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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細不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又或者,她聽明白了, 但卻不敢相信。殿下說, 若這毒對他身子無害的話, 解不解毒又有什麽二樣,那他的意思是,他其實心裏也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能與別的女人圓房?

他這是看出了自己這些日子的心結來,在哄自己嗎?還是說,本來他心裏也就是這麽想的。

不管怎麽樣,聽到這樣的話,唐細心中五味雜陳。她緊緊咬唇, 也不說話。或者有些心虛吧,也不敢去看太子,只垂着腦袋, 悶悶的, 不給任何反應。

太子說這個話,倒也不是哄她。他在意這個毒, 從來在意的都只是怕毒會影響身子, 但若是對身子沒有害處,至于能不能與別的女人圓房,他不那麽在意。

這東宮,有太子妃一人,其實足矣。

太子本來也沒有拿這個當多大的事情來炫耀,就是說到這裏了, 他特意多了一句嘴,表下自己的心意而已。他是随便說的,可越看身邊的人越覺得不對勁,難道,從前在她的心中,他不是那種會一心一意待她的人嗎?

想到這個,太子恍然。要他說這些日子她在鬧什麽別扭呢,不管他怎麽直接間接的問,不論他怎麽給保證,怎麽哄,她始終就是不肯和自己說真話。

不肯說真話,可裝的倒是像。明明心裏有想法,卻在百般跟自己演,打死不說實話。

“怎麽,聽到孤這樣的話,太子妃不高興嗎?”太子眯眼,顯然已經看穿了一切。

“高興啊,殿下竟願這般待臣妾,臣妾心中十分感激。”她心虛,也有那麽點的自責,但是更多的,還是感動。

不管以後的日子如何,至少眼下的太子殿下,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至少此時此刻肯定是願意一心一意待她的。至于以後的事情,會有什麽變化,誰也不知道。

太子掰過她身子來,認真看着人,嚴肅:“你老實說,這些日子古古怪怪的,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以為孤如今只寵幸你一人,只是因為孤沒別的選擇?”

唐細剛準備開口,太子又加了一句:“孤要聽實話。你想清楚了再說,你若說假話,孤聽的出來。”

聽他語氣嚴肅,唐細又自覺心虛,怕他看穿了一切來算賬,就更不敢看他了。只垂着腦袋,聲音也低低的,頗有些想撒撒嬌就能蒙混過關的意思。

“那殿下這麽說,就是不信任臣妾。殿下既然都不信任臣妾了,臣妾還有什麽好說的。”她悄悄擡眸,試着去偷看,想看看他到底臉色如何,可目光才探去觸及到他愠怒的那張臉的時候,立即又躲閃開。

這個時候,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怕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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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太子會繼續兇她、和她算賬,她已經做好挨訓的準備了,可太子卻沒有責罰她,只是拉了她手去握在掌中。

“孤沒有與你清算的意思,只想和你好好談一談。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但說無妨。”

唐細這才認真看過去,鼓足勇氣與他對視。心內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然後承認說:“這些日子臣妾心裏的确想的有些多,就覺得殿下從前對臣妾的那些好,不會長久。殿下不是不想碰別的女人才不碰的,是因為不能碰。若日後能碰了,肯定會碰。臣妾沒有怪殿下的意思,殿下是儲君,日後的一國之主,臣妾得有多大臉才會覺得自己有資格可以獨占殿下的心。”

“可這些日子來,殿下對臣妾實在太好了,好的讓臣妾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可臣妾不敢陷得太深,臣妾怕……怕自己……”她話沒說完,但她相信,說到這裏,太子心裏肯定會明白的。

“臣妾知道,殿下能給臣妾幾分憐愛,已然是莫大的恩賜了。殿下心裏肯定在笑話臣妾,竟然妄想獨得殿下的心,簡直是癡人說夢。可殿下那麽好,臣妾就是有些癡了。”

太子認認真真聽完她說的每一個字,他知道,她這回說的不是假話。也難怪她會這麽患得患失,畢竟他身份擺在這兒。他的身份,根本不能讓她相信自己可以對她一心一意。

其實在遇到她之前,他也不信自己這輩子會一心一意待一個女人,而且是心甘情願。

“你能對孤說出這些來,說明你已經信任孤了。既然你如此信任孤,孤又怎麽舍得讓你失望?”太子擡手,摩梭她耳垂,寵溺道,“你所向往的生活不是妄想,那也正是孤向往的。一輩子只待太子妃一人好,又有什麽做不到的?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既然話都說出來了,唐細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把自己心裏想的都說了給他聽:“可當年,父皇與母後初成親的時候,父皇肯定也對母後說過這樣好聽的話。臣妾想,父皇當時說這樣的話的時候,肯定也是出自真心的。可後來……”

真心又如何,後來還不是照樣有了淑妃。

淑妃出身不如皇後,姿色不如皇後,她所謂的那些溫婉恭良,也都是裝出來的。她到底哪一點出色了?皇上又喜歡她什麽。唐細想不明白,總之,她怕如今自己全心全意付諸了真心,日後會和皇後一樣,日日傷心,直到最後的絕望。

太子鄭重承諾,一字一句都透着真情實感:“孤不是父皇,你也不會成為母後。只要你我初心不變,以後在你我之間,更不會出現一個淑妃。”

唐細卻還是不敢輕易相信,但她現在有話卻不再只藏在自己心中,她敢說出來了。至少,這也算是一種進步。

“以後的事情,其實誰也說不準。臣妾相信,殿下今天給的承諾,一定是發自肺腑的。可日後殿下不一定遇到的就是淑妃,說不定遇到別的什麽妃也說不準。說不定那個什麽妃是真的溫柔善良,是真的人好心好。又或者,殿下能在失憶的時候遇臣妾,那也能在失憶的時候遇到別人。就算不是殿下心甘情願,可保不齊人家有算計之心啊。”

太子卻道:“你以為,當初在榆桐,孤肯娶你,只是因為孤失憶了嗎?若不是一眼看中了你,換成別人,孤未必會多看一眼。”

所以是因為那個人是你,才願意娶回家的,而不是因為失憶什麽都記不得了。

“真的嗎?”這個話,倒是給了她不少寬慰,至少讓她相信了她真的就是那個獨一無二。

“假的。”太子生氣,沒給好臉色,随意丢了兩個字後,起身就走了。

唐細看得出來他是故意的,倒也識趣,巴巴跟在他屁股後面。她懷疑了太子對她的一片真心,傷了太子這顆純純的少男之心,太子不高興了,她得哄。

“殿下,殿下這是真生臣妾的氣了嗎?”唐細緊緊跟在他身後,半步不離,像個小尾巴一樣,“殿下不要生氣了,臣妾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太子說生氣,其實也并沒有特別生氣。但若說沒生氣,總歸也還是有點的。但更多的,還是想借此來提升一下夫妻間彼此的感情吧。夫妻間,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未必好,偶爾小吵小鬧的,才熱鬧真實。

太子不想把日子過得太過一板一眼,只要不是鬧得太過、會真傷了感情的,他是希望相互鬧一鬧的。但有一個前提,必須見好就收。

太子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多拿會喬的,所以任身後那個跟屁蟲怎麽哄他黏他,他都不理睬。唐細不放棄,反正太子不理她,她就一直黏着他,就不信了,如今正好着呢,他能舍得一直不理自己?

仗着太子到底如今是寵着她的,她也無所畏懼。其實她心中也明白,太子這個時候擺出這種架勢來,其實就是想讓她去哄他的。

呵,男人!

誰說只有女人小氣喜歡被哄的?男人小氣起來,真沒女人什麽事,氣性可真大,真能作。可她明知道太子在作,那她也甘之如饴。反正愛作就是心裏有她,若是對她敬而遠之,她反倒要擔心了。

見他一聲不吭就進了內殿,唐細忙跟過去,然後指着窗邊她做了一半正散落得滿炕都是的衣料和針線說:“殿下,臣妾最近在給你做衣裳。沒過幾天就要開春了,雖然有制衣局的人給殿下量身定做,但臣妾這也是一份心意。”

太子聞聲到底是瞥了眼,表達一下他的在意。若是一點反應不給,他也怕這小東西忽然撂挑子不搭理他了。

瞥一眼,表示他其實是把她的話聽進去的。

唐細忙拿了做了一半的衣裳來,在他面前上下比劃,然後誇自己說:“臣妾果然是把殿下的各種尺寸都牢牢記在了腦海裏,提前都沒給殿下量一下,竟然能把衣裳做得如此合身。”

太子雖說生氣,但卻也任由她給自己試衣裳。聽到了“尺寸”二字,他倏的就擡眸看過來,然後說了他置氣以來的第一句話:“各種尺寸?”

尾音微微上揚,語氣促狹,頗有些不懷好意。

唐細早不是大姑娘了,這種語氣說出的這種暧.昧的話,她自然很敏感。她也倏的擡眸朝太子看去,四目對上,彼此都看得出來對方在想什麽。

太子倒也不氣了,攬着人坐下,親了親她發頂說:“下次不許再胡思亂想。”

“是,臣妾記住了。”此刻的唐細,要多乖有多乖。

見她乖順的像只貓兒一樣,太子輕哼一聲。到底舍不得繼續晾着,就和好了。

郭昭訓的禁足被解了,這些日子,更是一門心思撲在醫術研究上。倒沒來找太子說話,只是常常去找姜神醫,與他一起探讨太子身上所中的那種奇毒。

又過了一段時間,郭昭訓非常高興的給淑妃遞了話,說是她研究出了解藥來。淑妃得知消息,一高興,立即滿面春風的去了勤政殿。

淑妃去的時候,被曹直正先攔了一下,曹直正笑着說:“皇後娘娘和太子齊王都在,皇後娘娘做了午後的甜點送來,皇上一高興,便留了太子齊王一起過來吃。淑妃娘娘且先留步,容奴才進去禀告一聲。”

淑妃聽說皇後在,倒是笑了笑:“那有勞公公了。”

曹直正進去禀告,皇上聽說淑妃來了,正候在外面,他看了眼皇後,想着好不易皇後和兩個兒子都在,一家吃得正開心,若是讓淑妃進來,怕是皇後會不高興。想了想,皇上對曹直正說:“去告訴淑妃,朕和皇後太子齊王在一起,讓她先回去。”

曹直正正準備去回話,皇後卻說:“臣妾也不是小心眼之人,既然都來了,皇上不如便叫她進來。來的也正好,這點心還剩些,叫她也嘗嘗。”

皇後這樣說了,皇上便讓曹直正聽皇後的。曹直正出去,如實說道:“本來皇上是打算讓娘娘您走的,但皇後娘娘留了您,皇上便讓您進去了。淑妃娘娘,您請吧。”

淑妃一聽這話,立即攥緊了手中的一方帕子。生氣,憤怒!

但不管心裏再怎麽氣,她都是不能表現出來的。淑妃憋着那股子不爽,面上依舊笑盈盈沖曹直正打招呼。

進去後,淑妃挨着請安。太子齊王皆坐着,沒動。

皇上命侍奉身側的小太監拿了凳子來,淑妃就坐在了凳子上。點心也吃得差不多了,皇上倒不好叫淑妃吃這些剩下的東西,只能問她:“你怎麽現在過來了?”

淑妃道:“原不該打攪皇上和娘娘的,只是,臣妾的确是有要事要向皇上和娘娘禀告。”

“什麽要事?”皇上問。

淑妃笑着,一臉抑制不住的喜悅:“皇上,可還記得之前臣妾與你提過的,說珑兒那丫頭在廣閱醫書,臣妾原以為她只是有這份心在,并不能真研究出什麽來。可沒想到,就憑着這丫頭的一股子執着勁兒,還真研出了解藥來。”

“方才,她差宮婢給臣妾遞了消息。臣妾一得知這個消息,就急忙忙跑皇上這兒來了。還……還攪了皇上和皇後娘娘的興致,臣妾只是興奮過頭了。”

皇後并不理她裝出來的這份可憐兮兮,只問得直接:“倒是奇了,太子如今的姬妾,都是歸淑妃管的嗎?如若不然,怎麽郭昭訓一有事兒就是來找淑妃,而不是去向太子妃彙報?”

“就像淑妃你一樣,得了這個消息,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皇上,跑皇上這兒來,那置本宮這個皇後于何地?淑妃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也就算了,畢竟是寵妃,有皇上撐着腰。但郭昭訓就算不把太子妃放眼裏,怎麽也該把太子放眼裏吧?這事兒就算不先告訴太子妃,先告訴太子也行。現在她視東宮的兩位主子于無物,倒是對淑妃知無不言。皇上,臣妾建議,不若日後就讓郭昭訓搬去長春宮住吧,省得她們姑侄二人日日在宮裏‘飛鴿傳書’,多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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