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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寧悅把自己折騰進醫院後醒來的第一天。

她身體虛弱得幹不了別的,就一個勁盯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看了老半天。

睜開眼睛後不久她就發現了手上赫然多出的這個小東西,畢竟習慣了什麽飾品都沒有的手指,忽然多出個異物,想不發現也挺不容易的。

從外觀上來看,這是枚普通又不普通的一枚戒指。款式簡單卻又不失精致,表面光滑無暇,整體看上去很是大氣,純白亮眼的鉑金色又給它增添了一抹優雅的貴氣。

然而它的內側卻鑲刻着一顆不管是色澤還是刀工上都十分精美的鑽石,被巧妙的鑲嵌在指環裏面,與整個戒指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戴在手上一點都不鉻手。除此之外,鑲刻鑽石的旁邊還刻有兩個書寫得非常流暢的英文花體字母J&Y,邊角被拉伸的十分飄逸優雅,隐隐透出一股神聖婚戒的含義……

——什麽叫低調奢華有點內涵?這就是!

如果不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手上,寧悅其實是十分樂意給訂做這枚戒指的人點32個贊的!

可是問題就出現在這裏!

為毛她只是生病住了個院醒來後手上就多了個戒指?

這是嘛意思!嘛意思!

難道是她老娘看她不順眼于是想把她套麻袋給賣了?!

……一定是我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

腦補了一通亂七八糟的東西,寧悅瞪着眼睛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藏到枕頭下面,接着兩眼一閉,繼續暈(shui)過去了!

畢竟她才剛從暈迷中醒來,身體還弱得很,所以即使并不是真的打算睡覺的寧悅在閉上眼睛不久後還是睡了過去。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心事,她睡得并不安寧,總感覺有人在若有似無地碰觸她的臉,有種酥酥的微癢刺入神經末梢,擾得她即便是在睡夢中也還是不由自主地擰緊了眉。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寧悅迷迷糊糊地發現她的病床前坐了個人,對方正低着頭,寧悅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見對方的兩只手在病床前古裏古怪地來回揮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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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悅悚然一驚,第一反應就是作法!她原本還有些迷糊的腦子瞬間便清醒過來了,身體一個彈跳便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冷(ruo)冷(ruo)地問道:

“你在幹嘛?”想對我做什麽!

當然,後面那句話是寧悅自動腦補的。

可能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對方明顯也被寧悅這突然冒出的聲音吓了一跳,刷的一下擡頭看過來,同時一只手還受驚地拍着胸口安撫自己的心跳:

“你這死小孩!吓了你老娘一跳!”

怎麽這人的聲音倍兒耳熟,寧悅呆了片刻:“……媽?”

原本保養得當風韻猶存但此時卻顯得有些憔悴的楚太太橫了她一眼:“媽什麽媽!你這死小孩!生病的時候吓人不算,病好了還吓人是吧!”

“這也不能怪我啊。”知道是誰後寧悅心裏一松,軟綿綿地倒回床上,嘴裏哼哼唧唧:“誰讓你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裏,還奇奇怪怪的……”

說到這裏,寧悅突然反應過來,對啊,她媽剛剛奇奇怪怪的是在幹嘛?

她轉過頭,睜大眼睛仔細地在楚太太身上上上下下地掃了幾遍,最後視線定在對方的膝頭不動了——原來她媽不是在作法,而是在刺十!字!繡!

在病房裏一邊守着病人一邊繡十字繡,還有誰能比這位更心寬的麽?

寧悅已經習以為常了,她媽一向心寬,尤其是在卸下肩上的擔子後培養的興趣愛好也總是這麽“高大上”,不是在自家的花園裏種菜,就是傍晚吃完飯讓她老爸開車送她去星路休閑廣場跳廣場舞,如今終于又翻了個新花樣了!

寧悅內心默默地擦了把汗,很是捧場地轉移話題:“媽,你繡的啥?”

“花開富貴圖!”楚太太其實已經停下了,正準備摘下防止老花眼的眼鏡,在聽到寧悅問了,便又重新把繡圖打開,雙手提着兩頭朝她打開:“怎麽樣?好看吧!”

寧悅忙點頭:“好看好看!”

“你喜歡就好!”楚太太對寧悅的态度很滿意,“這是我送你的新婚賀圖,到時候就挂在你家的客廳,保證花開富貴!”

繞是寧悅是個一貫心理活動豐富而臉上輕易不露情緒的面癱這時候也忍不住囧了又囧:“媽,你想得也太遠了吧!”

等她結婚,那還不定到什麽時候呢!

“還遠?你都二十四了!你表姐就比你大兩歲,人家現在孩子都生了倆了!”楚太太頓時就不樂意了。更重要得是,這丫頭要是沒個人管着,早晚又得把自己折騰進醫院!這回要不是她突然心血來潮想去給她送點花園裏剛長好的新鮮蔬菜,指不定她一個人在家燒傻了都沒人發現!

想到這裏,楚太太頓時就一陣後怕,語氣也弱了下來:“唉,我和你爸年紀大了,再經不起你吓了……”

寧悅是因為高燒不退被送進醫院的,因為發現得不夠及時延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引發了嚴重的肺部感染,導致病情一直在不斷惡化,連帶着人也始終昏迷不醒,甚至一度被下達了病危通知,病情反複了連續很多天之後,情況才終于穩定下來。

這麽一通下來,不止把她自己折騰地夠慘,也讓家人一直為她提心吊膽,不曾好好休息過。

“……”

揉了揉脹痛的額角,寧悅覺得這事真不是她故意弄成這樣的。她從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偶爾得個小感冒也是屬于不怎麽吃藥睡一覺就好的類型,所以她對于這方面的感知屬于非常遲鈍的類型。而那時候她為了趕一套系列類畫稿,剛熬了兩個通宵,完成後就覺得整個人累的都快睜不開眼睛,馬馬虎虎洗完澡,早餐都沒吃就把自己丢進被窩裏,誰知道這一睡就直接燒暈過去了。

但是這實話肯定不能說,她爸如果知道她就為了當一網絡畫手而日夜颠倒的話,絕對會氣得拿她的板子抽她。抽她就算了,萬一弄壞了她的畫板……呸!萬一氣壞了身體那多不好!

她也是為了他們好!

哎,兒女難做呀!寧悅暗自搖頭,完了又繼續不嫌狗腿地問:

“媽,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被這麽一打岔,楚太太寧悠其實也裝不下去了,她一向心寬,這次要不是被寧悅吓到了她其實也不想拿自己的年紀來說事——女人的年紀,是不能說的秘密,無論是哪個年齡段的女人都一樣!

“醫生說等你醒過來,不再燒了,就可以出院了。”

“噢。”

說起發燒,寧悅覺得有點渴,她擡手從床頭桌上的果籃裏拿出一個梨,得知她媽已經洗過後也不削皮,就這麽整個拿着小口小口的咬着吃。忽然,視線不經意間掃到左手上,詭異的發現那枚被她藏在枕頭下的戒指又回到了她的手指上。

想起她睡着時臉上那種若有似無的觸感,寧悅頓了頓,試探性地問了問:

“媽,還有誰來看過我嗎?”

“有啊。”楚太太頭都沒擡,“你哥來過。”

寧悅心裏一動,她哥?

……不,不是他!

她哥絕對不會莫名其妙得送一個戒指給她,這一點,寧悅毫不懷疑!

“除了我哥呢?”

“怎麽了?”她追問的語氣讓寧悠疑惑,“你看到有不認識的人進來過?”

……這話問得,寧悅郁悶。

除了家裏的三只,其他人她看誰都像是不認識的。就算是認識的人她看到也會覺得是不認識的,更何況是本來就不認識的?

寧悅患有輕微的臉盲症,醫學上又稱“面孔遺忘症”,不過與現代醫學上對臉盲症定義的症狀不太一樣,寧悅表現出來的症狀反而更傾向于“面孔遺忘”的文字意義。即對別人的臉失去儲存記憶的能力,她不太記得住別人的長相,哪怕是記憶中那些熟悉的名字,她可以回想起與之相關的全部事跡,但唯獨對他們的臉沒有任何印象。

不想與她媽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寧悅幹脆挑了個明白!擡起左手以手背對向楚太太,說:

“媽你看!我手上有沒有多了個東西!”

楚太太眼睛一眨,完全沒覺得意外:“噢,多了個戒指嘛。”

“……”嘛個P啊!寧悅十分不孝地在心裏說了句粗話,她媽這麽淡定簡直不科學!情急之下寧悅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急忙忙說道:

“楚太太我跟你說,這不是我買的哦!在我本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它莫名其妙出現在我手上的哦!”越想越覺得這事玄乎,寧悅忽然有點被驚吓到的瞪大眼睛:“楚太太你說我是不是撞鬼啦?”

“呸!小孩子家家的胡說八道什麽呢!”

寧悅腦門上被敲了一下,她媽沒好氣得瞪了她一眼:“這戒指是你未婚夫給你戴上的,你少給我想些有得沒得,自己吓自己!”

“不想就不想呗。”寧悅揉了揉額頭,忽然反應過來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等等!

“媽你剛說什麽?”寧悅瞪圓了兩只眼睛,未婚夫是個什麽鬼!

“而且我什麽時候有個未婚夫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相反,楚太太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爆出了個驚天要聞,語氣稀松平常得很:“從小就有了,只是我前不久才想起這回事而已……”

……而已個鬼啊!楚太太你不覺得你這話簡直拉低了我們一家的智商麽!

寧悅心裏跑過去一萬匹草泥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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