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
着他的後背,想躲得嚴嚴實實的。沒料,我爸一朝我們走過來,他卻突然退到一旁,讓我整個人曝露在我爸的眼前。
“小雙?”
爸語帶訝異地叫着我時,我才敢擡起頭來看着他。看他除了有些消瘦以外,臉色還算是挺好的,我不禁在心底松了一口氣。更重要的是,他看我的眼神已經沒有當時的怨恨,而是我熟悉的溫柔。
“爸……”與爸對視着,我鼻頭突然一酸,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叔叔,這是我準備的一些點心,給您帶在路上吃。”秦皓哥把一直拿在手裏的袋子遞過去給爸。
“你怎麽又給我弄東西來了呢?這段日子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只不過是一些很簡單的點心和水果,您就別跟我客氣了。不如您跟小雙到那裏去坐下聊聊吧,我先去幫您确認一下待會兒上火車的月臺在哪兒。”說完,秦皓哥接過爸手上的票,又輕輕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跟着爸到一旁的長凳去。
“小雙,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
我和爸肩并肩坐了好一會兒,也沉寂了好一會兒,最後是由他先開了口。
“嗯,還過得去。爸,你呢?”
如果我沒叫他一聲‘爸’,或許在路過的外人看來我們只是久別重逢的舊識。這樣的開場白與回答太公式化、太疏離,根本不像是一對父女之間的對話。
“你媽不在了,當然有些不習慣。也多虧這段日子秦皓那孩子經常來看我,又給我帶來不少吃的,過得也不算太壞,至少這身子沒垮。”
對于秦皓哥去看爸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想着這些日子以來,我只顧着自己消沉,反而讓秦皓哥代替我去照顧了我爸,我不禁有些慚愧與內疚,眼神也變得複雜了起來。爸看着我,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柔和地道:“小雙,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爸的一句話讓我語塞,所有積累在內心許久的情緒與委屈全部化作淚水,傾瀉而出。爸溫柔地摟着我,就像小時候我跌倒哭泣時,捧在手心般地哄着、安慰着。只是當初可以把我一把從地上抱起的健壯男子,轉眼就已經是一個兩鬓蒼白,無力再把我輕易舉起的老頭兒。我不禁有些感慨這段日子爸媽是如何看着我成長的,但我卻忽略了他們漸漸老去的過程,所以哭得更大聲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哭成這個樣子叫我要怎麽走得成呢?”
“那、那……就不、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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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不能奢望爸能陪你一輩子吧?”爸笑了笑,但眼神裏卻也有些感慨。
“我……我……”我想陪你一輩子。只是我想到這裏,心裏有了更深的感觸,眼淚也更加止不住了。
“好了,爸只是想多出去走走,我都勞累了一輩子,現在想趁身子還可以的時候出去看一看。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爸把我攬進懷裏,不停地安慰着。“小雙,你也該是時候走出來了。我想你媽和我一樣,都不希望看你一直這樣消沉下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沒有是非對錯,也沒有誰對誰錯,你也都放下吧。”
我緊摟着爸爸,就像小時候一樣,拼命地在他懷裏點着頭。
“好了,秦皓回來了,你也不想讓他看你哭成花臉貓的模樣吧?”爸把我從懷裏托起,手指擦拭着我的眼淚,又細細地打量着我後,道:“有秦皓照顧你,我其實很放心。你現在雖然是瘦了一點,但至少臉色還不錯。”
經過爸那麽一說,我開始意識到秦皓哥給我化妝的用意了。其實這段日子以來我過得一點都不好,臉色又怎麽會好呢?秦皓哥必定是想讓我爸能夠放心出游,才會騙我化了個妝再出來。
“叔叔,我已經幫您确認好在哪個月臺上車了。現在這會兒走過去,時間剛剛好。”秦皓哥兜了一圈後,朝我們這裏走了回來。
“嗯,謝謝你,秦皓。還有,我家小雙就拜托你了,請你好好照顧她。”
“放心吧,叔叔。不用您說,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我向您保證,下次您再看到她的時候,一定比現在的狀态更好。”語落,秦皓哥朝我眨了一只眼,笑了笑後,又轉向我爸,繼續道:“叔叔,您也要好好照顧身體,多跟我們聯系、報平安。”
“一定會。等我回來以後,我們再一起坐下來喝茶、下棋。”爸拍了拍秦皓哥的肩膀後,回頭又抱了抱我。
“小雙,秦皓這孩子不錯,要好好抓緊。”
在爸的懷裏時,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卻不忍掃了他的興致,所以也不打算解釋了,只在他耳邊也輕輕地回答:“我知道了。”
“幸虧我給你用了防水的化妝品。”
目送着爸離開時,秦皓哥湊近我的耳邊調侃地說道。我怒瞪了他一眼後,他仍然未收起笑意,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給爸送完行,我忽然好像去看一看媽,于是秦皓哥便陪着我到花店買了一束花,再一起前去了墓園。
看到了媽的墓碑以後,突然有百般滋味湧上了心頭,眼睛一酸,早就止住的淚水又盛滿了眼眶。秦皓哥見狀,也不多說什麽,默默地走開,把空間留給我們這對天人永隔的母女倆。
“媽,我來看你了。”
我拿着紙巾擦拭着那塊墓碑,微笑着對照片裏的人說道。那樣溫暖的笑容是那麽的熟悉,今後卻永遠只能留在照片裏。我雖然告訴過自己不要哭,但眼淚卻忍不住往下滴。
“媽,我好想你……”盡管抱着的是一塊冰冷的墓碑,但我還是忍不住往那沒有溫度的石碑上靠,就像以往我如何抱着媽撒嬌一樣。我開始跟媽聊了好多好多,包括爸今天的離開、我跟亦翔分手的事,還有我為何一直不肯回家的原因。唯一不同的是,我再也從她身上聽不到任何安慰或念叨。想到她過世之前我們還鬧着矛盾,我更是泣不成聲。
“媽,爸說叫我放下過去的一切,我有那個資格放下嗎?”
我不是在鑽牛角尖,但要放下又談何容易?
每當想到媽在生命線上掙紮的時候,我卻沒有陪伴在她身邊,甚至連見她最後一面都沒趕上,我有什麽資格不愧疚、不難過?雖然這都不是爸媽想看到的結果,但我或許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釋然。
待我擦幹眼淚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秦皓哥已經站在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看着一切。他緩緩地走了過來,摟緊了我的肩膀,輕聲地道:“我們回家吧。”
說實在,這樣的空間比周圍一片漆黑讓我更害怕。
除了白色以外,我什麽也沒看到。
擡頭就是一片白,環顧四周也是一片白,最可怕的是我踩着的不是實質的地板,也并非是軟綿的東西,仍然是一片白。更可怕的是在這個全白的空間裏,我朝地板看,竟然連自己的影子都沒有!這樣的白比黑給人的恐懼感更深,至少在黑暗裏我雖然什麽都看不見,我也能夠确信自己是安全、不被看見的。可在這樣的空間裏,白得到處都在發光似的,無處遁逃。
“小雙、小雙!”
我聽到有把聲音在叫着我,雖然沒看到人,但這聲音卻給我帶來很大的安撫。
“你是誰?在哪裏?出來呀!”我都不知道是否應該動,我害怕下一步是個虛空,只能不停地喊着,讓對方出來給我一個說法。
“嘎嘎……嘎嘎,別害怕。”
我突然感覺到有股力量從前面抱着我,但眼前依然什麽都沒有。不過剛剛那股恐懼感已完全消退了,而我的淚腺正被深深地觸動着。
嘎嘎是我的乳名,聽說是因為還是嬰兒的時候我就很愛笑,而且都會發出像小鴨子‘嘎嘎’叫的聲音,所以父母才給我取的。上初中以後,我開始嚴禁他們這樣叫我。後來也只有媽在逗我的時候才會這樣叫我。
“媽……媽……為什麽我看不到你?”那股力量還在包圍着我的身體,只是我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或人。我嘗試着要抓住對方,手心裏卻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半晌的沉默以後,我感覺到那股力量慢慢将我推開,又或者說它是把自己從我身邊退開,一張我熟悉的臉龐凝聚在我的眼前。雖然模糊,但輪廓很鮮明,而更鮮明的是那暖暖的笑容。
“媽!”
我興奮地撲了過去,抱住的卻是一個空。仔細再看,除了一張似有似無的臉龐在空氣中凝聚在一起以外,根本也看不到媽的身子。媽朝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淺淺的笑容仿佛在示意我不要感到害怕。
“要好好過日子。”
我們互相凝視着對方好一陣子,媽突然丢下了這一句話以後,那張臉孔漸漸在空氣中像分子一樣散開。仍由我怎麽伸出手去抓,卻什麽也抓不着。
“媽……媽!”
媽去世後我雖然沒有少夢見過她,不管是好夢還是噩夢,卻沒有一個夢比這個還要真實。雖然這比我之前做的夢更不實在,但那感覺卻非常真實,仿佛就像別人說的‘托夢’一樣。是媽進來了我的夢境裏面看我了嗎?
雖然有些荒謬,我還是立刻從床上跳起,心想媽若真的來看我了,會不會還沒離開?我想要找找她來過的痕跡,哪怕是努力地看着周圍的空氣也好,我想努力看看會不會如夢境般,空氣裏會凝結出她的臉龐。
但夢畢竟是夢,努力并不會讓夢境變成現實。過了好一會兒,我冷靜下來以後,我決定到樓下喝杯水,讓自己的思緒沉澱一下。
“哥,你怎麽還沒睡?”
剛走下樓,我就看到平時生活很有規律的秦皓哥獨自坐在客廳裏,似乎在想着什麽一樣。
“嗯,在想一些事。”哥朝我笑了笑以後,發現我臉色不對,就蹙起了眉頭。“怎麽?又做噩夢了?過來吧。”
他拿了一個原本擺在沙發上的方枕墊在自己的大腿上,朝我伸出了手。有好幾次我睡不着的時候,秦皓哥都察覺到了,也會進來房間裏陪着我直到我入睡。說也奇怪,只要秦皓哥在身邊,我都覺得有種熟悉的溫暖,而那種溫暖能幫助我安心入眠。
我側躺在沙發上,頭枕在他大腿上的枕頭。
“剛剛又做了什麽夢?”秦皓哥在我的臂膀上輕輕地拍着有定律的節奏,哄着我入睡。
“沒什麽,就夢見了我媽。”我盡量輕描淡寫地說着,但連我自己都聽得出自己的語氣有些黯然。
“沒事了,別想那麽多。你父母也是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好好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
聽了秦皓哥的話,我想起了剛剛在夢裏媽說的話。雖然我閉起了眼睛,但還是來不及阻止眼淚劃落。
“我也希望能這樣,但談何容易……”我也想忘卻,也想放下,但這裏畢竟有太多回憶和人我是我放不開的。現在我內心是滿目瘡痍,除了哀傷什麽也裝不下之外,對未來我也茫然了,沒有什麽期待,不知道該從何處站起來。
拍在我臂膀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秦皓哥将我的肩膀掰了一下,示意我平躺着。然後,他輕輕地用着指尖,溫柔地擦掉我臉上的淚水。
“不如我們結婚吧?我們去美國重新開始,讓我來照顧你的一生。”
-我會陪着你(完)-
結婚的決定
“不如我們結婚吧?我們去美國重新開始,讓我來照顧你的一生。”
“好。”
這幾天,我不斷地反複思索那樣簡潔的答複。
短短一個字,她到底聽明白了我的問題麽?她是同意了結婚還是同意了一起去美國,讓我照顧她?一個字的答複太草率,會不會我當下聽錯了?
或許是連我都沒法相信我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提議,盡管我是真心的,也擔當得起照顧她一輩子的責任。
“哥,你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怎麽我的吐司都還沒幫我塗好果醬呢?”
我回國神來,翻了秦湘一個白眼,然後把眼前的果醬遞到她面前,不耐煩地道:“果醬就在你眼前!你不會自己塗麽?!”
“那你又每次都幫小雙塗好!”秦湘拿起了果醬擰開,不甘心地說道。
“因為她是小雙,我甘願那麽做!”
“偏心!”
秦湘白回我一眼,沒趣地自己往吐司上擦着果醬,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小雙呢?怎麽沒看到她下來吃早餐?要不要我上去叫她?”
“別叫她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昨天她在客廳裏追看連續劇看到挺晚的,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她最近心情總算是好了許多,還會看連續劇了。之前她對什麽都提不起勁也不感興趣的,擔心死我了。”
小雙見過了叔叔以後,心結總算是有些解開了。雖然她大半夜的還在看電視不是因為真的在追連續劇,而是因為失眠,但她至少會主動做一些事情讓自己順其自然地入眠,而不是成天關在自己的房間。昨夜見她在廳裏睡不着,我又出來陪着她、哄着她,果然她最後還是慢慢睡了過去。
心病總是需要一些時間去調适、去适應才會慢慢好起來,如果我的陪伴對她起着那麽大的作用,我自然也是樂此不彼的。
“欸哥,話說回來,那天我飛了美國順便回家一趟看爸媽,你猜媽說了什麽?”秦湘吃着吐司,突然興致勃勃地湊了過來。
“你還敢回去?不怕被抓去相親?”看到她那副鬼樣子就知道總是沒好事,于是我也嘴不饒人,先來給她吐個槽。
“我去!你才被抓去相親呢!媽知道小雙的事以後也很擔心,她讓你趕快把人家娶過門,好讓她可以好好疼惜這個兒媳婦。”她雖然沒好氣地說着,但說完嘴角又是一個壞笑。“怎麽樣?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麽跟媽解釋,哈哈!”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也正在為相同的問題煩惱着,媽還讓妹妹來給我鬧。我不想讓秦湘得意地看着我焦急,只是默默地喝了口咖啡,淡淡地回答:“該知道什麽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不然你就真把小雙給娶過門吧!反正我不想和好閨蜜分開,也相信你能好好照顧她的!”秦湘笑咪咪,還一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雖然我知道她這是玩笑話,但被她戳中了心裏想着的事情,心情總是不好的。我冷撇了她一眼,她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大了以後,便打着哈哈,道:“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呵呵。哎喲,時間到了,今天飛遠程,我得提早回公司報到。”
“嗯,乘還能多飛幾趟就飛吧,回頭我給媽回個信,讓她多費心幫你物色對象。我看你這把年紀也飛不了多久,免得到時候賴在家裏當雙失大媽可就不好了。”
見到秦湘氣得滿臉通紅,話都接不上來,我得意地一笑,端起用過的杯子盤子,頭也不回地往廚房走去。
今天秦湘又飛了,家裏就我和小雙,于是晚餐我也只打算簡單弄個雞茸湯和小雙愛吃的意大利粉就好了。還在洗洗切切材料的時候,小雙卻跑到廚房裏來。
“怎麽了?肚子餓了是吧?你先到飯廳坐着,我先給你準備個點心,晚餐可沒那麽快就準備好的。”
可是小雙卻搖了搖頭,道:“哥,我來幫你吧。”
“你得了吧,你在這裏的話,恐怕到了晚上十點我們都還沒能吃到晚餐呢。出去出去,不吃點心就喝個果汁什麽的。我倒給你,先出去給我坐好。”
小雙的心意,我心領就好,要讓她幫我打打下手,我還真是不敢恭維。把她趕出去以後,我把洗切好的材料先放進鍋裏熬着,再倒了兩杯柳橙汁,也跟着坐到飯廳裏,打算逮個空擋歇一歇。
“哥,這個給你。”
小雙突然拿出了什麽遞到我面前,我低頭一看,竟然是她的護照與身份證。
“這……”
“我也不知道去美國需要準備些什麽,但起碼需要這些來辦簽證、買機票什麽的吧?我上網查了一下,美國那裏的結婚程序好像也比較簡單的樣子……”
“你是說……”
小雙用一臉費解的樣子盯着我,之後蹙緊了眉,低頭說道:“哥,難道那天晚上你問我的事情,你後悔了嗎?”
“不、不,我沒有後悔!”我趕緊抓住小雙擺在桌子上的手,害怕她又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只是握下她手的瞬間,我又有些退縮了。
“小雙,你做這個決定真的不後悔?畢竟我……”不能給你完整的幸福。但是後面的話,我突然有點難以啓齒。
反倒是她握緊了我有些松開的手,安撫着我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多說些什麽了,我都已經想清楚了。”她忽然站起了身子,朝我過來又彎下了身軀由頸項把我緊緊抱着,緊緊的。
“哥,謝謝你。”
晚餐之後,小雙便早早上樓歇息了。
我從來不是個婆媽的人,但小雙那麽快就做好了決定,讓我有些不安。我不是沒有自信自己沒辦法兌現要照顧她一世的承諾,而是擔心這樣的決定會否誤了她一生。更何況,那決定裏面除了有草率,也有我一時的私心。
“又睡不着?”
悄悄推開小雙的房門一看,她正兩眼發直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樣的情景并不陌生,我關上了房門便自發性地走到了她的床邊。
“習慣讓你哄着睡了,沒有你我怎麽睡得着?”
“傻丫頭。”
我幫她蓋好被子,輕輕地拍着那被子底下的身軀,有定律地拍着。看着她漸漸放松,閉起了眼睛,我也躺上了她旁邊的空位,一手撐着頭看着她,另一手的定律沒有斷過。
“哥,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我沒關系的。”感覺到了床上多了一股重量,她睜開了眼睛說道。
我看着她搖了搖頭,突然俯下了身,一個吻輕輕地蓋在她的唇上,再深深地壓着,卻遲遲沒有下一不到行動。因為我對她只有愛護,始終少了想要侵犯她的沖動。
直到我從那僵直的身體狼狽地退開時,意外地發現她并沒有因為這樣的接觸而臉紅、尴尬,只是不解地看着我,而那疑惑的表情裏有點不以為然與冷淡。
“小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跟我結婚,我能給你的最多只有這樣而已?”
聽了我的話以後,她笑了一下,有些尴尬,也有些釋然。
“哥,你給我的已經很多了,反倒是我什麽都沒能為你做。”說着,她伸過手抱着我的腰,把我拉近了她。“你只要每天像這樣陪在我身邊,每晚伴我入睡就可以了。我再也不想一個人了。”
随着她說完後面那一句話,在我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緊。我緊緊地抱着她的同時,什麽話也說不上來。
“睡前想不想聽個故事?”過了好久,在确定她也無法睡着的時候,我終于鼓起了勇氣想要告訴她關于我的一切。
“好,你說吧。”
“嗯,我好像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我的故事。不如今晚我就跟你說說我的事情吧。你知道以前我是修讀美術的吧?樓下的房間在我搬進去之前,裏面擺的那些畫架和畫具都是我以前大學的時候用過的,你還記得嗎?”
搬進來以後,由于沒有儲放那些畫具的空間,我便把它們都扔掉了。畢竟畫畫只是曾經的愛好,彩妝才是我最大的興趣和事業。
“我記得,我還記得以前來你們家玩的時候,你都不怎麽跟我打招呼,一副藝術家的脾氣。”小雙微微在我懷裏抖了一下,輕笑着。
“有麽?怎麽我不記得我見過你?”我訝異地問道。努力回想,秦湘以前好像也曾帶過朋友回家玩,只是那在我腦海裏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大概你那時眼裏只有畫畫,根本沒有其他人或東西吧。”
“是啊,那時候的我心裏眼裏好像只有他,也沒有別的東西了……”語末的黯然是在小雙輕輕撫順我的背以後,我才回過神發現到的。
“大三那年,我們系上來了一個助教,很年輕、很有才華,但為人很謙和也不驕傲。除了在作畫上給了我們許多指點與教導以外,也常常會陪着我們一群學生熬夜、監督我們完成作品。那時候的我很奇怪、很別扭,莫名地對同齡朋友喜歡或感興趣的東西異常冷感,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什麽。所以在作畫上,我雖然技巧不錯,但畫出來的東西常常都是少了靈魂,也沒有熱情。他也發現了這點,時常會在私下給予我鼓勵與開導,就這樣我心裏好像産生了異樣的變化。”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變化,只是覺得突然在作畫上找到了熱情,畫作變得更豐富、更有感覺,我也因為這樣而感到欣喜若狂。我越來越愛黏在他的身邊,纏着他給我分享多一些他的故事,又要他給我多一些指點。我當初也覺得沒什麽,但渴望見到他的欲望越來越強烈,見不到以後的失落也越來越濃烈的時候,我才開始害怕、開始否定,但一切似乎好像有些晚了。不過很慶幸那時已經快畢業了,而畢業後,我們也越來越少聯絡。畢業後我跟着朋友搞了一個工作室,但畫出來的東西卻越來越糟糕,之後我便退了出來,随父母到美國看看有沒有新的發展。”
“在美國,一次機緣之下,我意外地對彩妝感興趣。于是決定重新出發,只身去到了紐約去學習這門專業,也就這樣開發了自己一個新的技能與能力。我的畫一直少了靈魂是吧,我想那靈魂就由‘人’去頂替,也意外地擦出了一個新的火花。因為自己的獨樹一格,我在紐約漸漸地建立了自己的名氣。也因為這樣,讓我們在另一個城市裏重遇了。當時,他剛到紐約的一所大學裏面當客座講師,在陌生的地方能夠遇上熟人,我們之間的交往自然頻密了起來,甚至後來還住在了一起。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們才更了解了彼此的心意。”
“雖然在美國講究的是人權與自由,社會對這種事情普遍上都能接受,但在那裏的華人圈子可不一樣了。他的一些華人學生開始在學校散播一些關于我們的謠言,他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我不想強人所難,于是便決定離開,搬出了我們同住的寓所。後來聽說他為了平息謠言,還把在中國的妻子和女兒接過來紐約。”
“他在中國已經結過婚了嗎?”
“嗯,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已婚,大家對他的評價也很好,所以即使我們在一起以後,有時候我覺得他內心裏面也還在不停地掙紮與否定,十分痛苦。而他的糾結也讓我們的日子蒙上了陰影,我不想到最後連我們最初在一起的那些美好記憶都失去,所以才決定離開,把事業的舞臺轉去洛杉矶。”
“後來,我們也漸漸斷了聯系,各過各的生活。我最後只是聽說他也帶着家人離開了紐約,到了美國另一個城市的學院裏面繼續教書與作畫。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的中國女人到了我在洛杉矶的工作室來找我,我才正式第一次見到了那位師母。她來告訴我老師病得不行了,癌症末期,想在最後見見我。”
“你去了嗎?”
“傻瓜,我怎麽可能不去?我或許恨過他,但那恨也源自于我愛他。即使離開後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只是讓自己埋首于工作,不去想他而已。但師母卻是恨透了我。原來她在中國的時候就聽說了那些謠言,才一直想讓老師把她和女兒接過去。老師覺得是自己有愧于她,所以在我離開以後,順了她的意願。要不是老師快不行了,她這輩子都不會想讓我們再碰面。在我看完老師要離開的時候,她還讓我這輩子都要把自己死守在櫃子裏,永遠不要出來,不要讓以前的那些龌龊的事情再有機會傷害到她和他們的女兒。”
我依稀還記得當初她在我看完老師之後,對我歇斯底裏般難聽的叫罵,完全颠覆了大家對她賢淑的印象。但那一切我都能理解,我的确如她所說的一樣,玷污了老師的名聲,也毀了一個家庭。她讓我死守自己的秘密,無非也是想讓那些謠言無法坐實,讓老師離開以後還能保有那點名聲。
“你怎麽那麽傻?就那麽順從了她?”小雙語氣哽咽,我的胸前也開始一片濕潤在擴散。
“傻丫頭,我都沒哭,你哭什麽呢?”我托起懷裏的那個臉龐,果然那雙眼眶已經紅了一圈。“我的那些緋聞你都看過了?”
她點點頭沒說話,然後又把臉埋進我的胸膛,通過擁抱安慰我。
“那都是一些蠢貨自己貼上來當□□,我可從來沒有刻意去招惹過她們,所以也沒什麽好委屈的。被你這樣一哭,倒像是我委屈了自己,放下身段去勾引她們來掩蓋自己是GAY的事實。再說,我不公開也不是聽從了師母的要求,而是我對她也是有一份愧疚,所以想跟老師一樣好好保護這個女人,不讓她再受到更大的傷害。”
我沒招惹過美國那些女人,所以從未感到過愧疚,但今天我卻招惹了小雙,除了愧疚,還有許多的心疼。所以我想把那天陪她到墓園時碰到師母的事情也全盤托出。
“小雙,其實還有件事情我沒向你坦白。其實老師也與你母親安葬在同一個墓園,那天師母剛好也在那裏看到了我們……”
“不要說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小雙緊抱着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其實我來不及說的還有師母會看到我們一起是我故意的。當時我想給小雙一點空間,便走開了一下,順道去看看他,卻沒想到師母也會在場。看到她的時候,我只有恐慌,害怕她會因為我知道了他的長眠之地,會又把他給帶走。我不想他離開後也不得安息,只好用謊言來掩飾。
“你真的不會後悔?”
“不會,先不說你這個提議的出發點是什麽,我堅信你提出來的時候,也是因為心疼我、愛我、想保護我,所以我才會欣然答應。哥,謝謝你願意成為我的家人,給我一個家。”
我不再多說什麽了,小雙的義無反顧讓我開始對未來有一些憧憬。或許現在這樣相擁一起的溫度,才是我們此刻最需要用來填補彼此心中缺口的東西。
“You’ve a fucking problem up there”
不是沒見過秦湘的彪悍作風,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爆粗口的對象是自己。
當她拖着行李回家,發現我和小雙抱在一起躺在客廳的沙發時,整個人驚呆在原地。我聽到動靜驚醒,示意她安靜,再把小雙抱到自己的房間安頓好後,才悻悻然回到客廳面對一切。本來還在想她回來後要如何向她開口,現在倒好,紙終究包不住火,讓她給撞見了我們睡在一起的一幕。我才一開口告訴她我的打算,換來的便是她的辱罵。
“小聲一點,小雙在我房裏睡着。”
“那你把她抱上樓去啊,幹嘛抱去你的房間?!”
當時我只想盡量不要驚擾小雙,才把她抱到自己也在一樓的房間,沒想到卻讓秦湘鑽了個空來指責我。如今我跟小雙的關系,其實也真沒差那一點拘泥了,只是要如何讓秦湘也接受我們這樣的決定。
“好了,夠了,小雙好不容易歇着,你要把她給吵醒麽?”現在只不過是淩晨五點鐘,小雙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睡下,我真不想把她給吵醒。我壓低自己的聲量,怒瞪了秦湘一眼,才讓她稍稍靜下來。
“你能好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你剛才沒聽錯,我真的打算和小雙結婚了,這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麽?”雖然知道她那次臨飛前說的只不過是玩笑話,我卻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去應付她時,用了她自己的話來堵住她的嘴。
“你真是瘋了!你不知道我那是玩笑話嗎?而且那天我也明說了那是玩!笑!話!你怎麽可以真的跟小雙結婚?如果你不想跟爸媽說實話,你也可以找別的理由搪塞,犯不着真把小雙拖下水!”
“我不是用小雙來應付爸媽,我是真的想要好好照顧她。”
“開什麽玩笑?你現在做的不就是在照顧她嗎?照顧也該有個限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你、你……”秦湘突然難以啓齒,但我心裏很明白她要說什麽。
“小湘,你聽我說,我是認真的,我會負起責任,好好照顧小雙一輩子的。”
“你憑什麽認為你能給小雙幸福?你只是自私,你只是不願意面對自己是GAY的事實!”
被自己的妹妹那麽一說,我無力反駁,要說心裏不難過的話是假的。
“秦湘,你不準那麽說秦皓哥!”
當我們這裏的氣氛正在僵着的時候,小雙忽然打開了房門,怒斥着秦湘。她朝我走過來抱着我,一只手臂橫跨我的胸前,像是幫我擋住了一切,又繼續怒吼道:“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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