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二掐,痛擊雍正!
而贏政看着趙高,也确實是眼神極度的複雜, 然而也只是一瞬, 又完全不見了。
他的神色與往日無異,然而人卻精神了不少。
以往的他,老是神游天外, 幻想成仙。而現在, 他更專于現實了。
贏政年輕時, 是何其的隐忍而又能廣懷大志, 最後一統六國,只是臨近晚年,越覺得蒼老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意識到這個以後, 他怕自己享受不了萬萬年,因此,将精力放到了這追求虛無飄缈上去了,如今弄的危機四伏,而不自知。
他身邊的人,竟是這樣的嗎?!
贏政是何人, 前無古人, 後無來者的始皇帝, 說實話, 他用人從來沒有琢磨過別人的心思,因為他的威望,足以令任何人威服, 一直以來用人也只問才,不問品行。
他這樣的人,怎麽會委屈自己往下看,去琢磨那些宮婢的想法。在他潛意識裏,在他以往的所有經歷中,這些人都不重要。只是可用的工具,而不具備情緒和高級的品行。
低賤如同蝼蟻,決定不了任何事情,左右不了任何事情。
而趙高,一向謹慎小心,挺會來事,又會哄始皇開始,所以一直以來,這個人用的很舒服,始皇也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這個人,會如何?!
而這一次,贏政不得不第一次認真的打量了一回趙高的臉,說實話,真的是第一次,俯就的去看這類人。
也許,自己真的疏失了。
趙高再是無能的閹宦,他卻是內相,贏政的內相,水漲船高,遠遠不再是一個小小的內侍奴婢。贏政第一次意識到,身邊的人的權力,是随着自己的強大,而立起來的。
矯诏?!
這個事,如果沒有趙高的事,贏政不信。他病危之時,诏書是給了趙高的。
問題是,他怎麽說服李斯,然後矯诏,篡改他的遺旨,然後賜死扶蘇的!
始皇并不動聲色,其實有些事,沒必要事事問清楚,自己尚存,那些事便不會再發生了。而怎麽對付這些人,始皇需要費大力的去動腦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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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配!便是贏政伐攻六國時,也沒費過多少勁,不過是個閹宦之臣,配什麽?
始皇需要做的,只是抛一個肉骨頭出去,然後衆狗争搶,他只需指一指,命人打死那只搶的最兇的,其威立現!
要不說帝王就是帝王呢,有些手腕,真的就是游刃有餘,毫不費力,而且十分相似,這一點上,與康熙命臣下推舉太子人選有異曲同工之妙!
弄死趙高,需要用那麽大的罪名嗎?!不需要,他也不配!
這诏書身後的事查出來簡單,弄死趙高也十分簡單,可是,這件事的影響力卻太壞,影響朝廷的威信,以及始皇的形象。始皇要弄死他想弄死的人,卻不能由着這個罪名。這件事,只需要等趙高犯錯,然後,處理了也就罷了,絕對不能讓朝廷,将李斯,将兩個兒子都拖進來,不然影響力就太大了。影響也太壞了!
趙高見贏政不說話,心裏莫名的擂如鼓,心虛起來,道:“陛下,可有何吩咐?近日觀陛下,頗有些悶悶不樂,不知有何心事?!”
贏政淡淡的道:“胡亥在何處?!”
“在行宮處玩耍,胡亥年尚幼,性情頗頑劣,還不知關心陛下身體,”趙高以為贏政對于胡亥對不來看他有意見,忙不動聲色的為胡亥辯解道:“陛下再潛心交給奴卑教導兩年,再年長些,便真的懂事了。”
贏政掃了他一眼,心裏什麽不明白?!
他淡淡的沒理他,只道:“通知他,明日即刻回鹹陽,若頑心甚劣不肯回去,朕就将他留在沙丘行宮。”
趙高怔了怔,道:“是,公子再不懂事,陛下吩咐,公子必定聽從,會即刻随陛下左右回鹹陽。只是陛下的龍體,可安然,若趕路,只恐身體吃不消!”
“不妨事!”贏政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蒙毅到何處了?若到,即刻叫來見朕,若明日趕不回,留使在此知會與他,叫他追來,與朕一并回鹹陽!”
趙高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十分不安穩,道:“想必已将至。”
史上贏政在病時,诏回蒙毅,欲托以後事,然而蒙毅未回,始皇已死,後來的變故,很慘烈,幾乎是一種失控的狀态。
然而現在始皇無事了,而蒙毅将回,趙高是深恨蒙家的,因為蒙家支持長子,心儀扶蘇。而趙高卻幾乎是撫育胡亥長大的。
更何況,還有舊仇。先前趙高犯事,被蒙毅判以死刑,是始皇特赦,他才逃過一劫,然而,他焉能不懷恨在心?!
如今始皇多番追問蒙毅,趙高心裏豈能不愁?!
趙高退下了。
始皇走出大殿外,只覺夕陽照在臉上,有一種新生的感覺。
一想,心就絞痛起來,如果那個雍正所說的是真的,那麽……舊的始皇真的死了,而他卻是新生的。
而他哪怕想否認,其實知道了發生過什麽的話,再去反推導,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這才是最最可怕的危機,而他,在那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或者說,根本沒來得及等到,人就已經匆匆的死了。
始皇的呼吸有點微急促,捂着胸口,去尋放起來的壺,拔開壺塞,灌了一大口進去,這才覺得緩了過來!
剛剛,覺得心疾折磨的他快死了。才發現這壺中之水是真的好喝。直到這時,始皇才回過神來,想這個水的事情。
果然,人一旦忽略現實,就容易被虛無所吸引,而一旦被現實扯進去,就沒什麽空考慮到追求虛無了。
然而,他追求的終究是被他得到了。
始皇抱緊了壺,仔細的才想起來似的,抱到了懷裏,寸手不離!
這水,不僅可以救命,還能緩解心絞痛,更能延年益壽!
好東西!
趙高心裏惶恐,看始皇的臉色極好,也怕萬一被始皇發現他扣了遺诏之事,當下也不敢再耽誤了,只能命驿站将發給扶蘇的書信給發了出去。
趙高的心砰砰直跳,沒事的,現在發出去了,就沒事了,只要發出去了,扣押一時的事便不會暴露,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一想到始皇若無事,扶蘇一回,萬一繼位或是得勢,到時候……
這心裏就有點發狠,便去行宮別苑找胡亥了!他的寶,他的命,只能全押在胡亥身上。胡亥雖是幼子,然而,甚得始皇寵愛,得知他在宮中胡鬧,也從不懲罰,這般偏疼,既使扶蘇能回鹹陽,他憑着胡亥也能與扶蘇一争,只怕真的争不過長公子,至少他有胡亥的信重,命又能多加一重保險!
李斯也接到旨意了,說是要回鹹陽,雖有些愕然,當下也未多說什麽,只能匆匆的開始收拾行裝。
始皇是一聲令下的事,然而底下的人,卻是忙成了一團。
然而沒人敢抱怨,第二天一早,是準時的前進了車馬,一路直回鹹陽去。
蒙毅是加速返回,因為錯過,又誤了三天,才追上了始皇的車馬,兵将報上來,蒙毅便速與始皇請罪。車隊停了下來,全車隊盡皆肅然。
始皇卻是親下了車,扶起蒙毅道:“幸爾速回,且上車來,随朕同坐!”
蒙毅抱拳而起,道:“幸陛下垂愛,臣來遲了!”
“無妨!”始皇與他執手,走向車,趙高迎了上來,始皇淡淡的對他道:“趙高,汝去與胡亥同車。”
趙高一凜,俯身道:“是!”
卻是咬牙切齒,新仇舊恨全湧了上來。本是趙高随侍始皇,蒙毅一回,他即刻退居二線,被排擠而出,趙高本是內侍,本不應如此,只是舊怨未消,又添新仇,焉能不恨?!
始皇與蒙毅上了車,蒙毅規規矩矩的跪坐于下首,十分謹守臣子本分,又說及來遲之言。
見始皇并未發一言,蒙毅遲疑的道:“陛下龍體可安好?”
“皆好,”始皇卻有點心不在焉,挑出一指,掀了車簾,往後掃了一眼,眼神随意一掃,見到趙高上了李斯的車,輕輕笑了一聲,卻不甚明顯,道:“蒙毅,朕要你辦一件事情。”
“但請陛下吩咐,臣萬死不辭!”蒙毅忙道。其實現在心裏也是一頭霧水呢。陛下連發信要他來迎車駕,他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或是陛下身邊有變故,或是有兵事等等,然而追到沙丘,卻聽始皇回鹹陽了,便又轉道匆匆的追來,本以為始皇重病或是出什麽事了,卻見始皇神色極好,一時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自己多心了,現在一聽始皇這樣吩咐,便忙答話。
“倒也用不上萬死不辭!”始皇淡笑着,道:“只不過是誅殺一個內臣。”
蒙毅一愣,呆呆的看向始皇,福靈神至,道:“中車府令趙高?”
這君臣是有默契的,這多年來,蒙家幾乎是陪着他征服六國的,是可以信重的國之基石,便道:“愛卿可知他做了什麽?!”
“還請陛下明示,”蒙毅道。
“朕在沙丘突然重病,以為必死,因而,發書急诏你來,又诏扶蘇速回鹹陽,然而,趙高,暫扣了發向扶蘇的書,”始皇淡淡的,不悲不怒。
“陛下!”蒙毅一聽暴怒,又悲又痛又怒,卻是克制着,道:“陛下如今可好了?!”
“已然無恙!勿憂!”始皇道:“只是身邊隐有這樣不可托付之人,怎能相容。朕悔當初不聽愛卿之言,趙高曾犯事之時,就應按律法将之誅殺。然,一時心軟,竟後患無窮!”
“陛下仁慈心善,而趙高實在可誅,竟負陛下,臣即刻将之斬殺!”蒙毅忍着怒色道。
“殺是要殺,然而,卻不能以此罪名來殺!”始皇道:“扶蘇與胡亥,不可被攪入其中。”
蒙毅明白了,便道:“是,陛下愛子,厚重萬當!”
蒙毅剛剛是被憤怒蒙蔽了眼睛,現在理智回來,一細思,這其中的事,恐怕極大。趙高竟然能扣押發往诏回扶蘇的信,意欲何為,是為矯诏!他在等始皇死,也就是說,如果始皇有意外,他必定圖謀不軌。
而他扣押了書信,旁人察覺不了,李斯呢,他是丞相!
可他保持了沉默。這其中的事,他現在能想到了,那麽始皇,只恐一想全都明白了。
可他卻隐忍不發,是為什麽,是為了殺雞儆猴,陛下愛才,趙高該殺,然而,李斯還可以用,其才,的确殺之可惜!
況且事涉太廣,牽連太大,這裏面還有扶蘇,蒙家,胡亥,若是發酵出來,不知道會有多大的禍患爆發。
這後續的影響力,是極壞的,可能又是一場暴風雨。
蒙毅前前後後已經想明白了,便道:“臣謹遵陛下之命!”
“盯着趙高,等他犯錯,汝可發作,前罪與新罪并罰,立誅之!”始皇淡淡的。
“是!”蒙毅應下。
趙高身上可不幹淨,以前犯的罪就已是死罪,現在若再犯錯,便是知錯不改,死也不改,兩罪并罰,辜負聖望,死有餘辜。
然而趙高一死,只恐旁人不知,但李斯必定是清楚的。能被吓到,以後老實點,就好用了!
蒙毅一想便明白了始皇的用意,這其中的度,還得拿捏準了!
況且李斯其才過人,始皇不舍不用,但同時,恐怕是要拿他去制衡此人了,其實也是用李斯制衡蒙家之意。
帝王之心,就不能猜!蒙毅不敢再想。
始皇不需要趙高了,他身邊會常有異象,與其留個小人,不如不留。
這樣也好。
始皇淡淡的道:“蒙毅随車馬于朕車後,寸步不離。”
這是要用防的意思了,蒙毅哪敢稍怠,他也不敢大意,其實始皇不敢大意,表示了對身邊的人的不信任,所以要用他護他平安的回鹹陽之意了。
是啊,若回不去鹹陽,一切還是未知數。
蒙毅哪怕為着一點心安,也須得慎重再慎重。
其實始皇未必是不再信任身邊所有的人,只是他賭不起,寧願倚重蒙毅,此時求個心安。
恐怕此時的他,心裏也是忐忑的吧。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當察覺到身邊的人不忠時,那股心寒的滋味,那股寒氣逼人的滋味,只恐并不好受……一場雷霆在心裏發酵,此時卻靜寂無聲。
蒙毅是帶了兵将來的,只是只一人來見了始皇,并不敢帶所有人上前。此時一得吩咐,立即就下了車,去準備了,竟是不離始皇左右。俨然是最信重之臣的态勢。
趙高越是恨的咬咬牙,掃了一眼同樣陰鸷的李斯,道:“蒙毅一回,連丞相也退居二舍,陛下可曾如此待過丞相,同車共馬過?!”
李斯不語,半晌,才道:“斯出身低微,不及蒙家底蘊深厚,蒙受秦國先王之愛重。”
李斯如何能不嫉妒?!只是不肯表現出來罷了。
其實大臣們争寵信之時,只會比後宮的女人更瘋狂。
趙高與李斯不是要弄死始皇,趙高不用說了,蒙受始皇恩遇,換任何一人,都未必能給他這樣的恩遇,李斯呢,才是有,然常有殘酷,若換任何一人,他都會被厭棄,不被所用,只有始皇不同,用人只問才,不拘一格。
若是沒了始皇,他們二人,可能什麽也不是!
因此,争寵之時,是各展神通。
之前始皇快出事,他們也是慌了神,怕什麽,怕的就是被厭棄,被殺,或不被重用……
如今始皇沒事了,他們還是嫉妒,妒蒙氏之恩寵!
李斯就不嫉妒蒙家嗎?!
本就有宿怨與舊仇,相互排斥的厲害,他嫉妒蒙家,蒙家也不喜歡他。
如今看到蒙毅一回,就被始皇如此诏見與重用,便是李斯,心裏也有點猜測和不安。
“陛下安然,與扶蘇之信也已發出,”趙高道:“扶蘇若回鹹陽,陛下倚重,而長公子又素與蒙家親和,并不喜丞相的酷吏治國手段,觀陛下之意,有立太子之意,屆時,不知丞相與高,如何自處?!”
李斯手一緊,道:“陛下定安然無恙,太醫亦說,陛下身體已無恙!”
“陛下心疾在身,随時有意外……”趙高看向李斯的眼睛,道:“丞相是文臣之首,陛下也不得不聽,何不勸陛下立幼子為太子!于你我皆有益!”
李斯的內心猛烈的掙紮起來,道:“若薦胡亥,必與扶蘇決裂……”
“丞相不敢嗎?!丞相在朝中多年,輔佐陛下多年,竟懼蒙氏乎?!”趙高冷笑道:“若扶蘇為太子,為我等上君,你我,皆身死一途,還望丞相謹思!”
李斯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內心左右掙紮。他怕陷于黨争,然而,同樣的,他更怕惹始皇不喜,始皇心儀扶蘇,他若逆向而上言,若被始皇厭棄……豈不是本末倒置。
如果李斯有私心,他是最最不願意面對始皇老去或死去的人。
如果始皇有事,只恐他的職業生涯,基本上算是結束了……
李斯是有才,但他這個人雖自負,但絕不是一個會玩弄權術的高手,他需要一個明主,他根本不是趙高的對手。
趙高看他猶豫掙紮,心知此事也不能急,便道:“丞相可好好思量!”
李斯呆滞了。
趙高原以為只是一時随侍胡亥,始皇那裏還是需要他服侍的,誰知道,始皇竟不再叫他近身了。趙高心中狂跳,有一種大事不妙的不祥感覺,可是他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事情。
可是多思無益,也不能貿然去觸怒始皇,因而他是将所有勁頭用到了胡亥身上,逗他玩樂,用盡洪荒之力。
胡亥這個人的性格很好掌控。
趙高看着他,以後全在他身上了……
回鹹陽的路程上是很無聊的,始皇倒是淡定了下來,心有點疼的時候,就喝點靈泉水,因此,心痛的毛病竟漸漸的緩解了。
心裏有了依恃,也就有了底,始皇縱然一開始有點難以接受,後來接受了,也就迅速的掌控了局勢,于他而言,若是連局勢都控制不住,就真的是好笑了。
心裏也有了成算與謀略,只需慢慢施行,倒也不急于一時。
費了多天,這心裏也就不慌了。
這心裏一穩,想起雍正,便是冷哧一聲。瞳孔微縮,便是心中不爽,那殺意是怎麽掩都掩不住,想收斂都難!
正好趙高也不在身邊礙眼,因此晚上車隊一停下來安置,他就會刷開光屏。
說實話,自從雍正和小老太聯絡上以後,他們是每天都會私聊。始皇是連着十來天沒上線,因此他們沒了妨礙,那聊的是真好。
每晚都要上線的。白天大家都忙嘛,小老太家裏農忙了,忙着秋收的事,家裏女人要做飯準備點飯食給短工,而男人們呢,也需要去幫忙,看稻谷堆,翻曬啊,甚至還有送水諸多的事情,忙的很呢,小老太雖然也幫不上什麽忙,但還是得看看家不是?!雍正更忙了,上朝,議事,罵大臣,與禦史寫折子對罵,不亦樂乎,因此一晚飯後,就得上線聊天。
一個個跟夜貓子似的,反正喝了靈泉水,哪怕晚上只睡一會兒,也是不累的。
雍正現在的生活習慣可是好了不少,每天工作時間固定了,不像以前那樣拼死拼活了,将活計下放,自己把總,反正他現在的活計就兩個,派活,問責。
事先派活計與衆大臣,若是幹不好,就問責,罵人。
這兩樣一抓緊,底下一溜的加緊幹活,而他呢,可快活了,跑圈,遛彎,帶狗兒子們玩耍,種地,還能抽出空來做飯,真是樣樣都不耽誤……
而晚飯以後,那是堅決不議事的,若不是造反了,發大水了,或是戰争了,或是幹旱了,這類的大事,所有事一律留待第二天再議。
皇上性情改了,要保養,大臣們還能反對?!因此都加班加點的幹活,但也遷就着皇帝的時間。
因此雍正是快活,晚上是他與小老太唠嗑說閑話的時候,是誰也不能打擾的。除非天塌了。
因此,他與小老太是越來越熟了,熟的把小老太家底啊,親戚啊,村上什麽人啊,都扒了個底兒掉。
小老太也不瞞他,反正不是一個時空的,說就說呗。
這越說就越熟,默契不就出來了嗎?!
因此,隔了這麽多天,始皇上來的時候,這兩人瞅了他一眼,還沉默了一下呢。
群聊嘛,當然也就收斂一下了,但也沒收斂太久,過一會,見始皇只是窺屏不說話,這兩個又跟沒事人一樣的聊起來了,跟私聊似的,把始皇當空氣。
始皇還從來沒有這麽沒存在感過。心裏如何能不生氣。
明明是三個人的私聊,而朕卻不配有話語權嗎?!呵,這麽無禮于朕!
始皇生氣,是想插話,但因為太陌生,一時也插不上,他隐隐的感覺到了雍正對自己有形無意的排斥,心裏哪能不知道?!
因此更為記仇,便盯緊了雍正,上下這麽一掃的打量。
雍正見他沉默,也不理他,只顧與小老太說話。呵,以為朕與小老太是你的臣子啊?還能聽你的,還能遷就你啊,想得美你!來了群裏,就得遵守最基本的規則,別一副我們是你的臣是的,處處讓着你。
沒這規矩,因此雍正現在無形的立規矩呢,以後不管有沒有新人,都得照此規矩,只能适應群裏氣氛,不準讓信得遷就。當然了,群裏氣氛,他是扛把子,他帶氣氛。這是屬于他的無形的霸道。
始皇當然不舒服了,但一時也無處下手,因此越沉默越沉默,只是眼睛倒是越來越鋒利,嘴角下沉也越來越低,卻一直不說話。
一連幾天都如此,漸漸的林覓也習慣了,她還覺得呢,其實始皇還是挺好的啊,也不發瘋了,也不會突然暴起怎麽樣的,甚至也不插話,挺安靜的樣子,林覓習慣了以後也就不怕了。雖然還不敢主動搭話吧,但是心裏是沒了懼意了。
這一不怕了就自在了,一開始始皇窺屏,她是渾身別扭,話也不敢多說,更不敢說他壞話了。後來漸漸的就得意忘了形,竟忘了這是群聊了,與雍正兩個唠的天海南北的,也不知道說哪去了,把始皇當隐形人似的。
但顯然,他們都明顯的小看了屬于帝王的小心眼。
哪有白窺的屏?始皇這是收集兩人話中的信息呢,逼問他是不會做的。贏政當然不會把這空間當成自己的臣下,所以他慎重着呢。
而雍正呢,也着實小看了始皇,這不唠着唠着就忘了還有他在嗎?!這一說多了,這信息,不就無意的透了點出來了?!
雖然不可能那麽細致,但還是被始皇給找到了攻擊的要害。
雍正是萬萬都沒有想到啊,他千防萬防着怕始皇會逼問小老太關于自己的底細的事,哪知道人家根本不屑于這麽做去得罪林覓,倒是默默的窺屏的讓人無視他了。
而這些個拼湊出來的信息,雍正是萬萬沒有想到,是自己不慎給透出去來的,這心塞可想而知吧。
始皇憋了這麽多天的隐忍,終于尋到時機了,哪能不發作?!
再加上,這兩人當自己空氣似的,而他有意無意的遺忘,那引導林覓不拿他當回事的誘導,始皇會看不出來?!
所以,遠不止之前那點紮心的痛恨,還有這些天憋的火大呢。
這一天,雍正和小老太聊的正嗨呢,始皇帝突然說話了,“雍正皇帝……”
雍正一凜,擡頭看他,警惕的道:“有事?!”
似乎還不高興呢,群聊了咋的?!群聊了,我也不想理你,要不是你有霸屏的特權,你以為我願意群聊?!私聊被弄成群聊,雍正還不高興呢。本來嘛,沒讓他下線,沒擠他出去就算是不錯了。咋?你都能在一邊窺屏了,還不滿意啊?!要我們帶你聊啊,呵呵,你能接得上話嗎?!說種的菜,你懂嗎?!你懂啥啊?!我和小老太能說茶樹,能說辣椒,土豆,你那有麽?!那們秦人喝茶還加鹽加醋的吧?!落後,我們才不與你這原始人說話!
所以雍正還不高興呢。
這态度一出來,始皇感覺到他的排斥了,竟也不生氣,淡淡的道:“你的江山,是從祖宗手裏繼承來的?!”
雍正心裏有了絲警惕,但沒料到他會說什麽,只是出于謹慎,道:“朕的祖宗馬上得的天下,到朕手裏,也沒敗落,反而蒸蒸日上!”
“朕征服六國,殚精竭慮,也不遜色。”始皇淡淡的道:“你才五十八歲?!怎麽頭發全白了,你說說你,怕是水平不行啊……”
噗!
雍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始皇,終于猜到他要說不好的話了,沒想到拿年紀說事,一時氣的紮心的疼,跟個血窟窿似的,汨汨的冒血疼。
林覓一聽這話,就縮了縮腦袋。這,始皇帝可真的超級記仇,這,這可真是往老四心上紮透了!
這狠的,這記仇的小樣子,未免太可怕了!
這事,她真不能摻合。她也摻合不了啊,她看了一眼老四,愛莫能助的彎腰去弄地裏的菜去了,恨不得把自己給隐形起來。
第二掐,始皇直中雍正要害!
偏偏始皇紮了人心,還要踩上兩腳,生怕雍正不疼似的。
他往後悠悠一倒,慢騰騰的道:“朕幼時為質子,後繼位為秦王,征服六國,一統天下,今年不過五十,頭發還黑着,如此之功業,尚且沒用多少心力,游刃有餘。而你,區區五十八載,不過是守着祖宗的基業,卻把頭發熬白了,可見你這人的水平不行。聽你言中之意,你父親亦明君,既是明君,沒有別的兒子嗎?!是不得已才立了你為嗣,恐怕你這資質很一般,你父親在天之靈,也未必滿意!”
雍正的呼吸都急促的,臉上的笑,也慢慢的僵了,收了,然後面無表情,肅着一張臉,跟閻王差不多吧,陰沉沉的,盯着始皇。
這個贏政,呵呵呵,真有意思啊。這麽多天,原來憋着壞,在這裏等着。
竟然收集了這麽多信息,推導出了這麽多的信息來。
了不得,了不得!
偏處處紮在他極疼的心上。
資質不行,水平不行,說康熙是不是沒人可選了,才不得已選了他,要不然怎麽會守成個國家,把頭發給弄白了呢,還對比呢,他五十了,還黑發呢,是什麽意思呢,誇他自己遠征六國都不費心神,不費力,水平上天……
雍正的眼中若有火,也能化為實箭,去紮始皇帝了。
贏政這麽多天以來,這才淡淡的笑了,笑的并不肆意,也不顯得太小人。
“朕可以教你,你是後世人,朕算得上是你的祖宗,”始皇帝淡淡的語重心長的和藹,道:“不要諱無能而忌師者!那是庸才,還不肯承認自己無能的庸才才會做的事,雍正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林覓是恨不得縮到地裏去了。
這麽一說,啥話都被他說了,可怕,太可怕了!
這可不正是正中要害!?哪個皇帝肯承認自己能力不學,水平不行,得要學習,還得向他學習?!
呵呵呵……
兩人對視着,一個悠然笑的深沉,一個呢,肅着一張臉,冷面閻王似的,盯着始皇。
這兩人真是……其實意思是差不多的,都表達着對方做皇帝不行,用人不行,做人不行,水平不夠。
一個呢,說對方做老子不行,另一個立即回擊,你做兒子也不行。
始皇看着雍正,笑的意味深長。心裏十分的爽,那恨意悄悄消融了不少,那感覺,想讓人大笑!
可他克制着。可是意思是很明顯的:朕是不知道你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是哪一族的也不知道,但是并不妨礙朕明察秋毫擊你要害!
看看,顯眼的不就在眼前嗎?!用不着了解你做的事,來自哪裏,什麽背景。
一紮一個準。
還敢說朕不是明君,你,哼,勉強累死,才算個明君吧,還不一定算得上呢……呵,心眼用盡了才頭發白的吧?!
哪及得上朕,不費心神,游刃有餘,天生的強者,你不行……
這是學神對學霸的蔑視!
雍正是真的被紮中要害了,竟是心怔的半晌沒吱聲。
林覓瞅了一眼雍正,真怕他也被刺激到了。雍正是有心病的,他能力的确及不上康熙,他特別害怕辜負了老子傳給他的江山,所以兢兢業業,不敢稍怠。
但是,論能力,他的确是比不上康熙的,這是事實。
然而被人揪住心病,一下子直中要害,這種感覺,無論是誰,心裏都不會太美妙。
老四不會被刺激個好歹來吧?!
始皇帝看雍正一動不動的不服氣的瞪着自己,慢騰騰的下線了。
直到下了線,才舒爽的哼了一聲,朕在趙國隐忍時,你這個白發皇帝還沒出生呢,若論做皇帝,朕是你祖宗!
學着點吧。
一時心裏美的不得了,現在倒覺得上線有點瘾來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如今倒想起點年輕時的熱血和壯志豪情來,只是後來統一六國後,漸漸的忘了,但這些,全都是屬于他骨子裏的東西,欺負一個孫子,還不容易!?呵呵呵……看他還敢耍小心思。論謀略,朕是你祖爺爺的爺爺!
哈哈哈,怼人好爽啊,蔑視人更爽,當然了,報仇,更爽!但是暗爽,沒法對人說,說了就顯淺薄,哈哈哈,但是上線,還是很爽很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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