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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細膽子還是小的, 太子順着她、從着她,不存心為難她的時候,她膽子倒還能稍微大些,也敢審時度勢的偶爾跟太子犟幾句嘴, 或者耍些賴皮。但只要太子但凡稍微露出些要與她計較, 要清算的意思來,她就如蝸牛一樣, 立即乖乖把腦袋縮進殼子裏藏起來。
好似只要把腦袋藏了起來,就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是她不會說道理不想解釋,可明顯太子是故意找茬的, 她再怎麽解釋都是錯。所以, 索性乖乖任他捏扁搓圓滿足他的占有欲好了。
“殿下行不行,殿下自己心裏清楚。”她悄悄挨得他更近了些,但也還沒完全靠進他懷裏,就這樣半靠不靠的誘着。
太子無疑是喜歡她這種行為的, 他就看着她, 紋絲不動。
唐細卻繼續說:“臣妾心中有個疑惑,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給臣妾解了?”
“什麽惑?”太子垂眸睇着她。
唐細略仰起腦袋來, 目光與他對視,雙目含情問:“臣妾初來東宮那日,東宮裏的老人對臣妾說,太子殿下勤勉政務, 鮮少來後院, 并不貪戀女色。你瞧, 早在臣妾入東宮前,太子冷心冷欲就人盡皆知了,所以,日後真有人背地裏論起殿下來,也與臣妾無關。”
“巧言令色。”太子淡淡啓口,語氣中卻毫無指責之意,倒含了幾分寵溺,輕擡手于她鼻尖上蹭刮了下。
唐細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尖,目光轉動,再擡眸看去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太子察覺了,問:“有什麽想問的,就說吧。”
唐細爬了起來,重新好好跪坐在了太子身邊,目光真誠中帶着幾分認真。其實她是想問,若在太子回來的時候孟婉沁并沒有被指婚給齊王,那他還會這般處心積慮給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嗎?
幾次話到嘴邊,都要脫口而出了,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沖動,她給吞了回去。
想了想,唐細随便問了一個:“東宮裏除了臣妾,還有三位侍妾,殿下不打算寵幸嗎?”
太子目光認真:“太子妃想讓孤寵幸嗎?”
唐細使勁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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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哼笑一聲,直接欺身壓了過來。
次日,太子早上沒去坤寧宮請安。她難得有一日休息貪懶的日子,所以也早早差人侯在了外面,高奉儀林奉儀等人來請安的時候,也都被請走了。
睡足了時辰,起來後,她只覺得這些日子來的疲憊全都沒了。精神抖擻,神清氣爽,吃了點東西後,則懶懶歪靠在窗邊看那本郭淑妃送她的書。
快到晌午時,突然有宮娥匆匆跑來禀告:“娘娘,齊王妃娘娘過來了。”
唐細倒沒想到齊王妃會過來見她,昨兒太子只跟她說不必去坤寧宮請安,沒說過要她在東宮招待齊王妃。那麽,便是齊王妃臨時決定過來的。
也顧不得想許多,唐細立即穿鞋下炕,然後後讓殿內的宮女給自己梳妝換衣裳。即便是匆匆忙忙,一番折騰下來,等到去了外殿見齊王妃的時候,齊王妃也等了有一會兒功夫。
齊王妃昨兒大婚,今兒入宮見安,衣着華麗貴氣。而唐細穿的,不過是最簡單的常服。
綠色的抹胸,素色的襦裙,再配以簡單卻并不随意的妝容……一照面,齊王妃瞧見這樣清新雅致的人,心還是揪了下。
“不知道弟妹會來,怠慢了。”唐細的确于禮數上有些怠慢,所以,一出來便笑臉相迎,“原該我去坤寧宮見弟妹的,倒是讓你跑了這一趟。”
早在唐細從內殿出來的時候,齊王妃就已經站了起來。見她說這番話,她笑着答道:“皇嫂與我客氣了,你是嫂子,也該我來見你。”
“弟妹快別客氣,坐吧。”唐細邀請齊王妃先坐下,然後她才坐下來,“中午留下來吃飯,我吩咐小廚房多做幾樣菜。”又問,“三弟呢?可是去見了太子?”
齊王妃點頭:“我與王爺一道來的,他去見了太子殿下,我便來與皇嫂說說話。”又說,“多謝皇嫂費心,飯就不吃了,母後留了飯。”
當日她大婚第二日去坤寧宮請安,皇後可沒留飯。如今,卻是留了齊王夫婦。
不過,心裏也只是這樣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唐細倒沒計較。她也沒有與齊王夫婦攀比的心思,只真心說:“那既是母後留了飯,我今兒便不留你了。改日你若入宮來,我再好好準備。”
齊王妃似是有話要說,但轉眼見左右侍奉着不少宮人,她便欲言又止。
唐細忙把那些不相幹的宮人打發走了,只留了兩個親信下來。齊王妃這才說:“母後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對嫂子嚴厲了些,嫂子莫要往心裏去。”
唐細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到這個,只能笑道:“母後不論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好,我心裏明白的。母後沒有對我很嚴厲,若是真嚴厲些,我心中也只有感激她的份。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本就沒從小學規矩,若再不嚴厲,反倒是不好。”
“嫂子能說這些,我十分欽佩。”齊王妃又說,“我也知道,從前嫂子還沒入東宮的時候,于太後慈寧宮內和淑妃頗有些交情。有些話原不該我說的,但母後是我的姑母,我是了解她的。”
“何況……母後恨淑妃,也是有原因的。而淑妃這個人……我只能說,她很厲害。她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她的溫柔體貼,她的真心。她待每個人都是真心實意的好,但這份真心的好,卻并非不求回報的。”
“當然,我也并非要在嫂子面前刻意诋毀淑妃。我此來其實只是為了母後,就算嫂子想與淑妃深交,也希望嫂子不要太傷了母後的心。”
她是皇後的娘家侄女,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能随時入宮伺候在皇後左右,她陪在皇後身邊的日子,甚至比齊王還要多。她是這宮裏唯一一個一開始就站在皇後陣營的女人,皇後所謂的自私、孤傲、惡毒、無理取鬧……其實她都明白。
從前明白,如今就更明白了。
帝後的感情,就和她與太子的感情一樣。甚至可以說,帝後青梅竹馬的感情,要比她和太子青梅竹馬的感情要濃厚許多。太子是她表兄,或許待她的好,多少摻雜了一些兄長對妹妹的好。
但帝後卻不一樣。
他們之間不是朦胧的暧昧,是有山盟海誓刻骨銘心的。她和太子的感情還沒有萌芽,就被掐斷了,她尚且這麽傷心難過。
皇後呢?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說皇後不好,但她卻不能。因為她有同理心。
雖然她和太子愛情的萌芽是被皇後親手掐斷的,但她心中卻對皇後恨不起來。因為她心裏也知道,皇後是對她好的,齊王也是對她好的。
唐細雖然不知道這齊王妃為何突然跑來對她說這樣一番話,但唐細心中也清楚知道自己的立場,所以,她認真道:“我對母後是十分敬重的,而我與淑妃,也并沒有多深厚的情誼。”
齊王妃卻抿
嘴淺笑:“嫂嫂或許并沒想過主動親近淑妃,但淑妃卻是絕對會要主動來親近嫂嫂的。我差不多都能猜得到淑妃會怎麽做,她定會一邊表示自己不想破壞嫂嫂與皇後的感情,一邊卻又挖心掏肺的對嫂嫂好。”
“嫂嫂的心也是肉長的,別人對你好久了,你自然會愧疚。”
說起這個,唐細忽然想到了那本郭昭訓從長春宮帶來的書。方才,她還在認認真真看着呢。
而那本書,是淑妃花了幾個月心血親筆寫出來的,只因當初在慈寧宮的時候,她曾表露出過她喜歡雙面繡,想學。
記起這個來,唐細心一拎。有些雜亂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但唐細并未表現出來。
對齊王妃,唐細客氣,但卻不能掏心掏肺。所以,她只能附和着道:“弟妹的話,我記着了。弟妹放心,便憑我是皇後娘娘的兒媳婦這個身份,我也知道該怎麽做。”
齊王妃卻起身,朝着唐細福了下,才說:“也不知道今兒是不是給嫂嫂帶來了困擾,希望沒有。”
其實齊王妃心中也沒有對唐細這個嫂子抱有多大希望的,畢竟,立場和處境都不一樣。正因為她明白,所以也不強求。
送走了齊王妃後,唐細心中卻一直把她方才說的話默默回味。不管是淑妃,還是皇後,其實于她來說,都是比較陌生的人,她也不知道該去相信誰。
但若淑妃真別有用心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
唐細不便去長春宮,若想見淑妃,倒可以去太後的慈寧宮。淑妃是常去太後慈寧宮請安的,所以,隔了幾日,唐細便在慈寧宮碰到了她。
離她挨皇後的罰已經大半個月過去了,如今臉已經好徹底了,面上再瞧不出絲毫紅腫來。
有十多日沒見,再次相見,淑妃對唐細有說不出來的感激和歡喜。
太後歇下後,淑妃悄悄拉着唐細去了外間說話。雖然之前已經交代郭昭訓感激過了,但淑妃還是親自道了一遍謝。
唐細只道:“原該親自去看你的,只是……”
“你不必說,我明白的。”淑妃心中似乎很高興,她溫柔的眉眼裏皆是笑意,“你若親自去看我,怕皇後娘娘那裏不好交差。”
唐細點點頭:“多謝淑妃娘娘體恤。”說罷,從闊袖中掏出那本書來,遞給淑妃,“一直找機會想要還給你,今兒總算遇到了。這是娘娘的心血,我不敢占為己有,也怕自己手腳笨,會毀了娘娘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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