為妻,如今妹妹又被關了禁閉,怕是整個侯府都容不下我們母子三人了。”他喉結滾動一下,一雙拳頭倏地攥得更緊,那眸光也陰狠許多,“是三妹妹,這一切都是三妹妹做的!她害得我從此之後再無法擡頭做人,她害得我跟一個丫鬟定了婚約,我這一輩子的前途,就都毀在她手上了。爹,她就是容不下我們,一個個都對付掉了,說不定接下來就是爹您了。”
“好了,你別吵吵,為父心中明白。”林成寅臉上鞭傷觸目驚心,舊傷還沒好,就添了新傷,他表情大了些,扯到傷口,疼得“嘶”了一聲,本能就擡手捂臉。
林晖忙道:“爹,三弟可真是不孝子,祖父要打您,他不但不幫着勸祖父,反而還遞上了鞭子去,真真是不将父親您放在眼裏的。”又哼道,“他們姐弟仗着有外祖薛家庇蔭,簡直是為所欲為,我看以後咱們貴安侯府,可就是他們姐弟二人當家做主了。”
提到薛家,林成寅就一肚子火氣,他那個老丈人,簡直太不拿他當人了。
大街上,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竟然就揮着鞭子追着他打。
他到底做錯什麽了?好心好意去将軍府接妻子跟女兒回家,進門去熱茶還沒喝一口呢,就被人揮着鞭子追了出來。
這往後,他林成寅這張臉往哪兒擱?指不定多少人背地裏笑話他呢。
妻子脾性倒是好的,溫柔似水,對自己也是百依百順,他不後悔娶了這樣一位妻子,但是卻後悔成了薛勇的女婿。
林成寅抿了抿唇,又想到今兒發生的事情,臉色越發不好起來。
老大都走了一年多了,按理說,父親也該是時候向朝廷請封他當世子了,怎麽一直都沒有動靜?
他老人家愛武成癡不打緊,愛呆在軍營就只呆在軍營裏好了,可是別耽誤了他前途。
左右思忖一番,林成寅越發擔心起來,世子之位懸而未定,他怎麽都睡不好覺吃不好飯。莫不是父母心中屬意的人選是老三?這怎麽行!就老三那臭德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哪裏能跟他相提并論。
他好歹還謀了個一官半職,不至于成日無所事事。
左右思忖一番,林成寅覺得,這事情,怕是還得尋個合适的日子,他親自跟父親提才行。
林成寅沉沉嘆息一聲,轉頭望了眼兒子林晖,見他依舊滿臉怒氣,不由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也別說道你三妹妹了,這件事情,玥兒也确有不是。”他頓一頓,又說,“我差人去将她喚了來,呆會兒你跟她說話的時候态度好一些,她心軟了,玥兒的事情就有了轉圜餘地。只要玥姐兒能夠從那又臭又髒的地方出來,你稍稍低低頭,也無妨。”
“父親!”林晖不能接受,“我堂堂男子漢,叫我朝她低頭?我做不到!”
在他心中,打小就只将林玥一人當妹妹的,林琬算是什麽妹妹?不過是死對頭罷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林成寅見兒子還敢火氣比自己大,當即黑了臉,教訓道,“你還想不想你妹妹出來了?你要是想,就給我放下那什麽男子自尊,呆會兒給我語氣好一些。不過是氣她害你娶了一個丫鬟出身的小姐,等為父當家做主了,什麽事情辦不到?”
林晖猛然擡頭,睜圓了眼睛來,他自然是明白父親話中意思的。
待得整個侯府成了二房的天下,到時候,當家做主的人是器重他的父親,他還怕有什麽事情是辦不到的?怕是只要父親高興,将來的爵位就是他林晖的了。
這般想着,林晖倒是臉色好了些。
“爹,您放心吧,兒子知道怎麽做了。”他立即挺直腰杆站直身子,想在自個兒父親跟前表現的更好一些。
林成寅頗為滿意地點頭,不由朝外面望了眼,小聲道:“怎麽還沒來……”
林琬隐在黑暗中,臉上笑意有幾分森然,更是覺得這對父子實在可笑。
若是以前的林琬,或許他們騙一騙、哄一哄,就能夠得逞了,可她不是。她已經經歷過那麽多事情,也受過這些所謂的至親給她帶來的最慘痛的傷害,既然都已經重生回來了,自當是讨債來的。
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誰也別想逃。
拉着韶光走到一邊牆根角下,壓低聲音對她道:“我呆會兒進去,你便去三爺那裏,就跟三爺說,二爺為着二姑娘的事情要教訓我。三爺若是沉不住氣要闖過來,你攔着些,讓他別自己鬧事,左右老侯爺在家呢,此事要老侯爺給做主。”
“姑娘,這可不行。”韶光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臉認真道,“方才奴婢也聽到了,二爺對您不善,老爺又根本是一心偏幫着他們的,若是奴婢再走開,姑娘若是真有個什麽事情,那才是呼天不應、叫地不靈呢,奴婢舍不得。”
“好了好了,瞧你這張臉拉的。”林琬沖書房望了一眼,又對韶光道,“怕什麽?林晖也就是說說罷了,他敢對我如何?你且去吧,照着我說的去做,快去,別誤了事情。”
“可是姑娘……”韶光跺腳,不情願。
林琬道:“都怪我平素太寵着你們兩個了,現在一個兩個都開始做起我的主來,我看有空得跟太太去說說,将你們打發出去嫁人算了。”
“姑娘欺負人。”韶光緊緊咬唇,有些哀怨地望着林琬。
“快去。”林琬又囑咐一聲後,韶光這才轉身飛快跑了出去。
有濕寒的風吹在臉上,林琬不由拉了拉身上披風,然後舉步朝書房門口走去。
037
擡手敲了兩下門後,林琬輕聲道:“父親,女兒過來了。”
原本還說得熱火朝天的父子兩人,聽到林琬的聲音後,立即閉了嘴,然後互相望了望。
林成寅沖兒子使了個眼色,這才轉身往桌案後面坐下,然後沉聲道:“琬姐兒,門沒有關,你且進來吧。”
林琬推門而入,朝着林成寅的方向俯身行了一禮,擡起頭來的時候,目光自然落在了林晖身上。
裝作訝然的樣子:“二哥也在這裏?”似是有些抱歉的樣子,“父親,要是知道您找二哥在商談要事,女兒不該這個時候進來的。女兒這就先回去,等父親跟二哥說完了重要的事情,女兒再來。”
說罷,又朝林成寅行一禮,然後轉身欲走。
“琬姐兒,你且等等。”剛剛還裝着十分淡定的林成寅見狀,立即急得站起身子來,那手不自覺就擡了起來,沖林琬招了招,“琬姐兒過來坐,為父也沒有與你兄長商讨什麽大事,不過是問一些功課上的事情罷了。”
“是嗎?”林琬裝着十分驚訝的樣子,歪頭看着林晖,似笑非笑道,“我記得二哥這些日子都沒再去書院了,怎麽,又打算去了?”
自打上次賞桃宴上發了那等子醜事之後,林晖總覺得丢人,便再也沒有去過書院。
但他也不想總在家裏呆着,他總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是毀了,故此時常眠花宿柳,只流連那溫柔之鄉,日日買醉,想要以此消愁。
在林晖心中,他會變成如今這般,完全就是拜林琬所賜。可偏偏,她還故意往他傷疤上撒鹽,林晖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
“林琬,你別得寸進尺!”林晖大喊一聲,那拳頭捏得咯咯響。
林成寅見形勢不對勁,立即沉臉訓斥兒子道:“晖哥兒,怎麽待你三妹妹的?有話好好說話,你吼個什麽勁!”又轉頭望向林琬,面色立即就好了很多,語氣也溫柔了,他道,“琬姐兒,爹爹幫你教訓你二哥了,你可別怕。”
平素他作為一個父親的溫柔都是全部給了林玥的,如今叫他對着另外一個不是很親的閨女說這些關心的話,他倒是有些不自然起來。
幹巴巴關心幾句,就開始急吼吼扯到正題上去。
“琬姐兒,為父叫你來,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與你商量的。”他擡手示意林琬一邊坐下,又暗中給林晖使眼色,待得兄妹二人表面上看起來較為和諧了,這才又繼續說,“你二姐姐這次的确做得過分了些,可她也得到了懲罰,她一個嬌弱的姑娘家,身上挨了那麽多鞭子,想想多可憐。”
想着寶貝女兒被打成那樣,林成寅就心痛,他捧在掌心來寵的閨女,何曾打罵過一句?如今竟然被老侯爺打成那樣,哎……得好好請了大夫來看傷才是,哪裏還能呆在那種地方。
林琬輕笑,微微垂着腦袋道:“父親,您方才說二姐姐的确是有錯,那請問父親,她錯在哪裏?”
“這……”林成寅沒想到林琬會這樣問,一時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林琬這才斂起嘴角的笑意,面上嚴肅了幾分道:“父親想必是不知道的,那麽就由女兒來告訴您吧。二姐姐之所以挨了祖父的打,是因為她犯了彌天大罪,不但險些害得陸家二太太一屍兩命,還設計将這樣的罪責加在女兒身上,她這不是錯,她這是犯罪。文夫人前來讨要公道,不過是看在侯爺的面子上,這才沒有鬧去官府的,不然的話,父親以為二姐姐此刻還能好生呆在侯府?呵,明明是歹毒心思,又仗着得父親寵愛而不擇手段為所欲為,我真是不知道,她有什麽值得可憐的?”
“你……”林成寅又一次在林琬跟前碰了釘子,原本憋着的那股子火氣,也釋放了出來,他面紅耳赤道,“玥姐兒害你?你如今不是好端端站在為父跟前嗎,你告訴為父,你哪裏受到傷害了?可玥姐兒呢?她不但被你祖父打了一頓,如今還被關進柴房禁了足。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哪裏能吃得了那種苦?琬姐兒,你姐姐她也知道錯了,為父知道,你去與老侯爺說說,他說不定就會放你姐姐出來了。”
林琬沒有答話,她覺得非常好笑,忽然就笑了起來。
林晖厲聲質問:“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林琬指着林晖,揚起下巴問:“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嗎?你既然有求于人,不下跪也就罷了,還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
“琬姐兒,晖哥兒是你兄長,你怎麽能這樣說他!”林成寅氣得不輕,狠狠拍了下桌子。
“那父親覺得,我該用什麽樣的語氣跟林二爺說話?”林琬也是被這對父親給惡心到了,早沒了周旋的心思,只想着,能諷刺一番便就諷刺一番,怒氣憋在肚子裏,傷的可是自個兒身子,她下巴又高擡幾分,“父親,若是林玥奸計得逞的話,此刻陸家二太太命喪黃泉,而女兒我頂了黑鍋,父親您此刻又會怎麽做?”
林成寅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因為那樣的事情沒有發生,他也從沒想過。
“父親不知道?”林琬小臉又冷了幾分,“那麽我來說吧。若是林玥奸計得逞,依着她那一不做二不休的歹毒性子,女兒此刻多半是已經蹲進大牢了。這還不止,林玥她才不會甘心女兒只吃牢飯呢,她會想方設法讓女兒死,女兒死後,林家二房沒了嫡女,她林玥可不就是一枝獨秀了?又有父親您這般疼寵,将來若是世子之位落在二房,父親當家做主了,想方設法找各種理由哄騙母親,讓母親将林玥記在自己名下,也就是有了嫡女的身份。到時候,有個侯爺老爹,又有嫡女身份,再将生母蘇姨娘接回府來,繼續給父親您灌些迷藥,指不定父親您就要休妻棄子了。到那時,整個貴安侯府就是他們母子三人的天下。父親您瞧,這盤棋下得多好,目光長遠、招招戳人要害,只是可惜了,她敗了。成王敗寇,既然敢做,就要敢擔。此番連姑姑都站出來指責了她,也就父親您還将她當做寶貝一樣,呵,倒也真是可憐。”
林家兒郎多是蠻橫糙漢子,遇事就知道耍脾氣,打嘴仗上,自然是不行的。
此刻林成寅父子二人,氣得滿面鐵青,偏生一個字說不出來。他們還能狡辯什麽?都叫這死丫頭給說中了。
她倒是也敢這樣說,可真是豁出去了,林成寅氣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
外面突然有很大的動靜,三人立即豎起耳朵來聽。
“不好,是侯爺來了。”林成寅壓低嗓子吼了一聲,他還來不及想侯爺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來,就見那邊林琬朝林晖撞去。
林晖到底是男兒,又常年習武,這點防備力肯定是有的。
他大手一揮,就擋住了林琬欲撞上他的身子,林琬身子嬌弱,就被他推得跌摔在地上。
“祖父,您瞧,孫兒說得沒錯吧?二哥果然在打三姐姐。”林晁氣得暴跳,一個箭步就沖了進來,趕緊蹲下身子去扶林琬,“姐,你先起來。”但見她撞在門框上的手腕青了一片,不由雙眼噴火,也顧不得扶林琬了,回身反手就狠狠掄了林晖一拳。
林晖反應過來,自當是要跟林晁幹架的。
于是兄弟二人,一下子就從屋內打到了屋外,“砰砰砰”好不熱鬧。
老侯爺也不管,只兇狠狠地瞪着林成寅,紫棠色的老臉上滿滿怒意。
林成寅吓得雙腿發軟,當即就解釋道:“爹,您瞧見的不是真的,晖哥兒他沒有動手打人,反而是這丫頭……”他伸手指着林琬,“這丫頭往晖哥兒身子上撞,晖哥兒這才推了她一把,您得信兒子。”
林琬沒有說話,只是在韶光攙扶下,站穩了身子。
老侯爺沒有多說廢話,只沖外面吼道:“拿老子的長槍來。”
林晁一聽,立即停了招式,然後提着長槍跑到老侯爺跟前去。
老侯爺啥話都沒說,只是轉身走到外面院子裏去,長槍一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林晖左腿狠狠刺去。
瞬間,整個院子只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久久不絕于耳。
林晖的一條腿,就這樣廢了。
倒還給他留了一條,沒叫他往後都與輪椅為伴,真是便宜他了。
想着前世弟弟打從十一歲開始就與輪椅相伴,不由恨極了林晖兄妹來,只想着,這才是剛剛開始,往後有你們好看的!
038
自打老侯爺廢了林晖一條腿後,林成寅老實了不少,平素打從衙門回來後,都是直接去薛氏院子,再不提放林玥出來的事情。
甚至有些時候,林成寅都會刻意提及林琬,總會在妻子跟前關心女兒幾句。
發生了這麽一些事情後,薛氏對丈夫漸漸有些失望起來,總覺得他偏心越發偏得厲害。再加上平素林琬有意無意會給母親灌輸一些思想,導致薛氏如今越發将一雙兒女看得重起來,至于丈夫——
他來自己院子,心裏多少會高興一些,他不來,也無所謂。
有些時候看透了,也就不那麽在乎,日子反而過得更加開心有意義起來。
這一日,林成寅回家早,他如往常一樣,直接到薛氏這邊來,恰巧遇見林琬要出去。
“琬姐兒,這是往哪兒去?”
他方才回家的時候,在門口瞧見了陸家的馬車,原本還尋思着到底是誰來了呢,此番看來,怕是陸家派馬車來接琬姐兒的。
縱然心中對父親諸多不滿,明面上到底是尊敬他的,林琬幾步上前,給自己爹爹請了安。
“是陸家二爺打發人來接女兒的,說是陸二太太喜歡女兒,叫女兒時常去陪着說說話。”林琬微微低垂着腦袋,面上笑容恰到好處,“爹爹這是去母親那裏?那不打攪爹爹了。”說罷朝林成寅禮貌撫身子,然後徑自離去。
林成寅微微蹙眉,心中本能有些不快,怎生又提到陸家二房?
他甩甩腦袋,倒也沒再多想,只往薛氏那裏去。
“老爺回來了?”薛氏見丈夫今天竟然這麽早就回家來,倒是有些意外,忙吩咐道,“你廚房準備飯菜吧,再燒些熱水來。”
天氣漸漸有些熱起來,林成寅回來後直接就來了薛氏這裏,身上厚重的官服還沒脫下。
他伸手扯了扯領口,有些煩躁,那臉上更是流了許多汗。
薛氏見狀,上前來幫忙脫衣服道:“轉眼天氣就熱了起來,今兒又太陽好,熱了些。老爺将這官袍脫了吧,換上輕薄的便服,也涼快些。”說罷,就如往常一樣,開始踮起腳尖動手替丈夫解領口的扣子。
林成寅這些日子實在心煩,每每就算在薛氏這裏歇下,也是吃了飯倒床就睡。
夫妻兩人,已經許久沒有做過那方面的事情了。
思及此,林成寅不由喉結滾動一下,目光沉沉落在薛氏身上。他生得高大威猛,薛氏身形嬌小,他這般站着,只要微微垂頭,就能瞧見薛氏襦裙裏面的凸起,有着曼妙的線條,随着動作,若隐若現。
他忽而呼吸沉重一些,只覺得口幹舌燥,喚了她一聲,就抱着妻子往內室去。
一個時辰後,夫妻兩人已經洗完澡,坐在桌邊準備用晚飯。
林成寅才将享受過一番快活,此刻正沉醉在妻子的溫柔鄉中,他一顆心飄飄飄忽忽的,似乎還沒有落地。
端端坐正,他擡眸瞅了妻子一眼,見她行過那事之後的反應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不由蹙了眉,然後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能力來。
靜了一會兒,林成寅輕輕咳了一聲道:“瑛娘,沒幾日便是琬姐兒十四歲生辰,以前總是你帶着琬姐兒回薛家去,今年我倒是想請了岳父岳母大人來,再帶着兩個孩子,咱們一道去迎客來吃一頓飯,你覺得如何?”
薛氏給丈夫盛湯的手忽然一頓,眼眸不由就朝丈夫看過去,似是不信。
林成寅見妻子這般望着自己,倒是有些尴尬起來,他動了動身子道:“瑛娘,你怎生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莫非為夫臉上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薛氏輕輕笑着搖頭:“不是。只是覺得,有些意外了。”又道,“既然是你提出來的意見,我是同意的,我爹娘那裏,我會去與他們說。”
林成寅心情好了不少,難得地夾了一筷子菜送到薛氏碗裏:“我記得這是你喜歡吃的菜,多吃一些,瞧你這些日子,好似瘦了不少。”
~~~
林琬替文氏把了脈後,笑着道:“嬸娘身子恢複得很好,就這樣繼續下去,待出了月子,身子多半就能如以前一樣了。”又說,“小腹上的刀疤嬸娘也不必擔心,我最近在一本書上看到一種可以消除疤痕的配方,待得研究好了,就拿來與嬸娘用。”
陸钰立在一邊,聞得林琬的話,心裏自是高興。
文氏道:“琬姐兒,真是多虧了你呢,我們母子的命,都是你的。”
林琬忙笑着道:“嬸娘言重了。再說了,嬸娘不是也幫了我一個大忙嗎?我們這也算是緣分呢。”見睡在一邊的小小嬰兒白白嫩嫩的,林琬越發覺得他像前世時候自己的兒子,不由打心眼裏喜歡。
文氏伸手撚了撚兒子吹着泡泡的小嘴,笑着說:“他越長越好看了,也越來越大了。琬姐兒你不知道,當初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我可吓死了,就怕這孩子往後會落下什麽病症,那我可得哭死。”
林琬忍不住将那柔軟的一團抱進懷裏來,左右輕輕晃着,還朝他眨眼睛。
才不到十天的孩子,就是一個小木瓜,他那雙似是黑色瑪瑙一樣的眼睛也一直盯着林琬,眨都不眨一下。
小臉嫩得能掐出水來,小嘴水汪汪滑膩膩得,雖則還小,可模樣已是十分清俊。
“長大了定是一個美男子。”林琬由衷誇了一句,又抱着孩子又親了幾口,就像以前抱着自己兒子一般,怎麽都疼不夠似的。
畫堂見自家姑娘這樣子不太好,不由提醒道:“姑娘,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回頭太太該要盼着姑娘了。”
“現在什麽時辰了?”林琬這才反應過來。
“馬上要戌時了,再不走,坊門都要關了。”畫堂小聲提醒。
林琬這才将孩子放下,臨走的時候,還是有些依依不舍。
才将出了二房的院子,卻迎面遇到陸淵兄妹,兄妹二人并肩站着,似是在說些什麽。
“畫堂,我們換一條路走吧。”林琬瞧見陸淵就惡心,此番連客套話都不想說了,只想有多遠就躲多遠,最好以後再也看不見他才好。
“姑娘,陸國公府的路,奴婢不清楚啊。”畫堂有些為難。
林琬已經擡腿往一邊小道上走了去,輕聲道:“你別說話,跟着我從這邊走便是。”因着想要躲避陸淵,所以腳下步子快了很多,連畫堂是否有跟上來,她都不知道。
直到一個人悶着頭走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見畫堂的聲音,林琬這才停下腳步來,不由蹙眉道:“畫堂你怎麽也不說句話,你……怎麽是你?”她轉過頭去的時候,正好見一襲淡紫綢衫的陸淵跟在身後,又驚訝又氣惱,同時還有些害怕,她不由退後幾步,與他保持着一定距離,毫不客氣道,“畫堂呢?”
陸淵面色很平,看不出喜怒哀樂,他上前幾步來。
“你的丫鬟我怎生知道?”他漆黑的眸子深深烙在林琬臉上,恨不得能在她臉上燙個窟窿出來,他總覺得,現在是越發看不透這丫頭的心思了,到底是哪裏出了錯?他做錯什麽了?怎麽就能叫這丫頭忽然這般厭惡自己……
“琬表妹,上次那件事情是表哥對你不住,表哥向你道歉。”他微微一抿薄唇,頓了頓,“只是你得告訴我,到底我哪裏叫你傷心了?”
林琬看着他,只覺得心中陣陣煩躁,根本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也懶得說。
“表哥說笑了,表哥仁厚,待一衆兄弟姐妹都是極好的,又怎麽會傷了我的心呢?”她忽而将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只望向別處,平靜道,“姑姑的那件事情,我與姑姑都冰釋前嫌了,怎麽表哥還糾纏不放?未免小肚雞腸了些,有失大家風範。”
陸淵眉心蹙得更深,又上前一步,與她并肩而立,倒也沒再糾纏這個話題。
“琬琬,再過幾日就是你十四歲生辰,你又長大了。”他側頭,目光微微垂落,望着她只齊到自己肩膀的頭尖,忽而笑了起來,“個頭也高了些,算是大孩子了。”
林琬朝天翻了個白眼,沒有順着他說話,只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去找畫堂,否則回去遲了,我母親該要擔心我。”
陸淵側身,就見畫堂站在不遠處,她正被陸荃擒着肩膀。
林琬見狀,狠狠瞪了陸淵一眼,然後繞過他身子,快步朝畫堂走去。
“放開她!”林琬冷眼看着陸荃,全然沒有好臉色。
陸荃松開手,狠狠瞪着林琬,兇道:“卑鄙無恥的心計小人,先是假模假樣不肯嫁給我哥,現在又為了能夠嫁給我哥,不但害得玥姐姐挨打,還害她被關了禁閉。”又疑惑地望向朝這邊走來的陸淵,皺巴着一張小臉,委屈道,“哥哥,你快告訴她,你是永遠也不會娶她進門的,讓她早點死了這條心。”
不待陸淵回答,林琬直接拉着畫堂離開,不想再聽這對兄妹說一句話。
陸荃氣得跺腳:“你瞧她,如今多拽哦!”
陸荃蹙起濃眉來:“好了,阿荃,你也別鬧了。”輕輕訓斥妹妹一句後,目光不由落向已經漸行漸遠的林琬身上,眉心蹙得更深了些。
“哥,莫非你真是……”陸荃一呆,全然不敢相信,“那玥姐姐怎麽辦?”
陸淵收回目光來,望着妹妹,輕笑:“阿荃,你到底還是太小了……”他摸了摸妹妹腦袋,而後目光又不自覺朝林琬的方向看去,直到那抹嬌小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又收回目光來。
到底哪裏不對勁?他總得找出原因來……以前的琬表妹,可不是這樣的。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