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只當錯覺(一)

一身明豔的宮裝,嬌豔絕麗的容顏,珠環玉翠,是董煜的妹妹董昭儀,董昭儀也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皇後,不過她很快就笑着給姐姐行了一禮,而後,傅清月又極不情願的給董昭儀行了一禮。

“想着姐姐傾國傾城的容貌,妹妹也生得這般絕色,這姐妹花真是羨煞旁人。”董昭儀恭維地獻媚。

姐姐淡淡一笑,倒是傅清月冷哼了一聲,這兄妹二人一個德行,都是善于獻媚讨好之事,驀地,傅清月盯着董昭儀的發髻,露出了滿臉的不敢置信。

董昭儀被她盯得莫名其妙,連姐姐都蹙了一下眉,倒是董昭儀身邊的宮女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董昭儀笑睨了眼姐姐發髻上的簪子,向姐姐重新行了一禮,說道:“今日是妹妹的不是了,不想姐姐也喜歡這樣的簪子,聽哥哥說,這本是一對,哥哥挑了綠色的送與我,瞧着這滿園的□□便應景的戴着,不想在姐姐面前東施效颦,讓姐姐笑話了。”

姐姐看到了董昭儀發髻上的簪子,果真與自己的形狀一模一樣,只是她的珠子折射出的是綠光,看來是一對,紅的妖豔,綠的妖冶。

董昭儀明着是低聲下氣的給姐姐賠笑,可明白人聽着,都知道她這是在姐姐面前挑釁示威,傻子都能聽出,皇上要賞賜的東西是給董煜先挑,才輪到姐姐這個六宮之主,可見董煜的聖寵遠在姐姐這個皇後之上,姐姐的皇後之位光有其表,形同虛設。

姐姐沒有還擊,也沒有以權壓制反諷與她,只帶着傅清月淡淡的離開,倒是傅清月狠狠地盯着傅昭儀,走的時候也不忘再回瞪她幾眼,姐姐的面容平靜,看不出什麽喜怒,可傅清月就是知道,剛剛還洋溢着風采的眸子,此刻如同深潭中的水,萬年的淨漠。

自此,那個被姐姐贊賞過喜歡過的簪子被冷藏于妝奁底部,傅清月心中有氣,可又只能幹着急,如果你是落在一個女子的下風,你還可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鹿死誰手還不可知,可你輸給一個男子,這男女有別,你該如何争取呢?何況姐姐這與世無争,毫不眷戀權勢的性子。望着姐姐日漸沉靜憔悴的臉頰,還有落寞寡歡的神情,傅清月心中的那個恨啊,那時起,就連帶着對珍珠這一類的東西也是厭惡的。

姐姐,紅顏早逝的姐姐,不知在那一邊過得怎麽樣?一夜惡夢連連,一會是董煜半陰半陽邪惡的臉,追着她拼命地跑,一會是王文謙溫潤和煦的笑,解救她于危急之中,可正當她想安心地歇一歇時,王文謙不見了,換成了三爺邪魅的臉,害得她為了避開他不時的躲藏掩飾,本以為順利地避開了三爺,轉臉間,卻看到一張白得駭人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傅清月猛的驚醒。

天已蒙蒙亮,身上早被汗水浸了個透,口幹舌燥的,傅清月撫着發昏的腦袋,心中一陣凄然,最近是怎麽了,連馮賀這不相幹的人都跑到夢裏來吓她。

大哥的缫絲坊已經建成并投入使用,春蠶已全部吐絲結繭完畢,此時坊中的絲娘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缫絲,飽滿圓滾滾的蠶繭浸泡在冒着熱氣的熱盆湯水中,絲娘手指靈巧的抽出被泡軟的蠶繭上的絲條,而後把抽出的白絲卷繞在紡車上,不一會,錠輪上就纏繞了柔順如凝有,白如伊雪的生絲。

看到自己飼養的春蠶吐絲結繭,蠶繭又缫絲成銀光閃閃的生絲,傅清月感嘆這種親身經歷的成就感,就好比養育一個孩童,見着他日漸長大懂事讓您寬慰開心一樣,不過缫絲看着容易,可對于生手來說,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傅清月試着與盆中翻滾的蠶繭作戰,不一會手指就被燙得生疼,現在又是夏天,缫絲坊裏好幾個冒着騰騰熱氣的湯盆,整個屋裏就像蒸房一樣悶熱,汗水滑落流進眼睛裏,浸得眼睛火辣辣的疼,實在受不了,傅清月吐着舌頭跑出去透氣。

院中的樹蔭底下,猛灌了幾口涼茶的傅清月望着周遭被日光照耀得白晃晃的一切,熱得只想把身上的衣服都給脫了,實在是太熱了。

缫絲坊院落的矮牆只有半人高,不像用于防盜倒像是圈占而用,此時院外正經過一輛馬車,車中的三爺看到站在樹蔭底下的傅清月,叫停了馬車。

傅清月看到來人,一怔,忙行了一禮,默默地站在一邊,他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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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笑了笑,問:“傅小姐,這麽巧,在幹嘛呢?”

傅清月抿唇而笑,并未答話,把剛剛因熱挽起的袖子放了下來。

三爺瞧了她一眼,不在意地說:“我聽你大哥說,你想到我的珍珠坊去看看,現在我剛好有空,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

傅清月一愣,看了三爺一眼又快速地把目光移開,只盯着三爺的衣袍下擺咬唇不語,仿佛要盯出個窟窿來,三爺疑惑地看了眼自個今日的衣袍,沒有什麽不妥啊,便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答複。

傅正平說過要置辦自己的珍珠作坊,畢竟桑園的利潤有限,更談不上規模與根基,遠沒有別人的雄大久遠,合浦縣內又多以家庭作坊為主,采桑養蠶缫絲需要的傭工很多,而人手的招用在這個南蠻偏荒的地方卻是個局限,不像繁華的長安,随時都可以招到人。

大哥說要辦的時候傅清月也曾想過,珍珠飾品講究的是設計和手藝,美不美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而合浦郡內珍珠作坊的規模要數最大的,莫過于三爺和王文謙的園子,上次大哥去王文謙的仲園沒能叫上她,她跟大哥唠叨了很長一段時間,估計大哥跟人說過她也想到三爺園子裏看看。

“非常榮幸。”傅清月沉吟了片刻,彎腰颔首答應了三爺的邀請。

三爺撲哧一聲低笑出來,伸手作了個“請”,大步跨出院外。

傅清月提歩緊跟着,雖然極不情願單獨跟這人相處,可是實在好奇躍雀想去瞧個究竟,怕什麽,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三爺的昌園離海邊極近,從這裏去馬車要小半個時辰,傅清月上了車後就眼觀鼻鼻觀心,三爺大約是看出了她的局促拘謹,也沒有刻意找話跟她說,中間招呼了她兩次喝茶和吃點心外,就端坐着閉目養神。

久不見三爺開口說話,傅清月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看來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偷瞄到三爺真的在阖目靜坐,就大着膽子四處瞧瞧摸摸。

馬車內很寬敞,沒有尋常馬車的逼仄,坐四五個人都沒有問題,除此之外,馬車的內飾讓傅清月這個從天子腳下,皇城中來的人也大吃了一驚。合浦天氣炎熱,大多數馬車夏天用竹席鋪墊車廂,以避暑散熱,冬天再換上布帛毛毯,可三爺的這個馬車內用了大量寸大的玉塊,一塊連着一塊地鋪墊了整個車廂,傅清月用指尖觸摸着腳下涼潤沁人的玉石,雖然成色紋理都是極普通的玉,可這也太奢侈了吧,有錢果真是不一樣。

“你很怕我?”三爺突然開口問。

傅清月心中一驚,有點不自然地看向三爺,不知該如何回答好。

三爺饒有興趣的盯着傅清月,眸中少了些往日犀利的精光,滿眼的溫和笑意,探究地看着傅清月有些時候了。

“你怕我?”三爺又重複地問了一次。

恐怕是避不開這個問題了,傅清月輕快的答他:“沒有,三爺說笑了,三爺又不是那吃人的妖怪,我怎麽會怕呢?”說罷,拿起矮幾上的荔枝,便要剝了吃。

三爺道:“敷衍,你跟長安時簡直就是判若兩人,那時的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麽到了合浦郡這個小地方,膽子性情就變得這麽拘謹了,倒真不像你。”

傅清月納悶,問:“在長安你見過我?”

“你見過我嗎?”三爺反問。

“不知道。”見沒見過還真不知道,或是見過忘了都極有可能,傅清月的手中拿了顆飽滿通紅的荔枝,紅豔欲滴,甚是喜人,都不忍心剝開。

三爺垂着眼簾說:“早有耳聞你的大名。”

“哦,”傅清月在心中小小地鄙視了一下,自己在長安城內名聲大噪,估計傳言也是多有誇張不實,世事變遷,人有些變化也屬正常的嘛,指尖稍一用力,荔枝就被剝開,一股清香在車廂內飄散開來。

“我是長大了,變淑女了。”

三爺側着頭,打量了一下她才說:“恩,是長大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輕輕一捏,荔枝白瑩的果肉脫皮而出,入口清香甜美,核小肉厚,是上等的荔枝品種,傅清月抓了一把遞到三爺的面前,問他:“你吃嗎?這個很甜的。”

三爺不說話,也不接她的荔枝,只盯着傅清月,神色不明。

傅清月硬着頭皮強撐着,被人看一看又不會少塊肉,他看他的,她吃她的荔枝好了,只是剝荔枝的手有點抖,當年第一次吃到的荔枝就是合浦郡進貢的貢品,如今時令又新鮮的荔枝擺在自己的面前,任由自己取食,何不一飽口福。

所幸路途不是太遠,傅清月的功底還能撐到到達目的地,當傅清月隐隐聞到海腥味的時候,她緊繃的心稍稍地松了松,終于到了。

早有侍從在馬車外撐着傘候着,合浦的太陽毒辣,傘用來遮陽比擋雨的時候多,三爺下車後吩咐人打了盆水給傅清月,吃荔枝時難免留有汁液在手,傅清月乖乖聽話地洗了手。

聽說三爺過來,門口候着一溜仆從聽候差遣,三爺遣了他們,只身帶着傅清月去參觀園子,人多別扭,人少好像也別扭,傅清月讪讪地跟在三爺的身後。

三爺的昌園建在海邊,海浪聲時有傳來,濕熱的海風雖不能解了酷暑,卻也是能帶走一些炎熱的,傅清月默默地看着。

木質的雕梁畫柱,古樸中見奢華,穿過會客洽談的大廳,三爺領着傅清月穿過花園的長廊,驀地,三爺放慢了腳步,笑說:“合浦的氣候炎熱,名貴的花草栽種起來不容易生長,只得了這些綠生生的樹木野草,難免少了一些富貴的風景。”

傅清月掃了一圈花園裏的景物,确實沒有牡丹茶花芍藥之類的名貴花種,不過也自成一景,便不以為意地說:“國色天香經不住風吹雨打,清雅脫俗卻能細水長流,因地制宜,這也挺好的。”

三爺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你這觀點倒是新鮮,女孩子不都是愛那些花姿綽約的花朵嗎?”

傅清月答:“也不盡然,各有千秋,花有花的紅,樹有樹的綠,看你怎麽看了?”

走得好好的,三爺腳步一停,害得傅清月剎不住腳差點撞進他的懷裏,三爺看到傅清月“投懷送抱”後又騰的彈跳開來,不禁低低的笑了出來,“你崇尚儒家?”

傅清月對他的突然停下正奇怪,納悶的反問:“何以見得?”

三爺轉身跨步:“儒家的中庸主張不偏不倚,和諧有度,我看你說話處事很有折中調和的意思,你在研習這些?”

傅清月小步跟上,“談不上,只是受影響而已。”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自己的老師還是尚書的博士,雖然傅清月自小的心思不在學習之上,如今的行事原則彰顯出來的特性,竟是從小耳濡目染近朱者赤得來的,不是想忘就能忘,有些東西已經融入骨血,不禁意間就原形畢露。

三爺察言觀色何其聰敏,見傅清月情緒低落,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不過,進入內堂作坊的瞬間,傅清月立馬變臉,雖然表面淡定,可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已近徹底的出賣了她。

“不用顧忌,你可以随便看,在我這裏不受限制。”三爺發話。

傅清月感激地向三爺颔首,已迫不及待地這裏瞧瞧,那裏看看,地上籮筐裏大堆的珍珠貝殼,工人們正在嚴格的按照标準,甄選出不同規格的原珠,而後分門別類的放到指定的盤子裏,以往形容富貴大都用金山銀山來形容,此處滿地的珍珠,讓人不禁想到了珠光寶氣這詞。

不一會,三爺向她招手:“清月,我帶你去看更好看的。”

傅清月應了一聲,感覺哪裏不對,但又來不及細想,快步跟在三爺的身後往裏走,一直走到屋子的盡頭也不見他停下。

出了屋,一條蜿蜒曲折的棧道由屋檐一直延伸至外,望不到頭,連着一片蔚藍的大海,站在屋檐下,眺望遠方,眼前的景色讓人莫名地神動,還沒從珠光寶氣的絢爛中回過神,又陷進海天迷人的自然風景中。

棧道下不是尋常所見的細白沙灘,而是些青黑色的礁石,怪石嶙峋的布滿整個灘壁。

“清月,往這邊走,如若漲潮了,棧道的底下就都是海水,那時,站在棧道上看海聽風,自是另一番風景。”三爺招呼傅清月一同往右拐去。

傅清月後知後覺地發現三爺對她已改了稱呼,自己也應了,果然是色令智昏,雖這“色”只是旖旎風光,傅清月無奈地應道:“這棧道是幹什麽用的?”

“直接連着出海的船只搬運貝殼用。”三爺簡單答道。

“意思是這裏就是個碼頭?”

“可以這麽說。”三爺一步不停的往裏走。

傅清月咂舌,這一帶的船只都只能進他們家,壟斷啊壟斷。

足足走了有半裏路,這昌園實在是大得吓人,又過了一條甬道,三爺在一扇鐵門前停了下來,估計是早有吩咐,來了個管事模樣的人給開了門。

“海邊潮濕,鐵質大都容易鏽蝕。”三爺瞄了一眼正對着鏽跡斑斑的鐵門發愣的傅清月解釋道。

傅清月木讷的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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