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山雨欲來風滿樓(2)
? 他的眼底寫着怒意,語氣也明顯比平日嚴厲了許多:“沈晴天,任性可以,但別過火了!”
被蕭朗這麽一吼,她猛然回頭看向他的眼睛,心中的委屈又平添了三分,與此同時,怒氣也迅速累積起來。
這樣一來,晴天的聲調也不由自主比平常高了八度:“明明是你大男子主義!”
她只嚷了這麽一句,就很不争氣地覺得眼眶發酸。
蕭朗挑眉質問:“是!我承認大男子主義,可這也算是錯誤嗎?你一路不講話,怎麽哄都哄不好,你倒是跟我說說看,我究竟是做錯什麽了,嗯?”
晴天被他一連串的質問唬得啞口無言,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只有星星點點的眼淚在眼眶裏漸漸彙集。
不等她醞釀好情緒,蕭朗又放低了聲音與她講起道理:“你說你偶爾任性,沒問題,我可以包容。但如果你不識好歹,難道我也要一并縱容嗎?晴天,談戀愛并不應該成為不懂事的理由,你說呢?”
其實他說的這些,晴天都明白。
本來只是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耍小脾氣,就連晴天自己都沒想到,有時候耍脾氣真是收不住的。
只是一不小心,她就掉進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怪圈,不肯妥協,不肯服軟,甚至不肯想想自己有沒有足夠理由與他賭氣。
想到這裏,她頗不自在地低下頭不再看他,覺得自己幼稚又可笑。
想不出怎麽反駁他,晴天也只好委委屈屈地嘀咕一句:“可是你、你剛才吼我了……”
這小女人怎麽這麽固執,怎麽講道理都講不聽呢?
蕭朗忽然就被她氣得笑了出來,除了無奈搖頭,一點辦法也沒有。
剛才他一直哄着她,她不知為何就是別扭着不想與他講話。
可是現在他半晌都不說話,晴天又覺得心裏很不安生,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着他的神情,想從中發現蛛絲馬跡,以判斷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氣,氣到再不想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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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出租車在十字路口轉彎,晴天突然看到一輛廂式貨車從左側直直地沖了過來!
霎時間,心中一片驚懼,頭腦一片空白!
電光火石之間,蕭朗下意識地轉身緊緊抱住晴天,滿心只想着一定要将她好好地護在懷裏。
而晴天,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躲進了他堅實而溫暖的懷抱裏。
只是短暫的幾秒鐘時間,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緊張兮兮。
司機師傅一聲驚呼,立刻猛力操控方向盤進行右轉,同時用力踩住剎車踏板!
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很刺耳的聲音。出租車與廂式貨車堪堪避過,終是有驚無險。
出租車以如此轟轟烈烈的形式停在了路邊,司機師傅驚惶未定地說着道歉的話,可是晴天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是蕭朗,這個突然将她護在懷裏的男人。
她驚魂甫定,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他的臉。四目相對,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蕭朗見她臉色蒼白、神色異樣,以為她傷到了哪裏。
他擔憂地詢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卻回答說:“心裏不舒服。”
“……”心裏不舒服?蕭朗怔了怔,遲疑着問道:“還在怪我嗎?”
似乎是被蕭朗這驟然軟化的聲線觸痛了心尖,晴天忽然覺得心酸。
她忽然管不住自己的眼淚,只能任由它們沿着臉頰滾落。
“傻瓜,蕭朗你這個傻瓜!這種危險的時候你為什麽總是……”她哽咽着說,“為什麽總是逞英雄,總是讓我擔心……”
蕭朗原本還處于提心吊膽狀态,聽聞她半是責怪半是動情的言語,忽而安心下來。
晴天的眼淚接連不斷地落在衣襟上,這讓蕭朗忍不住覺得揪心。
她哭泣的畫面忽然與蕭朗記憶中的很多片段重疊在一起。
蕭朗很清楚地記得,自從彼此互生好感以來,他就總是惹她哭。
不論他再怎麽發誓說以後好好待她,免她驚惶、免她勞苦,她還是會流淚,并且,每次都無一例外是為他而流淚。
“是我的錯,不哭了,看到你哭我會很心疼。”蕭朗一邊低聲安慰她,一邊以柔軟的指腹為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珠,不厭其煩。
她一邊點頭一邊繼續哭,仿佛“眼淚排毒法”真的會令人不知疲倦。
良久之後,她聽到蕭朗在耳邊溫柔地說:“不哭了,好不好?”
她像小孩子一樣抹了抹眼淚,認真地點頭。
然後,她突如其來地對他表白,字字确鑿:“蕭朗,我愛你。”
哭腫了眼睛的沈晴天,伸出一雙小手輕輕拉過蕭朗的衣領,第一次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除了親吻,笨拙的她并不懂得如何傳遞心中的酸澀與感動。
她試探着用舌尖勾勒他嘴唇的形狀,一點點描繪,一點點品嘗。
每一個動作都那麽小心翼翼,那種認真的程度,幾乎無異于稚嫩孩童初嘗這世間最甜美的糖果。
不顧司機師傅的詫異與尴尬,蕭朗跟随心底的渴望,熱情地回應她難得的索吻。
他下意識地側過頭,專注而動情地吻着她,或輕或重,纏綿不休。
無暇顧及其他,他只想于唇齒之間将她融化,此後,據為己有。
許是昨日登山真的很耗體力,許是今早為了看日出真的缺乏睡眠,登機之後,晴天便倚在蕭朗肩頭,混混沌沌地睡去。
飛機本該在下午三點半鐘抵達A城國際機場,然而由于天氣原因,飛行延誤,當他們到達A城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鐘。
走出航站樓,清冷的空氣迎面而來,蕭朗對她說話的時候,空氣中有明顯的霧氣。
“先在周圍找個地方吃晚飯,然後我送你回去。”
晴天把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瞧着他,撒嬌似的嘀咕:“唔,我不想吃。”
他皺眉:“不準不吃飯。”
“很冷哎。”
“帶你去吃些暖胃的東西。”
“而且很困。”
“困了剛好,某種生物最提倡的就是‘吃飽就睡’。”
最後,她說不過蕭朗,只好在圍巾裏默默嘟起嘴巴,乖乖地跟着他走。
吃飽喝足之後,他開車送她回家。
臨別前,晴天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蕭朗,你是不是住在東區?”
他挑挑眉:“這話是怎麽來的?”
“就是之前有一次,唔,就是我被投訴的那次。”提到投訴,她稍嫌尴尬地摸了摸鼻梁,“你說你去東區,還問我是不是順路。”
蕭朗忍俊不禁,笑道:“什麽時候記性變這麽好了。”
“所以我猜對了?!”怎麽辦,她好像突然為自己驕傲起來了。
或許他不應該打擊她的積極性,但是有些時候,蕭朗也真的拿自己的惡趣味沒辦法。
比如此刻,他就是想看到晴天垂頭喪氣的小表情。
所以,他完全不客氣地否定她的猜測:“其實你沒猜對,我那天只是臨時有事。”
果不其然,晴天先是一愣,而後低聲嘆氣,垂頭盯着腳下的地面,不住地用腳尖胡亂掃雪。
蕭朗的惡趣味在這一刻得到了非常充分的滿足,于是他好心情地揉揉晴天的頭發,就連講話的聲音裏都沾染了一絲笑意。
“早點回去睡覺,明天早上我來接你。”說着,他捧起她的臉,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晴天,晚安。”
目送晴天上樓,蕭朗并沒有急于離開。
他站在寒冷的室外,靜靜仰望望着四樓的一扇窗。
他在等那扇窗子亮起燈,他在等她的身影出現在朦胧窗邊。
戀愛令人心有溫暖,連等待都變成了幸福的味道。
那扇窗子亮了又暗,蕭朗這才轉身回到車裏。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恰巧有晴天的短信傳來。
“你到家了嗎?”
“到了。蕭朗”
他騙她,因為出于善意,所以幾乎不假思索。
很快,晴天的短信又回過來。
“我剛才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說。蕭朗”他的語言越是簡潔,越是讓人無法回避。
然而等了幾分鐘,晴天還是沒有回複。
蕭朗暗想她是不是已經睡着了,猶豫着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正糾結的時候,她又回了短信給他。
“我這裏好像遭小偷了,當然也可能只是卧室門鎖和抽屜鎖壞掉了。”
“你穿好衣服等我三分鐘。蕭朗”
發完最後這條短信,蕭朗将手機揣進裏,從車裏找出公寓鑰匙,而後鎖好車門轉身往樓上走去。
沒等他走到二樓,晴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似乎完全摸不着頭腦:“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剛才在你樓下,現在上來接你。”
“你明明說你到家了啊!你這個騙子……”晴天一邊說着,一邊迅速起身穿衣服。
“這不是重點。”蕭朗不以為意,話題一轉命令道,“我到四樓了,來給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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